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现在回来了，这画像就不用再画了吧？”萧寒歌见他仍在继续作画，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自然是要画完的。”周穆头也不抬，认认真真地补充着细节，“若是你下次再晚归，我便不必重新画一份儿了，到时候如果要报官的话也能快些。”

    萧寒歌想象了一下一堆人拿着自己的画像在大街巷找人的场景，又顺便想象了一下君陌若是得知此事会是什么反应

    她顿时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不想再有下次了。”萧寒歌真诚地道，“周木头，你可以试试用玉蝴蝶的，若是有什么急事找我，可以直接把它放出去。”

    “玉蝴蝶？”周穆停下笔来，努力回想，最终摇了摇头，“它不在我身边，我没办法用它来找你。”

    “不在你身边？”萧寒歌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为了方便联系，她之前便给周穆留了一只，这回为了传信又放了一只，按理来

    “我用玉蝶给你传的信你可有收到？”萧寒歌突然意识到什么，秀眉轻蹙地问道。

    “信？寒歌姑娘你也给我传了信吗？”周穆一脸茫然，萧寒歌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也？你为何要用‘也’字？难道”

    “我先前用玉蝶传了信给你，告诉你我要去晟都了。”周穆疑惑道，“寒歌姑娘传信给我所为何事？”

    “我准备在晟都开家药铺，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想问你有没有时间来参加开业仪式。”萧寒歌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到事情可能有点儿复杂，“我原以为在这遇到你定是因为你收到了我的玉蝶，打算去看看我的新药铺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周穆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事儿。

    难怪，难怪给周穆的那只玉蝶迟迟没有飞回来。

    给各地掌事和药材供应商的早就回到了她的里，唯独给周穆的这只，半点儿消息也没有。

    她原以为是周穆太忙，忘了回信。

    未曾想到，那玉蝴蝶压根儿就没飞到周穆里！

    “怎么会这样？”周穆喃喃道，“若是这样，那这两只玉蝶去哪儿了？会不会迷路了？”

    “凌空岛的玉蝶绝不会迷路，这中间定是出了什么意外。”萧寒歌想着两只莫名其妙失了踪迹的玉蝴蝶，心情有些烦躁，“明日一早我掐个诀，看能不能追踪到玉蝶的位置。”

    “对了，你刚刚要去晟都，是有什么事吗？”萧寒歌整理了一下心情，问道。

    “太医院那边来了消息，想让我过去帮南王诊治眼疾。”

    “太医院？”萧寒歌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周穆了然，轻轻一笑后端起了茶盏，“我周家虽有着世世代代不入朝为官的祖训，但并没有不能接触朝堂之人的规矩。传信的那位太医曾救过外出采药的祖父，于我周家有恩。且不论南王是何身份，他在我眼里都只是一个需要诊治的病人。”

    “所以于情于理，我都是会去的。”

    “原来如此。”萧寒歌点点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先前我同你过的冀阳墨家的墨轻尘，你可还记得？”

    “身中寒毒的墨家大少爷？”

    “正是。”萧寒歌从袖子里抽出一张药方，递到了周穆面前，“我在凌空岛的藏书阁里找过，也问过陆师叔，但就是没能找到彻底治疗的方法。这是我新近查阅资料，改良的药方，你看看可还算合适？”

    周穆眼前一亮，将方子来回看了三遍，忍不住称赞道：“甚妙，有此方在，虽不能根除寒毒，却也可以将其去除三成。”

    “我先前用药抑制了墨大哥体内的寒毒，后又给了他一些调养身体的药方，但这寒毒的解药，我是真的没能找到。”

    “先将表层的毒素清除，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周穆将方子重新递回她的里，缓缓道，“寒毒乃失传已久的奇毒，与你体内的十二道金针封印类似，皆被早已隐世的七大古族禁用，墨家大少爷中毒极深，寻常那些类似于运用灵力强行拔毒的方法轻易是不能用在他的身上的。”

    “莫寻常的方法，便是这张药方我也是犹豫了很久的。”萧寒歌担忧道，“墨大哥被寒毒缠身多年，身体比常人弱上许多，我担心这副药会伤到他的本元。”

    周穆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她得很有道理：“那不如这样，等到他服药的时候，把我也叫上，我们一起守着，总归能更稳妥一些。”

    萧寒歌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真诚地道：“多谢。”

