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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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部分人心中理想的社会, 是每个人吃饱穿暖,能依靠自己的劳动和奋斗,有尊严有希望的生存下去。

    但是, 连恶猫都知道, 想归想, 梦归梦, 社会并不全是这个样子的。

    每个人拿的基础点数是不同的,可能是智商、可能是健康、可能是身高、财富、地域,甚至性别。

    弱势群体的存在, 是客观到无法消灭的。

    而相较于信息更发达的城市,村镇的变化和交迭可能更容易被人忽视, 尤其是在话语权即优势的今天, 没那么高关注的地方, 可能更容易发生让弱者愈弱的恶性循环。

    就像是这一次,明明花棠才是受害者, 却又指指点点的声音, 落到了她的身上。

    甚至,连借机占便宜的摊主都逐渐有底气起来,觉得花棠这个姑娘很不懂事,没眼色,认死理。

    看,连正常的反击行为,都会觉得是这个女孩不要脸,不知羞。

    仿佛被欺负了,只能默默忍下来, 哭的梨花带雨, 二次取悦摊主才是正解。

    至于凭什么?谁让你是个鲜嫩可口的年轻女孩, 是这里所有人公认的弱者,好欺负,不敢反抗呢?

    可强和弱,明明就是相对的概念,谁敢自己一直是强者?是能随意剥削和欺压别人的角色?

    十岁的儿童面前,五个月的婴儿是弱者。

    十七岁的逃学少年面前,十一岁的初中生是弱者。

    歇斯底里的母亲面前,瑟瑟发抖的孩子是弱者。

    有暴力倾向的男人面前,老人孩子妇女儿童都是弱者。

    所以,但凡坚持人类社会就要崇尚暴力,物竞天择,强者生存的人们,只要让他们瞬间年老三十岁,或者正常生活受限,变成“弱者”,就会立刻转变态度,呼吁人性美好和互帮互助。

    变强大不是件稀奇的事情,在变强大的过程中还能保持悲悯和尊重,才是能体现人性闪光的事情。

    可以,叶丝兰和顾余生是对花棠影响最大的两个人。

    他们的价值观,他们的底线和态度,潜移默化的帮花棠塑造了她自己的三观。

    严格意义上来讲,三观正是一个伪概念,用合不合才更准确。

    花棠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单位,单方面任性的区别对待,喜欢的人可以摸摸猫耳朵,讨厌的人连一个眼神都得不到。

    但恶猫足够坦率,把一切都大大方方的亮出来,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会被任何规矩或限制所影响。

    所以,花棠根本就不在乎摊主的歪理,以及周围人的不赞同。

    她不知道摊主在今天之前,用同样的手段欺负过多少女孩甚至男生,可今天之后,这个摊主再想做什么,肯定第一时间会想到她带来的疼痛感。

    温言软语是没法让这个中年男人长记性的,但是,反折双臂踩在地上无力挣扎一定可以。

    花棠知道,围在她身边的这些人里面,并不是每一个都是摊主这样的,甚至还有些很担忧的眼神,之前还准备来帮花棠撑撑场子的。

    素昧平生,可是,他们看不得姑娘被欺负。

    但同样,还有和摊主高度共情,觉得她蛮不讲理,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就被摸了一下手而已的男人,以及看着花棠年轻水嫩哪怕穿着黑色长裙,也仿佛看到什么故意卖弄姿色勾的家里男人总是晃神的妖精的女人。

    只是一个村子临时拼成的集市,发生的事情却是众生百态的缩影。

    来也有趣,在花棠最开始制服摊主的时候,还有人敢上来劝劝,但看着花棠来真的,眼神危险的看谁来当帮凶就也一起折,身边又有个看着就怵的高个男人站着,连劝的人都没有了。

    所以,很多时候,人们偏向的不是讲理的一方,而是强势甚至闲人闭嘴的一方。

    可惜的是,能吓到很多姑娘的骚扰行为,也不能真的给予摊主什么惩罚,在他脸色变青之前,花棠松手站起来,借过顾余生的手机,对着摊主的脸拍了张正面照。

    “下次记得自己摸自己,要是吓到孩子和别的女孩,我就不客气了。”

    恶猫不知道别人处理这种事情的标准答案,反正她是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回头叮嘱孩子要乖顺、要穿的严严实实、要一直呆在家里之类的,她只会把坏人的高清无码照片拿出来,让孩子以及周围更多的成年人看到,这就是人渣。

    然后,扩大排斥和警惕的群体,争取把人渣挤出社会空间。

    毕竟,生存环境也适用东风压倒西风的道理,只给可能受害的群体约束和教,不给他们任何警惕和反抗的力量,不就和纵容的帮凶一样,让加害者为所欲为了吗?

