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夫人离开了家庙，打算入住漓水居？”胡秀茹上的茶碗打翻在地上，“秋菊，你去找八姐，让她务必把大夫人请回雅风阁住。”

    两个丫鬟立马跑走，巴巴地去办差事。胡秀茹搓着，一个人在屋子里踱步，如果大夫人一旦入住漓水居，和慕锦漓同住一处，怕是这侯府的嫡庶就要换位了。

    “环子！”胡秀茹喊了屋子外的粗使丫头。

    丫头在院子里洒扫，脸儿冻的通红，听见胡姨娘喊，立马就颠颠地跑过来，“胡姨娘，您有什么吩咐？”

    “去找四喜过来！办不好差事，有你好受的。”胡秀茹语气凌厉，眼神里带着一丝狠毒。

    她一向在侯府装好人，但唯独对环子特别狠，非打即骂。因为她隐忍太久，总是需要出出气，而环子性子弱，又不敢告状和乱话，能够任由她搓圆揉扁。

    环子战战兢兢的，她知道，如果找不来人，少不了一顿毒打，两三天吃不着饭。

    只是，此时四喜还帮忙在家庙里收拾大夫人的东西，根本不在漓水居。环子只能在漓水居的院子里冻着，傻不拉几地等着。

    秋菊和秋蝉很快都回来了。

    “胡姨娘，大夫人在收拾行装，九姐带着四喜和叶昭在帮忙，他们还漓水居住得下什么的，基本可以确定，大夫人确实有这个意思。”

    “八姐那边得了消息，是会在回轩廊等着，因为那就意味着大夫人没有回雅风阁的意思。八姐也急了，无论如何会把大夫人哄回雅风阁住。”

    胡秀茹面色凝重，大夫人竟然被慕锦漓给劝出家庙，她那叫一个后悔，早知道那十多年的时间里，就该派人过去，一了百了，今日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可有让八姐披上最厚的斗篷？”胡秀茹问道，对于慕锦涵，她什么都会关心和操心。

    “胡姨娘放心，八姐穿的厚实，还拿了汤婆子暖，不会冻着。”秋菊道。

    胡秀茹还在踱步，当年换婴的事情，她不可能告诉任何人，而且还灭了两个口，送了两个远走高飞。就连已经死去的忠心耿耿的秋棠，都不知道这等隐秘的事情，她就更不会告诉现在新培养的秋蝉和秋菊了。

    但她对八姐的护佑，对大夫人的提防，秋蝉和秋菊都明白。只是，因着九姐长相问题的传开，秋蝉和秋菊也猜得出来几分。

    只是，胡秀茹培养亲信之时，会恩威并施，一方面重金砸钱，收买人心；另一方面是利用江湖人士帮忙控制家属，作为威胁。所以，即便秋蝉和秋菊都猜到了，也会坚持站在胡秀茹这一派，必要的时候，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就如同昔日里秋棠那般，用死亡来保全胡秀茹，也是用死亡来保护自己的家人。

    此时，叶昭一个人拎起四个大夫人的包袱，而荣嬷嬷挎着一个她自己东西的包袱，一行人便返回漓水居。

    “漓儿，你可确定要离开侯府？”大夫人尚巾帼拉着慕锦漓的。

    “是！”慕锦漓态度坚决，“每日算计人心，倒不如快意江湖。以前不敢走，是因为没银子，现在不一样了，上银子不少，不管去了哪里，都可以把日子过好。更何况，我有医术傍身，可以作为谋生赚钱的段，不必担心坐吃山空。”

    “嗯！”尚巾帼其实心有不舍，但她却理解慕锦漓的心思。

    “定了哪一天？”尚巾帼追问。

    “暂定七天之后，但如果有特殊情况，也许会提前。”慕锦漓据实道，“您真的不愿意跟我走？”

    “我不能当你的拖累。我是你的母亲，我从未护佑过你，让你从到大，吃尽苦头。这次你决意离开，为母自当在这七天里，全力护你周全，帮你筹谋安排，遮掩这件事情。”尚巾帼道，“只是，以后”

    慕锦漓想了想，“即便我走了，日后也会想法子偷偷来看您。至少一年两次。”

    “不，不要看我。”尚巾帼激动起来，“安全，安全最重要。既然走了，就不要露面了。当然，如果在外面过得不好，遇上麻烦，定要回来。为母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会保你平安。”

    慕锦漓只觉得有亲娘的感觉真好，都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经常给您写信报平安。至于这个信嘛，不能送来侯府，我让人送去莲花庵净莲师太那里，您偶尔去上香，便能看到了。我不落款名字，也不称呼您。我会在信的末尾，画一个水滴，代表漓儿。”慕锦漓知道，大夫人一定会牵挂，这是唯一让她安心的法子。

    “好，好！这样最好。”尚巾帼捂着心口，“漓儿，那你的婚事”

    “母亲，就算我恢复了嫡女的尊位，即便不嫁南宫烈风，也会嫁个达官显贵，这些人都是妻妾成群啊！以后我就会像您这样，憋屈地活在一个金笼子里。与其一辈子跟别的女人勾心斗角，还不如不嫁人呢！而且，我去江湖上混，不定能有自己的际遇。我这么聪明，这么漂亮，这么有才华，是金子总会发光，我一定会遇上跟我携一生的男人。”慕锦漓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她总觉得跟大夫人的对话太过严肃，应该轻松一些。

    尚巾帼果然被逗乐了，“你的也不无道理。不过，你是不是有些骄傲了？”

    “我的是事实！”慕锦漓笑起来，“母亲，我若是不聪明，我被胡姨娘整死好几次了；我如果不漂亮，没有继承您的容貌，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父亲进宫面圣解释，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如果没有才华，怎么能给母亲治疗头疾？我这一身医术，可不是吹牛的。”

    “好，好！我的女儿，我的亲生女儿，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尚巾帼看着慕锦漓，眼睛里都是宠溺。

    而此时，一行人已经到了回轩廊，慕锦涵带着丫鬟、嬷嬷站在那里。慕锦涵看见尚巾帼和慕锦漓拉的过来，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就凭着慕锦漓区区容貌，不仅骗了大夫人，还把大夫人哄出了家庙，这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打脸，是奇耻大辱。

    慕锦涵上前几步，“母亲，您您从家庙出来了？一路寒冷，涵儿今日正好命人在雅风阁厨房炖了羊肉锅子，母亲吃素许久，不妨尝尝鲜，多喝两碗羊汤，也能暖和身子。”

    慕锦涵着，就去搀扶尚巾帼，“母亲，您的房间，涵儿日日命人打扫收拾，您从家庙出来，随时可以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