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你是哪里人啊？”

    清丽少女，稳稳当当坐在一个身着布衣的男子肩头。她低着头，冲那个男子发问，声音清脆悦耳。

    她两只白皙的脚，搭在男子胸口，脚上带着两串木制的铃铛。随着她调皮脚的摆动，木铃发出玲玲朗朗的响声。

    听闻少女的问话，男子脸上露出迷茫神色，口中发出混乱而无意义的音节。

    “哈，忘了你不会话了。”

    少女吐了吐舌头，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这个怪人，是她爹从河边捡到的。

    当时她爹打渔归来，摆船时船篙不心戳着了个东西，拿渔一拉，才发现是个浑身破破烂烂，在水里泡的发白的人。

    她爹当时还以为拉着了个死人，刚想骂一声晦气，眼一抬便发觉那渔里的人，睁着乌黑的眼睛，定定看着他。

    她爹当时被盯得心里发毛，喊了半天的话，那人却一句不答应，只是在那儿静静看着。

    半晌，她爹终于闹明白了，原来是个傻子。

    “我爹把你救回家里，也大半年了”

    少女看着布衣怪人，脸上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到家的第二天，我就教你讲话，大半年了，你连一个字都不会！唉，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到这里，却又定定看着布衣怪人，幽幽叹了口气，道：

    “可是你又生得那么好看，害得我那么喜欢你，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少女看着怪人那好看的脸庞，眼神闪烁。她痴痴看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托着腮，仰头看天，心思越飞越远。

    爹前几天给她了不少婆家，她一个都看不上眼。也是，见过这样好看的怪人，谁还能看得上渔村里那些粗粗脚的汉子呢？

    “可惜，你不会话啊。虽然你打猎厉害，捕鱼厉害，种地厉害，去年冬天还帮着村里面，杀了一头坏棕熊，但是，你不会话，我爹就不喜欢你”

    少女在怪人肩头碎碎念着，她知道这些少女怀春的心思，怪人都听不懂，所以把心底话一股脑了出来。

    怪人背着少女，一路到了一处渔人的木屋。

    少女所在的渔村物产丰富，所以渔民的日子还算滋润，木屋也坚固美观。

    将少女自肩上放下，怪人站在外面，静静看着屋内。

    “啊，草回来了？”

    屋里传来男子的声音。声音来自刘老八，他是这间房屋的主人，也是少女刘草的父亲。

    刘老八的妻子，在生刘草时难产而死，他对妻子的爱全部倾注在了刘草身上，极为宠爱。见刘草回来，刘老八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怪人站在边上，静静看着这对父女玩闹，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

    “怪人兄弟，坐吧。马上吃饭了。”

    刘老八给怪人搬了张凳子，让怪人坐下，脸上露出生分和隐约的畏惧。

    怪人刚到刘老八家时，刘老八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他那时完全把怪人当做个傻子，给口饭就算好了，更不要对怪人有什么尊重。

    毕竟他一个渔人，家境只能算是康，凭空多了一张吃饭的嘴，怎么会高兴得起来？要不是刘草拦着，他估计早就把怪人撵走了。

    后来，发觉这怪人除了不会话外，什么都能干，相当于家里凭空多了个多面的壮劳力，刘老八对怪人的看法这才好了起来。

    而去年冬天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刘老八的想法。

    那年冬天，刘老八出门办事，回来时发现村子里一片狼藉，急急忙忙拉住个人一问，才知道村子里闯进来了一头棕熊。

    听这棕熊跑到他家了，刘老八差点没晕过去。

    刘老八以为刘草定然没什么活路，没想到一路跑到家里，却看见了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四下尽是血迹，棕熊的尸体分成两半摊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刘草被怪人抱在怀里，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那么大的一头棕熊，被他活撕了”

    刘老八想到那天的惨烈景象，和满身鲜血，如修罗战神般的怪人，还是心有余悸。

    “多亏了他，不然草可真就危险了。”

    刘老八喃喃自语，脸上却露出愁苦神色：

    “唉，感激他归感激他，这样的人，我是不敢再留他住了，过两天就把他送走吧”

    老实本分的刘老八，看着怪人叹了口气。这怪人来历不明，还如此厉害，怎么看怎么不对头。

    “挑个晚上，趁草睡着了，就送他走吧。”

    刘老八眼神落在墙角一个布袋里，那里装着干粮果子和一些换洗衣裳。那些东西，都是给怪人准备的。

    刘老八心里有事，一语不发，怪人不会话，刘草又不能自言自语。三人格外沉默，吃着陶盆里的烧咸鱼。

    这时，屋外传来略显苍老的声音。

    “刘老八，开门！”

    “哟，村长啊！”

    村长这次来刘老八家，是为了通知刘老八，叫他不要往河的上游去。

    “听城里人，上游好像有两个大帮派打起来了。一个叫什么炼血宗，另一个叫添羊宗”

    “添羊宗，他们养羊的？”

    “可能吧，反正别去上游了，他们神仙打架，不要叫我们凡人遭殃”

    送走了村长，刘老八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了会旱烟，扭头看见刘草似乎在递毛巾给怪人擦嘴，不由得叹了口气。

    深夜。

    刘老八撑船载着怪人，一路朝着河的下游继续驶去。白天村长的话，刘老八还是记住了。

    上游那么乱，把怪人往那送就是送他去死。还是把他往下游送吧。

    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刘老八觉得船驶得够远了，便把打包好的干粮衣服递给了怪人，叹了口气：

    “走吧，怪人兄弟。不是我刘老八不仗义，实在是有难处”

    怪人静静看了刘老八一眼，脸上露出迷茫神色，点了点头，然后接过干粮包裹，涉水朝着远处走了。

    刘老八看着怪人的背影，叹了口气，蹲在船头抽了会旱烟，目送怪人远去，这才驶着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