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曹止诡计
葵武颇费一番功夫终于查到城里一家医馆,医馆坐落在狭窄偏僻一隅,只有一个医者坐诊。
葵武派去的人回话道:“那郎中乍开始不肯,后来我给你他一两银子他才愿意讲。确实有个中等身材,肌肤黝黑的汉子在他那里买过一支百年的参。还那参品相极好,吃了后就是病死垂危的老太太都能抢回来,一支要几十两银。”
青禾听到此处,遽然道:“等等,‘病死垂危的老太太都能抢回来’这话可是郎中原话,你有没有自行添字多字。”
“我绝对没有!”汉子恨不能指天发誓。
青禾忙安抚道:“我不是质疑你,只想是知道这话到底是不是郎中的原话罢了。”
汉子茫然道:“这很重要?”
青禾道:“非常重要,你接着往下吧。”
汉子这才继续道:“郎中和我,一开始汉子没钱,后来突然有一天就有钱了,大约就是七天前鬼鬼祟祟做贼似的带着银子来买的。”
听他讲完,青禾才又道:“若如你所,那医馆极,且只有一个郎中而已,位置又不好,那么这样的医馆里怎么会有一支百年人参?他怎么得到的?或者他收货的时候怎么敢收,他医馆的位置那么不好,生意肯定也不会多好,去看病的绝对不会是有钱人,那么这样一支百年人参收来他就不怕砸在里卖不出去吗?”
“哦,这个问题我当时并没想到,那会儿我一心就想着要抓奸细,倒没想那么多。还是郎中自己的,那人参是他无意中得来的,好像是一个农家人挖了人参来城里卖,正好被他撞见,那农人不懂价,他就花几两银子就唬下来了。”
青禾点头,“我们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事暂时不要,还要再查查。”
汉子愤愤不平,“葵夫郎,这还有什么可查的,人证物证具在,一定就是那个朱七跑不了了。你不是打听过了,那朱七在工坊里平日就喜欢阴沉着一张脸。”
“但他干活也是很认真。”青禾摆,“此事不要再了,我和大郎自有主张。”
汉子还要什么,葵武已经起身了,汉子只能不甘地走了。
等人走远,青禾才道:“大郎,我觉得那郎中的话很可疑。虽然处处合情合理,看似很经得起推敲,但就是太经得起推敲了才显出诡异的不合理。”
“首先,就是他的‘病死垂危的老太太’这话,给我的感觉明显就是意有所指,他为什么不老人,一定要独独强调老太太二字,更像是想给什么人听,起到暗示作用。”
“其次是他对人参的解释,咱们的人都没问,他却主动了。这更像是自动描补,提前做好了准备,把一切会被怀疑不合理的地
方都做出合理补充,不叫人怀疑。”
“最后,就是给银子才肯这点。虽然乍听合理,但根据后面郎中把没问的都自动交代了这事,就更似在为他后面的话做铺垫引申,看似为了钱,合情合理,实际上却令我疑心更重。”
葵武也道:“的确,郎中的话不可信,你放心,我已经另叫人暗中跟着郎中,也在查他最近联系过的人。”
“还有那个指证朱七的人我也查过,没什么问题,最近也没接触过特殊的人,家里人也没有。但有一点,他和朱七有私下矛盾,曾在工坊就吵过两次,其中一次甚至大打出,最后被别的工人给拦下了。至于朱七,据管事,人阴沉是真的,也因此人缘挺不好,平时没少受排挤,不过管事他干活并不偷奸耍滑,也没看出其他来了。所以不乏是工坊里的人对他怀有偏见,因而有些事先入为主了。”
青禾点头,“此事还得查。在这种事上,不管别的工坊怎样宁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我们却不能这样。这是一个人一世的清名,很可能影响他的一生,若是因为我们污蔑他,致使他的后半辈子都悔了,罪过就大了。”
曹府上,曹止伏于书案看着这几日奶行的账本,越看心情越好,特别是想到此刻葵家夫夫定然焦头烂额看谁都是奸细,工坊里工人更是人人自危,他就止不住开怀的笑声。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扣响,曹止合上账本道了声“进”。
“郎君,医馆那边传来消息,葵家的人已经去过了。”
曹止心情更好了,“郎中可是都按照咱们教他的了?葵家派去打探的人可信了?”
