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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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浓郁的花香里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树木香气,蜿蜒着钻入方夏的衣衫上,肌肤里,就连口鼻之中,都被那香气强势侵袭。

    不消片刻,方夏便觉得如同醉酒一般迷糊不清起来。

    恍惚中,感觉周围有什么在轻轻蠕动,好似一条条低垂着的树枝都活了过来。

    接着,他的身体被缓缓缠绕,一圈一圈又一圈,枝丫摩擦过他的身体,产生酥酥麻麻的触感。

    再之后的一切,愈加迷离模糊,如同梦境一般不真实了。

    ……

    不知过了多久,方夏慢慢清醒,恢复了一点点清明的神智。

    脑子里依旧有些空白,身体的感官先理智一步反馈到了脑中。

    好累、好虚、好……舒服。

    那阵阵令他战栗的快感,是他十八岁的生命中,从未有过的体验。

    余韵久久不散。

    直到理智回归的那一瞬。

    方夏猛地蜷动了下手指,慢慢睁开了眼睛。

    绿叶,树枝,依旧是在白茫茫没有边际的结界之内。

    他记得自己神魂颠倒之前,分明是站在大树下的。

    而现在,他为什么躺在了枝丫上?而且全身发软。

    是被花香迷惑着做了一场春梦么?

    方夏尝试着坐起来。

    蓦地,他僵住了身体。

    神经末梢传达过来的感觉,明显地告诉他,这不只是一场春梦这么简单。

    瞳孔慢慢收缩,眼睛越瞪越大。

    如果他没有搞错的话,身体某个部位传来的不适感,是被什么给侵犯过了。

    他猛地想起之前他看见的那个美人儿来。

    方夏咬着牙,抿着唇,从那一处树丫上跳了下来。

    转头四望,一片雪白。

    没有人,也没有声音,整个天地都陷入了诡异的静谧里。

    方夏顺着大树的枝丫一点点寻找,什么都没有找到,倒是看见满树的白花落尽,树上只剩了成片的翠绿。

    然后他又发现,自己刚才躺着的那个地方,正是之前那个长得很美的人,原本躺着的地方。

    方夏抬袖抹去额头上因为虚弱和太过激动愤慨而渗出的汗水。

    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外面那些修士都这是一颗神树,可在他看来,这分明是个妖精!

    妖精把人悄无声息地吸进结界里,然后吃掉。

    方少爷极其不幸,就成了这被吃掉的人。

    那妖精不止吸了自己的阳气,还……还爆了自己的菊花。

    万般愤恨屈辱涌上心头,方夏看着眼前的树,快速摸了一下身上。

    没有刀,也没有火,只有一双空拳。

    好吧,其实就算他有刀也有火,可能也没办法把这颗有七千岁的大树怎么样。

    方夏慢慢挺直了脊背,整理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又拢了下头发。

    任何时候都要保持风度。

    “溟?”他叫戒指道。

    很好,依旧没有回答。

    他想了想,把之前刚刚领到的八卦牌拿了出来。

    先大概到看了一下,没有发现关于被妖精困于结界内该如何自救的方法。

    最后,他试着用八卦牌联络了一下杜宏。

    ……同样没有反应。

    方夏微微点头,脸上除了自嘲还有隐忍的怒意。

    但他又很快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发怒是无济于事的,要想办法把损失将到最低。

    趁着他现在还有力气,赶快想办法脱身,否则,不定还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他可不想一直给树妖提供阳气,或者发泄的洞口。

    想到这里,方夏又一阵阵牙酸起来,他可怜的菊花……

    忽然,他低垂着的目光注意到了满地的雪白。

    对了,神树的花。

    杜宏不是,一片花瓣就可以抵得上他们普通修士三到五年的修为么?

    那这地上这么多,他为何不趁机利用呢?

    反正大概率是被日了,收点儿精神损失费也不过份!

    方夏这么想着,便蹲下身去,从地上厚厚的花瓣堆里抓了一把在手里。

    因为钓到花瓣的几率很,所以杜宏根本没来得及给他讲解得到花之后要怎么用才能提升修为。

    所以,方夏只好自己琢磨。

    半晌后也只想到了一种办法,那就是吃。

    略微犹豫了一下,方夏直接捏了一瓣花到嘴里。

    先是一股清香,接着,他尝到了一丝丝甜。

    嗯~味道还不错。

    方夏愉快地咽下了第一片花,接着,不失优雅地捏起了第二片。

    他吃得不快,绝对没有狼吞虎咽那么夸张难看。

    所以,过了好半天,他才把抓在手里的那一把花瓣吃干净,正当他要再接再厉接着吃的时候,忽然看见手指上的溟戒闪过一道光华。

    方夏左手半握成拳,把戒指凑近到自己做眼前叫道:“溟!”

