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数钱
薛清灵心中十分犹豫,他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裴疏,忍不住的问道:“裴大夫,你回春堂是不是不该卖粥了”
裴疏放下汤勺,先把嘴里的粥咽了下去,而后用帕子擦了擦嘴,这才反问道:“这看你自己愿不愿意卖,毕竟你才是煮粥的人,这家医馆也是你开的。”
“我自己也不知道。”薛清灵喃喃的道,其实从一开始,他本来也没打算在医馆里卖粥,就是误打误撞的,多熬出来的一锅粥,自家的人吃不完,就放在医馆里顺便卖出去了,还受到许多临安人的追捧喜欢,对此,薛清灵是有些高兴的,所以才没有阻止医馆卖粥。
薛清灵揉着额心纠结道:“可是医馆怎么能卖粥呢?”
坐在他对面的裴疏笑了,回答道:“谁规定了医馆又不能卖粥啊?”
“你要是不卖粥了,你们这临安城的一绝也就消失了,估计多少人得失望啊而且,我看你这在医馆卖粥也挺有用的,你看看本来咱们医馆门可罗雀,无人问津,现在你这粥一卖,还顺便招来了两个病人。”
薛清灵被他的这句话逗笑了,他在心里情不自禁的补充道:不仅能招病人,更重要的是——还能招大夫啊!
当初眼前这人,可不就是被粥吸引过来的么?薛清灵每次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为此感到欢喜,也因为这样的奇妙缘分,让他内心不太想放弃在医馆里卖粥。
既然这粥能招大夫,还能招病人,那就一直让它招着呗。
这可是镇“馆”八宝粥。
薛清灵在心下做好了决定,这会儿就轻松多了,他继续道:“那医馆里的粥就继续卖着好了。”
裴大夫点点头,对薛清灵的决定没有异议,不过他想起了刘全森的建议,便向医馆的主人薛清灵问道:“不过,你这粥碗和药碗,是不是得区分一下?有病人他这次用药碗喝过苦药,下次再用药碗喝甜粥,恐怕嘴里的粥都不香了。”
薛清灵傻傻的“啊”了一下,他有点想不通这里面的联系,但他对裴疏的话还是很重视的,“裴大夫,你觉得有必要备置新的粥碗吗?”
裴疏摇头,毕竟用这药碗喝粥的又不是他,他有自己的专属超大面碗,丝毫也不影响胃口,“我觉得没必要,薛家公子,下次有人这样建议你,你回绝就是了,咱们是医馆,当然只有药碗啦。”
薛清灵听他这么一,也是猛地点了几下头,无比赞同道:“裴大夫,你得对,咱们是医馆,当然只用药碗。”
裴疏忍不住笑了,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既双标,心又脏。
解决了这么一个大问题后,薛清灵心情恢复了不少,刚才在医馆门口出的事,可没把他给吓一跳,现在事情圆满解决了,让他忍不住感觉到心里一阵轻松,还想要快乐的哼几首调儿,但是看见坐在对面的裴疏,他决定自己还是不哼了。
毕竟薛家公子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他五音不全还跑调,在艽面前胡乱哼哼,不论哼多久都没事,可怜的艽早已习惯了自家公子的五音不全,而在裴大夫面前嘛还是不要让他知道这些事情的好。
可是不哼哼的话,一身快乐的情绪也没处发泄,薛清灵只好压抑住心情,问裴疏:“裴大夫,你想不想再喝一碗粥,我正好也想煮粥去。”
裴疏把一碗粥喝完,摇了摇头,“我今天喝这一碗粥够了。”虽然他的确是个大胃王,但也不代表他是个饕餮转世的吞天兽。
喝完这一大海碗的粥已经足够了,更别提等会儿又到了饭点,得留着肚子吃夜晚的十几道美味佳肴。
“那好吧,我就不煮了。”听见裴疏不想吃,薛清灵瞬间也不愿意煮了。
“对了,刚刚两人的诊金都在柜台边上呢,你要不要去数一数?”
