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目标是我
十分怀疑凌县登山这里的树林战场是个陷阱,可是又发现在一些重要的环节上不通,一度都有些想打退堂鼓赶紧撤退的项康难免有些犹豫迟疑,结果就这么稍一耽搁,民兵队众人早已尾随着冯仲和崔排从项康身边纷纷越过,还不断招呼项康赶紧跟上,害怕自己落单的项康无奈,也只好把疑虑暂时放在一边,继续跟着大队前进。
遍地乱石、杂草、树根和荆棘,此前从没来过这片树林,冯仲和项康等一行人想要追上前面的盗匪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那群盗匪还特别的狡猾,除了专门往树木茂密处钻以外,还逐渐的分成了两群,分别往两个不同方向逃亡,逼得冯仲和项康等人也只能是兵分两路,一路由冯仲率领,一路由项康和崔排率领,分别追赶这两群盗匪。
期间,项康麾下的民兵,还有冯仲和崔排带来的亭卒,都有开弓放弩,尝试用弩箭射杀敌人,但因为那群盗匪在进树林前就已经抛下了火把,身形大都隐藏在了黑暗中,收到的效果并不大,仅仅只是从盗匪的惨叫声中判断应该是射中了两次,可惜天色太黑,没能射中致命处,那两个中箭的盗匪咬牙带伤逃亡,冯仲和项康一行人也就没取得更进一步的收获,同时因为树木越来越茂密的缘故,项康和冯仲等人到了后来干脆连放箭的会都没了,只能是全凭脚力追赶。
也还好,那伙盗匪虽然人人带着武器,却并没有弓弩之类的远程武器,所以奋力追赶间,冯仲和项康一行人也用不着担心被敌人用暗箭偷袭。同时功夫不负有心人,拼命的追赶之下,项康和崔排这边终于还是渐渐追近了敌人,眼看就有希望追上,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快步行走的项康却无比倒霉的突然被地上的树根绊了一个踉跄,失去重心,狼狈的摔了一个狗吃翔,差点把下巴磕破。
“啊!哎呦!”
发出惨叫的并不是摔了一个狗吃翔的项康,而是项康侧后方的一个下相民兵,爬在地上疑惑扭头看去,借着其他民兵里的火把光芒,项康又惊讶的看到,那个民兵之所以突然惨叫,竟然是被一支突如其来的箭矢射中了右肋所致,利箭扎入肋中,伤势十分严重。那民兵身边的其他民兵也惊声叫道:“有暗箭,大家心!”
“怎么会突然有暗箭?刚才那伙盗匪一直没放箭啊?”
项康心中奇怪,刚想挣扎着站起身来时,项康却又飞快想到了一件要命大事刚才如果不是自己偶然摔了一个狗吃翔,这支暗箭很可能就是射中自己!
“巧合?偶然?还是故意?”项康心中在瞬间接连闪过无数疑问,同时下意识的喊道:“把火把灭了!心暗箭!”
只有项康下的民兵依令而为,崔排下的大兴亭亭卒却傻乎乎的还在举着火把,已经快要追上盗匪的崔排还回转头来,拿着一支火把急匆匆的走向项康和那中箭民兵,问道:“伤得怎么样?那来的暗箭?”
察觉到火把光芒照在自己身上,项康来不及去考虑别的,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地一滚,连滚带爬的离开原地,然后发生的事顿时把项康吓出了一声冷汗咻的一声,又有一支暗箭突然飞来,要死不死正好钉在自己刚才趴下的地方!项康魂飞魄散,赶紧大吼道:“崔大哥,把火把扔掉,敌人的目标是我!”
被项康吼得一楞,崔排本能将中火把往树上飞快一敲,直接砸熄火把,项康又吼声如雷,连声催促崔排下的亭卒熄灭火把,同时连滚带爬的专门往黑暗处躲闪,期间则又是一支利箭飞来,同样是射到了项康所在处的附近,又误伤了一个下相民兵。结果事情到了这步,害怕被暗算的大兴亭亭卒这才忙脚乱的熄灭剩余的火把,让自己一行人处于黑暗中,举起武器心警惕周边,漆黑的树林里也这才终于没有暗箭继续飞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摸到项康身边,崔排刚想张口话,项康忙低声招呼道:“声点,别让敌人听到你和我话,不然会暴露我的位置。”
崔排点头,压低声音问道:“项兄弟,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项康答道:“不过敌人这次的目标很可能是我,我只要一暴露位置,肯定会有人又放箭射我,不定还会直接冲上来杀我。”
吃惊的看看那两个不幸替项康中箭的倒霉民兵,崔排忙又低声问道:“项兄弟,那怎么办?”
