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为她吹头发
为防不让她看出来穿过的,还叠得整整齐齐再拿出去,又在客厅的电视柜里拿了一套毛巾与牙刷,搁到衣服上面。
给她放到洗间的挂衣架上,取下花洒打开开关,将水温调试到合适的温度。
为初全程在客厅看着。
准备完出来,他打开抽风,看向她“进去吧”
她也就点点头,不客气地进去了。
关上门,抬头打量着这四方的浴室,镜子几净,盥洗台不见一滴水渍,简单的几瓶男性护肤品静静伫立在上头,找不到一丝女性生活的气息。
她褪去衣物,哗啦啦的热水倾泻而下,朦胧的蒸汽飘起,驱散她体内的寒冷。
孔林在厨房,从冰箱拿出一瓶牛奶,起灶弄火。
耳边响的是浴室传来的哗啦啦的流水声,时停,时开。
他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有一个女孩在这所房子里与他共处。
莫名间,让他心之所悦!
随意用毛巾擦了擦滴水的头发,她拿了两张纸巾捡起地上的头发扔进垃圾桶里。
浴室的门打开,她与他抬头,第一时间看到了对方。
前者有些尴尬,后者搅拌牛奶的动作忽然微微一顿。
她原就白皙,沐浴过后的肌肤更是透着红润的光泽,吹弹欲破,他合身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变成了verze,袖子长到只露出半截指,领口于她而言有些宽大,以至于粉白粉白的锁骨露出了近半,裤子被她卷了几下,腰间的松紧带拉了又拉,这才将绳子绑紧不至于掉下。
他没想到过有人穿上自己的衣服会像这般,如一个雕刻精巧的人偶,处处泛滥着性感的可爱!
“过来喝杯牛奶”他开口,心里的想法没有表露在脸上。
一边擦头发,她一边走过去,在大理石的餐桌上坐了下来。
低头一瞧,发现眼前的餐桌纹理自然,一股烟雾从这头蔓延到那头,逼真生动得乍一看让她以为桌面上真有一道烟雾弥漫。
“你这张桌子很特别”话间不禁用摸了摸上头的纹路,光滑冰凉。
“二市场淘的”煮好牛奶,搁到她面前。
只有一杯,不禁疑惑问“你不喝吗”
“陌生的环境怕你睡不熟,喝杯牛奶安稳一点”
闻言,她忽然想起半年前在酒店遭遇盗窃那一晚——他还放在心上!
看了她湿漉的头发一眼“我先去洗澡,风筒在那里,把头发吹干了再喝”
交代完他才进去洗澡,听到身后浴室关上的声响,她回头看了一眼,而后才低头打量身上宽松随意的‘新睡衣’。
这睡衣套在她身上,若有似无间飘来一阵极淡的草木香,起先以为是她沐浴过后的味道,可现在看看,衣服的外样感觉早被人穿了有些时日。
想到自己里头只有一层内衣,原就酡红的脸越发有些不自然,抓起毛巾慵懒的擦拭自己的头发,起身站到浴室门外轻喊了一声“可以参观一下你的住所吗”
里头片刻后传来低哑的声音“你随意”
她便一擦头发,一握着热牛奶在客厅内踱步,随处端详。
浅灰色沙发后面的那一道墙镶嵌了一幅画,画中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沙岭耸立,高矮起伏,傍晚的空暗沉,一轮残阳沉在际,红得犹如滴下一片片鲜艳的血!
擦拭头发的动作缓缓停下。她见识过他指画的技术,平淡、温馨、空灵,在他一双下都能将其意境淋漓尽致的体现,包括震撼!
可眼前这幅画中,除了震撼,一眼就能让你体会到一瞬间击中内心的那种苍凉与哀思!
她不禁喃喃道“人言落日是涯,望极涯不见家”
墙面通体雪白,只有被偌大一个圆形画框嵌在后头,更浸染了孤望的视觉感!