    他抱了极大的希望,可是戒指还是没有反应,好像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光彩只是他看花了眼而已。

    方夏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又长长的呼出去。

    “我不想骂人,溟同学,但我还是想问候你的先人。有你这么不靠谱的嘛?一上来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演滚楼梯,接着又拿功德的事来坑我,让我到处去抓鬼。现在更好,你在结界外把我电晕,让这颗妖树把我吸进来,然后由着它……”

    “嗯,我总算是看明白了,你的什么等我七千年的事都是骗我的吧?你是不是跟这颗妖树是一伙的?故意用一段辞把人骗过来然后供它享乐?我知道了,一定是这样,你还专门挑长得好看帅气的下手,就像我这样的就是你的完美目标!”

    方夏越越跟真的似得,虽然他潜意识里知道应该不是溟的问题,因为带他来灿月之森的人是杜宏,溟之前甚至不知道这样一处所在。

    如果溟和杜宏还有这颗树妖联合,又变换出那么多的龙套来演这出戏,那就未免夸张了些。

    但这时候方夏一肚子愤慨和委屈,一定要找个地方来发泄,他拿大树妖没办法,只好逮着不靠谱,又闪动着光华来忽悠他的戒指出气。

    越越气的方少爷最后直接动上了手,拿右手去撸左手的黑色戒指。

    “去你的掌门,去你的溟戒,我他喵的再不会上当!”

    他用力撸了半天,却发现根本撸不动,那溟戒像是长在了他的手指上一样。

    方夏怒意更盛,用上吃奶的力气转动手上的溟戒,非要跟它较个高下不可!

    就在这时,溟戒上忽然爆发出一道夺目的绚烂光彩,将方夏整个人笼罩了起来。

    一阵质壁分离般得天旋地转,方夏只觉整个身体像是被抛到外太空,然后又极速回落。

    等到一切恢复了平静,方夏从黑乎乎的眩晕中定神,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周围的景象已经不是在白茫茫一片的结界之内了。

    出来了?脱困了!

    方夏先是有些惊喜,可这喜在一秒之后回落。

    都被日了,有什么可喜的。

    过了大半晌,身上酒醉一般的感受慢慢褪去,有些麻木的身体知觉完全复苏,于是每个地方的感觉都被放大开来。

    方少爷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他的确是被爆了……

    虽然前方疲软的夏也提醒了他经历过了不止一次的高/潮。但,他不可能把这当成一次愉快的经历。

    好在终于是逃脱出来了。

    方夏站起身,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这里是杜宏带他从办事大厅过来的传送点。

    山下是湖泊,上面是个矮坡,翻过这个坡,就能看见神树所在的那座山峰了。

    不对,是妖树。

    “妖树!”方夏恨恨重复了一遍,正算拿出八卦牌来研究一下,怎么传送自己回现实世界,却看见八卦牌上传来一阵抖动。

    点开里面的空间讯息一看,是杜宏正在联络他。

    方夏正要建立连接,耳边就传来高喊声:“方夏,夏夏,你在哪里?”

    正是杜宏的声音。

    方夏循着声音找过去,就看见杜宏在像个没头苍蝇似得飞在这片矮坡的上空飞过,一脸忧心如焚的模样。

    “杜哥,我在这呢!”方夏忙朝着杜宏喊道。

    他的声音虽然不太大,杜宏还是听见,猛然停顿了身形,辨明声音来处,低头就看见了方夏,忙飞了过来,落在方夏旁边。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找了你半天,还以为你丢了呢!”

    方夏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有苦不出,太过丢脸,只道:“我也不知道,一下子就跑到这里来了。”

    杜宏上下量了他,见他没事,就松了口气:“我猜你可能是被神树结界给弹过来的。看来你那个位置也不好,怨我,没找好地方。”

    方夏:“……”可能真的是风水不好也不定。

    “算了,没事。杜哥你还要接着钓吗?我想回去了。”

    杜宏却长长地叹了口气,:“没得钓了,你之前看见神树结界内的风暴了没?”

    方夏自然没看见,便摇头否认。

    杜宏:“一夕之间,繁花落尽,啥都没了……”

    方夏:“……”

    他想起结界内那满地的落花,难道在外面看来,什么都没有吗?

