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
“是那人吗?那个穿白衣服的。”
“就是他,从癞子庄里出来的”
“虽是个大夫,可他从癞子庄出来,身上指不定带着什么呢,万一靠近了他,你身上也得麻风,那可是烂胳膊烂腿的毛病。”
一个穿麻布衣的女人抱住自己怀里的孩子,捂住孩子的嘴,脚步匆匆走回院门,脚迅速把门栓扣上,拍拍孩子的屁股,声警告自家娃儿去屋子里待着,“别玩了,快进屋去。”
一户一户的院门接连关闭,顿时村里冷清了不少,鸡鸣声越发明显了,在一声声高昂的鸡鸣狗叫声中,隐隐约约的,还有着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声,有些胆儿肥喜好看热闹的,缩在窗口檐下之类的角落里,伸长了脖子,去偷看外面白衣人的行动。
对于长遥村的人来,癞子庄可真不是个好地方,平时爹娘吓唬家里的孩儿,就经常“不听话就把你关去癞子庄”之类的恐吓之语,所有村民都觉得,进了癞子庄,那就是一条腿迈进了阎王殿,夺去了半条魂,身上长鬼疮,脚腐烂,只剩下不人不鬼的躯体苟活在人世间。
平日里,没人愿意靠近癞子庄那样的鬼地方。
每个人都怕被传染上可怕的疠风病。
裴疏:“”
第一次被人这样当瘟神对待。
长遥村的村长秦大牛把裴疏请回了自己家,作为村长,秦大牛比村里人更了解癞子庄的情况,当然,他对疠风病也比村里人知晓的更多,这疠风病,虽然能传人,但是传给人的概率不高,既然裴疏已经在癞子庄待了两天,身体也无恙,那就明他没染病。
秦大牛还听守在癞子庄边的猎户张,庄子里的病人,吃了裴大夫的药,症状缓解了不少
——这就意味着对方不定还真能治好疠风病。
是个医术高明的好大夫。
秦大牛家里有个儿子秦光,现今八岁,秦光前两年发热,高烧了三天三夜,最后人虽然救回来了,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秦大牛带着变成哑巴的儿子,找了好些大夫,大夫们纷纷摇治不了治不了,秦大牛夫妻便放弃了给秦光治嗓子。
现在,秦大牛他妻子听裴疏居然能在癞子庄里给人治疠风病,便在心里忍不住的起了心思,想要请裴大夫给她家儿子医治嗓子。
秦大牛对着缩在妻子臂弯里的儿子招了招,把对方叫到跟前,拍着儿子的肩膀,对裴疏道:“裴大夫,帮忙看看光这孩子还能不能开口话吧。”
他家儿子秦光,长得憨憨厚厚的,耳朵很大,看着非常喜庆,裴疏让这孩子仰头张开嘴,给对方检查过一遍后,发现对方的声带受损,发声的部分萎靡衰退,对方发不出任何声音,完全是失声的状态。
“裴大夫,您看看,能治吗?”就在裴疏给秦光检查的时候,旁边的村长夫妻早就克制不住的发问。
他们想知道结果,又害怕知道结果。
裴疏沉吟思考了一会儿,就在村长夫妻以为对方即将要开口“不能”的时候,裴疏开口道:“能让这孩子重新话,只不过他嗓子受损严重,即便恢复了,也只能发出含含糊糊的声响”
一听他这话,村长夫妻激动抱住孩子,双发颤,嘴里喃喃不断的重复道:“能出话来就好,能话就好”
秦光的声带受损严重,裴疏先用银针刺激对方喉部的穴位,又教了秦光几个调动胸腔和腹腔发声的动作,让他多调动喉部的肌肉做出发声的锻炼,除此之外,他还开了一个药方。裴疏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从头到尾扫过药方,估摸了一下,道:“正好,这些药材癞子庄那边都有,明天我顺便熬了药来带给他。”
薛清灵这个降火蠢货是个药材大户,几乎是搬了个药柜来癞子庄,一边跟着裴疏给庄里的人治病,一边借着各类药材,来跟裴疏学辨药。
“不不不,这哪成啊,裴大夫,你把药方给我们,我们自己抓了药材自己熬,怎么麻烦您呢,太费功夫了。”
裴疏看了一眼才八岁的秦光,摇了摇头,就里这份药方熬出来的汤药,味道极其一言难尽,以辛和苦两味为主,还带点别样的酸,成品比毒药还要难喝百倍大人还能勉强咽下去,这孩子就怪受苦了。
这孩子七八岁的年纪,就受这么多苦难,也怪可怜的。
裴疏想给这孩子减轻些受罪的苦痛,打算让薛家公子来帮他熬药。薛清灵熬出来的汤药,虽然味道不能拯救到哪里去,但却能比秦家夫妇这俩业余的人熬得更加浓淡口味适宜一些,喝药的人也能少受些罪。
薛清灵那个蠢货,一心惦念着治病救人,奈何医术确实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让他帮着熬药,也算是参与了治病救人?
