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拍卖】
拍卖会大厅里坐着的, 都是商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大家相互之间也都很熟, 所以当洪子申冷着一张脸出现在大厅门口时,众人不禁纷纷将视线悄悄地转移到了坐在最前排的郝沧和年霜身上,心底默默地想, 这可真是兄弟之间要为了女人翻脸的节奏啊!
拍卖会的保安看到有人企图破坏现场秩序, 原本还想上前来阻止, 谁料来砸场的人竟然是洪子申,几个保安登时就愣住了,这位他们可不改抓,大家不知如何是好, 只得将视线投向了前排的郝沧, 希望他给拿个主意。
而郝沧则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洪子申, 便对赶来身边的保安队长道:“让他进来, 没事,再给他找个位置。”
保安队长得到了命令,连忙示意下属们退回原来的位置上, 几个工作人员也赶忙迎上去,找了一个视线较好的空位给洪子申, 礼貌地送他走过去。
洪子申冷哼了一声,接着便昂首阔步地走到位置上坐下。他的位置在第四排, 处于霜的斜后方, 霜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回头看他, 可最后还是忍住了。现在现场有那么多双眼睛肯定都在盯着她, 她还是不要给大家增添讨论的话题了。
这短暂的骚动似乎很快平静了下来,主持人开始主持拍卖会,台下的宾客们似乎都很安静,可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大家其实都悄悄拿着手机在下面狂发消息。
许多人偷拍下了洪子申闯入大厅的画面,还有霜和郝沧坐在一起,被郝氏夫妇热情款待的样子,把这些照片都发在了INS上,立刻就引来了一大堆吃瓜群众的围观——
“我去,这是要起来的节奏吗?洪子申的脸色好难看啊!他是不是随时准备要动手了?”
“年霜也是可以的,跟完洪子申,又去跟他的兄弟,她难道不会觉得很不要脸吗?”
“年霜不要脸的人,为什么不郝沧呢?难道他不知道年霜之前跟着洪子申?他才是抢兄弟女人的那个人好吧!不要什么事儿都怪在女人头上好不好?”
“就是,郝沧的爸妈才是厉害呢,这样的儿媳都能接受,我也是服了。”
“楼上这些人话阴阳怪气的,到底是嫉妒年霜还是嫉妒年霜呢?人家身上这件Valentino定制礼服就是你几年的薪水,我看你们是吃不到葡萄葡萄酸吧。”
“我看这些阴阳怪气的都是那些拜金女披的马甲吧,毕竟年霜可是已经抢走她们两条大鱼了。”
“只有我一个人想要向霜讨教撩汉的技巧吗?只要教我一点点,让我找个差不多的男朋友就行了啊!QAQ”
霜也在偷偷看手机,当她看到粉丝们越来越激动的讨论之后,不禁觉得有些头大,她忍不住低声对身旁的郝沧道:“那个……不然我还是先走吧,我怕再待下去,会影响你们家的拍卖会。”
“不会,你就留在这里。”郝沧一边,一边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道,“你不会影响什么的,别担心。”
霜快速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洪子申,道:“可是他……”
“洪子申我还是了解的,他不会让我们都下不来台。”郝沧笃定地。
听郝沧这么,霜顿时放心了些许,谁料就在台上的主持人宣布第一件艺术品开始拍卖之时,坐在座位上的洪子申忽然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主持人怔了一下,问道:“洪先生,请问您是要竞拍吗?这件作品的初始竞拍价是……”
“不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主持人。”洪子申道。
“呃,您请问?”主持人并不敢得罪洪子申,恭敬地问道。
“你当了这么久的拍卖会主持人,应该卖出去过不少东西,是个很有眼力劲儿的人吧。”洪子申道。
主持人谦虚道:“洪先生您过奖了,我也只是尽自己的努力。”
“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想让你看看值多少钱。”洪子申道。
主持人微微蹙眉,道:“抱歉,洪先生,我们拍卖会上不会临时接收拍卖品,如果您想要售卖什么东西,可以等会儿去登记,下次再……”
“我不是要卖东西,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这件东西值多少钱。”
主持人道:“好的,您请,具体是什么样的东西?”
