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程彦这话是出于一片好意。

    奈何他表述的方式很不过关，程文婧听了，好意完全没体会到，就觉得心塞了。

    想想也是哈，不论是谁，在职场奋斗了十五年，却始终原地踏步，未能再进一步，心中必然憋屈不已啊，这要是被辈一语道破，那就更加憋屈了嘛。

    程湘狠狠瞪了程彦一眼，转而笑着对程文婧：“妈，你晓得的，哥他不会话，有时候明明是好心，出来的话却能气死个人，你也别为这个同他生气，生气你就输啦！”话到此处，程湘话锋一转，“但，他所的未尝没有道理。”

    诶，妹妹这回站在了我这边了呢，破天荒啦！

    程彦一嘚瑟，越发口无遮拦：“教师怎么了，更何况还是代课教师，再怎么着也比不上医生啊！你看人家三叔婆，她可是明确了，只要炒货的生意有搞头，她就留在平阳发展了，医生的工作彻底不要了！看吧，医生啊，那才是真正的铁饭碗，不要就不要了，多有魄力啊！妈，你该学学人家，拿得起放得下，该放时就放！”

    刘梦霞确实流露出了放弃医生的工作，再也不回大西北的想法。

    但，她之所以产生这一想法，绝不仅仅是因为看好炒货生意的前景，还有更深次的原因。

    程彦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倒是程湘，她出于某种目的，这两天总是有意无意地往程立玮一家跟前凑，对他们一家的情况颇有了解。

    据程湘所知，程立玮夫妇所在的农场正在改制，很多原有的岗位都将被撤销。

    在专业人才稀缺的大西北，医生绝对属于紧缺的高端人才。

    按照常理，没有一技之长的普通职工或许要担心饭碗不保，而身为医生的刘梦霞却不用有此顾虑。

    不过，事无绝对，刘梦霞那捧得好好的铁饭碗就出了意外。

    原来，改制归改制，倒霉的都是些最底层的农场职工，领导班子换汤不换药，基本上还是那帮人。

    程立玮个性耿直，敢于直言，不止一次地指出组织里的各种弊端。

    忠言总是逆耳的，为此，程立玮狠狠得罪了大领导，直接被一撸到底，强制退休了。

    或许是程立玮讨人嫌的本事太过精湛，大领导被膈应狠了，对他念念不忘，哪怕将他踢回家去，依旧余怒未消，一直耿耿于怀。

    于是，借着这次改制的会，大领导开始折腾他的家人，以此来泄愤。

    最先被折腾的是程乾，这伙子去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进入了程立玮原先工作的那所学校担任教师。

    这个年代，很多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父辈退下了，就由子女顶上。嗯，有点类似于世袭制。

    按理，程立玮退休前是校长，程乾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哪怕继承不了领导岗，但拿一个有编制的教师岗，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然而，大领导发话了，程乾刚毕业不久，经验不足，能力有限，只能让他担任代课教师，编制什么的，等过几年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