每次一想到薛清灵,裴疏就忍不住想抬揉揉眉心,他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背在身后,对着眼前的秦大牛夫妻淡淡道:“癞子庄现在每天都燃着药炉,多熬一份药,倒也不妨事,你们要是过意不去,就去找薛府下人交份药材钱,再去薛家公子面前谢谢他。”
裴疏看得出来,这个薛家公子,最喜欢听病人感谢他治病救人。
但是他却没本事治病救人。
听裴疏这么,秦大牛虽然并不懂裴大夫的打算,但他却也“自以为”的意会到了某些意思,连忙道:“好,好,一定好好感谢你们二位夫夫。”
他的口音带点地方化,裴疏不是很能听清对方末尾的两个词,以为对方话时呛了一下,的是大夫。
于是他点点头,就离开了。
在这长遥村里,除了村长家,估计也不会有人找他来治病了。
宿主:裴疏
治疗点:5
死亡倒计时:五十八个时辰
裴疏见此倒也不慌,他心里估摸着再等一两天,就会出现变化。
村里人瞧见裴疏从秦大牛家出来之后,接下来连着一两天也是避开村长家的人,生怕自己不心也沾染到了什么。
“那个裴大夫在给村长的哑巴儿子治病?”
“那孩子哑两年了,能治得好吗?”
“之前请了那么多大夫都治不好,应该治不了吧”
然而两天过去后,村长家的儿子秦光,真能发出声音了!有人亲耳听见村长家院子里的秦光开口发出了声音,只不过那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嘶哑晦涩难听,就像是木头刮擦在地板上的声响,非常刺耳。
虽然声音难听,但总归不是哑巴了!
“听了吗?村长家的哑巴儿子不哑了。”
“那裴大夫真有点本事!”
“我去村长家听过了,秦家娃儿是能发出声音,但不过就只能些啊啊啊呀呀的词,跟哑巴也没什么区别”
就在秦村长家的儿子能发出嘶哑声音的那一天,还有另一个消息在长遥村里炸开了,那就是——癞子庄里三娃身上的疠风病被治好了!
这一下,长遥村里的人沸腾起来了。
谁也想象不到,这种如同在地狱里活受罪的病,居然真有大夫能治好他!
那个白衣大夫果然医术高明!
长遥村有个村民,姓孙,叫做孙明,今年二十岁。孙明这人,原本是家中独子,但是父母早亡,他家就剩了他一个人,如今父母长辈全都没有,自己一个人在村子里生活,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算命的也他命硬,别家也不敢把女儿嫁给他,命硬的人,克父克母还克妻。
因此,直到现在,孙明还打着光棍。他家里有两亩田地,还有房子,他在村子里也算是衣食无忧,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可以是逍遥自在。只不过,最近这几天,他身上出了毛病。
前两天,孙明独自山上,在山上逮了只野兔,他自个儿非常高兴,提着兔子就往山下跑,当天春寒刺骨,孙明仗着自己年轻强壮,一身似火,根本就不惧寒风,连个斗笠帽子也没带,顶着寒风就往家里跑,等跑到家里的时候,脸都被寒风吹僵了。
孙明把绑好的兔子丢进稻草堆里,随拍了拍脸,也不当一回事,哪知自从那日起,他的面部就时不时的阵痛一会儿,好好的做着上的活,脸上就传来一阵刀割一般的抽搐剧痛,外面冷风透过窗吹到脸上,这疼痛就加倍,拿热毛巾敷一下,才能稍稍减轻痛苦。
孙明抽着嘴角,连连抽气了好几声,用热毛巾按住自己的一边脸颊,忍住那一阵接连一阵的抽搐疼痛。他已经用热毛巾敷了一天,脸上的痛疼还是不见好,孙明寻思的,得去找个大夫来看看他的脸。
才出门,就听见村里人谈起癞子庄里的裴大夫,他不仅让村长家里的哑巴儿子出了声,还把癞子庄里的一个疠风病人给治好了,显然是医术非常高的样子
“那裴大夫年纪轻轻,医术可真高。”
“我身上有偏头痛的毛病,想找那裴大夫给医治一番,可听那大夫平日里就在癞子庄,那咱可不敢去”
癞子庄对于长遥村的人来,那可是绝对不能去的地方,比乱葬岗还要可怕。
孙明听了村人的议论后,觉得这裴大夫一定能治好他的脸,正好他今天就去癞子庄找裴大夫治病。
至于可怕的疠风
从到大,周围的人都孙明命硬,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孙明一直觉得吧,命这般硬的自己,疠风应该也奈何不了他,至于癞子庄,那有什么可怕的。
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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