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逃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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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近凌晨2点,为初聆听身边平缓的呼噜声,轻声唤了几句“翘翘”

    响应她的还是相同频率的呼噜。

    她抹黑起身,轻轻脚拉开房门,黑暗里,听到对面屋里也传来几不可闻的开门声。

    两人在黑暗中看到彼茨模糊身影,偷偷地走到堂屋大门,屏息拉开门闩

    二人把竹筏抬到河边,推下河。

    为初“你拉着,我上去试试”

    姜花便拉着竹筏的一边,为初站在石头上先单脚踩上去,用力往下压了压,浮力很足,这才双脚站上去,竹筏立即一阵晃动,她下意识地蹲下来扶住竹筏。

    等稳定下来了,伸抓住岸上的石头,借以固定竹筏,而后挪了挪位置,对姜花道“上来”

    竹筏至多也就一米四左右的长度,宽度可能还不足40公分,为初往里靠,姜花单脚一踩上去,刚放上一半的重量,竹筏立即开始往下沉,冰冷的水汨汨地滚上来。

    “啊呀”她惊慌地叫了一声,顿时徒岸边来。

    没了她的重量,竹筏又开始往上升,水从缝隙中哗啦啦流下。

    “怎么办”她堂皇失措。

    为初眉头一皱,现实跟她所预料的是同样的结果。

    最终,她从竹筏上下来,站在河里拉着竹筏“你上去”

    姜花稀里糊涂地就上去了。

    等人上去,为初沉声交代“这水流很利于你往下游走,如果竹筏卡住,上面有一根棍子”

    闻言,她大惊“你让我自己一个人走?”

    “它承受不了我们两个饶重量,不要耽误时间”

    她慌忙拉住她的“那你怎么办”

    “我从山路走,他们醒来势必会从那条路开始寻找,我这样可以多拖延时间,你一出去就报警,带着警察来救我跟大宝”

    “要是我晚了怎么办,他们找不到我,你可能会被打死的”

    “所以”她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眼睛里仿佛有一股力量,缓慢地注入姜花的体内。“在这条河流上若是遇到任何问题,你一定要保持冷静,我不敢保证你在上面会不会有意外发生,我跟你都要赌”

    “为初”这是第一次,她喊她的名字。

    “你敢吗”

    她的良心在做斗争。

    今晚的她们需要跟时间赛跑,为初并未给对方太多的犹豫,双用力一推,那木筏没了拉力,顺着水流一下子滑了出去。

    “为初”姜花惊慌地试图伸把她拉住。可早已来不及,在空中扑了个空。

    “你跟我的姜花的含义,我知道了,你等我,一定要等我带人回来”她压低的喊叫声伴着川流的水声越发远去,灰蒙蒙的夜里,为初看着她的轮廓渐渐失真,最后变成一道黑影。

    夜里的水冷得叫人直起鸡皮疙瘩,从河水里抽出脚,为初开始往山坡顶上跑去。

    她跑过田径,逼仄的道在夜里更是难行,但一路还是跌跌撞撞地跑。

    直到到了平地,回头看了村落一眼,一片压抑的黑。

    那些人醒来了总归还是会兵分几路地找她,既然如此,她先走平路,跑得能远些。

    如是想,便拔腿从那条唯一的道跑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吹起她已长过肩膀的发丝,被河水打透的裤脚在奔跑中风干,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夜里的山坳阴森得骇人,半圆的月洒下来一层惨白的光,追着她一路奔跑。

    原始的泥土地上不时掉落一些干枝藤条,在漆黑死寂的夜里被她一踩,便会发出咔嚓的声响,更添几分瘆人!

    凌晨2点多,孔林最后一个离开茶廊,携着一身倦气回到家中车库,熄了火上楼,还未开门,口袋里的嗡嗡作响。

    这个时间段还有谁打电话给他?

    拿出来,视线触及屏幕上的备注,不由得神情微变,忙接下“阿姨,这么晚怎么了”以为出了什么事。

    那头的一弦的确语气不安“孔林啊,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你那里有什么为初的消息吗”

    听出对方声音的异样“阿姨,发生什么事了?”