项康不答,只是努力分析敌人能够在人群中轻松辨别自己的原因,也很快就找到了答案里已经有几个闲钱的自己因为贪生怕死,给自己买了一副牛皮铠甲穿戴,在衣着上与其他的民兵有很大区别。同时自己爱臭美,梳的发髻是居中的直髻,而其他的民兵则按照自己的要求,全部梳了军队士卒专用的偏右发髻,所以敌人才能在人群中轻易的发现自己。
想到这点,项康心里有了底,赶紧脱下身上牛皮甲,又解开发髻,请崔排帮忙草草绑了一个偏右的斜髻,把自己弄得与其他的民兵看上去差不多,然后才向崔排道:“崔大哥,别追了,这是个陷阱,我们得赶紧回去。”
“可那些盗匪怎么办?”崔排有些不甘心,道:“那些可都是群盗,抓到一个就赏金十四。”
“是命要紧,还是钱要紧?你知道这树林还埋伏着多少杀?”项康反问,又道:“放心,只要这帮盗匪没逃远,明天等我的兄弟们来了,一定帮你抓他们,我那个帮兄弟个个武艺高强,对付这帮盗匪比捏死一群鸡还容易。不过现在得马上走,不然的话,放暗箭的人搞不好对着我们乱放箭,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拗不过项康,崔排也只好点了点头,吩咐自己下的亭卒跟上,簇拥着项康往来路撤退,期间项康自然是努力混杂在了人群中,还尽量的猫腰前进,尽可能的借着人群掩护自己,也果然没有再招来暗箭偷袭,渐渐的撤退到了树林边缘。
还是被项康料中,自己一行人眼看就要走出树林的时候,树木茂密处果然泄愤般的接连飞来两支暗箭,又射中了一个大兴亭的亭卒,还恰好射中了那倒霉亭卒的背心要害。崔排和众民兵大惊,赶紧拖上那重伤未死的亭卒,跌跌撞撞的冲出树林,爱护命的项康更是连滚带爬,藏在众民兵人群中一口气逃出了好几百步,直到远离树林方才停下。
躲藏在民兵人群中提心吊胆的等了许久,还是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冯仲一行人才骂骂咧咧拖着一具尸体的从树林里出来,项康和崔排等人上前一问,这才得知冯仲等人没能追上那伙盗匪,仅仅只是捞到一具不知道姓名身份的盗匪身体。同时看到装束已经大变的项康后,冯仲也奇怪的问道:“兄弟,你怎么弄成了这样?出什么事了?”
“冯大兄,你们有没有遇到暗箭偷袭?”项康不答反问。
“暗箭偷袭?”冯仲被问得一楞,答道:“那伙盗匪不是拿斧头就是拿叉子,武器最好也只是剑和刀,那来的暗箭偷袭?”
“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项康心中一沉,然后才把自己和崔排一行遭遇到的情况告诉给了冯仲,结果冯仲听了当然是大吃一惊,忙问道:“项兄弟,你在凌县这边有什么仇人?他们这么这样针对你,非想要你的命?”
“大兄你呢?”项康反问道。
冯仲的脸色又变了,也不出那人的名字,只是点了点头,道:“没错,他最有可能,而且也只有他能够做到这样的事。”
“先回大兴亭再。”项康道:“这里是凌县的地界,我们要防着他还有后招。”
冯仲忙不迭的点头答应,赶紧让众人簇拥了项康往来路匆匆撤退,同时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项康又发现了这件事是单右尉在背后捣鬼的一个佐证冯仲等人捞到那具盗匪的尸体,并不是冯仲的亭卒或者下相的民兵所杀,而是被其他的盗匪干掉!同时他被同伙灭口的原因也很简单,他的身上插有一支下相民兵射出的弩箭,同伙很明显是在害怕他逃不快被生擒活捉,所以才割断他的喉咙把他干掉。
“九成九是单右尉干的,官匪勾结想把我干掉,给他的儿子报仇。”项康心中得出结论,又在心里道:“那伙盗匪应该只是单右尉安排的诱饵,放暗箭的人才是真正的杀,想把干掉我的罪名栽赃到那伙盗匪头上,这样不管官府怎么查,都很难追查到他的头上。不过这事有点怪,单右尉怎么会这么清楚我的情况,知道用这伙盗匪一定能把我引来送死?”
再仔细思量下去,项康又发现这点也不算太过奇怪,以单右尉的情报能力,想要知道自己组建民兵是干什么应该是轻而易举,料到大兴亭这边出事自己一定会带着民兵过来,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设计诱杀自己是在情理之中。可项康还是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其中好象还有什么问题,但具体是什么问题,项康却又一时半会想不通透。
还算顺利的回到了大兴亭后,出于安全着想,贪生怕死的项康选择了和自己的嫡系民兵住在一起,又心换上了民兵的衣服,睡觉时还几次更换位置。好在其后再没有发生其他的事,第二天上午时,当好众多的项家子弟匆匆来到了大兴亭后,项康也这才终于放下心来,把自己昨夜的遭遇告诉给了项家子弟。
得知项康昨天晚上险些被偷袭送命,普遍比较齐心的项家子弟当然是个个哇哇大叫,嚷着吼着要去凌县城里找单右尉算帐。冯仲和项康赶紧拦住他们,劝道:“各位兄弟,冷静点,我们只是怀疑昨天晚上的事是单右尉干的,但没有任何证据,无凭无据跑去凌县城里找单右尉算帐,只会给他乘把你们拿下的借口。”
仔细一想发现也是这个道理,项家子弟也只好悻悻做罢,项庄还恨恨道:“只可惜昨天我没在,要是我在,怎么都要冲进树林,把那两个放箭的蟊贼拿下,逼他们交代幕后主使!”