“了,都信了。”仆乐呵呵道:“郎中葵家派去的那个汉子问的可详细了,但也无外乎都是郎君你教他的那些话,他都给那人听了,那人见他的一点漏洞都没有,就已然全信了,走的时候那个气啊,恨不能杀人似的,想来回去,还不定怎么添油加醋的和葵家夫夫呢。”
曹止哈哈大笑,“两个不过弱冠之年的子还想和我逗,老子吃的盐比他们俩加起来吃的米都多,拿什么和老子逗。”
“行了,这事你就叫底下的人等消息吧。”曹止大笑,“等那个倒霉的工人被葵家夫夫撵回去后,你在想办法给他家找点事,让他更恨葵家,越怨恨越好。他越恨,我们才越好利用。不用别的,只要这人肯去承天府告上一状,郎君我就有办法让圣人知道此事。不管他们背后有谁,这事被圣人知道了,以圣人公正的性子必然都会对葵家留有不好的印象,连带着葵家背后的人还会牵连。到时候只要大人再在圣人面前三五不时递上几句话,有那坏印象在前,圣人自会相信。葵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
一时间主仆二人放声大笑,好似事情已经成了般,那葵家夫夫的凄惨已尽在眼前,就跪在他们脚下。
刘舒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粗麻衣,脚踩草鞋,一路靠着双脚走进皇都,等到了皇都的时候已经十一月立冬这日。
他拿出户籍给守城衙役看后,没问题就放他进去了。
刘舒站在皇城街头,第一次感受到了皇都与狄水城的不同热闹与繁华,这里尚且不过外城罢了,就街头熙攘、摩肩接踵,人人脸上都充满朝气。
刘舒怕年纪大的人不知道葵家,特意捉住一个年轻的看起来穿着还算可以的汉子道:“敢问这位郎君,可知道葵家酒楼怎么走?”
那汉子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那目光似在掂量一块猪肉,这目光让刘舒极为不舒服,心底下意识起了防备。
汉子问:“你问葵家酒楼做什么,你也是来他家进货的?我告诉你他家的东西可不便宜,就你穿这身,把你卖了都不够买他家一升琼浆酒。”着着,忽然眼睛又亮了,“莫非你是他家乡下来的什么穷亲戚,那么你是他们什么亲戚,直系亲属吗,关系怎么样,近不近?你可婚配否了?”
听到这里,刘舒便知道自己这八成是遇上无赖了,索性直接越过那汉子就走。偏他那汉子纠缠不休,竟复又缠上来。
“哎,我话还没完,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问你话呢,你敢不答,知不知道郎君我”
刘舒眼神冰冷地看向那人,冷声道:“知不知道葵家酒楼无所谓,我只要知道衙门怎么走就成了。”
那汉子不在乎道:“你吓唬郎君我呢,我告诉你郎君我就不怕那堂上做的官,你且问他与没与我吃过酒?”
刘舒冷冰冰道:“待我见到府尹一定替你问,也是赶巧,在下不才,正是此番进都应试的举人,受了我们当地府尹之托总要去拜访一趟,你尽管报来姓名,到时候我当然替你问候。”
那汉子见刘舒穿着虽破旧,却果真是读书人打扮,又想起秋闱刚过,明年春闱在即,正是士子们进都的时候,也就不敢继续歪缠,骂骂咧咧走了。
那汉子走不见影了,才有一老者自人群中走出来。
老者道:“刚才那个闲汉是这片有名的无赖,颇有些势力,平日里就是靠欺负你们这些外乡人活着,幸而你有功名在身。”
老者罢一脸庆幸。
“你若去往葵家酒楼,那么就顺着这条大道直走,不要转拐,直到看到内城朝午大门就行,再问那内城衙吏。且莫再问他人了,咱们这皇城虽是天子脚下,可却也不是就那么安全,全然没有无赖。”
刘舒忙躬身作揖道谢。
一路上往内城走去,直走到内城门口见了衙吏才敢问了路,然后在心中牢牢记下。
终于来到葵家
酒楼的门口,刘舒长长舒口气。
“请问,葵武葵郎君可在?”
掌柜抬头,见一个穿着褴褛的读书人打扮的汉子踏进门,出声问道。
这汉子虽然穿着破烂,但却掩藏不住本身不凡的气度。因此掌柜并不敢觑,笑道:“敢问郎君哪里来?与我家主人什么关系?”
“我叫刘舒,来自狄水城,与葵郎君葵夫郎是同乡,因要来参加春闱,故而进都,受了葵家娘子葵晓花所托,捎了几封书信。”
掌柜听后给一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就端着食案看似只是寻常给客人送吃食的样子淡定向楼上走去。
掌柜给刘舒冲了碗热奶粉道:“这天越来越冷了,郎君吃了碗咱家热奶粉缓缓。”
刘舒倒也不推却,他确实冷了,脚冰凉,正需要这热奶粉缓和缓和。
没喝上两口,楼上响起一阵脚步声,刘舒抬头看去,正是青禾葵武二人下来了。青禾见了刘舒就笑道:“恭喜刘郎君,秋闱大中了。”
刘舒起身见礼,问过葵武青禾好,方才坐下,从包袱中拿出一封信。
“这是晓花让我捎来的。”
因晓花写这封信的时候,葵家的奶粉方子并没有被泄露,因而这信上也不可能提这事。的不过都是家里生意上和家里人的事,还问了杨饱什么时候回去。这是冯唐氏夫妻问的,二人没有孩子,照顾杨饱一段日子,就把他当成了自己孩子般,一走数月,心里惦念。
信里,晓花还特意写到了李长服,他没中,亏那李家人那日早早就等在榜下,还做出他儿子必然高中的样子,结果连个毛都没了。其字里行间的幸灾乐祸难以掩饰,最后还刘舒这次不但中了举人,且还是解元。
青禾又再次恭喜,才道:“刘郎君可有下榻地方了,若是没有就在我府上住下吧。”
刘舒道:“二位在皇都已经买了府邸?”
