第65章 先生收留我吧

A+A-

    贺姚把尚岩一块带走了。

    深夜两点半在街上开车游晃,贺姚一点感觉不到累是不可能的。他白天忙得死去活来,晚上睡不了一场踏实觉,回去勉强睡两三个时,便又得起来忙活。

    颇是烦躁,他带尚岩出来后,许久没有话。漫长沉默,脱口是想了很久没想明白的疑问:“你刚刚是怎么用那根干花把他……?”

    “我学过剑术。”尚岩回答。

    “像武侠片里那种剑术?”

    尚岩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解释道:“不是东方的剑术,是西洋剑术。”

    贺姚愣了下。他想,这个人真是太神奇了。要不是看过他的居民身份证,贺姚真觉自己有必要在国际网上张贴启事,现有一位欧洲皇室流落民间,惨遭无良人士偷钱骗财,哪家国王王后侍卫见到了,认识的,快来XX商圈广场的雪糕车前领人。

    可惜他英文不好,这告示注定张贴不了。

    车窗外灌进来的风,将尚岩的发丝频频吹过眼角。尚岩琢磨好几分钟,才把车窗升起来。

    “要去哪里?”

    “你先去我家住一晚,明天我联系你家人吧。”贺姚,“你跟你家人有什么矛盾,可以好好谈谈。”

    尚岩不话。

    贺姚余光瞥见他半低着头,心情似乎非常低落。

    “你跟你家里人吵架了?”贺姚心问他。

    尚岩摇摇头:“我家只有我母亲一个人,她从不会和人吵架。”

    贺姚没追问“你家为什么只有你母亲一个人”、“你父亲呢”,他怕对方的父亲是不能提的人。这些好奇,掖在心里头。

    贺姚的父亲回了乡下照顾贺奶奶,正好空出一间房。时间太晚,贺姚只把那间房简单扫一下,铺了新的床单,让尚岩睡。

    “你要洗澡的话,穿我这身衣服就行。”贺姚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一套宽松运动衣。这是他最大号码的衣服,给尚岩穿可能还会显短。

    尚岩捧着那套运动衣“谢谢你”,尊称贺姚为“贺先生”。

    贺姚给他指了个方向:“浴室在那里,你应该会用吧?”

    尚岩点了点头。

    “那我先去睡了,你当自己家吧。”贺姚了个大呵欠,含着两眼朦胧泪花,走回自己卧室。他倒在床上,听见尚岩将浴室门关上的声音。意识一晃,睡了去。

    贺姚早上七点半起床,去楼下买馒头、豆浆、油条,各买了两份。带着早餐回家时,尚岩已经起了,穿着他的大码睡衣,在浴室里对着镜子刷牙。

    他洗漱完出来,贺姚喊他吃早餐。

    来到餐桌前,尚岩望见装在袋子里的馒头油条和豆浆,立即去了趟厨房。

    拿出两个盘子和两个杯子,他将两杯豆浆倒进杯子里,馒头和油条整齐地摆放在两个盘子上。

    贺姚傻眼地看他摆弄完,眉毛挑了下:“讲究。”

    尚岩一只手握着装豆浆的杯子,盯着盘子里的馒头和油条发呆。

    “你不吃吗?”贺姚喝了一口豆浆问。

    尚岩:“你这里好像没有用餐的工具。”

    “工具这个。”贺姚亮了亮自己的手,用手拿起馒头,咬了一口。

    尚岩吃惊得瞳孔震大:“……手?”他的身体被惊得微晃了一下,脸像是被一道雷劈得白煞。

    “用手很脏?”

    “不是。”尚岩连忙摇头否认,“你已经洗过手了,我没有觉得脏。只是……”他“只是”了一会儿,“只是我从没试过,用手吃东西。以前我家里人也没这样教过我。”

    “你不管吃什么都用筷子?”

    “也不用筷子,我不太会控制那两根长长的东西。”

    “不然你用什么?”

    “吃东西用刀叉,喝汤用汤匙。”

    “我懂了。”贺姚起身,进厨房拿了把水果刀,拆了盒桶装泡面,把里面的塑料叉子拿出来,“家里没那些,用这两个将就一下吧。”他将“用餐工具”递给尚岩。

    尚岩接过这两件“别致”的工具:“谢谢。”

    他望着盘子里没见过的食物,好奇地歪了下头。用塑料叉子按住油条,水果刀力度适中地切下一截。

    贺姚看他将一截油条叉起,放进嘴里。不觉笑了一声。

    他性子随和,觉得这孩子有意思,尊重他不同的生活习惯。

    换做是其他人收留了尚岩,估计早将这位“王子”请出去了。

    尚岩吃完早餐,谨慎细微地将这些特别的餐具摆整齐,生怕动作大点会碰坏它们。他把刀和叉平行放在盘子中间,杯子摆放在盘子左上方。

    贺姚站起身,扫起刀叉攥在一只手上,盘子叠盘子,杯子叠杯子,一下把他花半分钟摆好的餐具乱收走。

    那根被尚岩用心对待的塑料泡面叉,贺姚下意识扔进垃圾桶里。

    在雪糕车上,贺姚点燃一根烟:“你把你母亲的手机号码给我吧。”

    尚岩不太适应烟味,他将车窗开了半缝,让外头的风随意拍自己的脸和头发:“家里只有一台电话,坏了。你要联系她,得给她写信。”

    贺姚瞪大眼。他从尚岩身上吃到了不少惊,这回终于惊到没忍住。尽量去配合对方话的习惯,酝酿了下,贺姚用夹生的谦逊用语:“请容我,容我冒昧地问一下。你们家到底是……?”

    尚岩凝望着挡风玻璃外的道路,低声道:“我不清。”

    贺姚懵着。

    “是不是你实在不想回家?”贺姚拿这个只自己一岁的男孩,完全当个孩子看。会离家出走的少年,在不想回家的时候,总有千万种不回家的理由。等“山穷水尽”或者什么时候突然想开了,就会自己乖乖回去。

    贺姚能理解这样的孩子。他读初中时就是这么个德性。

    “的确,我实在不愿意回家。”尚岩承认道。他态度诚恳地跟贺姚,“我可以为你工作。如果你愿意让我在你家里留宿几夜,我不需要工钱。或者,我也可以给你钱。”

    “我看得出你不需要工钱,也不差那点钱。”贺姚。就是让他工作,这事悬了点。要收他的钱,也不好意思。

    “你那么有钱,又实在不想回去,其实也可以自己租个房子住。”贺姚提议到。

    “除你以外的其他人都很可怕。”尚岩。

    贺姚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可怕?”

    “贺先生对我很温柔。”

    贺姚因为他这句话,心中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下。

    车已驶入商圈街道,红灯亮,贺姚停了车。他熄了烟,:“那好吧,你今天试试帮我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