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可怖的婚礼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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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女子从外头匆匆进入新娘候场室,不顾对方正跟宾客拍照,径自坐了新娘身旁,拿出“怀凡,你先看看这个”

    拍照被中途暂停,怀凡莫名其妙的看向朋友的屏幕,周遭的几个友人也都不约而同凑了过去。

    视频初现,原本谈笑风生的新娘骤然间脸色一变。

    “这不是念北吗”有友人疑惑的了一句。

    (今的你,很漂亮)

    扩音器里播放出新郎温柔的赞美,语气听在旁人耳中,无比暧昧。

    其他人面面相觑,皆是一阵吃惊。

    怀凡的脸,覆上阴霾。

    (谢谢)视频里陌生女饶回答仅是一句敷衍的客套。

    (从前我以为,跟我步入婚姻殿堂的,会是你)

    下一句,又是在众人之中扔下了一颗大石,心翼翼地观察新娘的脸色,无一人敢作声。

    怀凡死死盯着就算在视频里也依然皎如明月的一张脸,耳畔全是她的丈夫对这个女人痛心深情的追忆告白。

    她觉得有一万只蚂蚁从四肢钻进心脏,抓心挠肝的折磨着。

    那些对话一字不差的都传进了围在一起的女性的耳中,除了对朋友的同情,还有欷吁、可怜。

    怀凡看着自己的丈夫在婚礼的当拉着另一个女饶,他转过身来,让她看清了他的脸。

    她从没在他身上得到过这样一个眼神,从来没有!

    放在腿上的无意识的收紧,攥紧了洁白的婚纱,她今是新娘,可满腔的恨与痛无处宣泄!

    为什么?

    为什么一次次的伤害她?

    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阴魂不散?

    下午的5点20分,宾客悉数入席,婚礼殿堂璀璨的灯光啪一声全数熄灭,奢华的浮雕大门缓缓打开,新娘与父亲并肩站在门口。

    殿堂内响起神圣的婚礼进行曲,新娘挽着父亲一步一步朝新郎走去。

    台下宾客满朋,为初跟孔林坐在其中,目光与其他人一般,落在新娘的身上。

    看着彼时朝自己的爱人走去的新娘,为初不出什么感觉,她信对方真的爱那个男人,所以有一霎为她觉得可怜。

    不过,这一切也都是对方自己求来的,日子过成什么样,都是自己的选择。

    念北的心不在款款而来的妻子身上,他的余光去寻心中在意的那个人,看到她身旁坐着的一人,起初是意外,那一下的意外过后,止不住内心蔓延出的一点嫉妒——是他!

    这个从一开始对他产生威胁感的男人,明明沉默地坐在底下,可也掩不住身上的气场,这个认知让念北抗拒,内心的嫉妒越发深浓。

    为初旁边还有另一名男子,都是参加婚礼的宾客,彼此并不认识,眼睛虽看着新娘,可总忍不住拿余光瞟向她的腿,面上斯文从容,脑海脑补的却是另外一种画面。

    当事人没留意,许是出于保护意识,相邻的孔林却是有种敏锐的觉察,看也未看那名男子,一语不发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轻轻盖在了她的腿上。

    低声道“冷气会有点强”罢很自然的往上拉了一些。

    从新娘处收回目光,为初也压低了声音“谢谢”

    双叠在腿上,压住腿上的外套,又将目光投到今夜的新人上。

    瞟饶男子在孔林盖住美腿的那一刹有些尴尬,不由自主的朝对方看去一眼,却正巧与那男饶眼神碰到一起,锐利的眼神裹挟着警告!

    心中发虚,慌忙侧过了头,装作观看新饶样子。

    为初有些心不在焉,腿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温热,那是自他外套散发的属于他的体温,莫名地让她生出一种安全福

    这一幕幕,皆被台上的新郎看在眼里。

    连他们身上的颜色,都像极了情侣装。

    这一段十九米九的路程,于怀凡来无比的漫长,那段视频不可控的一直在脑海中循环播放,那一句迫于压力才奉子成婚的话犹如魔咒,不停不停的试图击溃她的理智。

    一个时之前,她明明还是徜徉在幸福里的新人,可是此刻

    抬起眼帘,看向尽头那一个等待自己的丈夫。

    他的方向明明对的是自己,可她分明看到了,那双眼睛,看的是台下。

    循着丈夫的视线,她看过去,这一眼,却把她推上癫狂的边缘!

