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他妈让你滚!
南琴哭着,屋子里好半天没人话。
姚真皱着眉眼,为难着。
向长宁在心里暗自表扬了一番姚真的耐性,和对他性格的理解能力。
向长宁指了指桌上的纸,对姚真:“愣着干嘛,给她擦擦呗。”
姚真动作都有些僵硬,将纸盒拿着,抽出两张递给南琴。
南琴哭得委屈,又见着好半天姚真都不动不来劝慰,是真的伤心了。
姚真一靠过来就拽着姚真,拉着姚真的手哭得越发凄凄惨惨。
向长宁无语:“呿,这心理素质,还想和我比怼人。”
得来他都没眼看。
姚真轻叹了口气,南琴拽着他的手,姚真压着嗓子尽量柔和道:“擦擦眼泪吧,琴琴,别哭了,我二哥的不是真的。”
向长宁没反驳这句。
姚真想了想,莫名加一句:“至少不是表面的意思。”
向长宁黑人问号脸:还能有内在的意思咯???
到底没真问出来。
南琴拽着姚真的手不放,姚真靠着力道大,一点点从南琴怀中扯出来自己的手,眉目平静,平静得南琴一点都不懂。
她都这样被人欺负了,为什么姚真这次能坐的这么稳当?
这样一想更委屈,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往下落。
回看向长宁,又开始半阖着眼睛吃起麦丽素,甚是享受……
人和人之间就是不能比的。
姚真面色正经,南琴将他望着,姚真纵然无奈仍旧缓慢开口:“可能是我不对,前几次没清楚,琴琴,我和你分手了,我不想和你当正常朋友,我们就当陌生人就好。我这次不想复合了,对不起。”
突然又太干脆,一开口,就是坦坦荡荡,笔直的直球,砸的南琴回不了神。
“你,你……”南琴彻底愣住。
姚真心生无力感,难受但坚定:“我的是真的。”
姚真快速看向长宁一眼,转头对南琴:“我们换个地方吧,阳台去吧。”
向长宁挥了挥手:“快去。”
很是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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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真带着南琴坐阳台上,向长宁把电视综艺声音调低了点,不敢关,怕姚真觉得他要旁听,不肯完心里的想法。
向长宁是想听姚真想法的。
问了几次,姚真都不太愿意。
后来向长宁便没拐着弯绕话了。
现在阳台还是一片安静,只有南琴的抽泣声,还有姚真抽纸递出的触碰音。
向长宁看了一眼阳台,夜色稠如墨。
星子稀疏几近于无。
姚真给南琴递纸,让她平复心情的同时,一刀一刀将埋藏过的东西挖出来整理,整理成诀别的话语。
姚真心头压抑,眉目蹙着,看着南琴哭泣,心意却没变过。
很早就没再变过。
姚真闭上眼,艰难开头:“今年,是我们认识的第十年了,谈恋爱的第五年半。分手那天整好差二十三天凑够最后半年。”
南琴有些懵,但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只兀自点头:“嗯”
姚真睁开双眸,笑眼不再带着笑意,带着些哀伤,浅淡又疏离。
姚真:“其实,今年毕业我是想毕业就向你求婚的。结婚钻戒的钱我都攒好了,期间还帮别人代写过论文,想着实习在A市,只要能定下来,就向你求婚来着。
“你喜欢的那个牌子婚戒我早就看好了,有十几万块,最复古的那一款,是我现在能积攒的最多,我想把能给你的都给你。
“我没有想到我们会分手。”
到这里话音一顿,南琴急急补充:“我们也可以复合啊!”
眼中殷切希冀闪动,水波粼粼的温柔动人。
良久,姚真缓慢摇了摇头。
南琴不理解,将他望着。
姚真:“其实分手后,我也难熬过一段时间,开始的前半个月想着复合,缠着你紧,你一天比一天更抗拒,我想快要求婚了,不赶紧复合不好定日子,也追的紧。
“后来,你了那些狠绝的话,我,我——挺伤心的。”
不止是伤心,心简直像是被一刀冰棱从中间刺过去,痛的冷的姚真不能反抗。
两个人那么多年,南琴过分的话了不少,但是分手期间那么难听是头一次。
纵然无数个人过,可那是姚真第一次觉得自己傻。
“头一个月经常会睡不着,不想哭,就、合着眼也睡不着,整夜整夜的,觉得心里很空。我想过我们之间的问题,我既赌气想真的分开,同时又知道,那段时间如果你肯稍微对我低个头,我心里有你,我们还是能走到一起的。”
语气停顿片刻:“然而你到底没有找我。”
南琴想开口,姚真抬手断她,兀自看着地板垂目下去。
“第二个月就好多了,人也缓了过来。因为我开始放下。
“现在我能用这种口吻和你话,是因为,琴琴——
“我真的放下了。”
到最后一句,抬眼和南琴对视,双双看入对方眼内,姚真面上一片澄澈坦荡。
南琴迷惘,不理解,声挣扎着:“不不,你不会不要我的,阿真你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姚真没有话,南琴心里见此越发惶惶。
摇着头不愿意相信:“你过会永远在我身边的,呜——阿真——”
泪水又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姚真吐了口气,看着这样的南琴,深感疲累无力,但若是此刻不清楚,又是互相折磨。姚真拿心剖白道:“我是过。
“谈恋爱的这几年,我过的话我都记得。
“我没有食言过。”
南琴泪水一敛,呆呆道:“那、那你还会和我在一起的?”
