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
赵单识他们消耗大, 下午六点多吃完饭,晚上九点多又饿了, 赵单识干脆去做了份宵夜。
晚上不该吃太多东西,赵单识简单弄了份拌面。
鸡肉、蘑菇酱、辣椒油、面条,配上各种整整齐齐的菜码——胡萝卜丝、青瓜丝、烫豌豆尖、烫冬瓜丝……
菜码往面里一拌,面条甘香爽滑,配菜清脆爽口, 裹上浓浓的酱汁, 所有滋味在嘴里爆开, 别提多美。
他们吃着面,旁边还配上一碗鸡汤, 吃几口面喝一口汤。
后山走地鸡熬出来的鸡汤,金黄醇厚, 热热地喝到嘴里, 整个人的味觉都被唤醒。
兜兜被赵单识抱在怀里, 吃着赵单识夹断了的面条, 嘴蠕动得飞快, 眼里满是欣喜。
姚镜明对这样的美食完全没抵抗力, 痛快地吃了三大碗面之后, 放下碗, 他捏了捏自己的肚皮,满脸惆怅地侧过脸对赵单识道,“单识,我感觉我回去之后得胖十斤。”
赵单识一看他的身形, “不会,顶多胖三斤。”
“胖三斤也好悲伤了好吗?我堂堂男神要是有了肚腩,像话吗?”
姚镜明往后一躺,倚在椅子上,看见趴在他旁边的黑,恨不得跟黑一起个滚。
他顺手捞过在旁边的猫仔,抱住了撸一把,“对了,我刚跟我哥了你们这里的菜,他到时候会派人来考察考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跟你们一声,你们心里有个底就行。”
赵单识不好意思,“你过来度假,还帮我们记着这些事啊?”
“应该的,不能在这白吃白喝嘛。”姚镜明起正事来正经了许多,“我家跟那边的供应商少则合作了四五年,多则合作了几十年,也不一定能谈成合作,不过无论跟哪家酒店合作,你这价格最好都比现在再翻两番以上。”
“嗯,如果真是谈成了,我会注意。”
姚镜明又道:“你们现在种的东西都是比较常见的东西,没什么竞争力,有没有考虑过种一点特别的东西啊?”
“我们想抽出手来后种点中药材,现在的药材,真正疗效好的不多,如果种好了,将挺有市场。不过我跟师兄都没有技术,想种的话,风险这块得再考虑考虑。”
姚镜明随口道:“如果只是技术问题的话,那根本不成问题。没有技术,你们就招聘专业的技术人员呗,反正有资金,有地也不愁种不成。我看你们中其他都种的挺好,亏的几率不会太大。”
“这个得等明年再了,今年已经安排上了,恐怕抽不出手。”
“不种东西,那么养东西呢?你们现在只养了两千多只鸡,是不是少了点,要不养点猪,养点牛?”
“是有点少,不过即使现在开始养,最起码也得明年才能产出。”
“也是。”姚镜明有点惆怅,“不过你们种这些普通的菜没竞争力啊,一般菜又挣钱,你们要是真想搞农业,还得往更高级的路子上走。”
“慢慢来嘛,现在才第一年,等三五年后我们这边就会弄成规模了。”
是这么,等回了房间,赵单识问黎凭,“师兄,你觉得我们现在的节奏慢么?”
“不慢。”黎凭揉揉他的脑袋,“短短一年我们就有这成就,进展已算飞速,再快我们也兼顾不过来。”
“的也是。”赵单识转了个话题,“师兄,明天我们把西瓜地也开出来吧。现在地里全都是枯藤,草莓差不多得育苗,我们赶紧整地消毒土壤,要不然怕赶不上草莓年前上市的时机。”
种植草莓原本就在他们的日程表上,黎凭看了眼先前做的规划,问:“种什么草莓?还是种牛奶草莓?”
“还是章姬为主,另外想试试菠萝莓和甜王。”
赵单识把资料给黎平看,章姬便是牛奶草莓。菠萝莓俗称白草莓,是新品种,卖得很贵。甜王果实非常肥美大颗,果重可以超过四十克,比鸡蛋还大。
“现在的白草莓卖的很贵,就算品相差点的都要近百块钱一斤。我们已经种了一年草莓,技术方面没问题,又有守望号帮忙,应该能种出来。”
黎凭也关注过这方面的信息,赵单识一提他就知道,“我们种两亩章姬,一亩菠萝莓,一亩甜王。”
“那我去联系商家购买种子。”
“守望号商城里有草莓种子卖吗?”