薛清灵:“裴大夫,在你的心目中,清灵有这么掉钱眼里吗?”什么叫做让他去数一数,听起来就仿佛他很在乎钱一样。
裴疏在内心里回答:不,在我心里,你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虽然在心里又另一套辞,但是裴疏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回道:“你掉不掉钱眼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喜欢数诊金和药钱。”
几百文钱都能翻来覆去数好几遍的那种,尤其还要拿一个银质算盘在旁边拨啊拨的,听算盘珠子哗啦啦的声音,就那么一点钱,就那么一个病人,哪里用得着算盘啊,而且那个银算盘的价格,都比他算的账要贵多了。
薛清灵呼吸一滞,好吧,这确实是事实,并且是令他无法否认的事实。
喜欢数钱这种爱好什么的,听起来就不高雅也不讨人喜欢。薛清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忍痛道:“我薛清灵可不是一个庸俗在乎钱的人,我不去数了,等会儿就让艽帮我锁进钱箱里。”
裴疏憋着笑,看着对方一脸忍痛割肉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在心里笑开了花,“你还是去数数吧,我只擅长治病,可不擅长算术收诊金,万一收错了就麻烦了,薛家公子还是自己去算算账目,把诊金和药钱算得清楚一些,毕竟咱们医馆以后要收的诊金和药钱可会越来越多。”
其实裴疏还挺喜欢看薛清灵拿着个算盘数钱的,对方数诊金的时候,就像是一只胖鼠在自家洞里数冬粮。
薛清灵的一双漂亮的凤眸忍不住的变得亮晶晶,对哦,医馆以后要收的诊金和药钱会越来越多,而他的那一颗被压抑下去的“数钱之心”突然之间又像沉进湖底的木头似的,忍不住的冒了出来,毕竟木头什么的,本就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东西,怎么用压,也是压不下去的。
薛清灵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矜持的克制了一会儿,才压抑住心情,“那我还是去数数吧,咱医馆的账目一定要算清楚才好。”
“裴大夫,我跟你,我娘很会打算盘做生意,从我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也是很会算账的。”
“是吗?那你一定得去好好算算了。”
这天过去之后,回春堂在临安城里又的闻名了一把,街坊市井里全都议论纷纷,寻隐街和岁锦路交错的一棵大树底下,好些人聚在一起起了这件事情。
“听了吗?回春堂的粥吃死了人。”
“你的消息错了,是有人得了急腹之症,为了吃一口粥耽误病情倒在回春堂门口,我当时就在边上围观着呢。”
“你们那回春堂的粥真有那么好吃么?让人连身体都不顾的。”
“哎呦,这其中还有一件新奇事呢,你们知道那人倒地上后发生什么事了吗?”
“发生什么事,不就是送医馆找大夫呗!”
“对了,回春堂来了个年轻的新大夫,当场就把那人的病给治好了,听那大夫姓裴,模样生得可好了。”
“一个大夫,模样长得好看没用,重要的是要医术高明。”
“不,据这年轻大夫医术很高,昨天咱街上那个姓张的,不就让那裴大夫治好了腿疾,那人腿上浮肿好一段日子了,夜里还连夜咳嗽”
“这个我知道,我就住在他家隔壁,天天能得到他的咳嗽声,不过最近这两天真没有了,应该是被治好了”
“咦你们在讨论回春堂那个新来的年轻大夫吗?那大夫似乎还真有点本事,我们家老罗,天天走在路上自己头晕,每天晕乎乎的跟坐船一样,找了好几个大夫都治不好这头晕症,他都晕了一年多了,我都怀疑他上辈子是个船夫投胎的结果昨天回春堂有人不是喝粥倒在医馆门口,我家老罗也去凑热闹,凑着凑着,顺便找那裴大夫治了头昏症,嘿呦,还真给治好了回来大半天了,头再也没晕过,不过”
“不过什么啊?”
“不过他一回来后,还总是摇头晃脑的担心自己头晕症没好,走路的时候一时没看清脚下,把自己腕摔脱臼了。”
“这不又找那裴大夫治病去了。”
当裴疏在医馆里再次看见来求医的罗江时,不得不有些佩服,等这人把摔脱臼之后,才终于肯相信自己的头晕症彻底治好了,哪怕是拖着脱臼的腕过来求医时,也还是笑眯眯的,冲着裴疏眉开眼笑:“裴大夫,你这可真厉害啊,随便让我的脑袋转几圈,就把折磨我一年的头晕症给治好了。”
“哎呦,快来给我看看吧,我这摔扭了,骨头歪了,疼死我了嘶。”
裴疏走过来看了这人一眼,随解下腰上的竹笛,快速在对方腕上敲了两下,等对方发出两声杀猪叫之后,才慢悠悠的收回了笛子,往柜台那边一指,“好了,已经复位了,去那边敷点草药吧。”
“这位大哥,以后走路看着点。”裴疏不想第三天再在医馆看见他。
“嘶,你刚怎么用笛子打人啊,不过,咦,我这腕骨头好像不歪了。”罗江试探性的活动了一下腕,那种骨头错位的肿滞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