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长宁半眯着眼睛回忆，他今天并没有很认真看姚真轮廓，他怕看了就陷进去了，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都要睡了，还怕陷不陷的？

    向长宁真的很困，整个人疲惫，可是心脏和他作对，整个机体，只有心脏格格不入蹦跶得仿佛二十岁。

    在药箱内摸了颗大剂量安眠药。

    放分装药盒子里揣兜里带着。

    以防万一。

    他今天不睡明天真的会死。

    拉开门进屋，姚真已经将放床头的睡衣穿上，向医生后知后觉他错过了某人只穿着一条底从浴室奔腾出来的美好画面，嗯……

    向长宁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裤子，好，睡衣下摆够长，够宽松，看不出来有没有生理反应。很好。

    姚真坐在床头，手持自己的ipad，神色正经在点按着屏幕，但见向长宁进门，抬头就冲着向长宁笑起来。

    向长宁：……

    向长宁又看了一眼睡衣下摆再次确认。

    嗯，是宽松的。

    向长宁看姚真，没话找话，声音不自觉发干：“在看什么？”

    姚真挠了挠脑袋，：“设计图纸，前面一个项目的，今天导师发到群里让我们改，我电脑放在设计院没带出来，现在看看，明天修改。”

    向长宁扬眉：“你腿都摔了，你们老板不让人休息的？”

    “啊？”姚真有点呆滞。

    后知后觉顺着向长宁的目光看向自己腿，迟疑：“不影响设计吧，只是不能跑现场了。”

    向长宁：……

    向医生决定明天就给姚真的单子上写骨折。

    向长宁走近几步，目光粘在姚真脸上。

    姚真右脸有个酒窝，只要一笑，就明显。

    五官开了，棱角更立体更好看，浓眉如墨，端是英姿飒爽。偏生这样英挺的眉宇下是一双笑眼，只要姚真笑一笑，向长宁心就找不到北。

    几年前的见面，还看起来觉着姚真是个少年，骨骼没有现在舒展，彼时他身形瘦削，仍带着点单薄的清秀。

    此刻坐在床上的青年，肩背宽厚，手臂衣服挽起，爱篮球的手只要一用力就能看到清晰的肌理线条，充满了成熟男性的力感。

    向长宁喉头滑动，伸手揉眉心，闭眼不看。

    姚真今天真是反复看见向长宁这个动作。

    再迟钝，也是会懂的。

    “二哥你不舒服？”

    向长宁轻点头：“昨天通宵的手术。”

    这话一，惊得姚真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姚真顿时无所适从，紧张：“都很晚了，二哥你快睡吧，我不看设计图纸了，不然，”咬咬牙，“我也能睡沙发的。”

    向长宁摇了摇头，冷声：“睡你的，我自己会睡。”

    “哦哦，好。”

    关了灯，向长宁睡自己的那一边，黑暗中存在的两个呼吸声特别明显。

    姚真声音幽微乖巧：“二哥我睡姿很乖的，不呼。”

    “嗯”

    “二哥，你家床真舒服啊”

    “嗯”

    Tempur的床垫，记忆棉，花了当时不止一个月工资。

    “二哥……”声音开始含混，应该是困了。尾梢那点沙哑撩人心魄。

    向长宁贼清醒：“嗯”

    声音越来越：“二哥你家床单的香味好干净啊——”

    “……”

    良久，向长宁喉咙都是哑的：“嗯”

