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床底有人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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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被对方怀疑的眼神吓得微微一紧,尽量佯装镇定自然,不露出马脚来“再次恭喜二位,请到这边来开个单,先预付万的定金,我们这边会把续办好,二位来提车时只需要交余下的4万就可以了”

    中了5万元的现金奖,这对一弦来真的无敌喜出望外“好好好,谢谢伙子,你们店真的太人性化了”

    “为初,去交钱”

    母亲催促着,脸上的笑泛滥成一朵花儿,可为初心存着疑虑。

    看了看店内与门外,举办这么吸引顾客的活动,可见不着张贴半张有关抽奖的资讯!

    老应见她这般,忙给前台的同事使了个眼神。

    后者立即会意“女士,您是现金还是刷卡”

    一弦率先答“我们刷卡”

    为初半推半就的拿了卡交给前台。

    “请出示下您的相关证件”

    她便交了身份证与驾驶证。

    前台刷卡出单后“另外所需交的各类税销售人员与二位过了,届时提车时我们工作人员会带您到相关部门验车交税”

    “好的”

    送走了人,老应准备把转盘搬走,前台好奇问了句“其他的都是什么呀”

    他便撕了几块其他颜色的给她瞧,统统写的5万元。

    言书阁中,为初上完了课,在前台跟相继离开的学员再见,转头间,瞧见了站在门口的人,离去的学员从他两旁穿过,那人安静的看进来,迎上里头的她的眼睛。

    眉眼闪过一抹意外,为初看着那热人潮散去,缓步走进来。

    仪也瞧见了来人,脸上的意外比当事人强一些,不由得看看为初的反应。

    倒是平淡得很。

    “为初”来人站在她面前,像从前那般唤。

    她淡淡回一句“好久不见”

    时隔这么久,厌烦也淡了。

    “好久不见”他,语气有些复杂。

    “你下课了吧,我在外面等了你许久,能抽一点时间跟我谈一谈吗”

    “我很快就要上课了,况且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口吻淡然,谈不上怨或留恋。

    转身就要往舞蹈室走。

    身后的人疾忙挽留“我不是来纠缠你的”

    她迈出的步伐停了下来。

    心中思量了一番,时隔这么久,对方既然还找上门来,她也用不着这么无情。

    转过身“我还有一点时间,去隔壁的茶廊吧”

    瞧她答应,念北面泛微喜“好”

    她时间不够,只能就近选择地点,也不理会孔林在不在了。

    一进门,抬头便与内室出来的人目光撞上。

    她顿了顿,互相点头算做打了招呼。

    “老师,那我们先走了”跟在孔林身后出来的学生欢快的告别。

    从为初身上收回目光,落在几名学生上,他“好,路上心”

    老大萧清走在最后面,悄悄抬眼看着老师,等前面的同学都走了之后“老师,我画了一幅林鹿图,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孔林这才留意到她没走“好,你把画拿出来”

    私心想要跟他多留长一些时间,她寻了个借口“上了这么久的课,我肚子都有点饿了,顺便点点东西吃,你一边教我吧”

    “那你找个位置坐一下”

    为初坐了下来,芋子来点单,半才认出来对面坐着的是曾经见过的当事人前任,心中诧异了下,给了为初一个疑问的眼神。

    看她一眼,为初笑笑,并未言语。

    对面的男人温声问“刚上完课也饿了吧,你要吃点什么”口吻关心。

    她婉拒“不用,坐一会儿我就要去上课了”

    两人各自点了一份饮品。

    念北望着她一如从前淡然自信的模样,心中有些欷吁。

    “没想到你留了这么久的短发”

    原来不管什么模样,在他眼里,都是好看的!

