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王爷他是无奈
竹习慢慢从树后走出,退去一身白衣,通体黑色,王爷说发现了队伍中有两个形迹可疑的人,要血狼队全体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想近距离跟踪,只能穿成这样,本来以为她是来清洗身子,怕淹到才跟来,竟听到那么多,更不知王妃居然是在想办法拯救王爷,她的意思是决定放弃了吗?
以前就觉得她不简单,明明每次王爷都有意下杀手,却总有办法化险为夷,还让那人为她挂心,刚才那种情况,居然不等他出手王爷就松开了,明明一脸震怒,却甘愿隐忍,平时别说到亲自掐人脖子的地步,就是眼睛一眯,对方必死无疑。
更加确信目前为止,王妃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救赎他的人。
“云妃是被害死的。”等她看来才笑着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血狼右统领竹习,参见王妃!”
我去,古代人怎么都喜欢鬼鬼祟祟的?不声不响突然就能出现在身后,这大半夜的,胆子小点,非活活吓死不可,竹习,倒是听过这号人物,鲜少现身人前,总是一块面具遮脸,虽然月光明亮,也没看出那面具究竟是何种颜色,除了嘴巴下颚和俩眼珠外,跟非洲人一样乌漆墨黑。点点头:“起来吧,你说云妃是被害死的?”
竹习双手环胸,抱着长剑站到水塘边闷声道:“嗯,三皇子也就是王爷五岁那年,因生得好看,人人称赞,甚至连别国使臣来访时,都会大肆夸耀一番,皇上觉得很有面子,于是对他宠爱有加,更是隔三差五前去云妃处留宿,本是无上殊荣,不曾想竟因此招来横祸,后宫怨声四起,时不时去找麻烦,云妃知道自己身上留着前朝元氏一族的血,想息事宁人,奈何皇后与诸位后妃手段了得,不多久便失宠了。”
本来还想问他干嘛跟她说这些,见他一本正经的陈述,也就没打断,而且她真的很想知道端木凌羽的心结是什么,好对症下药。
“可以说,从那以后,皇上再没踏进云妃宫里一步,而诸位皇子也早生妒忌心,时常堵截三皇子辱骂虐打,只有在少傅等人授课时才安分一下,一旦落单,就会被抓起来凌辱,虽然他们恨极了三皇子那张脸,也怕事情闹大,更知道三皇子不是个爱嬉闹的人,便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肆意迫害,前面还好,只是拳打脚踢,用石子砸,冬天用冰水泼,夏日关火炉房烤,受的是皮外伤。”
“云妃不管吗?”
“三皇子只说气不顺,跟别人打架造成的,他也装作不知痛,云妃便没怀疑,想着他们母子已经如履薄冰,小小轻伤忍忍就过去了,因此皇上至今都不知此事。”
上官楚楚暗暗唏嘘,别的还好,就是这冬天用冰水泼,这也太过分了,五六岁的孩子,哪能承受得了这些?
竹习始终背对着她,轻叹一声,继续道:“三皇子从小就很懂事,明白云妃斗不过那些女人,又总被人吓唬让皇上把他母妃打入冷宫,于是只能独自隐忍承受着,发现无论怎么欺负他都不会告状,前太子就开始动刀子,先是在他手臂上划一刀,久后竟发现他的伤口能愈合那么快,还一点疤痕不留,所有人就都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今天这里划一刀,明天那里割一下,三皇子也变得越来越沉静,冷漠,轻易不开口讲话,以前忍不住痛时,还会掉眼泪,后面眼泪都没了,似乎真的不再觉得痛,完全麻木。”
卧槽,难怪心灵扭曲成那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孩子从小都是怎么过来的?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连她这个听众都觉得心惊胆颤,如果换做是自己,估计早变成一个唯唯诺诺的窝囊废,而端木凌羽居然还能铁骨铮铮的站在朝堂上,成为唯一个可参政的人。
“他只想保云妃一世安康,哪怕终日活在地狱也不畏惧,可惜就因晚宴上,皇上问了句云妃为何没前来,后妃们怕他还惦记着云妃,又会回到以前独宠一人的光景,便合谋使计陷害云妃与侍卫私通,因云妃誓死不认罪,保住了性命,却也被打进冷宫,当初三皇子才九岁,无权无势,便没起反抗之心,想着等再大一点,封王了就有机会救出云妃,没想到皇后妒忌心太重,云妃最终惨死在了冷宫中,遇害时,三皇子就被云妃捆绑着藏在柜子中,他是眼睁睁看着云妃……”不想再说下去,颔首轻轻摇头。
端木凌羽,这就是你的心魔吧?对于一个正处在依赖母亲阶段的孩子来说,被杀死的不单单只是个一个母亲,而是所有的希望,还有保护神,元家无人,宫里又人人可欺,父亲没尽到责任,只有云妃会给予他最真挚的母爱。
他们杀的是他心中的唯一,那一刻,肯定觉得天都塌了吧?难以相信的望向那黑衣人:“我就想知道当初参与陷害云妃的人里有没有如贵妃?”