洪子申看了一眼斜前方的霜,眼底闪过几分眷恋,才开口道:“我的一颗真心。”
此话一出,现场登时嗡嗡嗡地声议论起来,众宾客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忍不住在想,果然,这是要撕起来了吧!
主持人听到洪子申这么不由一愣,赶忙低头去看郝沧,想问问老板该怎么处理,可是郝沧只是淡定地对他点了点头,低声道:“没事,你该怎么怎么。”
主持人只好硬着头皮对洪子申解释道:“这个……世人都讲,真心无价。洪先生您这一颗真心自然更是无价之宝,恐怕我没办法用金钱衡量它的价值。”
“但拥有这颗真心的人,曾经因为幼稚和鲁莽伤害到了他深爱的那个女人。”洪子申接着,“这样的话,这颗真心还值钱吗?”
主持人微一沉吟,道:“这……如果这颗真心的主人愿意改正自己的错误,我想它依旧是很有价值的。”
“好,那我这里还有第二件东西,希望你能再帮我判断一下它的价值。”
“您请。”
“这是一段友谊。我和一个男生,从也算是一起玩到大,虽然我们性格不太合,在很多事情的看法上也不一样,但这些年我们的关系其实一直很好,一旦对方出了什么危险,我们绝对会第一时间想办法帮助对方。”洪子申道,“这样的一段友谊,值钱吗?”
主持人已经隐约猜到洪子申是在他自己和郝沧了,只得硬着头皮接着道:“这样的友谊当然也是弥足珍贵,不能用金钱衡量的。”
“那么现在就请你告诉我,如果我就是同时拥有这颗真心和这份友情的人,而现在,我的这位好友偏偏看上了我深爱的女人,我该怎么处理呢?”洪子申冷静地道,想必这些台词,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全都想好了。
主持人登时露出为难的神色来,郝沧是他的老板,他不敢得罪,而洪家家大业大,他也不想因为错话和洪子申结了仇,顿时愣在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这个时候,郝沧站起来替他解了围,道:“你下去吧,我来跟他。”
主持人顿时松了口气,擦了把汗就连忙跑下了台。郝沧则转过身,表情平淡地看向洪子申道:“那天你来我公司,我就跟你解释过了,我对年霜,没有你想像中的那种感情。”
洪子申依旧大马金刀地坐在皮椅上,抬头直视着郝沧,回击道:“就算如此,在好哥们和他女朋友分手还没过几天的时候,你就跑去接近好哥们的前女友,这是一个正常人该做的事情吗?”
“你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之后,年霜想跟谁一起,这是她的自由。”郝沧道,“至于我是不是正常人,我想这并不影响我和年霜正常合作,今天既然你一定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个问题,那么我就认真地再一遍,年霜是我聘请的绘画模特,除此之外,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关系。”
“可你——”
“还有。”不等洪子申把话完,郝沧又接着开口道,“你又犯了和之前一样的错误,你把年霜当成了你的所有物,而不是恋人,你想挽回她,让她重新回到你身边,这没问题。但你却来干涉她的正常生活,我个人觉得这才不是一个正常人该做的事情。”
郝沧将刚刚洪子申怼他的话,又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大厅四周顿时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哄笑声。霜扭头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郝沧父母,发现二老脸上的神色也有点挂不住了,毕竟这是他们主办的拍卖会,现在却因为一个意外闹成这样,只怕郝沧如果和洪子申继续这么争吵下去,那就全都让大家看笑话了!
想到此处,她握紧拳头站了起来,拉了一下郝沧的手臂,同时开口道:“好了,子申,有什么事我们私下再,好吗?今天还有这么多客人等着拍卖,咱们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洪子申看着霜恳求的眼神,顿时心软了下来,垂下了眼眸没有再话,而郝沧也重新坐了回去,他抬手示意了一下等在一旁的主持人,后者连忙清了清嗓子,重新走上了台。
拍卖会在这一番风波之后,终于正式开始了。
郝家展出的这些艺术品,都可谓是价值连城,每一件东西的起拍价都没有低于一百万美金的,但即便如此,在场竞拍的客人们还是络绎不绝,几乎每件藏品都会有七八个人出价,最后的成交价也都超过了一千万美金。
霜虽然不懂这些收藏品,但也能看出,郝家对于收藏品的鉴定力绝对是非同一般的,难怪他们的生意能做得这么大。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五件收藏品就被在场的土豪们买了回去,紧接着,工作人员将第六件收藏品搬上了展示台,在主持人拉开盖在上面的红布之后,霜看着那件被放在玻璃柜里的东西,登时睁大了眼睛——
里面竟然是一副拳击手套!这副手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边缘带着些许磨损,颜色也显得不那么鲜艳,可是霜却一眼就认出了它,这是年爸爸的拳击手套!