    “寒歌姑娘无需言谢，我亦是医者。”周穆放下笔墨，将画好的画像收了起来，“时辰不早了，寒歌姑娘早些休息，明日我们还需去寻那两只玉蝶。”

    “好。”萧寒歌回到房中，久久不能入眠，她一会儿想到那两只蝴蝶，一会儿想到墨轻尘，一会儿又想到患有眼疾的南王

    互相没收到消息，却又在津州相遇，这究竟是巧合还是精心的谋划？

    萧寒歌感觉自己面前好像有一个阴谋正在靠近，她能感知到危险，却偏偏不知道该如何避免。

    次日，萧寒歌在院中简单摆了个阵，反又召出几只玉蝴蝶，掐了几个诀点在玉蝶身上，试图找到一些线索，而周穆也难得的推迟了当天的义诊，安安静静地坐在院中陪她。

    “怎么样？”见她收回了灵力，周穆立刻紧张地问道，“找到了吗？”

    萧寒歌摇摇头，神情透露出一丝凝重：“没有感应，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会不会是”周穆顿了顿，方才继续道，“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不会。”萧寒歌斩钉截铁地道，“玉蝶身上带着我的灵力，它若是死了，我不会一点儿感应也没有。”

    “明明还活着，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周穆好看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低声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

    “船到桥头自然直。”萧寒歌转过身，拍了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别想太多，没什么大不了的。很明显，现在就是有人刻意将它们藏了起来，背后之人有什么目的我暂且还不清楚，但等时到了，他们自然也就现身了。”

    周穆赞同地点点头，眼神又不自觉地往门外瞟了一下。

    “开门义诊吧！门口的队怕是又长了不少，再不开门我这药铺兴许就会被人砸了。”

    周穆笑了笑，迫不及待地走进了药铺。

    萧寒歌伸了个懒腰，想起昨晚那家差点儿被砸没了的怡红院，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出了门。

    白日里的怡红院看起来很是冷清，又加上昨晚横遭了一回“劫难”，乍一看上去生生让人想到了“凄惨”二字。

    “你果然来了。”萧寒歌刚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楼上的周雪卉。

    此时她穿着一身淡粉的衣裙，脸上略施粉黛，周身并无太多的装饰，只在发间插了一支镶着珍珠的簪子，斜斜地倚在栏杆上，眉目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清冷，像是一朵开在雪中的莲花。

    萧寒歌有些意外，迈步走上楼梯，站在了她的面前：“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因为你是萧寒歌。”周雪卉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着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因为你是萧寒歌，所以你一定会来。

    “你认识我？”原本她是因为放心不下才想着过来看看，可如今看来，倒是有些意外收获了。

    “算不得认识，只是听过一些关于你的事情罢了。”周雪卉站直了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这里被砸得委实乱了些，不大适合待客，萧姑娘若是不嫌弃，便来我的屋里坐坐吧！”

    萧寒歌点点头，从善如流的随她进了门。

    周雪卉的房间并没有太过华丽的装饰，但可以看出每一个摆件都是用了心思的，譬如在紫檀的妆奁旁边放着一只木雕的黄鹂，让整个妆台看上去都灵动了几分。

    “萧姑娘觉得我这房间布置得如何？”

    “清新，雅致，却也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萧寒歌对上她的视线，半点也不绕弯子，直言道，“一如周姑娘这个人。”

    “我这个人？”周雪卉倒了两杯茶，自嘲道，“一个妓.女，就算是清倌儿，也是要靠各位爷赏脸才能有饭吃，又怎会拒绝和人相处呢？”

    萧寒歌倒是也不见外，直接端起了其中一杯，慢悠悠地道：“怡红院的东家，应该是赏饭给别人吃才对吧？”

    周雪卉动作一滞，片刻后却又恢复如常：“怡红院的管事之人分明是周妈妈，哪里就看出我是东家了？”

    “一个普通的清倌儿，又怎会有勇气去到知州府，当面顶撞管事的妈妈？”

    “不过是为了心中的良知，不想让萧姑娘蒙冤罢了。”

    “好，那周妈妈对你的态度又如何解释呢？”萧寒歌转着中的茶杯，慢条斯理地道，“昨个儿我就在想啊，是什么样的姑娘，在当面拆穿了管事妈妈的话后，那管事妈妈只是试图相劝，却半点都不敢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