竹习摇头:“这个属下倒不知,但属下觉得如贵妃向来胆小怯懦,大声说话都不敢,更别说陷害别人。”
呼,那就好,最起码阿佑不会成为端木凌羽的攻击目标:“后来呢?”
“皇上将他过继给了曹贵妃,当初太子用刀划他手臂时,恰好被天鹤老人看到,并带他治好伤,三皇子一直都知道天鹤老人武艺超绝,便主动跪地拜师,天鹤老人收了他,小有成就时,前太子他们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云妃已去,三皇子就再不忍受他人欺辱,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筹划如何上位、报仇,不瞒你说,前太子会倒下,王爷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前皇后是他最大的仇人,结果没等他出手,曹贵妃就使计将没了儿子这个护身符的前皇后给弄进了冷宫。”
“所以他对曹贵妃心存了点感激,想讨好她?”
“呵呵,讨好倒不至于,王妃,很多事属下也不方便与你说,总之曹贵妃当年并未加入陷害云妃行列,又帮了他一个大忙,多多少少会有点想当作继母孝敬,前皇后惨死冷宫也是王爷所为,其实那时候他已经有点放下了,大仇得报,心中只有争夺皇位一事,毕竟任何一个皇子上位都不可能放过他的。”
“也是,当年那么对待他,自是会怕他图谋不轨。”
“嗯,直到属下无意中看到一女子头上戴有云妃的发簪,追到她家中,她男人为保命对属下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发簪的确是他杀害云妃时顺手取走的,而且指使他们的并非前皇后,而是曹贵妃,如今的皇后娘娘,现在想想,属下不该将此事告知于王爷,导致他越来越疯狂,心中的恨意也日渐加深,听他刚才所说,比起皇位,他更想要的是光复元氏一族,后把那些伤害过他们母子的人一一血刃。”
“即便如此,也不该成为他想杀我上官一家老小的理由,对吗?”
竹习闻言立马转身,抱拳跪地:“王妃且放心,竹习即使拼上性命也会阻止此事,只求王妃想办法消磨掉王爷心中的仇恨,他已经逐渐失控了,属下怕继续下去,他非把自己逼疯不可。”就连他这个被称为最冷血无情的人也无法在杀了自己父亲后还能心安一世。
搞了半天是请她帮忙来了,难怪陆陆续续说了半个多小时不带停息,连他的属下都看出他精神处在崩溃边缘了,那江莫宸等人岂会不知?这些人都没办法,她一个连资格证都没拿的半吊子能有啥办法?如果老妈在还好,不需要他忘记仇恨,令他把郁结排除就行,用正当方式去报仇,不要总想着那事,慢慢就能开朗起来:“我当然想帮他,因为只有他正常了,我爹才安全,问题他阴晴不定,稍有不满就要我命,打又打不过他,你说我怎么办?”
“关于此事,并非王爷针对上官大人,而是一旦王爷倒下,那牵连的人可就广泛了,全都会跟着满门抄斩,甚至灭九族,我想王爷是想往回走的,但他无法回头,当初因他想争,无数人追随,这个时候他要不继续加强自己的势力,停滞不前的话,若真被皇上闻到点腥味,是绝不会相信他已经改过自新,全体陪葬,您有降雨本事,为何不帮着王爷,反而是那个无用的小子?”
