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远礼拜一上午回的学校，到寝室正好看见自己桌上摆了一个精致的礼品盒，天蓝色的包装，盖子上用淡粉色缎带系上了漂亮的蝴蝶结。

    方大头正好在寝室，看见她拿起礼品盒准备问自己，没给她机会开口，朝对床那个位置努了努嘴，“她送的。”

    冒蝶送的，应该是感激自己帮忙吧，可是自己也没做什么呀，徐远远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拆了包装袋，开盒子，里头是一块精致的带点古风气的怀表。

    底下压了一张卡片，上面被很认真地写了三个字，不是“谢谢你”，是“对不起”。

    徐远远拿起怀表迎着光亮细细地看，浅金色表链在阳光下闪着动人的色泽，表身上雕刻的花纹和自己先前被碎的那块坏表有点像，应该是特地挑选的。

    “我前一个礼拜就看见她桌子上摆了这个礼品盒，还以为是给渣男准备的。”方大头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一起看了看阳光下的怀表，“比昨天临时买给我的礼物贵重多了啊，应该是很久就买了，一直找不到时机给你吧。”

    徐远远明白地“嗯”了一声，心将怀表收好，放在礼品盒旁边赠送的荷包袋里，开抽屉心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一堆鹅卵石上。

    “那个渣男昨天走了吗？”

    方大头回想了一下，开始目露八卦之光，“走了，你昨天真的没看见，冒蝶也是个狠人，去阳台上大骂了一声‘渣男，滚’，渣男给了一句你等着就走了。后来还去论坛上骂表黑墙不给他发，表黑墙都发声了，友善撕逼，远离造谣。”

    徐远远给那句友善撕逼，远离造谣逗乐了，“估计只后林肖发表黑墙之前还要好好检查投稿的真实性了。”

    “什么林肖？”

    “没什么没什么。”

    “对了，猫呢？我记得她上午没课呀？”

    方大头了然，“出去面基了，听对方计算机学院的。”

    徐远远想到某个可能性震惊得不得了，握住方大头肩膀惊叹，“缘分啊，你那该死的甜美。”

    “对了，你知道中二青年协会出事了吗？就你之前还写过稿子的？”方大头反抓着徐远远胳膊，“都上热搜了。”

    徐远远着两天给程乔带得特别岁月静好，都没怎么看热搜，“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了？”

    “昨天的热搜，因为一篇《一个寒门奋斗了一生的人的死亡》，涉及不实言论，然后又查出来之前有一篇家暴文章为吸引公众过分的性|描写，那两个文章都被删了，好像永久封号了，而且他背后的平台被要求整改三个月的。”

    “你没看到那个《一个寒门奋斗了一生的人的死亡》那个文章吗，朋友圈前天都传疯了，乍一看特别有情怀在控诉社会不公的，后来共青团中央直接出了一篇文章来指出里面十几个漏洞，时间线都出了问题。前天我第一遍看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后来仔细看了一遍才发现里面确实好像有很多问题。就好像故意为了卖惨加了很多不实的东西，一般这种特别能抓住人痛点，再加上文笔好，挺像一回事的。”方大头接着补充道。

    徐远远回想了一下前两天就在程乔怀里看书了，一本《大众舆论》都看完了，手机就回消息了，朋友圈都没翻的场景有一丝尴尬，“我有点事，没注意看朋友圈。”

    方大头目光趋向于猥琐，“那事和程乔有关吗？”

    “反正和猥琐没关系。”徐远远摇摇她，企图帮助她将不纯洁的思想摇出脑袋……

    后来晚上上课回来，徐远远躺在床上犹豫着要不要给路谦学长他们发消息。因为退出团队之后就退出群聊了，所以这时候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手机被按亮，程乔压着胖猫的合影映入眼帘，徐远远笑了一瞬，又把手机按黑。如此反复几次，终于下定决心问一问。

    “学长，我听公众号出事了，大家还好吗？”

    虽然自己确实不赞同他们这种做法，但是毕竟感受到他们的热情和友好，从人情角度上来，还是有些担心。

    过了几分钟那边回消息过来：我们没事，也不会再写公众号了，刚刚签了字节跳动。

    以他们的能力，不去做评论报道，直接去做营销做广告文案，确实是最好的。

    算是比较合理的结局了，徐远远简单地祝福了一下，想到什么没忍住问了一句：韩叶姐姐也和你们一起吗？

    和程乔在一起之后感觉自己情商给他带动了不少，回想到韩叶和路谦之间的诡异的氛围，心里多了几分猜测，也没忍住问了一句。

    “不，她退出我们去澎湃底下的一个视频组了。”路谦回的是一句客观的陈述，隔着手机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