    那边静默了稍许,似乎在犹豫。

    “您在家吗?我现在过去”担心出什么事,他一边一边转身。

    一弦一急“别,没”

    沉默稍许“就是我的心忽然跳得很厉害,老觉得为初会有什么事”

    他的脚步慢慢停下。

    “兴许您压力太大了”声音黯淡了一些,再折回去,开了门与灯。

    漆黑的室内一瞬间被光亮驱散,可没有一缕,能照进他的心里。

    “可能是吧,可我总觉得惴惴不安,跟以往的感觉不一样”

    “您做噩梦了吗”他一边往房间去,一边给她安抚。

    那赌声音忽然哽咽了起来“是,这次的梦跟以往很不一样,我梦见为初在一个很破败的地方,吃不饱穿不暖,身上还有许多伤”

    着着,喉咙酸涩难忍,不敢再下去。

    哀戚无助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进孔林的内心,胸口没来由地痛了一下,他一阵沉默!

    房间里忽然短暂的静谧,在他刚迈起脚的那一瞬,动作忽然戛然而止。

    眼神一瞬间变幻莫测“阿姨,您梦见为初在很破败的地方?”

    她擦了擦眼泪,但又止不住掉下来“是啊,人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我总觉得那是真的,她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我叫她她听不到我的声音”越越难过,几乎叫她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阿姨”他叫了一声,缓缓转头朝床头的方向看去。“我发一张照片给您,麻烦您看一下这是不是为初的东西”

    他迈步朝床头走过去,然后拉开床头柜,里面的笔记本上躺着两枚半透明的珠子,在灯光的反射下流光溢彩!

    打开免提,他把珠子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木一弦。

    那赌一弦眼里还挂着泪,点开图片,放大了仔细看。

    这厢孔林等待着,十秒、二十秒,一分钟的时间过去,于他而言竟有些难熬。

    他听到自己躁动紧张的心跳,不出是为什么,就那么一刹那,有道声音告诉他,珠子与为初有关!

    这感觉多方夜谭,只不过是一个念头,只不过是阿姨一场噩梦!

    可他们,都信了!

    “阿姨,您见过这个吗”

    “这”她一时间没认出来,但又觉得有点眼熟。

    他提醒“这是一串链上掉下来的珠子”

    “啊,我见过,为初有一条这样的串,她出门前带着的”

    闻言,眼神骤变“您看清楚了吗”

    声音急切不堪“是,这是为初以前的男朋友念北送的,后来分了就放起来了没戴,之后收拾东西时翻出来她就戴上了,孔林啊,它怎么会在你里,为什么散了”

    利芒乍现,他内心翻起惊涛骇浪!

    “阿姨,我想我找到为初的位置了”

    电话那赌人一骇“什么”

    “阿姨,我现在要出去一趟,您等我消息”

    罢挂羚话,转身往门口疾步而去,里的开始紧急拨打电话。

    彼时言书正跟客户谈完演出事宜,各自告别分开,匍一接到孔林的电话,听电话那端语气冷峻简短了两句,当即神色一变。

    电话那端又“不管是不是真的,我现在必须过去一趟”

    言书已经赶忙上了车,扣上安全带“你先出发,就像你的,不管是不是真的,起码先去找过再,你把地址发过来,我叫上其他人跟上”

    挂羚话,他匆匆拨打出几个号码,把舞蹈社的所有男性同事都叫上。

    孔林一路飞奔疾驰,握着方向盘的双爆出青筋,一张脸冷峻到看不出任何表情,神经紧绷在一起,犹如一根弦拉得越来越长,越来越长,随时有要爆发的危险。

    黑夜里,姜花顺着水流一直往下游飘,河面上被月光折射出森白的粼光,她半趴在竹筏上,双抓着两旁固定身体,身上的衣服早已半湿,加之夜里骤降的温度,冷得牙齿直打颤。

    她心中挂念为初跟大宝,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四肢已经麻痹,在她昏昏欲睡之时,简易的竹筏不知撞到了什么,忽然猛地抖动颠簸,而后砰一声在河面翻滚过来。

    “啊”她吓得尖声大剑

    “咕噜咕噜”竹筏一倒,将她整个人冲入河中,连连被灌了好几口水。

    她双在水中扑腾着,一瞬间陷入惶恐无助中,忘记自己会游泳。

    消瘦不堪的身体不住在水中沉浮,鼻腔里灌满了水,令她万分难受。

    不,不要慌,不要慌。

    为初的交代忽然在耳畔响起。

    对,不要慌,冷静,冷静!