听到这话,项康心中一动,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马上就向项庄问道:“阿哥,你刚才什么?”
“我可惜昨天晚上我没在,不然那怕是拼着受伤,我也要冲过去把那两个蟊贼拿下。”项庄回答,又疑惑问道:“怎么?我这话有什么不对?”
项康终于知道究竟是那里不对劲了,可项康却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道:“多谢阿哥,我知道昨天晚上如果你在,就一定不会出这样的事。”
项康在‘一定’这个词时,语气不由自主的有些加重,可惜项庄和项冠等项家精英却一个都没有听出来,一个劲的只是问候单右尉的老娘和所有女性亲戚,赌咒发誓要替项康报这一箭之仇。
其后,悄悄从项它和项扬等人口中,打听到了项家子弟昨天为什么会恰好去远处游玩的原因,还有项家子弟为什么没有连夜赶来大兴亭给自己帮忙的原因后,项康还是没有声张,只是把这件事深藏到了肚子里,嘴角边还多少有一些得意的狞笑
如项康等人所料,这件事的幕后主使确实是和项康有着杀子之仇的单右尉,而得知辛苦布置的暗杀计划功败垂成之后,单右尉当然是勃然大怒,连打带踢的把自己派去暗杀项康的五个心腹家人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怒吼道:“废物!蠢货!没用的狗东西!放箭没射中,为什么就不能冲上去直接一剑把他干掉?浪费老子的金子!浪费老子的苦心安排!”
“老爷,我们不是没想过冲上去直接把他干掉啊。”两个被重点殴打的家人满肚子苦水,分辨道:“是那个竖子身边人太多也太狡猾了,我们直接冲上去干掉他根本没把握,只能是放箭偷袭,那曾想只放了一箭,他居然马上就猜到我们是专门针对他,不但马上躲进了人群里,还换了衣服和发髻,黑灯瞎火的我们根本认不出他来,再想冲上去直接干掉他就更没这个把握了。”
“废物!草包!没用的狗东西!”
两个家人的分辨只换来更多的辱骂和拳脚交加,暴跳如雷的单右尉气愤功败垂成,几乎就想把这两个家人当场打死,好在旁边最得单右尉信任的心腹王巨拉住了他,劝道:“老爷,算了,这次真的是那个竖子运气好,要死不死偏偏走了另外一条路,如果他是往的这边过来,的怎么都要直接冲上去把他干掉。老爷你又吩咐不能急着干掉冯仲,免得把动静闹得太大,引来下相那边全力追查,所以我们这次才白跑一趟。”
“不过我们这次也不是白辛苦。”王巨又道:“最起码证明了那个叫项猷的竖子是真心想帮我们干掉他的兄弟,否则他也不会按照老爷的安排,故意把项家那帮敢打敢杀的破落货骗开。只可惜我们没敢轻易信任他,没敢让他知道我们计划的详细,让他帮我们更多的忙,不然这次肯定就得了。但没关系,只要我们把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项猷利用得好,想干掉项康那个竖子就是易如反掌,有的是会。”
“放屁!那有那么容易?!”单右尉没好气的呵斥道:“那个竖子本来就狡猾得厉害,平时几乎不单独出门,这次又发现我们设计针对的目标是他,以后肯定更会心,让我们再想干掉他只会更难!”
“老爷,我们动当然很难,但如果是让项猷那个竖子直接动呢?项康的竖子千防万防,能防得着他自家的兄弟?”王巨阴笑着问道。
“他有胆子直接动,早就动了,还用得着主动找到我这里来,要我们动,他在背后帮忙?”单右尉一听火气更大。
“叫他直接动刀动剑,他或许没有这个胆量,但如果叫他下毒,他就未必不敢答应。”王巨阴森森的道:“一瓶鹤顶红(砒霜),就足够要十个项康竖子的狗命。而且那个竖子死了以后,项家那帮破落货只会怀疑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到他们自家兄弟头上,项猷那个竖子只要明白这个道理,就一定敢动这个!”
“好主意!”单右尉终于拍案叫绝,道:“悄悄联系项猷那个竖子,把毒药给他送过去,叫他找会给项康那个竖子下毒!告诉他,只要他替本官毒死那个竖子,本官不但把他在这里写的亲笔简牍还给他,还给他五十金,帮他娶那个虞家的臭娘们!”&p;lt;/p&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