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册第七十七页
森鸥外沉默半晌,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宰治倾身望着瞳孔开始涣散的风弥罗,鸢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艳羡的神情,仿佛是自言自语道:“横滨‘血色五天’的制造者,这么简单就死掉了吗”
血色五天,横滨黑党有史以来最可怕的五天。
那是两年前发生的事件,短短五天内死亡的人数达到了不可思议的数字。
执红伞的少年浑身沐浴着鲜血,宛若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他无差别地袭击横滨所有的黑党成员,仿佛是只知道战斗的杀戮器,不知疲倦、不眠不休,所到之处尸骸蔽野,血流成河。
无人知晓他的来历,也无人知晓他的目的。他只是如伐木般收割着人们的生命。
那几天,横滨连呼吸到的空气都弥漫着难以散去的血腥味。
这是场仅仅针对横滨黑党的袭击,普通人安然无恙。于是异能特务科睁只眼闭只眼,想要借此会削弱横滨内黑党的势力。
就在各组织首领开始阴谋论,怀疑少年是异能特务科引渡来的他国异能者时——
少年突然消失了,就像他来时那般悄无声息。
有传言他离开了横滨,也有传言是他被人暗杀。但从那之后,横滨的确迎来了久违的宁静与祥和。
与此同时,港口黑党暴戾恣睢的老首领获得了只属于他的秘密武器,开启了更加残暴的统治。
*
森鸥外在风弥罗的尸体旁蹲下,身为医生的他动作娴熟地检查风弥罗的尸身,确认其真的死亡而非假死。
“的确是死了。”
森鸥外垂下紫红的眼眸,他沾满血液的映入眼底。
从方才风弥罗的只言片语中,森鸥外隐隐有个猜测,对方应当不会如此顺利地死亡才对。
太宰治反扣腕用枪筒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的肩,枪筒与肩头碰撞发出枪械特有的咔、咔的金属响动,回荡在这个略显空荡的房间里。
他叹了口气,拉扯出没干劲的长音:“真无聊啊——”本以为会更有趣些的。
“话,我刚才就想问了。”森鸥外被太宰治搞出的声音所吸引,他的视线落在太宰治不停敲着肩膀的枪上,问道,“太宰君的枪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是从你身上摸出来的啦。”太宰治俏皮地笑着,把枪物归原主。
森鸥外接过他递来的枪,另一摸向自己的腰侧,果然空无一物。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
“戏弄大人可不是乖孩子会做的事情哦,太宰君。”森鸥外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对太宰治教道。
森鸥外脸上的表情未变,继续道:“而且,就算你这么做了,我也不会做出你所期待的事情,所以还是做个乖孩子吧,你呢?”
闻言,太宰治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他静静地注视着森鸥外,眼神冰冷。
“我们走吧,太宰君。”
森鸥外对太宰治的表情视若无睹,确认风弥罗的确已经死亡后,他转身朝门外走去。
他捡起港黑成员死时掉在门口的探照灯,边走边:“唔,头疼啊。”
话虽这么,但是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困扰的感觉。
“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战力,本以为这次来可以收服他最强的部下,哎我是不是不该当这个首领啊?”
因为前任首领的“血之暴政”,港口黑党声名狼藉,同时也令人惊惧。人们私下偷偷议论港口黑党时,都会它是——
夜之暴君与他的死士们。
所有忤逆、提出异议的人都会被前任首领处死。尤其是两年前风弥罗成为他的秘密武器之后,横滨完全是被他的残暴与恐怖所统治。
所以为了横滨,他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是我们,是你自己哦,森先生。”跟在他身后的太宰治又恢复成孩子气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冰冷只是假象,他语气轻松,“而且不只是缺少战力的问题,现在港口黑党里八成都是前任首领派,你连一个可以信任的部下都没有,不定明天就能在横滨的海里看见你的尸体了——这些你不是知道的吗?”
“这么可真是过分啊,太宰君。”
“呃”与之同时响起的,是微弱而嘶哑的声音。
两人的脚步陡然顿住。
他们循声一同望向深处那扇敞开的铁门,地上那具属于风弥罗的尸体竟不知何时跪了起来。
“果然,他复活了呢。”太宰治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风弥罗,弯起了唇角。
无论是森鸥外还是太宰治,都不相信刚刚风弥罗是真的死去了,因为对方先前出了那样具有暗示意味的话语:
“让我从这场无聊的梦境中醒来,哪怕只有短短的几息时间。”
“能让我从梦中醒来的方法,只有美妙的——死亡。”
这边,风弥罗扶着椅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朝森鸥外与太宰治所在的方向走去。
漆黑的地下隧道深处莫名涌来一阵强风。
风掀起了太宰治披在肩上的黑色风衣,吹乱了森鸥外散乱在脸旁的发丝。
风弥罗满脸血肉淋漓,头颅的孔洞里嵌着子弹,行走间不断有粘稠的血液滴落在地。
森鸥外看似随意地将右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其实术刀已经滑进了掌心,他的指腹摩挲着刀背:“太宰君,接下来就要交给你了。”
太宰治早就猜到了,森鸥外会带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他的异能力人间失格能将触碰到的所有异能无效化。
两人望着丧尸般摇摇晃晃走来的风弥罗。
现在的他,不知道究竟是否还属于“人类”的范畴。
太宰治走上前去,以一种近似于调侃的轻快语气道:“好了好了,游戏到此结束,你的复活卡我先收走了哦?”
他的搭上风弥罗的肩膀,莹白的光芒从他的指缝间溢出,风弥罗的动作停住了。
下一秒,太宰治被骤然卷起的狂风掀飞,狠狠地撞在隧道壁,又砸到地上,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试探的结果出人意料。
森鸥外有些讶异:“太宰君?!”
“呵,呵呵呵”太宰治扶着隧道壁爬起来,喉咙间发出笑声。
太宰治右眼上缠绕的绷带缓缓被血液所浸染,显露出殷红之色,他用拇指抹掉流到脸颊上的血迹:“真有意思啊,森先生。”
森鸥外也轻轻地笑了:“是啊,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他的话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当今社会,只有少数的人类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这些不寻常的能力被统称为异能力,拥有它们的人则被称为异能者。
太宰治是所有异能者中的异类,因为他的异能力可以无效化所有触碰到的异能,是个“反异能者”般的特殊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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