在她震惊不已的同时,主持人也开口介绍道:“这副手套外表也许看着不那么引人注意,可是当我出它的主人之时,想必大家一定会感到非常惊叹。没错,它原本是属于我们国家著名拳击手年挚纶的手套,据这副手套带着神秘的力量,年挚纶先生曾经带着它,连续赢了四十五场比赛,因此圈子里都将这副手套称为‘战神之手’,后来因为它实在是用的时间太久,有了磨损,年挚纶先生才被迫将它收了起来。后来年先生因为意外事故手受伤之后,这副手套被一位年挚纶先生的粉丝买了下来,但由于这位粉丝目前生意出了严重的问题,他希望能找到一个好好珍惜这副手套的人,将它继续留存下去。”
霜盯着这副手套,却不禁想到了爸爸当初将它卖掉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家里的所有钱基本上都被爸爸那个哥们给骗走了,爸爸被迫变卖了所有能卖的东西,而唯独只有这副手套,他舍不得卖,它陪了爸爸太久,爸爸真的对这副手套有感情。
然而母亲却在那个时候,非要买一款新上市的包包,因为爸爸没钱买不到,她就气得在家里几天不肯好好吃饭,年爸爸看着妻子这个样子,不禁心疼不已,最后只好拖了一个朋友,将这副手套卖了。
拿到新包包的时候,母亲扑到父亲怀里笑得特别开心,可是霜也清楚地看到,那一刻,父亲脸上除了有对妻子的爱恋,还带着一抹淡淡的失落和遗憾。
所以此刻,当霜再次看到这副手套的时候,她全身的细胞不禁都激动了起来,无论如何,她都要帮爸爸把这副手套买回来!他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不能连这点东西都无法给她争取回来!
“好了,现在开始竞拍,这副‘战神之手’的起拍价为100万美金,请有意向的朋友们开始出价,每次加价默认为50万美金。”
主持人刚完,现场就有三位客人连续举起了手中的牌子,手套的价格顿时就被炒到了250万!
霜顿时急得额头都冒出了冷汗,她现在连一百万都没有,哪来的七百多万啊?不然……不然先拍下来,然后回头把郝沧送她的车,还有之前洪子申送她的那些东西,全都卖了?
就在霜在心底计算自己钱够不够的时候,又有五个人连续出了价,手套的价格顿时炒到了五百万!
霜着急了,正想着先把牌子举起来的时候,身旁的郝沧却忽然按住了她的手臂,霜一愣,就听到他:“别急,有我。”
话一完,郝沧就举起了自己手里的牌子,道:“一千万。”
在场登时发出了一阵议论声,严格意义上来,目前这个拍卖会还是属于郝氏夫妇管理的,郝沧作为他们的儿子,的确可以自己竞拍。不过这场拍卖会的收藏品到底有什么,郝沧之前应该是知道的,他为什么不提前把东西买下来,而要在这个时候跟大家抢呢?
郝沧很快跟霜解释了这个疑问,他低声道:“抱歉,开场之前我不知道拍卖品里有你爸爸的手套。来之前陈管家曾经要给我检查一遍下午拍卖品的名单,但我当时忙着画你,就没看。我现在帮你把东西拍回来。”
霜心中又感动又觉得有点好笑,连忙道:“不用了,现在出价太高了,你不用花这么多钱买的。”
“可我知道你很想要,这件手套对你来,很有意义吧。”郝沧平淡地,“我曾经答应过你,跟我一起,别人能给你的我能给你,给不了你的,我依旧能给你,所以我要遵守诺言。”
霜望着郝沧平静到有些淡漠的面容,在这一刻,却忽然似乎透过这样的表象看透了他的内心,那应该是一颗很柔软很温柔的心吧。
然而就在这时,两人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洪子申的声音:“我出两千万。”
四周的议论声顿时更大了,年挚纶的拳击手套固然是有收藏价值的,但是如果真的用两千万美金来买,那也真的有点夸张了吧?