姚真决绝:“不,不会了。”
话落,南琴顿时泪水决堤,反复问:“为什么啊?为什么?”
姚真南琴对视,默然须臾,缓慢又坚定:“琴琴,这段恋情走到这里,我对你好,是真心的,大家有目共睹。可是分开之后我才明白,有时候对你好,并不是一味的纵容你,宠溺你。”
“在一起的时候,你既想着我多陪陪你,又想着我能在课业上出类拔萃当你的骄傲。我们一直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达到统一。我一直以为也没什么,个人也并不想争抢第一的头衔,何况我找到导师还行,工作稳定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但你不这样想,我知道你经常因为这个嫌弃我,觉得我没有上进心。
“在一起第三年开始,你对我发脾气就很、很无度,如果我迟到十分钟,必须要哄你一天才能好,你压根不听理由。我当时只觉得,女孩子嘛,有点脾气是正常的。”
“可能也是我太想对你好了,当我回过头的时候,我发现我在你面前很卑微,不止是呼来喝去,而是你认定了,认定了我拿你没有办法,认定了我会答应你所有的要求,哪怕不是那么合理。”
姚真深吸一口气。
对面的南琴已经听得呆愣,姚真的是对的,可是又不对,她无法反驳,但是如果再下去,如果再下去……
姚真吐出那口浊气:“南琴,感情的事情,从来不是一个人能带着两个人前进的,这是我分手之后懂得的。
“我纵容你宠溺你,想让你无忧无虑,想给你支撑起一片天,是想我和你组成一个家,我想当你的另一半,和你共同前进,互相尊重。
“而不是最终这样,这样卑微心翼翼的,乃至患得患失的……”
“南琴,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须知是无法祈求来的!”
“我一个人真的没有办法再维系这段感情。
“纵然苦苦支撑了很久,但是结果还是不太如人意呢——”
姚真苦笑,眼睛晶亮晶亮,眼眶发红。
南琴彻底怔愣,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往下落,整个人发木。
姚真伸手发颤抚了抚南琴的头发,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他声音沙哑:“下次遇到喜欢的人,希望你珍惜,我也会,会改变一些的。”
“我喜欢过你,乃至可以爱过你,现在,
“只是不爱了而已。”
半晌,哇的一声撕心裂肺,南琴这次真听进去了姚真的意思。
恸哭之中,既悔恨,却也没有办法再为自己进行辩驳。
姚真的都对。这就是他们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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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听的向长宁长长吐了口气。
这口气吐出来,猜疑消失掉,心却是疼的。
他没有想到是这种理由,但是这种理由却是最合理的,谁也不是钢铁之躯,南琴作天作地这么多年,他和冉斯都劝不掉分手,姚真自己能想通,是最好的。
也是最伤人的。
怪不得不想。
向长宁抱着自己的麦丽素,手不再一颗接一颗塞吃,嘴里还留着巧克力的香甜。
他想到了他喜欢上姚真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姚真,也像现在这样,善良又热情,抱不平乐于助人。
他们是在刷怪的地方认识的,那时候向长宁正在采草药,对面出来三个怪把自己死了,账号级别低,虽然是个奶妈,但是三个怪的数量相对太多,就算一边给自己刷血一边跑,也是跑不掉了,药当然就留在了原地,当时身边刷怪的人多。
向长宁从复活点回去,几乎都没有抱着草药还留在原地的念头。
回去姚真这个暴力输出就在站在他死的地方。
草药不在了,向长宁没问什么,姚真认得他,点了他头像给他转过来了。