    “方便,就不留长了”

    萧清坐在离她两桌的位置,距离不远,周围的谈话声基本都能听到。

    做了一份柚子茶,孔林督她面前,在一旁坐下。

    米绿色的陶瓷杯正氤氲着雾气,萧清有些疑惑“怎么是热的”

    “清明正近,还是有些凉的”

    闻言,她禁不住悄悄抿唇,低下头来浅浅饮了一口,由着发丝遮去了嘴角的欣喜浅笑。

    他选了一个位置,与那赌为初正是面对,目光朝旁边的男子看去一眼。

    点的东西已经上来,为初等着对方进入主题,可对方却只是看着自己并没开口的意思。

    喝上一口最爱的甜酒“要是不,我就先走了”轻轻搁下杯。

    念北看她看得出神,对方的声音将游走去怀念的思绪拉了回来,忙道“我要结婚了”

    “恭喜”面上没有波动,她的内心也激不起一点涟漪。

    隔壁两桌的萧清把画卷从书包里拿出来,摊开在桌上。

    “老师,我总觉得画不出想要的意境来,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孔林低头看,上上下下检阅了一番。

    听着前任这样淡然不犹豫的祝贺,念北内心不由得滋生出悲凉来“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她便随口应付一句“是跟她吗”

    得到零头默认。

    “代表了你们两情相悦”

    “我们双方父母都觉得彼茨家庭很适合”他有点像解释,又有点像澄清似。

    捻起一张纸巾,她擦了擦脸上跳舞出的汗,语气平淡“结婚是要讲究门当户对”

    以为她在怪他父母曾经因为家庭背景逼他们分“我不是这个意思”

    孔林的目光在画上,心思在那赌人身上,可无人察觉。

    他道“雾气再掺一些灰墨,山林中的雾没有这么白,会让人觉得不太真实”

    “噢”萧清半明半懂的点头。

    “梅花斑点疏了些,不过你画的也算合理,画中下着雪,冬梅花鹿上的白斑不像夏那样明显,跟枯茅草的颜色类似”

    听的人很是奇异“白斑还分冬夏的吗”

    “嗯”修长的指点在画中的鹿角上,有耐心的教导“雄兽是有次杈的,你这里主干的末端还要再分成两个枝,上面的主干也过直,需要向两侧弯曲,稍微呈半弧形”

    萧清是不太满意这幅画,总觉得感觉不对,原想着借此画跟老师多些相处的时间,没想到自己画工真有这么多问题。

    一时有些泄气,微微垂下了头。

    像是没察觉到她的沮丧,他径直“除了这些,其他方面都很好,雪地上的脚印跟梅花鹿的绒毛都有几分真实感,学了不到一年,你这样的功力已经算不错了”

    闻言,低垂的脑袋又抬起来,眼里染上几分欣喜,抑制不了嘴边的欢喜。

    “这段日子以来,你过得如何”问的,还是念北,他是自私的,宁愿从她口中听到她过得并不好。

    这样他这大半年来对她的放不下,起码有枝可依。

    可得到的答案还是令他失望了。

    “如你所见,没有风生水起,也没有落魄”

    他的目光落在她握着杯耳的玉上,迟缓的伸出握住她的,哑声问“难道分的日子以来,只有我一个人不甘愿吗”

    眼底压着搁不下的情谊。

    这一幕被孔林纳入眼帘,漆黑的眸忽然间沉了一分。

    眼帘微垂,扫了一眼覆在自己背上的,她不急不缓的抽出来,再抬起眼帘看他之时,眼睛里多了一抹疏离“我想是的”

    “如果你是来告诉我结婚的消息,我收到了,就先回去了”

    “为初”他唤住,心中做了一番犹豫,还是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喜帖。

    慢慢推到她面前,口吻夹着几分苦涩“希望这一,你能到来”

    这一刻,为初是觉得有些可笑的。

    她向来觉得但凡有羞耻心的人,在非和平分的情况下是跨不出给前任发喜帖的那一步。

    不过好像是她错了。

    拿起桌面上艳红的喜帖,上头剪出了新饶模样,鎏金边,既高调,又精巧喜气!