    半时后，姚真呼吸平稳，向长宁不止心脏活蹦乱跳，还有个地方也是精神抖擞跃跃欲试！

    再挨过十分钟，确认姚真睡沉了，向长宁起身把床头拿来的那颗安眠药顺水吞了。

    明天还要上班，向医生的求生欲向来很强烈。

    等药效上来，迷迷糊糊困得实在不行，心里邪恶人终于将善良人掐死了。

    月黑风高，向长宁倾身慢慢靠近姚真，挨的极近那刻，在姚真肩上的皮肤旁，恍惚能闻到自己沐浴露的味儿，直窜到他心里去。

    眼睫颤动得厉害，凤眼压都压不住翻滚的情绪。

    邪恶人放纵摸了一把。

    向长宁滚回被子里时，整个手都在发抖。

    睡前最后一个想法：没看走眼，真的大。

    #

    向长宁第二天是下午的班，早上可以睡觉，姚真起的早，喊了向长宁一句，向医生非常符合职业特点爬起来清晰交代一通，摸回被窝里又睡得死死的。

    姚真在冰箱里找到了牛奶，刚好两杯的量，向长宁家东西全，姚真热了自己喝一杯，给向长宁准备了一杯。

    这才出的门去医院完成昨天的检查拍片。

    姚真走前在床头翻找了一通标签，拍了个照。

    向长宁生物钟保持的不错，就算多睡也不会睡过十一点，于是在十点四十分左右时间，向长宁准时醒了，起来拍了拍脸，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姚真。

    还有姚真脸颊上的酒窝。

    ……

    向长宁甩了甩脑袋。

    厘清思路之后看一眼手机，掐着点给骨科坐班大夫电话过去。

    “周医生啊，我今天有个熟人，名字是姚真，排到你那里了吗？没有啊，好，我问问向老医生。”

    “向医生，我今天有个熟人。名字是姚真……哦哦，在您那里就太好了，我家亲戚，年纪，热爱工作得不行，不听，劳烦您医嘱写个建议休息吧~好的好的，麻烦了，他片子没问题吧？哦哦，我猜也是这样，谢谢您了，您先忙吧。”

    一通电话，骚操作完毕。

    向长宁这才个哈欠，一转头就看到自己老年组养生保温杯放床头安好。

    底下压着张纸条：二哥我先走了，杯子里是热牛奶，我拍了片回设计院拿东西，然后请个假去买张床回来。

    ……

    夭寿，还想再回来？！！

    向长宁眼锋压了压，把条子放在床头柜上，想了想，又拉开床头抽屉，动作轻柔放进去。

    嗯，先洗漱吧，洗漱完电话清楚。

    不知道是什么运势，还是最近水逆，刚休息好、收拾好自己的向长宁，马上接到况夏火急火燎的电话，问他手还能不能主刀，昨天有个病人有反复……

    向长宁基础专业知识扎实，最先是在ICU待过的，医院上下都知道年轻一辈的医生有这么个能人。

    别的医生术后病人头一天有问题，如果找不到主刀本人，又拎不出主刀科室医生，这种情况找谁都不太好，就找温和的向长宁最稳妥。技术硬，脾气。

    向长宁早就习惯这种电话，走前干掉保温杯里的牛奶，穿好鞋就出门。

    赶到医院问清楚情况才知道，病人昨天太疼了，又是一个止疼药轻度过敏的体质，医护不敢用太多止疼，晚上病人在床上辗转，伤口崩开了。

    况夏今天也忙，没来看就给向长宁了电话。向长宁给重新缝合了一次伤口，又开了点消炎药，就算了了这个事。

    下午向长宁在自己的科室接门诊，人不多，但是医院昨天的病人多，几台大手术下来的病人都需要监控，门诊各种检测的进程相对而言就慢了。

    忙完一下午的向长宁接到北宜年电话时，脑子里还旋转着各种处方药。

    北宜年开头陡若悬河：“你是不是放不下姚真？”

    向长宁愣了两秒，回答：“没。”

    北宜年诓出第一句，第二句就好接下去了，问：“老王你都见了几次了，你觉得如何？”

    向长宁脑子里处方药占比了些。

    起身离开电脑前，认真回忆总结：“挺好的。”

    北宜年点头，甚为满意：“嗯，你看你年纪也不了，向医生，你要惜取眼前人啊！”

    “……你到底要什么？”

    “咳咳，那个，老王今天晚上想和你约个会，谈个恋爱。”

