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冲冠一怒
一秒记住本站:9慕君归接过新郎敬过来的酒,道一声“干!”扬起头来,一饮而尽。
她的脸红成了一片丹霞,素白的衣裳看起来像是一朵白云,她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飘起来。
新郎一身大红褂子,身披彩带,脚踏红绣鞋,红光满面,两条粗壮的眉头笑成了花。
他看着慕君归道:“慕姑娘,我和喜妹的事情可多亏了您,来生做牛做马,我柱子都要报答您的恩情。”
慕君归酒量再好,也顶不住这样实打实的灌个几大碗,此时早已是醉眼朦胧,只是摆摆道:“柱子哥,客气了。”
她天生丽质,花容月貌,二十出头的年龄加上一身豁达不羁的性格,在这群朴实厚重的村民间,如鹤立鸡群般,光艳夺人。
曲无忧骑着马路过一座村庄,远远的就看到有一家门前搭起了帐篷,摆了酒席,挂了大红花子,像是喜宴。
他本想另择道,可是马儿似乎被前面飘来的酒香所吸引,竟不听使唤的来到了这家院子。
河西村不大不,一嗓子就可以由南到北传个遍,今天这七八桌酒席差不多挨家挨户都到了。
听到马蹄声,柱子爹赶紧迎了出去,莫不是哪位老哥哥一早上地去了,回来晚了,这会儿赶过来?
出去一看,见是一个年轻后生,长得倒也干净,只是眼神黯淡,略显消瘦。
村里的规矩,来者是客。
虽然那年轻人背上明显的背着一柄剑,但为了讨个吉利,柱子爹还是咧开了嘴,笑着道:
“这位少侠,今天是老儿娶儿媳的大好日子,撞到您啊,是个好兆头,老儿这里请少侠喝一杯喜酒。”
慕君归虽然喝的晕头转向,可耳朵依然灵活。
他看到老头儿跑了出去,又听到他什么少侠,想必门外来了哪位少年侠客?
即是江湖同道,何不一见?
慕君归端起酒壶,拿过一只大碗,摇晃着走出帐篷,来到院外。
一个身穿墨绿色衣裳的青年端坐马上,目光正好和自己相遇。
寂寞,绝望。
慕君归心中不由的想起了这两个词。她没有收回目光,而是迎向他的目光,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过?
慕君归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她猛地将酒壶和碗丢给柱子爹,跑到路旁,扶着一根枯木桩吐了起来。
柱子爹赶紧去了帐篷里舀了半瓢水,慕君归漱口完毕,擦干了嘴唇,发现那年轻人还在看着自己。
想起自己刚才的窘态,脸色变得更加红润:糟了,本姑娘以前喝的比这多了去了,都是靠着内功维持。
没想到今天和一群不会武功的大老爷们拼酒,竟然忘了这茬。这要传出去,本姑娘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她双抱拳往前一推,衣袂飘飘,如云端仙子,陌上佳人。两缕发丝从耳边垂下,随风飘动。
“区区映寒霜,敢问少侠名号?”
慕君归心中默念:映姐姐可一定要原谅我,等我回了九寨,在向你负荆请罪。
她在江湖上糗事太多,一来二去,终于想到了这个法子。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曲无忧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搅动的心绪难宁。
看到她不胜酒力的一幕,忽然感到一阵心疼。
他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但却并非她所的名字。
曲无忧思绪回到现实,他也同样抱拳回礼:“在下曲无忧”
慕君归甚至还没来得及听到他的名字,喉咙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就要冲出来,赶紧一头扎进旁边的栅栏里,足足憋了好一阵儿,才觉得缓过劲来。
她迷迷糊糊的接过柱子爹递过来的酒,倒了一大碗,举起碗,对着马上的少年道:“这是喜酒,既然碰巧遇见了,就下来喝一碗,沾沾喜气”。
曲无忧正欲接过她递来的酒碗,却见她端起碗来,就往嘴里灌去。
啪!