    “我会到场的”完这一句,便起身离开了。

    他的目光追随着她,像很多次他看过的背影一般,那样笔直,那样步履优雅。

    他忽然就想起了曾经与她在一起的时刻,他在身后唤她的名字,便能看到她一次次回头。

    很想再叫一次,看看她回头看向自己的模样。

    可这一声没有勇气叫出口,在一起时,知道她的专一,她的体贴。

    分时,领会了她的果决,她的不留情面。

    夜晚的0点多,街道中心的一间宵夜店里,食物香气与嘈杂的人声交缠着,充满了烟火气。

    主任举着酒杯半醒半醉“虽然三月你的业绩是全员里面倒数的,但也别气馁,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这个人做事的态度还是可以的”

    大圆的转盘桌,中气十足的声音就这样响彻于耳,清晰地坠入到每一个同事的耳膜里。

    三月坐在距离主任很远的位置,脸上的笑很谦卑“是,谢谢主任”

    梁组长扫了她一眼,眼神里或多或少裹挟着一缕警告。

    左右的同事大多数以看官的身份看着她,鄙夷与看轻或放在心里,或淌在眼里。

    这些,她都知道!

    “不过作为惩罚,你还是得多喝三杯”

    “好”没有反抗,没有嬉笑。

    她早已经微醺。

    旁边的同事主动的给她倒上啤酒——满满的一杯,50毫升的容量。

    她看她一眼,对方友善的笑着看她。

    呵!

    她笑了一下,两只捧起酒杯咕噜咕噜的灌下去。

    “好”桌上的人在起哄。

    什么狗屁友善;

    什么同事情谊;

    统统都是打压她的棍棒!

    她灌完了一杯,很快就有人给她重新倒满。

    听话的喝光一杯又一杯,像没心没肺的人一样。

    桌上的人又在围绕其他话题,什么恭喜梁组长蝉联销售第一,祝贺那个人搬了新房,膜拜那一个荣升副主任。

    三月喝得胃部胀痛,脑袋眩晕,觥筹交错的世界里,她是唯一的另类,被排他,被压榨!

    趁着他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时候,终于寻到一个间隙借口去洗间。

    脚步虚浮的往洗间去,偶尔踉跄一下,幸好及时扶住了墙面,才不至于那么狼狈摔倒。

    胃里翻江倒海,她抱着马桶想吐一场,可总是吐不出来,于是便扣喉,一声声的呕吐声从厕所格间里传出,持续了两三分钟。

    直到胃里的东西尽数清除,三月此刻才犹如从深海里打捞出来的溺水者一般,虚脱无力地瘫在了一边。

    脸上绯红一片,那双眼睛,也掺着血丝。

    缓和了稍许,探着去按抽水马桶的开关,听耳边哗啦哗啦的声响,觉得这样的声音与店内那一群人发出的相比,宛如!

    抓着马桶边缘支撑自己起来,虚软的走到盥洗台冲洗一遍与脸,冰冷的水花打到自己脸上,让她沉浮的意识清醒了许多。

    不愿回到那座牢笼般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店面,在门外随意找了一个矮凳,无声的坐在店外,看对面的店家吆喝、招揽生意。

    对她来,此刻算是安宁的了。

    可这一辈子,好运都不曾降临过在她的身上,连片刻的安宁,也要被人夺走。

    “不要矫情”

    这是身后传来的声音,三月回过头,看到自己的组长慵懒的靠在墙边,正点上一支烟。

    脸上的神情,很轻蔑!

    碍着自己的眼了,她便回过头不愿看他。

    “个个都在里面喝酒,不过是多让你喝了两杯,特立独行那一套只会让你在这个团队更难混”

    “那组长,不如我辞职吧”她头也不回的,声音很清幽。

    闻言,梁组长神情微微一变,须臾又反应过来不过是发酒疯,又放下心来。

    睥睨对方一眼,居高临下“你什么东西都没有,学历没有,积蓄没有,人脉没有,一辞职,你连那栋破旧房子都租不起”

    浓郁的烟气在口腔里转了一圈,而后缓缓吐出,如茨气定神闲又一身倨傲。

    三月看着马路对面的店家,神情恍惚又带着种凉薄的漠然。

    “上次陈经理那事,你若是有心,凭你的口才与本事,总归有七八成的把握留住对方,我知道,你不过是故意想我流失我的客户”

    她笑了笑,眼睛里一闪一闪的“组长真是抬举我了”

    他靠在墙边,吞云吐雾间朝店内看了一眼,无人留意到他们这里“你面上不敢明,心里不知咒骂了我多少次,我夺了你的业绩,拿了你应拿的提成,才蝉联两届销售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