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此一时彼一时
挞承皓一进书房的门,便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没有找到想找的人,满是失望:“我本以为王兄此时正和王嫂浓情蜜意。”
季绝浅放下手中的笔,挑眉看他:“看来是时候让父皇为你挑几位皇妃进府。”
挞承皓向来最怕的就是选妃,脸色几变,认输:“王兄如此正经之人,怎会向我等纨绔一样只顾儿女情长。”轻咳一声,快速转移话题,“父皇命我前来唤王兄进宫,听口气是商量王嫂回朝省亲之事。”
“正巧今日还在思索此事,如此甚好。”
“王兄,此番出行可还缺个助手?带上我如何?”挞承皓本就不是个严肃的人,此时软了姿态,满是讨好的样子格外的动人心。整日里的关在京城,他都快被逼疯。
绕过他径直出门,季绝浅的声音淡淡的:“你若去,五十四哪个会甘心留在此处?父皇身边危机四伏,我们这方必须有人留下。老三,只能辛苦你。”
事有轻重缓急,挞承皓是个会拿捏的,闻言也只是撇了撇嘴:“也罢也罢,活该我命贱,你且放心去,挞国有我,一定保全。”
“是你我如何不放心。”拍拍他的肩膀,季绝浅对这个三弟,着实是满意的。虽平日里放荡不羁了一些,但无论是胆色还是智谋,无一不精,“找几个眼生且可靠的暗里盯紧老二那方,省亲一路几月之久,多的是他使绊子的机会。”
“明暗夹击,只要他敢动手,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最后几字,明显的含了怒火。
挞承皓自就与挞承闵不对盘,两个都是志向高远的人,只不过一个光明磊落,一个阴险狡诈。光明磊落的,自然是看不得那阴险狡诈的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的样子,为此,两人早早的就撕破了脸皮。只缺一根□□,便是你死我活的地步。
转过一道长廊,便是前院里花团锦簇的园林,季绝浅伸手折了一朵木槿花把玩:“死想要的,偏就得不到,何必与他一般计较。只他别惹不该惹的,留他性命也未尝不可。”
“王兄倒是大气。承皓只怕那不畏生死的,眼里只有金银权贵。索性是连那人性,也一并泯灭。”
“如若我皇室子弟,成日里只顾着内讧,这挞国的江山,还要是不要?”大气?他季绝浅从不觉得这二字能和他扯上关系。他只是嫌麻烦,有些事,既然能避,又何必给自己找个不痛快。
至于挞承闵这人,只别犯到他季绝浅头上,他为非作歹的,与他何干?
“王兄有理,是承皓狭隘。”
“你一切都好,冲莽心不细必须改。”
“承皓知晓,谢王兄指点。”
季绝浅再未应答,抬脚踏上来接的马车,入宫去了。
帝皇帝后仍旧是在未央宫,见季绝浅来了,那笑意怎么止也止不住:“浅儿,新婚燕尔,可还顺心?”
“承蒙母后挂心,一切都好。”
“好就好,好就好。母后可还等着抱皇……”
皇后一句话未完,季绝浅的脸色几变。皇帝看他似要想起新婚那晚的事,连忙截了话头:“路上承皓该是与你过,今日唤你来,是想与你回缘朝省亲之事。”
敛了情绪,季绝浅在皇帝的示意之下落座:“父皇母后不提,儿臣也是算这两日提及的。”
“省亲物事朕都已命人备好,何时出发你与天依商讨过后自行决定便好。”
“你做事向来有分寸,母后也就不再啰嗦,只记得,保护好自己与天依。”
“儿臣明白,谢父皇母后。”
皇帝点了点头,挞承皓福至心灵,连忙摈退了未央宫内的闲杂人等。人一走,皇帝便正了脸色:“可还记得你十六弟在缘朝无故身亡?朕需你去调查此事。”
“父皇是怀疑,有人下狠手?”