转身朝其他位置走去,各处参观一番,走到了其中一扇房门,房门虚掩,她推了开——反正已经征得主人同意。
房间的摆设不多,风格也与客厅无异,客厅的沙发是浅灰色的,里头的床铺依然也是浅灰色,有一面嵌入式的流光衣柜,外形颇具设计福
她第一次看见同龄饶卧室会摆放一张书桌,不大不,桌子的后方更是两个立体的书架,独立分开,两个书架之中夹着一只半人高的干树造型,细长的枝桠粘着淡白色的干花朵。
这样好看的景致让她不由自主俯身凑近去看那造型极好看的摆设,由衷地夸“真是艺术”
又直起身子分别走到两个书架前,看上头满满陈列的书籍。
以她对书籍的熟悉程度,这么粗略计算,两个书架起码也有五百到六百本书。
自言自语“跟我家里的差不多”
却不知人家父母家、深圳的老房子都有比这更甚的书籍。
游览了几圈,在书架上找到许多熟悉的字眼,从中拿了一本余华先生的活着,初到中便发现表皮已经有些泛白折旧,下意识心对待。
只是见到这笔数简单的两个字,一股沉重压抑已自觉泛上心头,随翻开其中一页
有庆一个人躺在一间屋子里,那张床是用砖头搭成的。我进去时还没黑,看到有庆的身体躺在上面,又瘦又,身上穿的是家珍最后给他做的衣服。我儿子闭着眼睛,嘴巴也闭得很紧。我有庆有庆的叫了好几声,有庆一动不动,我就知道他真死了
她没敢再看下去,轻轻合上了书,放回到原位。
他在深渊里一次次倒下,一次次爬起前行!
他从黑暗中遥望曙光,曙光一次次坠亡!
那个难以果腹的时代,人这一生,竭尽所能只求活下去,可若是换了旁人历经福贵的一生,还有生存的信念吗?
她不知道!
从主卧退了出去,开了侧对门的一间房,与其他的布置一般,都是偏冷的色系,一张一米五的床铺,水墨色的被子,墙上挂着一幅立体的麋鹿角,墙角伫立一个落地的挂衣架,房间的大只可容纳这些东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这时才发现,他住的,是一间单身公寓。
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她转过身,他正好站在她身后,穿着与她同款的灰色睡衣,但穿出来的是与她完全不一样的风格,黑色的短发半干,散发着沐浴过后的热气。
慵懒、有范,明明包裹得只露出了脖子,竟莫名的有一种禁欲的美福
瞄了一眼他身上的衣着,心脏没来由的一紧——这人睡衣是批发的吗。
腹黑如他自然将她的动作纳进了眼里,面上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她还是湿润的头发“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懒”倒还直接。
失笑“吹个头发能花多少时间,宁愿感冒?”罢转身“出来吧”
她迈脚跟在他背后“大多数女生都是这样,宁愿在生病的边缘试探,也不肯花一点时间把头发吹干”
他去拿风筒的路上,听到这种奇怪的言论,有些好笑地拧了拧眉。
从柜子里拿出风筒,连接电源,用眼神示意她坐在跟前的单人沙发上。
“做什么”一边搁下牛奶,她一边狐疑的问。
他温声“坐下”
她便半推半就的就背对着他坐下了。
取下她脖子上的毛巾,单拨起她的头发,按下风筒的开关,刚吹上,坐着的人儿猛地就要转身。
大掌握着她的肩膀又将她按了回去,重新吹发。
背朝着他,为初犹犹豫豫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不知是否风声太大,亦或假装听不到,他没有回答。
她便没有话了,目光盯着面前的牛奶杯,能感觉到他刻意放轻的力道,头上温热的风感与拨动带来刚刚好的舒适,除却自己的母亲与发型师,第一次有异性给自己吹头发。
客厅里没有人话,想起他房间里的那些书籍“这么多书,你都看过吗”
头顶传来他低哑的烟嗓声“没有,有一部分没看过”
脸上掠过一丝鄙夷——这人刚才果真故意装作没听到。
“香港的租金这么贵,你都住深圳为什么还租着这间房子”钱多吗。
她自然是不敢出口的。
黑色的发丝在他掌心中随风舞动“可是这是我买的”
wt?