想起这事就气闷,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家人,王爷都化身为女人,还牺牲了色相,别以为他当时没看到王妃摸着他的手不放,最后居然便宜了端木佑。
哟呵,面具小哥哥这是生气了吗?天色与距离问题,看不出其神色变化,只好老谋深算地摸下巴教育:“要是这般的话,你不该来指责于我,而是感谢我救下阿佑。”
“此话何意?”竹习不懂。
上官楚楚艰难滑下石板,边歪头拍打后面衣料边解说:“虽然你们的确是见惯了尔虞我诈,城府算计,可对于我们这些现代人来说,古代那些皇家事看得不愿再看了,清朝九龙夺嫡可比你们那几位王爷要热闹得多,你们见过的我自历史书上已屡见不鲜,而我切身体会的,虽然没这么血腥,但花招层出不穷,我爸,也就是我爹,为了争夺继承人的位子,从小把我当男孩子养,上男厕,就是茅房,与男孩子泡温泉,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为了得到家产,爹娘都睁只眼闭只眼,甚至为了不露馅,对我很是放纵,满心算计的上流社会人物我见多了,他们的演技,才叫真的高深。”
“不解!”
“比如端木凌羽好了,为了掩饰他的欲望,无人时还会卸下面具,可我见的那些人不会,他们平时什么样,背地里还是什么样,因为我们那边有拍照技术,逮到了,就会穿帮,面具带久了自己都摘不下来,也就是说我若找个那种人来来顶替他,那么时刻都是笑着的,哪怕独身一人时,完全分辨不出真假。”
竹习拧眉:“这与你帮义王有何关系?”
“废话,既然如贵妃没有得罪过端木凌羽,那么阿佑自然不会是他的敌人,你觉得是出次风头好,还是拉拢一个潜力股王爷?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不要小瞧了阿佑,这孩子将来必有做为,还不会跟他争夺皇位。”
“义王会帮王爷?呵。”
上官楚楚真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究竟长什么样,竟需要遮面,但那太不礼貌了,摇摇头:“不要把人都想那么坏,你对他好一分,他能敬你十分,一个青楼女子都喊姐姐,更何况是亲哥哥,不是人们不待见你家王爷,而是他自己不允许任何闯入他心中那块领地,劝劝他吧,聪明的话,善待阿佑,几个皇子里,只有这一个还未被污染,另外记住你说的话,我帮你继续开解端木凌羽,你帮我护住尚书府,要害我爹的人太多了。”
正愁不知去哪里找高手保护老爹他们呢,居然来了个现成的,还是端木凌羽引以为傲的血狼队头头之一,有这批人在,量谁也无法暗杀成功。
“属下用性命担保尚书府将成为铜墙铁壁,固若金汤,更会派人日日跟随在大人身后守护。”其实即便她不说,他也早派人过去看守了。
这么尽责?啧啧啧,会不会太老实了点?被卖了还乐呵呵帮人数钱呢,她只说帮他去开解那人,又没说一定能成功:“那行,就这样吧,我先回去睡觉了。”
“王妃?”
“嗯?”狐疑的转身,怎么个子也这么高?太刺激人了。
竹习捏紧长剑斟酌了下,问:“属下想知道那个说书人究竟是谁?”
“啊?什么说书人?”等等,想到了什么,立即改口:“哦哦哦,你说那个知道你家王爷秘密的说书人啊,我已经把他藏起来了,你们是找不到的,赶紧放弃吧。”
男人嘴角抽了又抽,跟得了羊癫疯一样,难怪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原来竟是被耍了一通,长叹着转身走开:“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干。”此女子岂止是聪明绝顶?还胆大包天呢,知道王爷秘密的说书人,她倒是会选人,谁敢大意?一旦说书的宣扬起来,不出半日就能家喻户晓。
恐怕王爷会娶她就是以此相逼的吧?那么会妥协也就说得过去了。
“我说真的,真的藏起来了,你别走啊,怎么一副不信的样子?喂喂喂黑衣人呸,竹习?”完了完了,手中的王牌没了,端木凌羽会那么纵容她,这事可是占了大部分功劳,现在好了,都怪这破嘴,该死的,没了说书人,那家伙会不会立刻对她下杀手?
应该不会吧?尼玛,皇上还不如不让人来保护他们呢,这不是放个定时炸弹在身边么?
回到帐篷后,依旧没那人的身影,大大松口气。
车队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便抵达了洛城边界,随之而来的也是越加酷热,上官楚楚早穿上老娘亲自做的蚕丝里衣,可能是胖子易出汗的原因,每隔五个小时就换此衣裳,否则那种被汗打湿的粘腻感着实要命。
夜里,因干旱原因,洛城周边的百姓已经撤离,所以郊外并未有客栈歇脚,只能在外面搭帐篷露宿,望向那些干枯的丛林树杆,偶有几片黄叶要落不落,这里还只是边界而已,就无水源可找了,不敢想象接下来半月路程是怎样的苍凉,站在路边望着十多个穿着破败的村民挎着包袱趁着凉爽赶路,是要离开吗?