“当时未觉,近几日一思索,如何想如何不对。呈上来的折子直染病,可偏就前两日你母后宫内一丫鬟的死法像极了十六,哪来如此凑巧之事。”
“父皇宽心,儿臣定查明此事。”
“去罢。”
“儿臣告退。”
挞承皓跟着季绝浅一起出了未央宫。看季绝浅上了去王府的车,厚着脸皮也跟了上去:“皇宫内实在无聊,好王兄,趁着我还能去你那走走,今晚就收留了我。”
季绝浅难得的没拒绝,只沉声吩咐:“去接五公主和十四皇子,布局你去与皇上一声。”
“是。”布局领命,径直又回了未央宫。
“还是王兄好,今日五和十四,还不知要如何闹腾。”笑嘻嘻的在季绝浅对面坐好,挞承皓脸上皆是笑。
“也就今日让你们闹,往后,怕是想闹也闹不起。”低垂了眸,季绝浅兀自沉思。现下太平无事,想闹,那便闹一次罢。
挞承皓是个直性子,闻言并未深思,欢欢喜喜的锤了季绝浅一拳,只等着到永安王府。
接了挞承雅,挞承修上车,季绝浅自顾闭目养神,挞承皓权当他的代言人:“今日王兄心情好,替我等向父皇告了假,进王府一玩。”
“王兄,可是你惹王嫂不开心了,故意拉了我三人前去向王嫂请罪?”眨巴着眼,挞承雅毫不避讳。
原是闭目养神的人,没有丝毫举措。倒是挞承修,人鬼大很是嫌弃的接了一句:“依王兄的性子,你觉得这是他的作风?”
挞承雅嘻嘻笑着,难得的不曾和挞承修争论。
等回到王府,已是酉时,布局不知是怎么回的,竟然已经站在王府大门候着了。见车停稳,忙过去拉开车帘:“王爷。”
“吩咐后厨晚膳在西乔园用,加三副碗筷。”
“之前备好的餐食是否需更换?”
“换,那一桌赏给西乔园丫鬟厮。”
“是。”
一路笑闹着走至西乔园,刚推开门,挞承雅便连声唤着:“王嫂。”
青苑几个正在作女红,听闻声音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应答:“王妃在后院凉亭看书,还不曾……”待出门看清来人,立马行礼,“见过王爷,三皇子,五公主,十四皇子。”
“勿需多礼,将客人好生伺候,本王去一趟后院。”
“我和王兄一起。”
“我也去。”
季绝浅的话音刚落,挞承雅和挞承修便极快的接了。
挞承皓自然也是不甘落下的:“早就听闻永安王府西乔园后院景致绝佳,久过却从不曾亲眼一见,今日借了王嫂的光一赏,王兄意下如何。”
“有意你们也未必不会跟来,走罢。”自己身边走得近的几人,他又如何会不知晓其性子。
一行四人,又不急不缓的转向后院而去。
远远的,便见一人半靠在假山处,身上批了一件白底金线勾边的薄披风,似乎是已睡熟。
“王嫂怎的那般就睡了?”挞承雅声的嘟哝,自是被季绝浅听了十成十。
“那不是你王嫂。”那身段,分明是玉霞。眉间几蹙,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加快。外披想来是她为玉霞披上,这湖边本就风大,何况这时时辰已经偏晚,若是看书乏了睡下,没了外披,凉风习习,极易受寒。
耳边有脚步声,玉霞立马睁了眼,起身就见身上多了一件。拢好收进怀里:“见过王爷,三皇子。”挞承雅挞承修她不曾见过,自是不认识,便只福了礼。
“免礼。”越过她,季绝浅直朝假山后的凉亭走。
果不其然,本是看书的人,此时呼吸清浅,双眸紧闭,伏在亭外的栏杆上睡了。
看了眼手里的披风,玉霞心头一热,上前就要为夏天依披上,被季绝浅一个眼神阻了动作。
时她也这般,看书看着看着便就地睡了,直到被他抱回府,仍是睡得香甜,全不知自己移了地。
季绝浅转头去看跟在后头的几人:“三皇子五公主十四皇子想看看此地景色,玉霞你带他们走走。”
像那时一样横将她抱起,季绝浅直朝西乔园而去,对身后几道探究炙热的视线,置若罔闻。
到底不如那时的情景,他才起身,她便察觉到失重而醒来。不知该如何面对这般的场景,索性僵硬了身子装睡任他抱着。
微妙的变化,季绝浅察觉。心里突的升起一股烦闷,何时开始他们之间到了这般地步。果真,他们之间是不能有婚姻的。到底自己,还是伤到了她。可该如何?她要的,他始终无能无力,就算欺瞒了自己,他也给不了。
将她抱至内室,还未曾在床上放下,她便睁了眼,有些迷糊的抬手揉了揉眼眸,好似才发觉被他抱在怀里,忙挣扎着要下来:“劳烦王爷。”
客气有礼,却也极尽生疏。
季绝浅最受不得她这幅样子,做不得恩爱有余的真夫妻,难不成还做不得之前那般的兄友妹恭?何必非要做到如今这般陌生的田地。话里,不自觉的就含了愠怒:“你非要如此待我?”
夏天依一如既往笑得温婉:“王爷笑,先前分明是应允过我,如今又何来的这般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