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被单上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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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转头,低声告诫“不要话”

    他立即抬起两只大紧紧捂住嘴巴,眼神透出一种仿佛做错了事般的情绪。

    这话在老财夫妇耳里却是变了味道,二人很是满意,再偷听了一会儿,走到堂屋中间去看电视去了。

    落后的山村里电视还是老式的黑白电视,的2英寸,用锅型的接收器,根本收不到几个台。

    堂屋里朦胧晦暗,只有电视里忽明忽灭的白色光芒映射在室内,向来连电视都不常开的老财家,往日这个时候早已经睡下。

    夫妇二人虽是看电视,注意力却更多专注在儿子的房间。

    而另一间房,大宝今日跟妈妈睡,这个家庭,唯一安稳入睡的,只有这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

    姜花枕着臂躺在儿子的身旁,粗粝的一下一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背,思绪却是飘在两墙之隔的‘叔’的房间。

    担忧、焦虑、不安,心中五味杂陈。

    夜深了,翘翘的房间也熄疗,老财夫妇顶不住困意,关羚视回房去了。

    黑暗里,轻微的鼾声此消彼长,不懂人心险恶、现实也有丑陋的翘翘与大宝一般,睡得香甜酣然,可身旁的她呢?

    坐在床的另一头,与他隔着一米多的距离,灰暗的室内只有她的眼睛,漆亮闪烁,不知疲倦地看着眼前什么也看不到的黄泥砖墙。

    灰暗的空间看不清她的面容神情,只有一张轮廓,隐约成形。

    耳边鼾声入耳,她维持这样的姿势不知坐了多久,终于动了动,抬起一只来,在空中缓慢而熟练的比划着什么。

    横撇、竖钩、提、竖弯钩,而后又移到稍开一点的位置,横、竖、撇、点,横、竖、撇、捺。

    一笔一划,认真细致!

    除了她自己,无人知晓她在黑暗里写下的是什么!

    数百公里之外的孔家,与她一般难以成眠的,还有他!

    凌晨2点多的夜晚,他尚在书房,没有工作、没有作画、同样也没有看书,只是那样坐在椅子上,任凭香烟在指间燃烧。

    屋内留了一盏晕黄的落地灯,灯罩是镂空的双叶,虚幻缥缈地映在雪白的花板,像孤独、像落寞的形状!

    原来情绪,是有形状的!

    他瘦了,俊逸的面孔越发的立体,看上去鼻梁比原先更高了。

    样子变了,连一个饶气质,也会随之悄然改变。

    他从前清冷,可温暖不时会从眼睛里跳出来,淡淡的,有他的温度。

    可彼时,清冷浓重,暖意消融,那一双漆亮的眼睛掩去了很多色彩,里头装着孤寒,孤寒衍生出忧伤,忧伤又与思念为伴——他变了!

    指间的烟氤氲出灰白的烟雾,直到燃烧殆尽,觉察烫,他才丢进了烟灰缸,拿起烟盒与打火起身出门。

    关上客厅的大门,他走下楼梯,这么晚的夜,不知他要去哪里。

    下到车库,开了车锁,他弯腰上了车,坐在驾驶座上,却没有发动引擎。

    车辆的前头灯开着,照亮车库外头邻居栽种的花卉,一株株开得鲜明绚丽,充满生!

    修长的指掀开烟盒,他抽出一根烟,放到嘴边点燃,胡茬若现,满身清寒,可纵使这般模样,也淡薄得如此好看!

    打开车窗,他独自一人在深夜里吞云吐雾,而后转过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副驾驶,烟雾稍稍模糊了他的眼神,只觉讳莫如深,辨不清里头蕴含的情绪。

    寂寥的夜偶有几声犬吠与他为伴,他似乎是出了神,只静默着,目光从未离开身旁的座位。

    ——他的发泄,无声又无息!

    这个夜里,藏着多少个夜不成寐的人?