    他回想了一下,当时他在结界外面的时候,的确对大树下的景象都看不到。

    还好还好,起码明他被大树日的情况,没有谁看见。

    不过他听出杜宏语气里的遗憾和失落,想起他之前什么神树花期过得很慢,他可以在未来的几十年中慢慢钓花,这时候算和畅想却落了空。

    “你钓到几个?”方夏问。

    杜宏摇头:“一个也没得。”

    方夏看他这幅可怜模样,有点后悔在结界里的时候没多抓几把花瓣放进口袋里。

    忽然,他想起来应该放口袋里一片花的。

    他忙伸手去摸,果然,那片花还在。

    他掏出来托在掌心中递给杜宏:“我钓了一片,给你吧!”

    杜宏立刻两眼放光,看着那片白花又要流口水。

    但他还是客气地推开了:“不用了夏夏,你钓的就是你的,好好留着。”

    方夏仍旧不好意思自己在大树的结界里吃了十好几个,只道:“我钓到了两个,自己吃了一个,这个送给你,谢谢杜哥做我的三界引荐人。”

    杜宏一听呆了:“什么?你吃了一个?”

    方夏:“嗯,有什么问题吗?”

    杜宏瞪大眼珠子:“很浪费的好不好?这花要拿回去好好配药炼制,发挥它最大的功效,你居然就这么吃了!”

    方夏心想那种情况下,他上哪去配药炼制?

    他把那片白花往杜宏手里一塞,:“太晚了,我得回家了。杜哥你走吗?”

    杜宏眼睛已经粘在那朵白花上移不开了,明显一副很想要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方夏只好:“你不走我就先走了!”

    杜宏忙道:“走走走,一起走。”

    于是两人便一起用八卦牌传送,回了之前学校旁的办事大厅之外。

    “夏夏……你真的要把这花给我?”

    “嗯嗯,给你了,拿走吧拿走。”方夏朝杜宏挥挥手:“我回家了杜哥,回头再见吧!”

    完,他便迈步离开,一直走到路边,拦了辆车坐了上去。

    一番折腾,现实世界也已经是夜晚了。

    方夏靠在后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霓虹闪烁,回忆今天发生的事……

    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应该,就是梦吧!

    ————

    方夏回家饭也不想吃就上楼洗澡,然后把自己扔进大床里躺尸。

    鼻端依旧有淡淡的清香和树木香气萦绕,好像怎么都洗不掉。

    方夏抓起被子堵住口鼻,试图隔绝那若有似无的味道。

    忽然,八卦牌里又有讯息传来。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八卦牌的讯息是可以用意识接受,不用拿出来就能看到的。

    于是,他闭着眼睛动也不动,用意识阅读杜宏发过来的消息。

    只见开头先是真情实感地再一次感谢了方夏大方地把那朵神树花瓣送给他的事。

    然后又:“夏夏你知道不?原来神树的花期过了之后,是会结果的。也就是,神树开始落花到落花结束的这段时间,是它自我□□的时间……呃,我这么是不是猥琐了些?发情期?呃……反正吧,一般植物都是那样的嘛!雌雄同株,自攻自受,然后就能结出果实种子,进行下一代的繁衍。”

    “其实我跟你这个的重点呢,在于神树的果实,如果它结了果,那它的果实肯定要比花还要珍贵,是超级大宝贝啊!!!当然,我也就是想想,我哪里有那个好运气,能得到一个大宝贝呢?”

    “夏夏,你怎么不回话?是睡了吗?”

    “好吧,你去钓了一次花就钓到了两瓣,真的是好运爆棚,哥决定了,以后跟你混!”

    “晚安了,夏夏!”

    方夏愣愣地把杜宏发给他的讯息来回看了好几遍。

    发情期?结果?

    莫名有股不详的预感是怎么回事?!难道还不够倒霉嘛?

    ————

    那天之后又过了些日子,方夏终于慢慢从可能被树日了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没再去灿月之森,当然也不再去替杜宏捉鬼。

    他在八卦铜牌的记录里找了处其他的新手历练地图,去做了几次新手任务。

    让他极为郁闷的事,戒灵溟彻底没了反应。

    而他之前吃的那些花瓣,仿佛也并没有带给他多少修为。

    因此溟戒上的功德槽还是空空如也。

    方夏隐隐担心其实溟同学已经陷入了封眠。

    那么他呢?会死吗?

