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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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十点多, 一辆拉风的汽车在赵单识家门前停下。

    赵单识听到动静走出来,只见白色的流线型汽车里钻出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来, 赵单识一下认出了对方,他挥挥手,“姚师兄,好久不见。”

    “哟,确实好久不见了。”姚镜明哈哈大笑, 锁车后顺手拍了拍赵单识的肩, 侧头端详他, “有几年没见过了,你现在倒越长越嫩啊。”

    “哪有?人无再少年。”赵单识笑笑, “姚师兄你快进来,你吃了早餐没有?”

    “没怎么吃。”姚镜明不跟他客气, 笑问:“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吗?黎凭老是拿美食来引诱我, 我已经馋很久了。”

    “早餐只有清粥菜肉包子, 不知道姚师兄你吃不吃得惯。”

    姚镜明跟着他走进院子, 笑道:“这你放心, 黎凭吃得惯我就吃得惯。”

    院子里挺热闹, 老爷子正择菜, 冉远遥压了井水帮忙洗菜。

    见赵单识带个一年轻男人进来, 冉远遥知道大概这就是黎凭那发,他放下手中的菜站起来,先一步笑着跟姚镜明招呼,“你好。”

    “你好你好。”姚镜明走前几步握了他沾了水还有点湿冷的手。

    两人眼神对上, 彼此眼睛里都有些惊讶,大概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年轻俊秀。

    “姚师兄,这是我朋友冉远遥。”赵单识笑着为他们彼此做了介绍,“远遥,这是我师兄姚镜明,也是休假到我这边来玩。接下来几天我们都会生活在一起,玩得开心啊。”

    “会的。”姚镜明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

    冉远遥笑了笑,坐下去接着洗菜。

    老爷子站起来笑着招呼,“镜明,快进来坐。”

    “哎,爷爷好。”

    “爷爷,姚师兄还没吃早餐,我去弄点东西给他吃。”

    “去吧。”老爷子带姚镜明到走廊下的桌子前坐,笑呵呵地道,“现在天气热,我们喜欢在走廊里吃饭,这里比较凉爽。”

    “确实,感觉到穿堂风了。”姚镜明左右量了一下,不禁感慨道:“老爷子,您这院子弄得真漂亮。”

    他们这个农家院见了已经有些年头了,东西归置得整整齐齐,东西都带着一股古朴的味道。赵单识回来后在院墙角下种了几盆花,现在早菊已经绽放,明黄的花朵十分惹人眼。

    老爷子自豪地笑,“我这院子确实不错,整个村没有谁家的院子比我家的更漂亮。哎,粥和菜端来了,你快尝尝。我们自己种的稻米,煮出来的粥那叫一个香甜,菜也是蕴蕴自己做的,外面压根吃不到。“

    “那我可得尝尝看。”

    姚镜明把这清粥搁到嘴里,眼睛立刻亮了。他这些年来,去了不少国家和地区,这么香甜的米粥还是第一次吃到。

    他夹了一筷子菜配粥吃,菜酸中带辣,还有一股特殊的甘香,他一吃进嘴里,嘴里唾液大量分泌,他原本还不太饿,这口菜一吃进去,胃口立刻就被唤醒了,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

    他瞪大眼睛,惊讶道:“这是什么菜?怎么这么好吃?”

    “就是普通的酸豆角而已,”赵单识笑着招呼,“好吃你就多吃两口,不过也别吃太多,过一个多时我们得吃午饭了。”

    姚镜明看了看这桌早餐,又摸了摸肚子,舍不得放下,他摇摇头,“没事,就算吃完早餐,也不妨碍我吃午饭。”

    他年轻力壮,正是能吃的时候,一大桌子早餐都被他扫光了,吃完他揉着肚子,要不是有冉远遥在,他恨不得瘫在椅子上。

    吃完早餐,吹着风,就看着阳光正好的院子里发呆,这日子也太舒服了。

    老爷子看着他笑呵呵的道:“要是累了就进房间躺一躺,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

    “不累,我就在院子里坐一下,院子里舒服。”

    他们正话,传来一个咿呀呀的声音。

    姚镜明不明所以,赵单识赶紧站起来,朝他解释了一句,“我儿子兜兜醒了,我去看看他。”

    儿子?姚镜明眼里露出好奇,转眼赵单识抱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孩出来了,孩看起来快一岁,长得很可爱,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尤其灵动讨喜。

    兜兜正揪着爸爸的衣服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撒娇,没想到家里又多了一个陌生人。

    兜兜定定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叔叔,姚镜明马上朝他笑笑,无声地逗他。

    见姚镜明朝他看来,他的胖脸上带着一点不好意思,啪叽一声将脑袋埋在赵单识怀里。

    “这子害羞了。”赵单识拍拍兜兜的屁股,将他放在推椅上安置好,转身去客厅里给他冲奶粉。

    姚镜明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兜兜多大啊?”

