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怪异的老人1
北京时间,夜晚0点的高铁站,稀疏的人影穿梭而过。
旅人检票,进站,候车。
来得较早的旅人,相继站在票面所在的区域,静等列车进站。
一对母女模样的旅客,站在短短的队伍之中,年长那位看上去约莫四五十岁,肤色稍黄,容貌温婉,从其面容骨相可探,年轻时也是一介美人。
只听得母亲闲聊般地问“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年轻的女儿面容白皙,眉梢眼角与母亲极是相像,双眼盈亮,眼角微下,颈项长双臂细,站姿优雅而挺立,别有一番出众的气质,在人群中稍显特别。
与母亲不一样的是,她的眼睑之上有一颗泪痣,美虽美矣,却半点不带侵略性!
如今已是春季刚过,夜晚仍是炎热,她着了一件玫瑰色的细肩带长裙,锁骨分明,赏心悦目。
无辜的中拿着一部巧的笔记本,上头播放着舞蹈的视频,听了母亲的问话,头也未抬“刚满一年”
母亲又温声问“念北还没有跟你提起结婚的事宜吗”
脑中只顾着熟记动作,她有些漫不经心“没有”
在二人隔壁的那一条区域,一抹颀长的身影傲立其中,十数人的队伍,一眼便让人只注意到他。
他面对着轨道而站,看不到他的正脸,只单是侧脸,便领会到了何为下颔有棱角,鼻子挺如钩!
他伫立如松,上身只一件浅灰色的亚麻衬衫,宽松有质感,下身一条黑色西裤,裁剪得修身得当,简洁而又时尚。
周遭有些嘈杂,旅人都在与同伴交谈,只有他与她像是不受其扰,前者通着电话,口中流利而清晰地与电话另一头以英文交谈,从其公事化语气可看出,应当是生意上的事宜。
他修养极好,有意将音量放低,半点不会妨碍到前后的人——纵使周遭原就嘈杂。
“一年正好了,生活中该遇到的大事都差不多遇上了,还没分,代表两人是适合的”
母亲的话没得到回应,女儿正专心地看着视频。
“还是他父母不同意?”
“我瞧着念北对你也挺好,如果是因为我们家的原因”
女儿终于从屏幕上抬起眼帘“无关乎其他”
平静地打断“他父母若是不赞成,他可以选择好聚好散,也可以选择服父母跟我结婚”
“如果我们要结婚,也只是因为我们两个人而已”
罢,将视线从母亲的脸上移到屏幕,期间不经意投去旁处时,瞧见隔壁一条队伍一位老人站在首位,目光呆滞地只望着警戒线外的轨道,一声也不吭。
眉间蹙了蹙,心头无端的生出一股怪异,打量了一眼那位老人,一身衣衫洗得发白,两各提着一只残旧的麻包袋,袋子的提绳子已断,便随意地打了一个死结,便以继续提着。
目光移了移,看向他的左,皮肉已松,布着斑驳的老人斑,指甲缝中夹着常年的污垢,发黑发黄。
心间叹了一口气,多看也徒劳,便又重新专注于视频里了。
那老人神色恍惚,双眼明明是呆滞的,却不知为何,眼底深处透露出无穷的悲凉哀伤来。
母亲不知女儿在想其他,又接着话劝“瞧你这话怎么,旁人听见了不得骂你没良心,好好的一段感情怎么能像你这样,好像分了就分,合了就合,市场买菜这样随意”
列车将要进站,已可听到并不震耳的声响。
那老人好像才从恍惚中回醒过来,转头去看列车驶来的方向。
母亲有些无奈,伸拿走了她上的笔记本“你听见了没”
情绪不见太多波动,母亲类似的话她已经听了不下十次,此刻还是一副从容的姿态“妈,你别老生常谈了,世上哪一个人不是独立的个体,谁有必要为了谁做不必要的事?”
“结婚是不必要的事吗,你都24岁了,再不结婚就晚了”
“为了长辈的期望,为了无谓的使命而结婚,这就是不必要”
母亲还想再,她已先行截断稍微放软了声音劝阻“好了,我们现在是去喝喜酒,你明知你不会改变你的想法,我也不会改变我现在的生活模式,又何苦费那么多唇舌”
“欸那里不能出去的”
两人话间,忽听得旁边传来一个年轻的叫喊声,裹挟着焦急。
她抬头去看,竟见那老人丢下了里的行李,蹒跚地已走到了红线外头。
先前那股怪异化成不安升腾,陡然间一只大扼住了她的心脏,亲眼看着那轨道离他仅剩一步之遥——她忽然意识那人要做什么!
行动与思考一起喷薄,纤细的身子瞬时间往老人的方向狂奔而去。
骨瘦如柴的老人家根本半分的生存念想,脚一踏,扑下了月台。
她已奔过去,见此一幕登时瞳孔骤张,一只试图要拉住他“别跳”
“为初”母亲尚未反应过来,女儿已跑了出去。
列车正在进站,她来不及犹豫,纵身一跃
一瞬间,母亲目眦欲裂,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凄声大喊“为初”
所有人都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呆若木鸡,彷如时间停止的空间里,一具颀长的身影犹如一阵飓风,疾步朝二人的方向奔去。
老人半个身子趴在了轨道上,为初拉住了他后背的衣裳,竭力的往后拽
“我的孩子”血色瞬间从母亲的脸上抽得一干二净,恍惚间看到一个身影随后跳了下去,一转头——前方列车已在眼前。
虚软无力的双脚朝女儿拼命的跑去,在她将要跳下月台前,周遭反应过来的旅客慌忙抱住了她。
工作人员也朝这里跑来
“放开我,我的孩子在那里啊”
她挣扎着,啼哭着,声嘶力竭。
列车射来的灯一瞬间照亮了昏暗的轨道,也映亮了为初苍白的面容,任凭她如何拖拉,老人像生长在了轨道之上,呼啸的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列车已到跟前
身后有一双大抱住了她的双肩,用力地将她拉回反压在身前,自身背朝外。
所有的事情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呼啸而过的列车来不及停下,月台上的旅人人人张大了双眼,看着列车犹如一阵飓风,汹涌而过。
母亲张着嘴,忘记了呼吸,被人锁在怀里成了一尊丧失思考能力的木偶。
除了列车轰鸣的声音,站台上幽静得可怖,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长长的列车驶过,在前方停了下来,众人看到了轨道旁边完整的两人,再木讷后怕地转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