看来这哥们两个,今天是要死磕上了啊!
果不其然,郝沧在听到洪子申的报价之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立刻举起了手中的牌子,道:“三千万。”
身后的洪子申冷笑了一声,随手将牌子又举了起来,道:“四千万。主持人,麻烦你记住,接下来无论郝沧出多少钱拍这副手套,我都比他多出一千万,就看看我们两个谁先扛不住吧。”
“那我也比他多出一千万。”郝沧立刻道。
台上的主持人之前也见过不少激烈的竞拍场面了,然而今天这种把钱当成废纸往外扔的作风,他还真是第一次见,主持人登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额头上连冷汗都冒出来了。
而一旁的郝氏夫妇也有些着急起来,他们倒不是嫌儿子乱花钱,而是不想让儿子因此和洪子申把关系搞得太糟。他们两家毕竟已经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如果这么闹下去,只怕两家人以后都没必要再见面了吧。
就在郝氏夫妇准备起身去阻止儿子的时候,霜忽然站了起来,提高声音对两个男人喊道:“你们两个,都给我够了!”
原本正在互相较劲的两个男人,顿时全都把视线投到了霜身上。
“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咱们能不能成熟一点?”霜有些气愤地,“这样闹下去,除了给其他人看笑话,还有什么别的好处吗?我承认,我很想把爸爸的这副手套拍下来,可是我不需要你们这样拍,这只会让我觉得内疚!如果你们再这样,我现在就走,大不了再去找一个新糖爹!”
两个男人被她得一怔,接着赶忙把举到一半的牌子放了下来,霜转头对主持人道:“对不起,刚刚他们两个人在较劲,请问这样拍卖的结果算数吗?”
主持人本想自然是算数的,然而拍卖的两方都是不能得罪的富二代,他连忙道:“这样吧,在场的各位来宾肯定也觉得刚刚的拍卖过程有一些些不公平,大家没能得到正常拍卖的机会,我将这件收藏品重新拍卖一遍,各位觉得如何?”
底下没人反对,主持人松了口气,连忙重新开始拍卖这副手套,然而众人刚刚都看到了洪子申和郝沧为了这副手套兵戎相见的模样,谁还敢下手去拍啊?
于是最后,这副手套并没有被拍卖掉,主持人让工作人员把手套收了回去,开始下一件收藏品的拍卖,而这幅手套则留了下来,一般情况下,郝氏夫妇会等到合适的机会重新将它进行第二次拍卖。
虽然霜目前还没有能力把手套买回来,可是毕竟她现在还有将它买下来的机会。霜不由暗暗握紧了拳头,看来,她得更加努力地去经营俱乐部了。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似乎是被霜刚刚最后那句“去找个新糖爹”给震住了,郝沧和洪子申都变得特别安静,乖巧地坐在座位上没有再继续斗嘴。
霜也乐得看他们两个安静下来,只是心底却一阵发愁,经过今天的事情之后,只怕郝沧的父母会非常讨厌自己吧?她倒不是想讨好他们,只是怕自己会影响郝沧和父母之间的感情。
毕竟就算要做拜金女,她也想做个有良知的拜金女。
又过了一个多时,拍卖会终于结束了。众宾客纷纷离席,霜趁这个机会低声对身旁的郝沧道:“那个,你要不要过去跟你父母话啊,你今天这样表现,让你父母心里怎么想?这么多客人都看着呢……”
“我一直是这个样子。”郝沧解释道,“我父母早就习惯了。”
“……”霜有点无语,又接着,“那你刚刚干嘛一定要跟洪子申对着干啊?”
“为什么不?”郝沧反问道,“是他非要先主动攻击我的,我是防卫而已。再了,你不是很想要那副手套吗?反正我钱很多,花都花不完,买给你就像你去超市买菜一样简单。”
“……”霜简直被他气得牙痒痒,抬手就在他脑袋上糊了一巴掌,“喂你这家伙,知不知道你话有时候真的很欠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