第一次见到从那个方向走来的人群,他们的脸上有着无法形容的沧桑绝望,前去拉住一老者:“大爷,你们这是?”
十来人毫无神采地抬头,老人脸上布满了尘埃,臭气弥漫,见好几个想靠近的人都捂着鼻子跑开,唯独眼前的小公子无鄙弃之意,便干哑说道:“实在熬不下去了,哎,不论怎么挖,都是土疙瘩,不会有水的。”
“上官大人不是捐了几万两银子过来吗?即便种不出庄稼,从外面运水,也够你们支撑一年吧?”老爹掌管全国刑罚,她不觉得谁人敢去贪他发下的银子,那这些人干嘛还要走?一路上可是看到不少人从临县运去的水车,少则几十辆,多则上百辆,满满当当的水,不够他们喝吗?
因天黑,扎寨的地方又在土坡后,因此难民们不知道这突然跑出来的十多人是何等身份,只当是途径洛城的普通商贩,长叹:“你们去过就知道了,不是人过的日子,很多人都被逼疯了。”
“每天什么都不做,就在家跪着祈求上苍,忍受暴晒,再也找不回当日的情景了。”
“我们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家中所有的钱财都交出去买水了,身无分文,先找个地方行乞,然后安家落户吧。”
“因暑热,已经死了太多人,我丈夫月前也死了。”
还当是一家老小,原来不是,上官楚楚见一男孩儿背着一个小女孩儿迷茫的望着她,立马转身:“丑奴,快去取些水来。”
丑奴看看他们,不是她不想救,而是只有三车水,他们还有半个月的路程,为抄近路,已经脱离了会遇到水车队伍的路线,加上血狼队,他们一行一百多人,还不知道够不够支撑到洛城,为难地望向那些一听有水喝,满脸感激的难民,心脏好似被揪了一下,立马跑开。
“谢谢哥哥,呜呜呜妹妹,妹妹起来,我们有水喝了。”
“谢谢公子,太感谢公子,老朽给您作揖了。”
十多人纷纷跪地磕头,某女愣住,没好气的把人拉起,不就是喝点水吗?至于下跪?又不是黄金:“赶紧起来,你们这是多久没喝水了?”
一头上包着头巾的妇人无奈的
坐下:“整整一天了,本来带的水是够到运输队的大道上,不成想烈阳似火,都晒干了。”
“来,快喝吧。”丑奴和丑丫强忍住自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恶臭,抱起小女孩儿慢慢喂水。
小男孩儿则等妹妹喝完了才接过碗牛饮。
老者发现那一身锦衣华服的公子眼里有着震惊便笑道:“公子若继续往前走,会更觉不可思议,而且旱情已经延续至此,估计用不了多久,临县都会受到波及,老朽总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整个天下都会是如此景象。”
“那岂不是人类要灭亡了?您放心吧,别处水源很充足,对了,朝廷有派义王等人前来解决困境,你们何不等等再搬?”
“呵呵,朝廷都请过多少有名望的祭司前来了?不还是如此吗?天要亡洛城,人岂可去与天斗?”
“就是,人怎会真的呼风唤雨?”
“洛城没得救了。”
上官楚楚看他们去意已决,也没阻拦的意思,等听到雨来时,自会回来,她是真的无法想象什么样的环境能把人逼到这份上,虽然已经有点受不了这边界的干热了,里面莫不是比这里还要干燥炎热?那跟火炉有什么区别?