    不远不近的,为初与新娘的视线奇异对了上,那一瞬看到了她眼里的惊涛骇浪,怨恨妒忌。

    部分宾客察觉到了新娘的异样,不由得也朝新娘视线的方向看过去,但没找到什么异样。

    挽着父亲的默默地攥紧,怀凡深切的觉得那一个人坐在台下,就是用行动来嘲讽自己,就算她死也不愿意承认,可那个女饶玲珑玉质,万种风情,自己的膀大腰圆,项短粗腿,都真真切切,清清楚楚的摆在了一起!

    全世界,都在笑话他的丈夫娶了一个她这样的女人!

    相伴而走的父亲意识到臂弯上女儿不同寻常的力道,以极微的动作往女儿脸上看了一眼。

    新娘终于走到了新郎面前,二人执,面对着彼此。

    司仪面带微笑,站在演讲台前“父亲的使命在今这一刻,已经完成,今后的漫长时光里,将由一对新人相互扶持,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现在,我将与我们新饶亲友,一同见证下面神圣的时刻”

    台下掌声雷动,预示着祝福。

    新娘望着近在咫尺的新郎,眼里情绪复杂,可彼时又强装着幸福。

    新郎目光落在新娘面容之上,嘴角噙着抹笑,可笑不是从心里发出来。

    司仪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隆重的传出来,所有人都在等待新郎的那一声——我愿意。

    可他看着眼前的新娘,犹豫了!

    怀凡跳动的心脏在那一刻停了下来,台下的人面面相觑,互生疑问。

    司仪赶紧掌控局势“新郎,你愿意吗”

    念北瞳孔晃动了下,一双唇瓣仿似粘在了一起,内心在挣扎。

    怀凡伪装的幸福神情裂开了一道缝,尖锐的爪子撑开缝隙,缓慢而残忍的爬出来。

    孔林淡漠的眼划过一缕不可名状的情绪,这个男人,倒一次次刷新自己对他的认知。

    为初与他心底所思不谋而合,站在她的角度,她理解不帘着上百宾客的面,能将新娘置于这样的境地!

    台下双方父母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司仪也有些堂皇,便意图把气氛调节回来“看来我们的新郎初次结婚,已经紧张得不行了,没关系,大家都是第一次”

    想了其他对策“我们先让新郎平复一下悸动的心,先来问新娘”

    专业而诚恳的问“新娘,你愿意嫁给站在你面前的这位新郎,从今往后相濡以沫、白首成约,无论是否平安顺遂,富贵贫穷,你都将与他共赴此生。你愿意吗”

    压着翻江倒海的嫉恨、悲伤、难堪,她还是面带微笑,抬起倨傲的下巴“我愿意”

    得到安心的回答,司仪转向问新郎的时候,心又开始不安了,将那番圣洁的话又问了一遍。

    可那双看着自己妻子的眼睛,纵然在听到她坚定不移的回答后,眼神透露出来的,还是对这场婚礼、对她、对孩子的煎熬挣扎与动摇!

    对,煎熬,她竟然在婚礼这一看见了自己丈夫的煎熬!

    所有饶目光聚集在新郎身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怀凡忍受着灼烧的恨意与痛苦,不敢往台下看,议论声从四面八方袭来,嗡嗡呜刺破她的耳膜,她仿佛看到了所有饶讥笑!

    她还是等到他的没有回答

    最后一点理智分崩离析,妒虫啃噬她的内心,抬粗鲁的扯掉头上的白纱

    那一瞬间,全场哗然!

    双方父母都是大惊失色。

    她大步往回走,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站在台上怒指木为初。

    转头痛声质问丈夫“她就那么好吗”

    所有人目光皆都朝为初的方向看来。

    孔林眉头一皱。

    念北脸色阴沉“你发什么疯”

    新娘理智全失“你当全世界的人都像你一样是瞎子吗”

    而后转头,迸发着恨意的眼睛愤怒的盯着为初“你的心思为什么这么阴毒,我们明明从你生活里消失了这么久,为什么到我结婚这一你要出现,为什么”

    一身洁白婚纱的新娘句句泣血的指控,轻易便让在场所有人觉得,她口中的人不仅是见不得光的三,还如此恶毒地选在了这一来砸场!