    “……”

    北宜年一听向长宁不话，立刻捉急：“我知道你肯定现在都没赶姚真出门。行，我不管他是怎么回事，他想留多久你随意吧，但是你和老王见了好几次，你们两个条件各方面都合适，你不是要现在给我算了？”

    向长宁深吸口气，吐出。

    “北宜年你可以的，已经学会迂回球了。”

    北宜年据理力争：“我这是为你考虑，难不成当初的事情没拖死你，临到现在，你反而还要被他拖死？”

    向长宁又不话了。

    “哎你……”北宜年恨铁不成钢，正准备好好教育一顿。

    熟料向长宁此刻吱声，口吻颇为正经：“你得对，是该晚上约一下，见了这么久，成不成总是该有个话，不能拖着别人。”

    北宜年一愣，瞬间心慌：“你不会想干脆拒了老王吧？”

    向长宁声音冷静：“没。我的就是我想的。”

    “你、你……”

    “乖，没骗你，我懂你的意思。”

    “……”

    北宜年泪目：“你真的懂啊？”

    “嗯”

    “那你今天去吗？”

    “去呗。”

    “嘤——好好好，我把地址给你，不过你给我透个底，到底要不要谈这个男友啊？”

    片刻迟疑后，向长宁：“今晚没意外就定下来吧。”

    老母亲北宜年简直喜极而泣：“好好好，我给你地址，顺便找几盒好用的tt准备给你。”

    “……你留着吧，都是老陈精挑细选的口味，别糟蹋。”

    “……”

    #

    向长宁下了班，往清吧赶，王姓相亲对象平时忙，向长宁也不喜欢闹腾，两个人还真的没有在同|性|酒吧约过，清吧这种地方，他也挑的很好。

    向长宁一路走，一路想，到底见几次了？三次还是四次，向长宁记不清。

    大概是因为不太在乎，所以也不清楚。

    不过正如北宜年的，这个确实是他最不反感的一个。

    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见面一如往常，老王生的也好看的，据北宜年，他们两个简直是B市中基佬奇葩典范，一个长相妖冶多年无对象，一个长相清俊多年无对象。向长宁常年被人怀疑|性|冷淡，老王常年被人谈论为快三秒。

    两只单身狗，合计合计，刚刚好。

    向长宁问过北宜年，如果真的是快三秒怎么办？

    北宜年一个白眼翻上去，反骂，如果是他还介绍个屁！

    当时老陈就在边上，向长宁实在不好问北宜年从何处论证的这个事实。

    “喝点什么？”对面的男人温声将向长宁思绪拽回现实。

    薄毛衣加风衣外套，老王今天这一身行头扮的好看。

    向长宁微笑：“都行。”

    老王笑，眉目俊逸：“看你脸色不好，前天又熬夜，就喝点果汁吧。”

    真的挺会体贴人。

    向长宁点头，可有可无：“嗯”

    老王抬手指了指向长宁口袋，：“你手机一直在响。”

    向长宁惊讶，拿起来点亮屏幕，果然满屏的【你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按下已显示更多】

    可能是受北宜年话的影响，向长宁想了一路恋爱问题，真没注意手机。

    划拉开。

    对话框都来自一个头像：姚真。

    ……

    点开最后一页，几条跃入眼里，姚真是这样的：

    【二哥，床买好了，床垫也买的你家那种】

    【装货车了】

    十几分钟间隔：【装好了】

    【哎，你没给我钥匙】

    【我来找你拿吧，你在哪里呢？】

    糟，忘了处理姚真。

    抬起头，对面的老王言笑晏晏。

    向长宁一贯淡定，心里就算再慌，面上都不会显现出来。

    片刻后，退出微信，开圈内论坛。

    向长宁输入：

    【基佬，深柜，在相亲饭桌上。暗恋对象现在开着车带着床要来找我，我到时候该怎么给双方合理的解释？在线等，十万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