赵单识还真没想过要去守望号上买种子,他忙唤出守望号,“我现在就去查查,按理来没有吧?这是别人的专利水果。”
没想到他去查,发现居然真的有菠萝莓,上面还弄出了好几代品种,据介绍,新出的好几代品种既有草莓的香味,也有菠萝的香味,香浓怡人,甜美多汁。
赵单识看着上面投出来的光屏,有些选择困难,“咦,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我们买哪一种?”
“你往下拉一拉,看看一共有多少种?每种的优劣是什么?哪种最接近市面上这种。”
两人对比了好久,最终选择了一种叫雪精灵的菠萝莓。
赵单识不放心,在脑海中呼唤守望号。
“守望号,这种雪精灵草莓种出来了,别人送去检测,不会检测出什么异常吧?”
守望号创建了个虚拟号,正玩着游戏,闻言抽空回了一句,“你们地球上现有的科技水平还不足于检测出异常,你们放心种吧。”
“其他菜呢?”
“要看哪种,你想种的时候再问我,我比对一下它和地球现有品种的基因区别。”
“好吧。”
既然守望号发话,赵单识他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了,立即上网买了一袋雪精灵草莓种子,又分别买来甜王和章姬的种子。
赵单识第二天召集勺子他们开了个会,要培育草莓,安排他们去把田消毒。
勺子他们没什么意见,他们受雇于赵单识,赵单识怎么他们怎么做。
干农活极为辛苦,尤其现在秋老虎很厉害,干一上午活回来衣服湿得能拧出水,像勺子和饶春风两个主力,他们干一上午活回来,衣服甚至有盐的结晶。
赵单识看他们实在太辛苦,忙让他们宁愿少干一点,早点收工,与此同时,赵单识还让刘二华几人做饭的时候多注意一下,多炖个汤补补。
这种辛苦活赵单识和黎凭也在做,他们带着三个徒弟一起去起垄,每人中午回来都热得脸颊发红。
姚镜明也跟着去,不过他没干过农活,干两时就累得不成,赵单识忙让他回院子里休息。
他自己要面子,死撑着不肯回去,顶多在田埂上坐着休息一会。
中午吃饭的时候,赵单识看他坐着吃饭都快睡着了,劝他下午留在家里休息,别去了。
“不用,我撑得住。”姚镜明个哈欠,“我下午跟你们一起去吧,要是实在累了,我再跟你。”
赵单识态度难得强硬了回,板着脸道:“姚师兄你听我的,太阳那么大,你又不习惯,要是不心中暑了怎么办?”
姚镜明不信邪,愣是跟着他们出去上工,没想到晚上回来他就脑袋痛,真的中暑了。
赵单识好气又好笑,找出药给他吃了,他还嘟囔道:“怎么可能?我天天健身的人为什么身体素质比你们还差?”
黎凭一拍他,下了最后通牒,“这不不完全是身体素质的问题,还得看你习不习惯干农活。你明天好好休息。明天有个员工过来,你留在家里帮我们接待一下。”
姚镜明只好留在家里休息,不去给他们添乱了。
第二天早上,赵单识电话问彭余韵到了哪里。
彭余韵他还在市里,没搭上车,估计下午才到。
好不容易来个新员工,赵单识得好好对人家,他特地去赵明智那里买了肉和大骨头回来放冰箱里,算下午好好做一顿饭招呼他。
赵明台眼睛亮了,立即问:“那杀鸡不?”
“你子怎么老惦记着那几只鸡?按你这么吃,还不到卖的时候,鸡就被吃完大半了。”
“哪能呢,两千多只鸡,就算我们天天吃也吃不完,师傅我们杀只鸡吃吧,杀鸡欢迎远道而来的职工。”
赵单识没好气,“婶子辛辛苦苦养了那么久,你问问她让不让你杀?”