    徐远远想：她应该是喜欢你的。

    输入到一半又删了，他应该是知道的。

    也许，韩叶姐姐已经表白过被拒绝了。

    旁人的感情，应该是他们自己最懂了吧。

    最后徐远远发送：那也祝她好。

    路谦回复：我也祝她好。

    团队道歉，中二青年协会被永远注销。

    路谦最后和她：你被保护得很好，去做想做的事，不要因为利益被染黑。

    隔着收集屏幕，路谦随手挥倒了身旁堆了一排的空酒瓶，英俊的脸上露出几分自嘲的笑意。他就是那个出身寒门的，要为利益奋斗一生的人。对有些人来，曾经穷到了一定境界的时候，梦想就现实压榨成利益了。

    徐远远有些难受，抱着边上的粉红顽皮豹蹭了蹭，程乔发了语音过来和她晚安。

    寝室里冒蝶刚刚回来，红着脸激动地和方大头诉林肖高高瘦瘦带点书生气的模样，没那么帅，但是给人感觉很干净诶，而且话的时候会有点羞涩，有时候挠挠头的动作特别可爱……

    方大头听着和念经一样，“真怀恋我们彼此不话的时候啊。”

    晚安，好梦。

    第二天徐远远是在计算机学院楼楼下被学弟表白的。

    阳光帅气的男孩，鼓了很多勇气过来，“学姐，我喜欢你。”毛线衣角被他狠狠揪着，一双眼睛盯着地面，白净的脸上一瞬间通红。

    徐远远懵了，居然忘了还有这一出。

    尤其是程乔现在正好从学院楼出来向她走来，一张帅脸看起来不是特别黑，起码唇角还勾着，不过听最坏的人笑起来也是最温柔的。

    程乔走到两个人边上忽视了徐远远投过来的尴尬的眼神，也不过来，就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一双桃花眼轻轻上勾，抱着胳膊看样子是准备旁观了。

    坦白来真的挺对不起这个学弟的，当时因为气程乔就出来“没男朋友”，无意中给了他希望，没想到他一直记住了，没准是准备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过来表白的。

    徐远远跟着他一起紧张地揪衣角，特别抱歉地了一句，“对，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出来都有点结巴。

    学弟惊讶地抬起头来，对上徐远远清澈的眼眸又飞快地把头低下去，在结巴上比她好不到哪里去，“那，那时候问，问学姐，还，还没男朋友，我，我能问问是谁吗？”揪着毛线衣的手改成紧紧握了拳，是自己一直鼓不起勇气来表白的。

    徐远远尴尬地往不远不近的方向指了一指，“就他。”

    学弟飞快地抬头看了程乔一眼，那时候跟学姐在一起的男生啊，怪不得。

    程乔站着的姿势很帅，整个人高大挺拔的样子，一张帅脸上五官精致，桃花眼勾着几分古典公子相，在皮相这块，确实能碾压很多人的。

    “对不起，扰了。”学弟用力弯腰道歉，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到拐角花坛边还踉跄了一下，不过没敢停。

    程乔走过来了，慢慢靠近她语气勾人，“你在看什么？”

    “没，没看什么。”徐远远将目光移回来，撒娇地勾住他手指。拽着他往学院楼旁边路上走。有风起来了，边角上梧桐叶子给秋风吹得嚯嚯地响，没事就飘下来两片。

    将心比心，要是这个时候有人过来跟程乔表白，自己也会特别不舒服的。所以，他现在估计也挺不舒服的。

    事实上，程乔确实特别不舒服，而且用特别两个字都不能表达程度，简直是，不舒服炸了，好么？

    不过他面上也没显示出来，笑得特备温和，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反常，觉得浑身起毛栗子。

    程乔反手握住她勾过来的手，十指交扣，顺手一道带风衣口袋里去了，一双桃花眼眯了眯，目光警告：你要不要靠过来点？

    徐远远立刻就往他边上靠了靠，还蹭了蹭他胳膊，用心撒娇，“我拒绝得可清楚了，了你是我男朋友的。”

    “你男朋友帅么？”程乔侧过头去对她笑，俊朗的五官映在两边梧桐树影下，眉眼逆着光，又帅又柔和。

    “帅，特别帅。”徐远远发自内心赞叹。

    “嗯。”程乔接着蛊惑，“那就少去看不相关的人。”

    果然，在这等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