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山鬼一直面无表情的盯着门口的方向，紫女好奇的问，“阿黎姑娘在看什么？”

    “我闻到了一股很讨厌的味道，应该有一个不受欢迎的人要来。”山鬼皱眉，颇为嫌弃。

    卫庄闻言，神情有一瞬的古怪。

    还没等紫女再问，绿衣偏偏少年郎——张良就直接冲了进来。

    紫女：好吧，我无话可

    张良自然感受到了此地萦绕的尴尬，只是情况紧急，他也没时间在意，“韩兄，左司马刘意被杀了！”

    山鬼“啧”了一声，拽起韩非就走。

    “阿黎姑娘，慢点！慢点！”虽然以韩非的踉跄步伐，他更像是被拖出去的。

    紫女与张良对视一眼，面对着张良眼中的清浅疑惑，紫女心虚的偏过了头。

    等走到紫兰轩门外，山鬼才放开，韩非整理了一下因其粗暴动作皱起的衣衫，思起这先后死亡的两个人，不由叹息道，“世事无常，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如红瑜一般，死的不明不白。”

    “不会。”山鬼语气淡漠，却有着强烈的自信，“我对我居住的地方有很强的占有欲，毕竟我可不想突然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每个夜晚，氤氲的雾气都萦绕着整座公子府，喜欢夜里活动的生物任意攀爬飞翔，警惕着可能出现的敌人。

    可以，连韩国宫的守卫都不一定韩非的公子府做得好。

    “家里有一个高就是好。”韩非了然，“如此，非可要多谢阿黎姑娘了。”

    山鬼没理他，走了一会儿，韩非问，“阿黎姑娘怎么突然没了好奇心？”

    “嗯？”山鬼疑惑，“你怎么得出这个结果的？”

    “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你应该会很感兴趣。”韩非放缓脚步，“关于一个生死谜题。”

    山鬼用了另一种方式来回答这个问题，“站在楼阁上，看着底下芸芸众生的喜乐悲欢，你会觉得有趣吗？”

    “也许是会的。”

    “那会试图操纵吗？”

    “不会。”话题隐隐似乎走向了危险。

    “那就对了。”山鬼漫不经心的答道，“有些人的人生纵然再如何波澜壮阔也只能得到一句‘不过如此’，只有当他和某个足以我在乎的人有了关联，才有资格令我在意。”

    韩非乐了，“阿黎姑娘是在我吗？”

    山鬼皱眉，“我怎么突然那么嫌弃你？”

    韩非：这话不下去了

    “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山鬼挑眉，在韩非警惕的神情中出一个信息，“关于昨晚，逆鳞为什么不在？”

    “”韩非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和卫庄兄他们现在算是同僚了。”

    山鬼掰掰指算算时间，而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流沙成立了，逆鳞去救你了。”

    “其实阿黎姑娘给我的感觉，有时候像是一位神。”韩非叹了口气，怨念的投过去一个眼神。

    “”山鬼饶有兴致的看向他。

    “似乎对待很多事，都存在着一种漠然的态度，你并不在乎，因为你无所不知。”

    “无所不知太过了。”韩非的敏锐力出乎山鬼的预料，不过并不能令她失态，“我只是知道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比如某些人的过去。”

    “过去之所以被称为过去，就是因为这是一个不想让人知道的忌讳，这可不算是无伤大雅。”韩非失笑。

    “有些人是没有过去的。”山鬼抬首，看了一下天空，“如果非要的话，这里于我而言，就是过去。”

    韩非深深的皱眉，眼神忽而幽深起来，“阿黎姑娘，想必你已经知道我要些什么了。”

    “”山鬼沉默了下来，“我过了，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所以不能制造羁绊。”

    “所以也不能加入流沙？”韩非叹了口气，“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在这里你会更开心一点。”

    “韩非。”山鬼突然停住脚步，光芒下，她的容颜染上阴影，“如果我没有强大的力量，也不聪明，甚至身有无法医治的残疾，连一个普通人都比不上，在危险面前你会如何做？”

    “我会捂住你的眼睛。”韩非微微弯腰，看着山鬼的侧脸，神色出奇的温柔，“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以面对危险。”

    “像我这样的女孩子？”山鬼想笑却笑不出，最后她只是在韩非面前慢慢展开掌，“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韩非平静答道，“纷乱的过去，沧桑的心，以及一个永不服输的灵魂。”

    山鬼一怔，只听他继续道，“还记得几日前我过的那句话吗？你很喜欢夜晚。可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夜晚吞噬了光明，罪恶滋生，只有看到了光芒下阴影的人，才会喜欢那残酷的真实。”

    “偌大韩国，煌煌万家灯火，都与我无关。”

    “阿黎姑娘这话却是错了。”韩非伸抓住了她的肩，“九公子府，我会记得给你留一盏灯。”

    似乎那个泛着腥甜气味的季节，风曾经吹过，记下一些零碎的声音。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啊？不喜欢糖果，没关系可以换一个嘛。”

    “不可以哦，女孩子最好不要喝酒。”

    “来，叫一声哥哥。”

    “为什么哭？”

    “大多数人，只有在至亲挚爱之人死去的那一刻，才算是正面面对死亡。”

    “玉，这世上的许多事情都是人力所无法控制的，我们只能选择接受，正如我此番出使秦国。”

    “这一行，其实我最放不下的是你。”

    “也是，卫庄兄可不会让你受伤，是我多虑了。”

    “等我回来，你就可以喝酒了。”

    “记住不论结果如何，都要努力的活下去。”

    “为什么哭？”两个不同时空的声音在恍惚的记忆长河里汇聚成一个，就是眼前这个担忧看她的男子。

    “对不起。”山鬼怔怔道。

    “嗯？”

    对不起，我竟然忘记了你，在那段身为卑微的岁月里，你从未放弃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