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上携带的记忆没有令山鬼失望，将军府她在从前应该来过，因为闭着眼睛，随心而动，她就找到了该到的地方，还有坐在屋檐上，神色冷清的墨鸦。

    墨鸦正享受着难得的闲暇，虽然是用重伤换来的，不过也算惬意。

    一转眼却见自己眼前立着一座玉人，不由愣住，等望见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容颜时，方才反应过来。

    “玉？”墨鸦诧异，“你怎么来了？”

    山鬼忽略那个不想听见的称呼，坐在了他身边，“我掐指一算，你现在的状况应该不太好，所以我来慰问一下你。”

    墨鸦无奈的看了一眼她，“还好，再来一次总不会比最初还差。”

    起来，墨鸦和卫庄的缘分大概全都点在了打架上，二人之间一个负责搞事一个负责记仇。

    但结果不同，卫庄多能凭借自己的武艺逃出生天，而墨鸦通常会被整的很惨，比如营救太子结果被阴还被锁住了逃生的门多了都是泪。

    “突然觉得你有点惨。”

    “知道我惨还不把药给我。”

    “你怎么知道？”山鬼从袖中掏出玉瓶，递过去。

    “你一向都是这样，胆又心软，不喜欢身边的人打架，但又明白这架必须要打，所以只能私下里准备好药。”墨鸦接过来，玉瓶在指尖旋转了一圈，“还是这么喜欢玉啊。”

    在墨鸦的记忆里，当年的玉姑娘的确是一个奇怪又有趣的少女，不喜金银偏好玉器，还不喜欢繁华的裙衫和首饰，常年只着纯色衣裳，也不熏香身上尽是苦涩的药味，不过倒也符合她医家的身份。

    “看你的样子，应该也不再是医家了吧？”墨鸦摩挲着玉瓶，忽而道。

    “是，你可以叫我阿黎。”山鬼直接了当的答道。

    “阿黎？阴阳家？”墨鸦垂眸，眼底彻底没了笑意。

    “你知道的有点多啊。”山鬼倒并不排斥告诉墨鸦自己的身份，反正墨鸦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她也不喜欢别人喊她‘玉’，不过在天行九歌的时间段，阴阳家一直引而不发，很少有人会想到那里去。

    “白凤看到了，我也知道了。”墨鸦吸了口气，山鬼被带走的那天，是她的生辰，打听到这点的白凤兴冲冲的去了紫兰轩，打算为她庆祝，因为从山鬼口中得到准话实在太难得，所以连他也没有告诉，结果自然就目睹了那一幕。

    几乎是必死之局，但那个阴阳家的人，却不知何故，并没有选择杀人灭口。

    原因很简单，当时焱妃有了身孕，已经爱上燕丹的她对孩子也有了期待，她明白眼前这个被阴阳家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少女终于一日会成为无法忽略的强者，而她未来却不可知。

    杀与不杀都是一念之间，只是留一丝善念，最后或许会结下善果。

    譬如多年后丧失大部分感情的山鬼，仍然选择了庇护高月。

    这些事情不宜多谈，两人也就匆匆略过，而后寻找新的话题。

    “我遇见了血衣侯。”山鬼起这个时，神情比见鬼好不了多少。

    “怎么？”墨鸦好奇，“血衣侯虽然功法对女性不太友好，但也不至于把你变成这样吧？”

    “他，他从未遇见像我这么美丽的女子”山鬼一脸的惨不忍睹。

    “噗。”墨鸦震惊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由忍俊不禁，“以你如今的外表他这话其实也不亏。”

    山鬼露出死鱼眼，“你这话良心不痛吗？”

    “不痛。”墨鸦诚实道，“我觉得很有趣。”

    “你对我余威尚存，所以我不敢动粗，但你要是再这么‘诚实’下去，你会被打的我跟你讲。”山鬼磨牙道。

    “哈。”墨鸦短促的笑了一声，而后有些叹息，“孩子啊，也长大了。”

    “孩子？”山鬼问道，“你老实讲，我当年是几岁？”

    “一十四。”墨鸦答道，“比白凤还要一点哦。”

    “啧，尾音恶心。”

    墨鸦：

    “你和白凤，就打算一直这么‘相见不相识’下去？”

    “不然呢？”山鬼反问道，“不提他根本不是跟我有羁绊的白凤，我也不会主动接近人啊。”

    想了想，山鬼又补充了一句，“还是个傲娇。”

    “也是，当年是他先发现你的。”墨鸦做了个势，“一个柔柔弱弱又胆的姑娘，看起来真的挺讨喜的。”

    “我现在这个样子还真的对不起你的眼睛啊。”山鬼眼神又变得阴森森。

    “咳”墨鸦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及时止损，“孩子长大了我很欣慰，现在只是失落没有亲眼看到那个过程。”

    “哦”山鬼低首，有点害羞。

    墨鸦松了口气，少女变成女人，最大的特点是越来越不好哄了，本来只是别扭起来不理人，现在傲娇起来会揍人。

    虽然不知道山鬼的武力值如何，但是他绝对会做到打不还骂不还口的。

    被山鬼坑过的盖聂：

    被一口烟放倒的张良：

    被打的学会跑路的陈胜：

    被关起来一顿暴揍的胡亥：

    四个人一起给你回答，她的武力值能让你绝望。

    “白凤其实很喜欢你。”墨鸦不死心的劝道，就算不是与自己亦师亦友的凤凰，那也是很重要的人，一直因为这件事垂头丧气的，墨鸦也于心不忍。

    “我知道。”山鬼托腮，“反正这个世界的人，都不太对劲。”

    “‘都’？”墨鸦忽而有了不好的预感。

    “韩非卫庄、张良红莲，哦还有白凤。”山鬼掰着指一个个算，“他们都怪怪的。”

    “和我一样？”墨鸦如临大敌，那几个人若是都得到重来一次的会，他估计就废了。

    “应该不是。”山鬼纠结了一会儿，“韩非倒是有可能，其他人不会。”

    墨鸦无奈看她，这真是一个不算是好消息的好消息。

    “算了我走了，省的被啰嗦，你也心点。”

    “知道。”

    看着她的远去，墨鸦低首笑得云淡风轻，他不是与你有着羁绊的白凤，没有遇见你，也不是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