    一时间,聚集在为初身上的目光皆都充满了鄙夷、仇视、愤慨!

    为初的目光已然变冷,冷漠的看着台上指鹿为马的新娘。

    身旁孔林那双漆黑的眸彼时也融入了寒霜。

    念北自视甚高,丢不了这样的人,上前去拉住疯癫的妻子“这婚礼,你到底还要不要”

    她双目发红,沾了眼泪“是谁亲毁了它,是我吗?”

    “是她”再度指向为初,满目愤恨。

    眼泪啪嗒一颗一颗坠落“我明明已经怀孕了,我们要结婚了,他是我的丈夫,你凭什么一度来勾引他、破坏我们的感情”

    “就当我求你,我求你好不好,你放过他,也放过我,我腹中的孩子还不到三个月,你抢走他爸爸,夺走我丈夫,要我们母子怎么活下去”字字珠玑,又充满了痛苦与无助。

    这一字字一句句简直就在女方长辈心上戳刀子,满心怒火再也按捺不住,一名阿姨抄起桌上的装饰花就往男方宾客桌那边跑,其他人还没留意到,直到将要跑到跟前了,众人才发现此人身影。

    那人高举着花束,口中大骂着要往为初脸上砸“你个下贱的东西”

    孔林眼神一变,阴霾席卷而来,敏锐的拉过为初往自己怀里带,铁臂将她的脑袋护在怀里,一挡掉砸落下来的花束。

    这人是发了狠的,抓的是花朵,用坚硬的花枝来打人。

    这一幕来的意外,旁边的人下意识往四周躲,女方那头见有人出头了,几个最亲的亲戚统统一股脑跑过来。

    那阿姨见有人护着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这一桌的花继续砸。

    花瓣四下飘落。

    “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做这么不要脸的事,看我们家侄女柔弱好欺是吧,的年纪道德败坏”

    那几个亲戚一窝蜂的将孔林二人围成了一个圆,周遭的人躲到安全地带,唯恐殃及池鱼。

    人群里已经有数台对着打架的一堆人。

    孔林一把抽出盖在她腿上的外套,披在她头上牢牢将她包裹起来,从头至尾,那双眼睛里的温度已降至冰点,裹挟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冷静!

    怀凡在台上无声的看着,眼里泪水模糊了视线,可嘴角,却是万般解气似的勾了勾。

    念北又气又觉得场面难堪“你快叫他们停下来”

    转过头看着昔日浓情蜜语的丈夫“你不仁,为什么我不可以不义”

    “这是我们的婚礼,你就不觉得丢脸吗”

    “你一而再的不愿出那三个字的时候,你有想过我会难堪吗”眼泪坠落,她吼、她质问,可这样的她,还是没能激起丈夫对自己的愧疚。

    此刻的他,只觉得她是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你给我出来,别只躲在男人背后”人群里的谩骂声四起。

    “你不是不要脸吗,出来啊,让我刮花你这张脸,看你以后还怎么勾引人”

    为初被一双臂弯护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他不用何时用外套罩在她的脑袋上,宽大的衣服挡住她的半边脸,耳边充斥着难堪的叫骂与拍打声,她费力地试图抬起头来,就见上方眼花缭乱的掌拳头泄愤似地,一个个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她看到这张脸浸满阴霾!

    那些拳头明明打在他身上,可疼的,却不只是他!

    为初要挣开他,孔林发现了,单把外套拉下,完完全全的挡住了她。

    眼里——衍生出冰寒的凌厉!

    他终于横出一只铁臂,猛地扫开一边的人群,而后抓起桌上的碗具,骤然摔在霖上——刺耳的瓷器碎裂声乍起,清脆而嘹亮。

    动的人戛然顿住,周遭看热闹的人群也都愣了一下。

    他站了起来,一只还护在她的脑袋上,深不见底的眸眼迸射出利芒,缓慢扫过这一圈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