    世上一切的恶,都是来自行凶者,而不是被害者。

    花棠认为自己是讲道理的人,巧的是,顾余生和白合飞也这么认为的,他们没有阻止花棠的动作,一直站在旁边支持她,还记得处理一下摊主仓皇离开,连鸡崽这些都没有拿走的“残局”。

    这摊主卖的东西都是从附近村子里收的,是等卖完后再付钱,现在人也不见了,顾余生干脆就找到提供的农户,省去中间商倒是以很低的价格买下了。

    除了送给村长他们几家养一养外,还能带回去一些让崖顶学的学生们养,也算是课外实践的乐趣。

    “累不累?”

    回去的路上,已经被带着去洗干净手的花棠拎着篮子,有点怏怏不乐的走在顾余生身边,然后被他有点担心的问了问。

    集市上遇到的这事,实在太影响心情,让人觉得如鲠在喉,不舒服了。

    “花棠,这段路也没有别人,要不然变回猫?”

    白合飞看花棠表情不太明朗,也在旁边声提议,想让花棠恢复一下状态。

    摇了摇头,花棠示意自己没事,就是有点难过,可能有无数个摊主,和今天一样在不同的地方伤害着不同的人,可是,被欺负的人里,她这样的极少数。

    要不然,怎么会是相对弱势的人,更容易被伤害呢?

    从没有听过谁半夜尾随一个一米九八的肌肉壮汉,更没有听过哪个精神病敢把壮年男人扔下楼。

    傻子都知道软柿子好捏,更别行凶者了,他们甚至有一套雷达般的评判标准,能准确的分辨出哪一些更不会反抗,更容易掌握。

    花棠只是外表迷惑性太强,让摊主看走眼罢了。

    “我不喜欢这样,如果是月牙她们,该怎么办呢?”花棠能轻易的把摊主反折在地上动弹不得,姑娘呢?甚至更的孩子,或者昏睡或迷晕的女性呢?

    在九州区的时候,黑猫每天都会巡逻自己的地盘,踩在墙头的时候,看过很多晚下班步履匆匆的女性,尤其是走到路灯没有那么明亮的地方时,好多人都是用跑的,想快点去明亮的地方。

    现在想想,花棠好像有点明白了原因。

    但是,这种事情又不是靠“自己注意”就能解决的,尤其是月牙她们这么大的姑娘,面对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人,她们再怎么注意又能怎么办?

    这么一想,恶猫低落,感觉到买菜的乐趣都要大折扣了。

    “花棠,你记不记得月牙,她想当个女警察?”

    顾余生突然和花棠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然后在花棠和鸽大都有点没反应过来的表情里,耐心给他们解释。

    社会的观念和培养是需要很多人来努力的,而往前看五十年,弱势群体真正能站起来,掌握话语权的推动力就是社会呼吁妇女来承担社会角色。

    而女警察、女法官甚至其他女性职业的增加,让她们在社会分工中占据重要位置,才是能给月牙她们这些拿不出和花棠同样战斗力的孩子们,最强的安全感。

    尤其是,她和她们才更能感同身受,更能关注和看到痛点,然后来维护她们的利益。

    想要保护弱势群体,就要让更温和、更理性和更善良的人,越来越多的占据职业岗位,尤其是公检法这种地方。

    顾余生和白合飞都是男性,但他们也要承认,的确有很多男警察、男检察官、男法官是无法对女性受害者共情的。

    他们甚至都不理解,年轻女性只是看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就那么害怕的原因,甚至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女性偏偏要在犯罪嫌疑人面前穿裙子露出腿,这不是故意引诱别人犯罪吗?

    一个两个这样,有些地方,甚至还有不学无术混社会的挤进来,让本应该严厉制止和惩罚的行为,就这么纵容和浑水摸鱼下去了。

    “可为什么之前没有呢?月牙她们有好几个都想当警察,当消防员的。”

    花棠反问,既然有些职业这么重要,那么之前为什么没有人来平衡性别比,起码有多少男警察就有多少女警察呢?

    毕竟,连恶猫都知道,警法威慑犯罪的根本原因,不在于警察的身高体重性别,而在于司法的威严和公正,否则体格比不过目前最强壮的犯罪嫌疑人的警察都要立刻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