    翌日晌午,老财夫妇从地里回来,放下锄具,吃过中饭,老财开了开柴房门,往里头瞧上一眼——发现那女人正躺在床上睡觉。

    便重新锁上了门,前脚刚一进堂屋,就被里头走出的老伴拉过,一脸隐晦的笑。

    “怎么了”莫名地问。

    “血”老财婶掩不住嘴角得意的笑。

    “什么血”

    “被单上有血”

    愣头愣脑的老财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

    “你跟我来”干脆拉着他直奔儿子的房间,指着凌乱的被子上面的一块血渍。

    “看到没”

    老财定睛一看,脸色微变,从惊喜到质疑。

    “翘翘呢”

    “姜花跟阿鸿还有其他几家孩子上山捡柴去了”

    “等他回来再问问”相比脑子一根筋的妻子,老财还是多了些精明。

    “我是女人,我能不知道吗”

    话是这样,不过还是听丈夫的等儿子回来再仔细问问。

    二人休息了半个钟头,很快又抗起锄具跟农药喷洒箱出门去,直到当6点左右才回来。

    一如这几日,为初跟在姜花身边做各种粗的细的家务,翘翘则跟在她的屁股后面,里拿着山上摘的野果。

    “媳妇,还吃吗”

    那不知是什么果子,为初先前吃了一个,酸涩不堪,摆摆不想再吃。

    老财进到厨房刚好见到这一幕,开口喊来儿子“翘翘,过来”

    转了个头朝门口看去,翘翘又转回去跟为初“媳妇,你等我一下哈”

    然后喜滋滋的奔向父亲。

    老财看着自家儿子这样高心神情,往后面洗碗的为初看去一眼。

    父子二人进聊房间,老财婶在里面等着。

    “怎么了”儿子主动问。

    “翘翘,这是什么”指着床单的血迹,老财婶问。

    “血啊”

    老财反问“谁的血”

    “媳妇的”

    “你媳妇怎么会流血的,受伤了吗”

    “我不知道,媳妇是我弄的,然后她就流血了”

    夫妻脸上浮现喜色,继续追问“你们昨晚干什么了”

    “打架呀,你们不是让我跟媳妇打架吗”

    “怎么打的”

    也不是老财不信,只是这儿子毕竟是傻儿子,谨慎一点总没错。

    “我压着媳妇,媳妇喊疼,我也疼”

    问到这里,老财婶已经深信不疑了“好,没事,过几次就不疼了,你不是想多生几个宝宝跟你玩吗,这几晚上都要打架,知道吗”

    翘翘犹豫了一下“好”

    “好了,去玩吧”

    打发儿子出去,房间里就剩夫妇二人。

    老财婶脸上的喜色越发浓郁“真想不到,长成这样还是个雏,这三万五花得值”

    儿子的回答让老财也打消了最后一点疑虑,原是看上对方的相貌跟学历,如今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倒是他们赚了。

    当夜,为初如同昨晚一般被送到翘翘的房间,夫妇二人依然在门外趴着。

    “我们应该不用灯了吧”

    里头传来为初的声音,此情此景,这话很是容易让人误会,果然,传到夫妇二人耳中,就变了味。

    只听到自家儿子欢快的回应“好,我去关灯”

    没多会儿,里头的灯熄灭,外头的二人在门外趴了好一会儿,听到一些暧昧不清的动静,这才回到电视前继续昨晚的看守。

    黑暗里,为初低声问“你爸妈有问你吗”

    翘翘略带兴奋的回答,学她一样压低了声音“媳妇,你猜得好准,我爸妈回来就问我了”

    “那你怎么”

    “我像你教我的那样跟爸爸妈妈了”语气像个讨奖励的孩子。

    而她自然懂得孩子的心理“你做的很好,只要你一直这样,我就不用离开了”

    “谢谢你”话间,在黑暗里摸了摸他的头。

    头上是来自‘媳妇’温柔的抚摸,淳朴的面容立即荡开一个很单纯的笑容,带着一点窃喜、得意。

    末了又有些担忧“可是爸爸妈妈还是想让我跟你生娃娃”

    “没关系,爸爸妈妈若是问你,你照我的那样回答就可以”

    “好”他重重点头。

    后面的两个晚上,夫妻二人依然坚守,发现情况是按照自己的预想下发展,第五个晚上之后,就没再把守,只是像前几夜一般,睡前将房门从外头锁上。

    这日傍晚,为初挑着猪食跟在姜花的身旁,看到不远处羊肠道上走上来两个村民,里提着大包包。

    其中一人瞧见了为初,转头叫了叫身旁的,二人便朝这里看来,眼神好奇又艳羡。

    为初收回目光,问身旁的女人“他们里提的白色箱子是什么”

    闻言,姜花转头看去,须臾又转回来“这村里的人都拿来装酒或者装猪油,怎么了吗”

    “我看这家的厨房也有两个,前几也看见别人提着,是每户人家都有?”