    “八个月了。”

    他们就在院子里聊天,没一会,进来两个黑皮少年,少年们手中还提着两只嘎嘎叫的大鸭子。

    赵单识又为他们介绍了一次。

    姚镜明以为发的乡村生活会很冷清,没想到院子里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等到正点吃饭的时候,满院子都是香味,欢声笑语不绝。

    黎凭十一点多钟的时候也回来了,见到他,黎凭脸上露出笑意,大马金刀地坐到他跟前,“什么时候过来的?”

    “来了一个多时。”姚镜明伸了个懒腰,感慨道:“你这院子真舒服,早知道我就早点过来了。”

    “也就是现在才那么舒服,如果你早过来的话,不定还要跟着我们下田干活。”

    “干就干嘛,出门活动活动也好。”姚镜明饶有趣味地笑了笑,“你现在还要干农活啊?要挑粪不?”

    黎凭淡定,“挑。你要干你也得挑。”

    姚镜明贱兮兮地笑了笑,“哎,谁能想到我们黎男神有朝一日居然会在乡下挑粪?”

    黎凭淡定,“没有挑粪种出来的菜,看你等下吃什么。”

    姚镜明嘿嘿笑,“放心,恶心不到我,等会儿我该吃多少就吃多少。单识手艺可真好。”

    他们在院子一角聊着天,其他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赵单识亲自下厨炒了两个菜,十几个人吃饭,他们去客厅里抬出一张长条的大桌子,就在走廊下摆的满满当当。

    下午还要干活,大家都没喝酒,不过果汁无限量供应。

    他们喝的果汁也不是商店里买的那种充满防腐剂的产品,而是鲜榨的西瓜汁和柑橘汁。

    姚镜明和冉远遥都能吃辣,桌子上,各种各样的菜香味扑鼻而来,引得人食指大动。

    “大家别客气,尽管吃。”赵单识招呼了一声,瞬间杯响盘动,大家热热闹闹地吃起饭来,盛饭的盛饭,盛果汁的盛果汁赵单识两个徒弟一左一右地坐着,随时为师父服务。

    饶春风看了看冉远遥,又看了看姚镜明,笑道:“单识,你的朋友真是一个比一个俊秀啊。”

    姚镜明听了笑嘻嘻,“瞧婶子您这话,我跟远遥,谁比较俊秀啊?”

    “都俊秀。”饶春风笑呵呵,“你比较野,远遥比较斯文。”

    “那婶子你比较喜欢哪种?”

    “婶子喜欢也没用啊,后生,你结婚了没?”

    “还没有,婶子恁要给我做媒?”

    “嗨,我做的媒你哪看得上啊,我就问问。”

    她这话一出,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

    吃过饭,大家各回各家午睡。

    一觉睡醒,大家又变得神采奕奕。

    赵单识找出水壶,灌满凉白开,又拿出干净的草帽,给冉远遥和姚镜明带上。

    姚镜明问赵单识:“单识,我们下午要做些什么?”

    “割点豆子吧。”赵单识道:“地里的豆子熟了,要割回来。”

    姚镜明来劲了,“有没有豆荚吃啊?”

    “现在的豆子已经熟了,不好用来煮豆荚,你想吃豆荚可得等到明年。”

    “唉,我还以为今天能吃上豆荚呢。”姚镜明叹口气,“吃豆荚喝酒了。”

    还没长老的豆荚割下来,放到大锅里煮,放点盐和五香粉,热热闹闹地煮上一锅,直接取出来剥开豆荚挑豆子吃,姚镜明自己就能吃上一锅。

    他还的时候,他家老爷子热衷于这一口,就坐在院子里,一盘豆荚,一盘肉干,一盅酒,慢悠悠地边吃边喝。

    姚镜明那时候可羡慕老爷子了,可惜他不能喝酒,只有干馋的份,现在他倒是能喝,又很久吃不到正宗的青豆荚。

    赵单识看他的表情,笑道:“别失望,豆子晒好做成豆腐,我给你单独做点香辣豆干下酒。”

    姚镜明眼睛一亮,“那好了啊,到时候弄点豆干给我下酒。”

    黎凭嫌弃地看他一眼,拍了拍赵单识的肩膀,“去换衣服,趁着阳光正好,我们早点去把视频拍了。”

    他们这个星期算拍收豆子,做豆腐的视频。

    这个视频没什么新意,各大美食博主都会拍类似的视频,不过现在豆子丰收,拍起来多少有点野趣。赵单识琢磨着要不要来一顿豆腐宴。

    麻婆豆腐,香煎豆腐,炖豆腐,炒豆干,豆腐包子……豆腐能做的吃食不少,粉丝们应该会喜欢。

    勺子他们已经上工去了,刘二华师兄弟三个也去了干活,只剩赵单识他们四个。

    兜兜还没醒,老爷子在家看着他,等兜兜醒了,老爷子会推他去村里走一走。

    豆杆结实坚硬,赶得上灌木,他们去收豆子得带柴刀去,一刀下去,连杆子一起砍倒。

    豆杆放箩筐里背回来,赵单识将这些杆子放到院子里晒,晒两天,拿棒子用力敲这些豆杆,豆子就会从豆荚里爆出来,到时候来回两遍,直到豆荚里的豆子掉得差不多,再把豆杆捡出来。

    这样会得到一堆混了豆杆、豆叶、豆荚等各种杂物的豆子,要用筛子筛过,再将杂物捡出来,才能得到干净的豆子。

    豆子还得再晒干,晒干后方能收起来。

    姚镜明跟着他们做完整个流程,锤了锤后腰,不由感慨,“种田可真不容易。”

    “是挺不容易,所以亲手做出来的食物,吃到嘴里才格外香甜。”赵单识笑道:“姚师兄,你累了两天了,要么今天就在家休息一下吧?”