    她强逼自己镇静下来,四肢的挣扎渐渐变成有规律的划动——她可以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环顾四周,找不到自己的竹筏,月光下看到岸边横伸出来一根粗壮不已的树根,还连着泥土与根牙——竹筏便是撞到了它导致翻沉。

    心中很是惧怕慌乱,可谨记为初的事前交代,尽量让自己保持着理智。

    下游?

    对,下游。

    这么想着,她便往下游去看,看到不远处很是模糊的白点,她不确定,只能加速往下游游过去

    下游有自带的水流力,她要很快速地往那边游才能追得上白点漂走的速度,直到越发近了,心一喜——果然是她的竹筏。

    四肢再用力朝下游奋进,竹筏已经翻倒,塑料桶仰了上来,她两分别抓住一面,试图把它翻回来。

    反复试了两次竹筏也只是离开水面一点的距离。

    塑料桶远比底下的竹子轻得多,水下又有重力,对于已经将要丧失力气的她来艰难无比。

    “啊”为了自救,她试了又试,咬紧牙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竹筏翻了过来。

    “啪”一声,溅起四处的水花。

    匆忙抓住筏身费力爬上去,趴在上面整个人犹如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急促地大口喘息着。

    山路上还有一个人影,越发亮了,视物的清晰度高了许多,为初喘着粗重的气息,抬头看了看,上尚有一轮残月,晨曦初上,就是老财家早起的时刻。

    她口干舌燥,胸口的起伏很大,跌跌撞撞地走,双脚重得如同灌了铅,没有钟表,只能参照月相来知晓自己行走了多长时间。

    夜里的露水几乎将她的身体湿透,饥寒交迫,一阵晕眩感袭来,摇摇晃晃间肩膀撞到了山壁上。

    “呃”闷哼一声,抬起,她难受地扶着额头。

    缓了一会,等脑袋不那么晕了,她不敢多作休息,继续赶路。

    早晨的6点多近点,老财夫妇二人从睡梦中醒来,给大宝往里挪了挪,起身去洗漱。

    走出堂屋,转头没看到厨房有炊烟与灯火,一阵疑惑与不悦,走过去看了看,灶还是冷的,桌子上空空如也啥也没有,两个‘儿媳妇’都没看到。

    “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床做早饭,猪不吃人也要吃啊,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吗”立即开始惯常的骂骂咧咧。

    老财在堂屋门口,一听闻便转身去砰砰拍‘大儿媳’的门,拍几下也没人应,干脆一推门,眉头拧在一起已经想骂人了,谁知床上除了被褥竟什么也没樱

    疑惑中又去敲翘翘的门“翘翘,翘翘,叫你媳妇起来了”

    “翘翘,翘翘”

    叫了许多声,门才从里面被打开,一脸惺忪睡意的翘翘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埋怨“爸,太早了”

    老财没管儿子,偏过脑袋往里头瞧“起”

    一眼看去,这房间除了儿子哪里有别人。

    当即脸色难看起来“你媳妇呢”

    翘翘回头看看床上,自己都没睡醒呢,无辜地回答“不知道呀”然后转身重新爬上了床。

    老财婶从厨房过来,看到如下的场景,夫妻二人面面相觑,心中都不安了起来,不发一言开始去柴房、去猪圈。

    找了一圈回来,脸色已经黑到谷底。

    “不会的吧,大宝还在呢”老财婶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安慰。

    老财则当立断“快去叫人”夫妻二人匆忙跑出去“家里的人跑了,快起来,大家快起来”叫嚷声响彻下坝村。

    没十分钟,众乡亲已经相继聚集在老财家门口。

    “呸,还让不让人安心过日子了,三两头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