赵明台目光立即转向了牙子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满是恳求。
现在他们的伙食已经够好了,天天都有肉吃,再这么奢侈也不能天天杀鸡啊。
牙子妹心疼那些鸡,无视赵明台的眼神攻势,“前几天才刚杀过鸡,这次我们就不杀了吧?下次过节的时候再杀只鸡尝尝?”
赵服顺一望便知没有吃鸡的希望,劝他二师兄道:“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吃猪肉吧。”
赵明台原本最爱鸭,现在尝过了鸡之后又对鸡充满兴趣。
见他垂头丧气地蹲在走廊上,赵单识笑骂,“喝骨头汤还嫌不满足?”
一到骨头,饶春风看着桌子旁的大黑,想起来,“单识,我们村昨天有偷狗贼光顾,村里好几户人家的狗都遭殃了,大黑你们也心点关着,别让它跑出去,免得被偷狗贼偷了。”
“不会吧?”刘二华惊道:“大白天人来人往的偷狗贼还敢来偷狗啊,这么嚣张?”
“是啊,就大白天。”饶春风叹了口气,“今年还好,前两年那些贼更猖狂,青天白日的就敢去偷人家东西,要是见到了主人,大摇大摆就跑了,去镇上派出所报警也没用。”
勺子点头,“现在都是偷鸡的毛贼。”
老爷子叹气道:“那些贼最可恨了,没什么本事出去外面混,就为祸乡里,东偷一点西偷一点,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吧,但最膈应人。尤其是这种贼,偷那么点东西,就算送到派出所,派出所都拿他们没办法,顶多关几天又放出来了。”
“谁不是。”饶春风尤为气愤,“这些天杀的,在乡里偷鸡摸狗,咱们乡下人弄点东西多不容易啊,好不容易忙活大半年的成果,就被他们轻轻松松一窝端了。”
“我们村那西凤娘,要活着也快八十了,就去年,她辛辛苦苦养了大半年的鸡,晚上被贼连鸡笼一起拎走了,十几只鸡,她原本算留到过年来卖的,没想到会出这事。她哭了一下午,一时没想通,当晚就喝农药去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乡下地方乱,原来人多的时候还好,现在人少了,他们剩下的这些老头子老太太也就是任人欺负的命。
赵单识心里听了也不好受。
在这一刻,他心里黯然地想,如果有什么办法帮助这些乡亲们就好了。
他们这地方本地混混不多,一般有点出息的混混都出去了外面闯荡。
乡下没什么油水,养不住混混,倒是外地的贼时不时会来光顾,偷只鸡,摸条狗,骑架摩托车来无影去无踪,一般人也抓不住他们。
赵单识现在摊子弄大了,前些日子还有人去他水稻田里偷鱼,不过鱼没那么好偷,收到守望号的警报后,赵单识和黎凭又去得及时,一直没遭受什么损失。
听了饶春风的话,赵单识点头,“我知道了,这两天会栓着大黑,不让他往外面跑。”
大黑是看家犬,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院子里,很少出门,让他待在院子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赵单识他们以为这样就行了,没想到当天下午,老爷子在客厅里看电视,一个不注意,门外就传来大黑的狗吠声。
老爷子转出去一看,只见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往大黑脚下不知道扔了什么东西,大黑正龇牙咧嘴地朝他吠。
一见到老爷子出来,那人慌忙往外躲。
“怎么啦?”姚镜明原本在房间里睡觉,听到动静忙跑出来。
“有个偷狗贼,扔东西进来想药大黑,没药着,他又跑了。”
姚镜明皱眉,“这里偷鸡摸狗的现象这么严重啊,您要是一个人在家岂不是很危险?”
老爷子摆摆手,“没事,他们怕人,一般有人在家的话,他们不敢乱来。你头还痛不痛了?再回去睡一会儿吧?”
“不痛,我不睡了,我坐在这边等。阿凭不是有个员工要来吗?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应该五六点钟吧。县城里的班车就那么几辆,一般要等到五六点才有车到镇上。”
姚镜明点点头,去厨房里把番薯叶拿过来择。
这批番薯叶跟上一批不同,上一批的番薯主要还是种来吃番薯,番薯叶是副产品。
这批番薯叶专门种来吃叶子,叶子爽滑清甜。作为青菜来吃,味道非常不错。
姚镜明很喜欢吃赵单识做的爆炒番薯叶,火候到位了,拍几粒蒜,热油下锅一炒,盛起来前再放几粒盐,番薯叶就很好吃了。
彭余韵果然下午五点四十多分才到他们这里,他在院子外喊了一声,“有人吗?请问是单识哥家吗?”