远处,端木凌羽跟江莫宸就站在土坡下,观望着端木佑跟欧阳释捂着口鼻躲在两丈外,唯有那三个女人蹲在难民堆里,如此景象,倒真令人不敢置信。
没有嫌弃,没有轻视,表现得那么自然而然。
等难民们走了,端木佑才一脸嫌恶地离上官楚楚三步远:“三嫂,这什么味啊?太恶心了,把你都给熏得这么臭,赶紧去洗澡换身衣裳吧。”不行了,好想吐。
欧阳释要显得淡定许多,但眉头始终无法松开,丑丫已经把外套甩开,趴枯干上狂吐,丑奴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有端木佑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随从。
上官楚楚就跟失去嗅觉般直挺挺站在原地出神的望着他们,臭,她闻到了,那是许久不曾洗澡,又因炎热出汗反复蒸发而来,瞅向少年:“这你就受不了了?继续走下去,咱们也得做好长久无水洗澡的准备,过不了几天就会跟他们一样,到时怎么办?打道回府吗?阿佑,你以为他们就不知道难闻?人家能在这种环境生存两年,你该感到幸福满足。”末了上前几步,指桑说槐:“你能想洗澡就洗澡,顿顿山珍海味,吃饱穿暖,对于这些人来说,简直是天赐恩泽,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尼玛,太丑了,可她必须忍住,更要习惯,因为很快她是这个队伍中,臭得最快的那一个,实在没水洗衣服,于是汗湿后,丑丫只是拿去晾干,回头再给她穿。
而且她去沙漠游玩过,忍个十天半月没啥大问题。
可惜那端木凌羽好似没所顿悟,他是永远不懂何为知足常乐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竹习那番话减轻了不少她对他的偏见,这人活得当真不易,自小,除了云妃外,没感受到多少温暖,估计压根都不相信有亲情存在,很可怜,也可恨,更可悲,若真如他想的那样,登上皇位,杀光所有对不起过他的人,那一天开始,也将彻底暴露他的本性,不再隐忍,稍有不顺就开杀戒。
成为一个失去人性的暴君,试想一下,天下一分为三,西秦皇帝残暴嗜血,民愤四起,肯定都会分为几派揭竿起义,结局只有一个,亡国,端木凌羽又那么高傲,他会学历史上很多亡国之君一样,自刎以示天下,此生白活。
也不是说不让他去报杀母之仇,至于其他的完全没必要,痛了别人,苦了自己。
“啊?我的天,受不了了,本王先去歇息,明日早点赶路,到洛城就立即下雨,否则本王会疯的。”要下不来雨,就赶紧撤离,他情愿回王府被幽禁下去,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上官楚楚也换下亵衣,躺床上闭目养神,满脑子都是倾云小美人,可以对天发誓,她会那么思念她,绝非是好色,那是自穿越后,第一个跟她说人之外貌不及一颗赤诚的心,仿佛无论长得如何,在她眼里,都一个模样,不会因外表所迷惑,世人都道端木凌羽俊美无俦,而她却一次都没好奇过。
只因她是个会用心看人的女孩儿,如此高尚的情操,连她都不及半分,记得她说起洛城时那悲天悯人的神情,倾云,你知道吗?很快他们就会得到解救,好希望你此刻就在身边,你一定非常乐意陪我走这一趟,老天爷,求你不要伤害这个集真善美于一身的女孩儿,她已是命运多舛,经不起折腾了。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谁派你们来的?”
忽听外面吵闹不休,起身问:“丑丫,外面在争吵什么?”丑丫掀开帘子踏进,欠身行礼,后禀明:“回主子,随行队伍中有两名奸细,试图破坏水车,烧毁粮草,幸亏王爷的手下竹习发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我去,这是想活活渴死咱们啊,太不是东西了,这种心思歹毒的人,必须严惩不贷,让人都小心着点,如今咱回程一日也就能碰到水车队,若再走几日,全都得脱水而死,而且必须保护好那些鸡鸭,人可以少吃几顿,鹰不能怠慢,否则到洛城,咱们上哪儿找这玩意儿去?”
走出帐篷,果真见端木凌羽等人正站在不远处审讯,两个中年男人战战兢兢跪地不起,似乎并没问出什么,所有人都处于愤怒状态,眼看那男人扬手,两名护卫立刻前去举刀,作势要直接砍杀,立马喊道:“住手!”
“三嫂,他们要害死咱们,你为何不让杀?”
“主子,这俩人太恶毒了,必须死,否则难消心头之恨。”丑奴跺脚,这种人,绝不能留,万一又跑回来祸害大伙怎么办?
上官楚楚摇摇食指,示意大伙稍安勿躁,不怒反笑的蹲在二人跟前,看他们额上冷汗密布,周身瑟瑟发抖,知道怕就好,挑眉:“这样,你们告诉我,是受谁指使,我保证你们可以安然无恙走出这里,并且给你们一笔丰厚的酬劳,安度余生,怎么样?”