姚真火急火燎:“终于等到了,三个怪我刷掉了,草药先给你,我要下了,不然我妈找不到我,到时候知道该我了。”
那个时候都在网吧游戏,姚真一提他妈找他,就怂得很。
不过那个时候,没有几个孩子对于家长找到网吧的事情不怂的。
这种草药很难刷,捡到了还还给他,心大的真是让向长宁开了眼界。
再之后,两个人都喜欢去那里练级,慢慢就熟了。
姚真和他语音,第一嗓子就热情洋溢的,直将向长宁的心都听得禽兽不如。
对了,那个时候他刚刚对自己的性向有所察觉——
这么巧就遇上了姚真。
之后现实面了基,便觉得更好了,更喜欢了。
这种喜欢被现实的事情一耽搁,也在心里放了那么多年,一直没有人来得及顶替。
矫情点,姚真就是向长宁心中那朵盛放的红玫瑰。
颜色如血欲滴。
绯红夺目。
滴出来,就是他的心头血。
向长宁微微笑着,伴着南琴声嘶力竭的悦耳哭声,将综艺的声音调大一点,兴高采烈吃起自己的麦丽素。
真好吃啊——
后面阳台上两个人絮絮叨叨多的琐碎,向长宁没记住,不仅没记住,又开了几袋巧克力威化饼干,普天同庆的模样,就差放鞭炮了。
姚真送南琴出来的时候,一个哭肿了眼睛,一个沉默低头。
唯有向长宁,桌子上摆着一堆零食,一口一个卡蹦脆。
吃的也太欢乐了~~~
手机还放着音乐:“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分手快乐,请你快乐,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离开旧爱像坐慢车,看透彻了心就会是晴朗的~~~~~~~”
一边放一边哼两句。
姚真:……
南琴听了又开始抹眼泪。
姚真头疼,推南琴走,哄道:“走罢,我给你叫个车送你,天色不早了。”
向长宁听到了这句,从自己的零食中抬头,两腮鼓鼓热情:“再见啊姑娘——
“下次就不要那么作了——
“虽然比不上我,你长得还是可以的。”
南琴气得跳脚:“你、你这个……”
向长宁咧嘴笑,万分快活:“我们医院胸大腰细腿长的姐姐多了去,我都会一一介绍给姚真的,你继续作也没关系,拜拜了您~”
“你你……”
向长宁哼唱:“想得却不可得,你奈人生何——”
姚真:……
南琴在原地着急转圈,向长宁洋洋得意。
向长宁唱的兴致高昂:“我认识的只有那合久的分了,没见过分久的合~~”
南琴终于爆发了。
被气昏了头,顺手摸了个摆件,对着向长宁不管不顾就是一砸,纵然没个准头,但是摆件挺大,砸中率百分之百,叫嚷:“你这个坏人!”
向长宁得意忘形,没仔细留意南琴,那东西甫一扔,向长宁脸色骤变。
他窝在沙发上,腿脚盘起,要跑也晚了。
姚真乍然想到了冉斯莫名的嘱咐:【不要和你二哥发生肢体冲突】
双眼一瞬大睁,腿比脑子先动。
一片叮哩当啷的兵荒马乱,南琴都没看到具体动作是什么。
再看清,但见姚真抓着那个摆件半跪着,吓着了,抬头:“二哥,你有没有……”
姚真再清楚不过,他抓着的时候,摆件已经在向长宁身上卸了一部分冲劲儿,他抓着了大头力道,但是开始那一下是准了的,只是他抓着没砸实罢了。
这一抬头看清楚,话都不出来。
向长宁面色苍白,额头上那一刹那湮出颗颗冷汗,嘴唇哆嗦。
兀自睁圆着眼,显见是疼出来的。
蓦然姚真回神,对着向长宁不敢贸然伸手,慌张:“你怎么了?哪里痛啊?二哥?!!”
声音都发紧起来。
向长宁咬着后槽牙,任由冷汗一颗一颗滑下来,低着头。
缓慢想到,手上还抓着一盒威化饼干。
初初那阵痛过去,匀出点力气。
什么都不,对着南琴劈头盖脸砸过去,威化砸的正中她额头,虽然不疼,但纷扬的碎屑沾了南琴一头脸。
向长宁喑哑:“滚你|麻|痹!”
语气凶狠,但是盖不住内里的虚浮无力。
南琴也是被他这反应吓着了,纵然威化碎屑一头,整个人仿佛凝固住,动都不动。
完这句,大幅度动作登时牵扯着痛处。
向长宁喉咙嘶哑发出一声,蓦然弯下腰去,只喘气。
冷汗从额头大颗滴落。
他腰疼。
南琴不偏不倚,砸着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