    “不用,累是累了点,不过我还撑得住。”

    赵单识又转向冉远遥,“远遥,要么你在家里休息吧?你们过来这边度假,又不是过来这边学农,没必要从到晚都出去干活。”

    “没事,干点活挺好的。”冉远遥率先拿草帽戴上,“今天要去做什么?”

    “浇菜吧。我们先去浇菜,然后回来推磨做豆腐。”

    黎凭带着勺子几个摘菜去了,估计等十点多才能回来,他是摄影师,他不在,视频没法拍。

    赵明台几个听到动静走过来,“师父,中午是不是要做豆腐吃啊?”

    赵单识好笑,“怎么着,你们又有什么想法?”

    赵明台和赵服顺笑嘻嘻,“这不是好久没吃泥鳅豆腐了嘛?您上次做的泥鳅豆腐多棒,好不容易我们自己磨一次豆腐,做点泥鳅豆腐来吃什么样?”

    泥鳅炖豆腐倒是一道好菜,赵单识回头看了看两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微笑着点头应允,“行,吃吧。”

    “哎!”赵明台和赵服顺兴高采烈地答应下来,“我们这就去捉泥鳅。”

    他们水稻田里现在还有水,深沟里留有几百条稻花鱼,泥鳅命野,容易存活,不用去别的地方找,往水稻田里多走几遍就能抓到一大盆泥鳅。

    等黎凭回来,赵单识的服装道具早已就位。

    做豆腐得有人帮忙才行,赵单识看向冉远遥他们,“你们谁来帮我磨个豆腐?”

    赵单识他视频拍了那么久,家里的人多多少少都上过镜,老爷子最常出现在粉丝们面前,接着赵明台几个也很经常作为助手入镜,兜兜的声音录进去过。

    赵明台几个挺喜欢入镜,挺多姐姐看到视频之后会友善地夸他们长得帅。一听到师父这么问,他们两个跃跃欲试。

    冉远遥挽起袖子,“我来吧。”

    姚镜明也来了兴致,“我也试试,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做豆腐。”

    赵单识让他们稍微收拾了一下,然后带着他们开始做起豆腐来。

    没抢到入镜机会的赵明台和赵服顺只好在旁边当拍摄助手,时不时帮他们补光。

    做豆腐的程序并不复杂,关键是看点豆腐的手艺。赵单识有守望号这个作弊利器,点豆腐这一步也难不倒他。

    在压豆腐之前,赵单识先舀了豆浆出来,又舀了一大盆豆腐花。

    等豆腐舀到模子里里压好,赵单识腾出手来处理豆腐花。

    “你们吃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

    “咸的!”

    赵明台和赵服顺是甜党,冉远遥和姚镜明是咸党,一时间双方对视,谁也不让谁。

    赵单识示意拍摄暂停,“我们休息一下,吃碗豆腐花。明台,你们两个自己去碗柜里拿糖,我去炒点酱料来拌豆腐花。”

    “好。”赵明台两个欢呼这就去了。

    “咿呀呀。”吃豆腐花可不能不带我啊。

    橘猫溜达溜达,“喵呜~”

    大黑:“汪!”

    老爷子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赵单识自己吃咸的,调了甜味的豆花喂兜兜。

    兜兜以前尝过豆浆,对豆制品适应良好,不过赵单识还是不敢让他多吃,只是给了他半碗。

    “啊呜!”兜兜大口地咬住赵单识递过来的勺子,甜甜的豆腐花在他口中转了一圈,被他咽下去。

    他吃得开心,咯咯咯地笑起来,还玩自己的脚丫子。

    “这豆腐花可真香。”姚镜明站在屋檐下三下五除二吃了第一碗又去盛第二碗,“我以前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豆腐花,这豆味真是太浓了,又香又浓。”

    “我们自己种的豆子嘛,豆味肯定浓一点。”

    “别人的豆子也是种出来的,你们的豆子品质就是好!”姚镜明边吃边感慨,“要我,你们这么优质的豆子就卖到县城里去,实在太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应该给识货的人去享受。”

    赵单识好笑,“我们就这么点东西,能卖到哪里去?”

    “话可不是这么,物以稀为贵嘛,我们产出少,按理来价格应该更高。”姚镜明道:“单识,你看看各种珍稀的菜肴,还不如我们的豆腐花好吃呢,结果一个两个贵上天,凭什么?不就是凭他的稀少嘛?”

    见赵单识的表情,姚镜明来劲了,“单识,你还真别不信,这菜放你们这里太浪费了,如果让我去卖,我保证能给你卖到十倍百倍的价钱。”

    黎凭看他振振有词,在旁边淡淡道:“要真能卖出这个价格,你倒是拿事实让我们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