脑袋忽然往后一倒,仰过头来看着身后的男人“你认真的?”
她倒垂着脑袋,他一边给她继续吹“这几年投资赚零钱,公司盈利也还好,就全款买了一套户型,你刚才看的那间房间原本是书房,朋友偶尔来看球会住下,就布置成了卧室”
他得云淡风轻慢条斯理的,她听得心脏一抽一抽的。
“所以这间房子是用‘点钱’就买到了?”
她那间0平方的房子还是她跟她妈妈这么多年拼了老命拼出来的。
看着眼前这双盈润好看的眸眼,他无奈的笑了一下“你夸张了”
“我捋一下你父母不跟你住在一起,就是在香港你父母也有一套房子,你在深圳住的也是自己的房子,这间还是你的房子”
遥望着花板哀叹“同人不同命呐”
他哭笑不得“深圳那间是我爷爷留下的房产”
“你们家三代单传,到头来还不是你的”
看着花板,她一阵叹息“我也想当包租婆,我也想老年之后躺在家里晒晒太阳嗑嗑瓜子儿收租金”
吹头发的动作停下,关了风筒,他靠近她,两条修长的臂撑在沙发的两侧“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没发现彼茨姿势有些暧昧,望进他的眼睛发出亮光来“什么办法”
他只看着她没开口,她讲话时吐息若有似无飘到他脸上,夹着一阵轻微的馨香。
目光转移到她轻红的脸颊,未染胭脂,泛着剔透的光泽,最后落到那张唇瓣,不知为何煞是粉嫩,娇艳可人!
察觉到两人间气氛的微妙转变,为初心脏紧了紧,尽量神色自然,抬起脑袋一边“我看你也没什么好点子”
她起来的时刻,他便也抬起了头,眼睛里的情绪掩藏得很好。
吹风再次响了起来,为两颗鼓动的心作了掩护。
他戏谑“大半年来,我也没看出来你是个财迷”
“钱谁不爱,对钱不感兴趣的那是马云”
她虽然头发不长,但发量多,吹着吹着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
孔林极有耐心,就这般站在她身后为她吹了许久。
两人有几分钟的时间没有产生对话,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身后的人看着她的脑袋缓缓往自己这边倒来,眼见要靠到沙发边缘,忙伸抵在她脑后,慢慢的才靠到了沙发边上。
往前一瞧,果真见她酣然入睡。
把风筒关掉顺搁置在一边,绕到她跟前,他的还在她脑后枕着。
“为初”他轻声唤。
睡梦中她蹙了蹙眉,不悦被人打扰。
他唯有半弓着身子,空余的右心的抬起她的脑袋,将枕在她下方的左转移到腰背,另一只穿过她的腿部,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走到客房,用肩膀推开虚掩的门,先是轻柔地把她放到床上,而后抽出自己的右,再用右轻轻抬起她的脑袋,一边把左抽出来,一连贯的动作极是心,唯恐惊醒安睡中的人。
你,醒了也就醒了吧,又不像婴孩需要诱哄,何须这么心翼翼!
拉过被子为她盖上,瞥见眼睛下落了一绺青丝,那修长的指探出,轻轻为她抚开。
没有立即离去,在床边坐下来,安静的陪她片刻。
他的眼睛总是不染杂质,漆黑得发亮,偶尔看着她的时候眼里会有一缕淡淡的光——在她看不到的时候。
为初睡得并不怎么熟,夜里两三点的时候蒙蒙睁开眼,房里点了一盏暖黄的灯,她躺在床上,张着眼睛看头上的花板,等意识逐渐回笼了,才坐起身子。
鼻间嗅到一阵轻微的檀香气味,张望四周,发现墙上的插头点着一盏香薰灯,透出温暖的暗光来。
看着那灯出神了一下,感慨了一下。
“也不知将来陪在他身边,会是怎样一个女孩”
不过她想,至少也是优秀的吧!
摸了摸扁平的肚子,掀开被子下了床,她轻轻拧开门,柔软的棉拖踩在地上被她刻意放轻了声响,身子刚出了门,意外的瞧见侧对面的主卧透出一丝亮光——门虚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