得知她是在诱供,端木佑也笑了起来,不愧是上官离的女儿,这一套学得不错。
两人继续颤抖,不肯开口。
“我上官楚楚说到做到,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以死效忠,但我是不会让他们直接痛痛快快给你们一刀的,而是将你们的肉一点点划烂,供那些鹰果腹,今天吃一条胳膊,明天吃一条腿,还会让太医给你们吊命,等到了洛城时,方能咽气,比起千刀万剐的凌迟处死可是过之而无不及,不是我说你俩,信不信?就算我们放了你俩,回头你们的主子照样不会让你们活命。”
两人先是被女人那番话吓得瞳孔大睁、面色发白,后是不解。
某女嗤笑:“不信?先不说任务失败,还如此无用,即便没了水与食物,这里返回到运输水源的车队必经之路仅需一日,岂能达到目的?要下手也该是五日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种环境下,人缺水,三日必死,你们说自己是不是很蠢?哪个主子会用这种白痴?我要是你们就干脆乖乖招供,能活命不说,更不需要再回去见那人,拿着钱带家人远走高飞,王爷,给我百两黄金。”
端木凌羽饶有兴致的将两个金锭子扔了过去。
“看见没,一人一个,说吧,谁派你们来杀我们的?”还不说话?继续诱导:“我看你们并不像训练有素的专业杀手,正是因此才能混进来吧?干起苦力活如此顺手,普通百姓?”
二人面面相觑,后不可思议的望向女子。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没几个杀人像你们这么怂,家人被挟持了?”随着二人更加惊讶的神色,继续快速接口:“皇上?太子?四王爷?五王爷?皇后?皇后挟持了你们的家人?都被带进了宫里?家人还在家中,有人看守?”
女人急速的语气看得大伙无不惊叹,而且根据那两人无奈垂下的头颅可见,她竟猜对了,欧阳释吞吞口水,犯人一句话还没说,王妃就什么都猜出来了?这也太惊奇了。
上官楚楚好似已胸有成竹,点点头,起身冷冷俯视:“皇后为何要杀我等?”庆幸于这俩人不是职业杀手,否则定沉得住气等上几日,毁粮放水,赶走马匹,即便八十一位血狼高手轻功了得,五日路程也不可能连续奔跑,还要拿着水和食物返回来救大伙,太阳那么大,武功再高,只要是凡胎肉体,都会累死。
当然,以端木凌羽小心谨慎的本事,那种人也混不进来,除非是不懂武功的纯苦力。
皇后心思竟如此缜密,她要杀端木凌羽一个就算了,还要害死这么多人,奶奶的,难怪能做到那个位子上去。
“我们也不知道,原本是被召集进宫去修缮宫墙的,有一天皇后娘娘私下召见我二人,交代下此任务,皇上让内务府派五名精壮侍从伺候义王,我俩便这么顺理成章的混了进来,其实我们并不想这样,只是希望进宫做苦力赚点银两养家糊口……皇后已经派人盯着我们的家人,不得不下手,王妃娘娘,我们真的不想害你们,毕竟洛城那么多难民等着你们去救助……”
“所以你们选择在此时下手?”
“嗯,只要此事传扬出去,皇后若听到,不管你们是生是死,我们也算没违背她命令,请王爷王妃饶命,我们都是有家小的人,就当看在我俩并非完全起了杀心的份上,饶恕我们吧。”
江莫宸意味深长的冲端木凌羽冷哼道:“还不死心呢。”
端木凌羽阴沉下脸,看向二人:“不管如何,试图残害皇族,都只有死路一条,来人啊,拖下去。”
“慢着!”上官楚楚怒视向男人:“我说过,只要他们开口,便必须放过。”
“怎么?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只要招供,就能免其死罪?”男人态度坚决,并没松动的意思,瞪向两个上前的护卫:“还等什么?拉下去砍了。”
某女张开双臂挡在那二人身前,气势如虹:“我看谁敢?”
俩护卫想了想,还是决定推开她,王爷才是他们的主子。
“阿佑,取尚方宝剑来。”上官楚楚丝毫不让步的大喝,眸光凛然,誓死守护。
端木佑都傻眼了,三嫂脑子没病吧?这两人想杀他们,她还要去救人家,可又不想违背她的意思,只好把宝剑扔了过去。
端木凌羽深深吸纳一口空气,咬牙道:“你闹够没有?此律例还是你爹拟定,莫非你要藐视律法不成?”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律法,他们是收人所迫,逼于无奈,而且良心未泯,虽图谋不轨,可也没完全要至我们于死地,这是皇后的错,跟他们无关,再说了,若杀了他们,回头想去指认皇后,无凭无证,还是你们一个个甘愿吃个哑巴亏?你们想,我不想。”虽然知道敌人众多,抓不到把柄,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她必须想办法除掉一个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