    忐忑不安地过了些天,最担心的事情来了。

    他病了,吃不下饭,吃完就吐,然后特别嗜睡,整个人软塌塌得好像一堆烂泥。

    家里人很担忧,害怕他这是上次摔伤后遗症,忙不迭地把人送进了医院。

    方夏也暗暗祈祷他是得了些毛病,而不是戒灵所的灵力耗竭……

    话到底怎么样才能把这破戒指给摘下来?!

    检查做得比上次还要细致,精确到了全身的各个部位。

    好不容易折腾完,方夏由大哥扶着回病房躺好。

    又想睡了,总是睡不醒的感觉,仿佛可以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方鉴秋到门外去接了电话,方爸方妈留在公司处理事务,方听雪正在跟她的医生朋友询问方夏的情况。

    病房里很安静,方夏马上就要睡着。

    忽然,一阵淡淡的香气飘过来,方夏条件反射般地全身紧绷起来。

    那日之后,在大树下沾染的香气好多天才散得一干二净。

    这时候飘过来的香气,又是从哪里来?

    似有所觉,方夏猛地睁开眼睛。

    病房门口缓缓走进来一个人。

    翠绿衣衫,长长的头发,肤色如雪。

    方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妖精居然找上门了!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又一次下意识四处摸了摸。

    没有趁手的工具怎么办?

    “你想干什么?”方夏瞪着那妖精问。

    妖精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被病房里的灯光映射着,像是水晶琉璃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光彩,纯净无比。

    “我、我来看看你。”妖精开了口,声色清朗柔软,语气有些心翼翼,仿佛感受到方夏刺猬一般的不善语气。

    “看什么?不许看!”方夏没好气地。

    妖精抬起手,用细细嫩嫩的手指头指着方夏的肚子,道:“咱俩……上次那样……种子种到你那里了。”

    方夏顺着他的手指看向自己平坦的腹,有些没听明白:“……?什么?”

    妖精两手的食指对在一起,特幼稚地对着点来点去,又低低重复了一句:“种子……种到你那里了。”

    方夏这次听得很清楚,而且也理解了,只是不会相信。

    “你逗我玩儿呢?好玩么?”他问。

    妖精忙对他表示:“我不是逗你玩儿,我是很认真的,我一定会对你负责。”

    方夏:“……”

    事情的走向有点不对啊!

    “谁用你负责!还有,你之前经过我的允许了吗?就那样对我?”

    他一提这话,妖精也很害羞似得垂下了头:“我不是故意的,可你闯进我家,还摸了我的……那个,这是我第一次的繁殖期,可能定力不太够。”

    方夏:“……”

    神他么的定力不够!

    等等,他自己摸他的“那个”?

    那个是哪个?

    他只是帮他捡了一下腰带好不好?

    腰带?方夏试着回忆了一下,那“腰带”摸起来手感的确有点儿与众不同,软软滑滑的,还有一定的韧性和硬度……

    想到这儿,方夏连忙住自己的思绪。

    “就算我不心摸了你……可之前把我吸进结界的是你吧?分明就是你预谋在先!”

    妖精抬起头,直视着方夏的眼睛,一副万分无辜的模样:“我没有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能进结界?七千年来,你是第一个进结界的人。”

    他的脸实在长得太好看,一双眼睛不染一丝尘埃,方夏质疑他的心思瞬间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可就算相信妖精没有故意坑害自己的居心,可他被日了是事实,更重要的是,刚才妖精的种子是怎么一回事?

    不等他理清头绪仔细问,就听那妖精:“是不是很难过?他得不到滋养的确是会捣乱的。”

    着话,只见他微微屈指一弹,一滴液体从他的指尖飞到了方夏的唇缝里。

    方夏忙抬手去抹,只是那滴带着微微腥甜的液体已经完全渗进了他的嘴里。

    “你干什么?”方夏怒问。

    “别生气。”妖精又忙着解释:“是我的血,这样你就会好受一些,你再休息会儿,估计睡一觉起来就会好很多。我就在附近守着你,别怕!”

    完,妖精转身走了。

    方夏:“……”

    谁怕了?还有,问题还没解决呢,这人怎么走就走?

    他叫声没出口,因为大哥从外面走了进来。

    “护士来干嘛了?喂你吃的什么药?”大哥一边走进来一边问方夏。

    方夏:“……啊?”

    方鉴秋撇头示意门外:“就刚才出去那护士,隔着玻璃我看她你给你药了,是管什么的?止吐的吗?”

    方夏明白了,应该是妖精的法术,让外人看不出他的真面目。

    想到这儿,方夏恨恨咬牙道:“对,就是止吐的。”

    大哥方鉴秋一脸莫名,心想止吐药让弟如此痛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