碗摔碎在了地上,慕君归身子一软,往地上倒去。
曲无忧翻身落马,在她倒下之前,挽住她的腰,将她扶了起来。
柱子爹吓了一跳,赶紧跑到里面喊出一个老妇人来,曲无忧将怀中少女交给老妇。透过帐篷的缝隙,可见里面酒宴正酣。
想必新娘还在路上,这些人正围着新郎灌酒。
柱子爹连忙道谢,那姑娘是个好人,帮着柱子结成了这门亲事。
柱子和喜妹本是青梅竹马,喜妹家是住在河东,两村就隔着条清水河。
只是喜妹家和建宁城里的胡员外签有契约,做了胡府的丫鬟。
喜妹那丫头长得水灵,平时又喜欢弹唱,不知怎么回事,被一个大户公子看上了。胡员外势力,就想把喜妹卖了。
柱子那天去找喜妹,在胡府吃了顿打,气愤不过,就夜里偷入胡府,却被抓了个现成。
胡员外心狠辣,也不送官,就想要了柱子的命。
也是柱子运气好,被装在麻袋里投河的时候,被那姑娘给救了下来。那姑娘听了柱子的事情,当时就拍着胸膛,一切就包在她身上。
第二天那姑娘就带着喜妹和她的卖身契回来了。这不,今天算是个好日子,刚好给这俩口把喜事办了,也省的夜长梦多。
曲无忧听完老头的故事,接过老头递过来的碗,喝了一碗地道的猴儿酿。入口即感辛辣异常,下肚之后又有一股异香扑鼻。
曲无忧虽也喝酒,但如此烈性的酒还是第一次遇到,再想起刚才那姑娘满脸通红的样子,嘴角难得地挂起了一丝微笑。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觉察到这似有似无的笑意,脸上又恢复以往的平静。
“他的眼睛像隔着一层纱,别人看不透他,他也看不清别人。”这是柱子爹对这个突然到访者唯一的印象。
慕君归只觉得脑袋胀的厉害,像有千万只在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她看到映寒霜双按着他的肩膀,使劲的摇晃着自己。
不好,在摇下去,非吐出来不可。
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陌生男子的身影,可他记不起来他是谁。
她刚想伸推开映寒霜,却发现一下子扑了个空。
空间的失衡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猛然间打了个灵,然后就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和不住的叹息声。
一炷香之前,有人在石桥边的竹林里发现了迎亲的队伍,随行的轿夫,唢呐,媒婆没有一个活口。
新娘显然遭到了别人的侵犯,衣衫不整,被人用一条红绫吊在了桥墩之上。
慕君归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她狠狠地挤弄了一下眼睛,心里念叨:霜姐姐,你快出现吧,你想怎么摇我都可以,只要能让我醒过来。
可是马上她就发现这一切都不是梦。
柱子娘抱着放在竹席上喜妹的尸体哭干了眼泪,只是一个劲地握住喜妹白皙的掌,不停地抚摸着。
屋外传来了柱子爹的怒吼声:“你子行啊,你媳妇死了,你去报仇吧,你今晚回不来,我明个一早,就拉着你娘往河里一跳。不就是个死吗,你去啊,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慕君归心的避过柱子娘和地上的尸体。
新娘的脸庞上妆容凌乱,一双失去了光彩的珠子正朝自己瞪了过来。
慕君归还是没有勇气与那双视线对视,虽然她已经是个死人。
一定要给她一个交代。
慕君归瞬间冲出房门,柱子正垂头丧气的拿着一把钢叉朝地上狠狠地贯去。
他忽然觉得衣领一紧,自己高大的身躯竟然被人凌空提了起来。
“是谁干的?胡员外,不,他不敢,告诉我,是谁?”
柱子这才看清抓住自己的,竟然是一位姑娘。
他差点忘了慕君归醉酒的事,咬牙道:“慕姑娘,多谢你的好意,是我无福消受,是喜妹她,命苦”
“你什么,命苦?”慕君归右一扬,将柱子甩开丈远,“你的勇气呢,为了她,你不是连死都不怕吗?怎么这会儿,连为她报仇都不敢?”
柱子爹哭喊着冲了上来,跪在慕君归面前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啊,我们以前不知道胡员外将喜妹卖给了谁,只道是一般的富贵人家公子。没想到却是他们。这人,我们哪敢惹啊,整座建宁城都是他家的啊”
慕君归按耐不住,厉声喝道:“现在喜妹死不瞑目,今天本是她最高兴的日子,可现在他爱的人,她的亲人一个个痛不欲生,而那禽兽,却逍遥快活,你们就不想替她讨回公道?”
她转身走向柱子,蹲下身来,双扶住柱子颤抖的肩膀道:“我记得我把她带回来的那天,她亲口对你这一生,再也不要分开了。她还那么年轻,她还让我教他一套剑法告诉我,是谁害死了她?”
柱子声泪俱下,想起自己和喜妹的过往,想起那次死里逃生,再见到喜妹后的喜悦,想起前天傍晚,两人还在隔河对唱的情歌,他忽然感到热血上头,两眼一暗,就要晕了过去。
慕君归立刻点其头胸几处要穴,右掌贴在他胸口处,一股清凉如水的真气缓缓涌入,柱子周身暴起的血脉渐渐的平息下来。
他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败剑山庄,公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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