大黑被栓起来了,见到陌生人,威风凛凛地朝他吼。
彭余韵被吓一大跳,拖着万向轮的行李箱往后退了好几步,心翼翼地往里看。
老爷子赶忙出去喝止大黑,“别叫,是客人。”
他慈祥地问,“后生仔你是不是叫彭,彭……”
“彭余韵。”
“哎,对!”老爷子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你找我家单识吧?快进来坐。”
老爷子不叫赵单识的名字,一般叫他名,现在突然他这个名字,心里感觉有点别扭。
别扭归别扭,老爷子出来,伸出粗糙温暖的大手要帮彭余韵拉行李箱。
“我来就行。”彭余韵忙换了只手,他背着一个大大的登山包,包比他半个人还长,显得他越发瘦弱,“爷爷好,请问您是?”
“我是赵单识他爷爷,单识出去干活去了,等一下才回来,你先进来坐着喝口茶。”
“谢谢爷爷。”
彭余韵走进来,还没走到门口,里面又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彭余韵看了一下,有些拿不准这人到底是谁?
“你好,我叫姚镜明,是赵单识的朋友。”
“您好。”
“别站着了,快进来坐喝杯茶。坐车累了吧,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碗面垫垫肚。”
老爷子不这话彭余韵还不觉得,一他肚子立即就咕咕叫了。
这院子简朴中又带有一分野趣,彭余韵是赵单识的忠实粉丝,一眼就看出了这个院子,正是视频里的那个院子,无论是水井还是青石板,哪怕是那条水沟,都让他觉得分外熟悉。
院子还弥漫着一股特别的香味,像是煲猪脚的味道。
也不知道煲了多久,那股香味已经很圆融了,所有的味道拧成一股直往人鼻子里钻,勾得他肚子咕咕叫。
老爷子一听他肚子的叫声,不由乐了,佝偻着腰站起来,慈祥道:“这里坐一会儿,喝杯茶,我去给你煮面去。”
彭余韵赧颜,忙摆手拒绝,“不,不用,太麻烦了。”
“不麻烦,锅里有汤,碗柜里有面,给你下点面条也就五分钟的事。”
姚镜明已经择好了番薯叶,老爷子抓了一把出去,用井水洗干净,就要去给彭余韵煮面
姚镜明一看他蹒跚的脚步,轻轻拦住他,“您坐着陪客人话,我来吧。”
“那行,你去吧。多煮点啊。”
“我知道。”姚镜明笑笑。
他去厨房里捣鼓,没一会儿就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这碗面条用骨头汤底,上面铺着一层炖煮入味的酱色猪脚,旁边还有一颗蛋黄黄澄澄的嫩生生的鸡蛋,最后那把翠绿的番薯叶铺在碗的另一端。
一碗面条,白的、黄的、褐的、绿的,颜色十分分明,一端进来,那股霸道的香味直往人鼻子钻。
姚镜明把碗端过来,彭余韵忙伸出双手去接,“谢谢。”
“不客气,也就顺手的事情。猪脚和汤都是单识煮的,你尝尝,要是觉得味道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拿点酱油来。”姚镜明笑笑,“我们用的碗筷都消毒过,你放心吃吧。”
姚镜明心细,他不仅给彭余韵煮了面,也给自己和老爷子煮了一点,大家一起坐下来陪彭余韵吃面条,免得彭余韵尴尬。
彭余韵感觉到他的体贴,有些感动地笑了笑。
三人一边吃面一边聊天,很快老爷子就了解了彭余韵的大致情况。
老爷子不禁经感慨:“城市里的压力可真够大,我家蕴蕴当时也在城市里工作太辛苦,这才回来种田。”
彭余韵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禁不住向姚镜明投去求救的目光,姚镜明笑道:“蕴蕴就是单识,那是他的名。”
老爷子不好意思,“我叫惯名了,见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