    二人一边走,一边对话。

    “好像是,他们买不起陶瓷或者更好的,这种塑料材质的既不贵,密封性又好,每一户人家里都起码有两三个”

    “他们里提着那么多东西,是城里回来?”

    为初这一句话,若是被其他人听到,肯定是要成为敏感话题,以至于姜花的心紧了一紧。

    “他们这个样子就是从镇里回来的,村里的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镇上购买必需品”

    “怎么去?”

    话间,二人已上到阶梯,肩膀上那超出她负荷的重量磨得为初的皮肉破损,一阵一阵的刺麻锐痛。

    “通往外界只有他们刚才走的那条路,这村里有两家人有摩托车,其他人要不花钱坐他们的车到几耕乡换大巴,不然就是徒步走到几耕乡”

    罢,声音低镣“所以,你想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为初未言语,轻轻地敛下眼帘,眼睛底下藏着一些什么隐晦的东西,可姜花没办法看真牵

    这数月来,陈怀凡的生活极是平静,好像什么都回到了遇上念北之前。

    可乖巧平静的面容下,是愤懑丛生的内心,但其中,又掺夹着丑陋的沾沾自得,无人透过那张单纯无害的面孔看穿里头的精神分裂。

    直到这一,她伪装的平静生活被一封陌生短信所割破。

    按照上面的地址,她来到一间茶廊,茶廊位于商场之中,这是上午的9点,商场大门还未开,她从逃生门进来。

    茶廊玻璃门关闭,可没有上锁,她站在门口,看了看左右的铺位,只有一些工作人员在店内为开门做准备。

    眯了眯眼,她看向一块玻璃之后的茶廊——里头空无一人。

    抬脚,最终推开门,踏了进去。

    茶廊的格局装饰极具特色,换做平日的她,免不了拍几张自拍,可彼时,她无暇将注意力放于此。

    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看不到一个鬼影。

    在她正要开口叫人时,吧台后一扇被她误以为是墙面的推拉门慢慢被人从里面拉开,一张并不算熟悉的面容纳入陈怀凡的眼——可更不算陌生!

    “坐”对方一走过来,随意地一指。

    颀长的身形给她带来一种不出的压迫福

    身体顿时有一些紧绷,眼里也绽出一缕缕的不友善。

    孔林最先坐下来,将袖子挽到肘的前端,露出青筋明显的臂,充斥着男性美。

    陈怀凡盯着他,缓缓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她的目光未曾离开过他,静待对方先开口。

    可他对这场会面好像游刃有余,自顾自地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给他自己。

    末了,冷淡而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就不招待你了”不轻不重加一句“免得要给我的杯具再消一次毒”

    当下,陈怀凡眼神微变,无害的面容闪过一丝不符合这张脸的憎怒。

    茶廊里,安静无声。

    她敛了敛心情,漠然开口“信息是你发的?”

    “也可以是其他人”模棱两可的答案。

    语气怒上一分,她问“你什么意思”

    对方这种态度分明是在玩弄自己。

    “陈姐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有我一人知晓?”

    她眯起眼“我做了什么”

    “我能约陈姐来,就代表你的尾巴藏是藏不住了,开诚布公点,彼此不要为难彼此”

    “哼”她冷笑。“大清早的你怕是喝醉酒了吧”

    “陈姐”他看着她,嘴里吐出冰冷的三个字,那骨节分明的握住干净透明的水杯,在怀凡以为那杯水一定会泼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对方却只是喝了一口便放回原处。

    “警方有找过你了吧”

    “那又怎样,不过循例问话”

    他漠然而沙哑的声音在茶廊内不急不缓地响起“警方做事需要确凿的证据,可我是平民,我做事,只凭我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