“是的,不大,一进的宅子,但位置还可,没什么鱼目混珠的杂人。刘郎君若是过来住下,温习学问倒也不会吵闹。”
刘舒在葵家做工的时日有限,家里又要生活开销,倒是攥不下什么钱。特别是他走的时候又把大多数银子留给了母亲,这一路上要不是葵晓花送给他不少压缩饼干,他身上的银子怕是都撑不到皇都。
现在虽还有些,但也仅够住客栈的大通铺,通铺的环境有多差,各种脚臭汗臭不提,也不是个供人温书的地方。
刘舒便起身道:“如此这段日子就叨扰你二位了。”
“无事。”青禾也愿意与刘舒交好,此人学问好,品行高洁,他日若能金榜高中,与葵家而言也是一条人脉,百利无一害。
三人正着话,忽听身后掌柜和一客人吵了起来,“你家奶粉怎么这么贵,竟然四十五文一升,人家曹
家奶行尚且才要三十文,多买还给便宜。”
掌柜气得脸部涨红,几乎是低吼道:“那你就去曹家买,来我家干什么,我家奶粉就是这个价格,你爱吃不吃!”
客人呸了一声,“胡乱要价,你就等着黄吧,现在人都去曹家奶行买了,我还不是看你家离得近,哼,哄抬物价,我祝你家早日关门大吉!”
掌柜气的要追上去理论,被青禾抬制止了。
“随他去。”
刘舒不知道缘由但也猜出一二便问道:“可是皇城里有了卖奶粉的铺子?”
青禾点头,葵武便问道:“你动身前,狄水城工坊里工人可有异常?”
刘舒细细想了,“并没有,虽然倒是有几个后聘来的工人但他们负责的都是碾压等不重要的活,像是熬奶还是咱们的人再做。”
“那看来问题并不见得出现在方子上。”
曹斐得了赵元送的月饼很是喜欢,以前那些甜腻腻的白糖五仁他都不爱吃,就喜欢吃葵家酒楼做的火腿和鸭蛋黄的咸月饼,百吃不腻。
不过今日他娘子给他装月饼时不知怎么混进一块辣味月饼,这种辣味月饼曹斐一家老少就没喜欢的,初吃时,为了尝鲜,他们一家人辣的涕泪横流好不凄惨。要不是月饼里还有他喜欢吃的火腿馅的,他都要怀疑赵元是和他有仇,特意整他了。
曹斐盯着那块辣味月饼,合情合理的猜测这月饼也许并不是他娘子无意混装进来,而是特意。因为没人喜欢吃,他们家又不可能浪费丢掉,所以他娘子就有意无意给他装来了。
这时候一个同僚叫做万晟的凑上来道:“老斐,你天天吃这月饼,就这么好吃。给我也来一块尝尝。”
曹斐抬头瞪着万晟忽然心头升上一计,就见他把那块看似平平无奇的辣味月饼翻上来,面无表情的递给万晟。
万晟不疑有他,再也万万想不到这月饼还能有辣味的,当场一大口咬下,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咳嗽,可咳嗽之声厉的似要把肺给咳出来。
曹斐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心里庆幸得很。
“你,曹,曹斐”万晟想什么,可咳嗽的实在太厉害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出来。
这时候有同僚看到,就忧虑道:“曹斐,我们都知道万晟有点话多,挺烦人的,但也就至多损他几句罢了。你也太狠了,直接投毒。看把咱们万郎君毒的,都要喝下一升水了,哈哈哈”
到最后竟然大笑起来。
万晟终于缓过气来了,刚要扑上来掐曹斐报仇,就听到一道尖锐的嗓音道:“万大人暂且下留人,让杂家把曹大人带去回了圣人的话,回来你再下也不迟啊。”
“杜公公。”
刚才闹成一团的几个人迅速起身。
杜公公道:“曹大人跟杂家走一趟吧,圣人
有请。”
路上曹斐问杜公公圣人请他所为何事。
杜公公挤眉弄眼道:“好事,王爷的差,去了你就知道。”
曹斐到了大殿,圣人二话没,就把木活字印刷术和大轮转盘的图纸给曹斐看了。
“朕打算开家报馆,就用这纸上所写的法子,欲派你去兼任这个馆长,你可能做好?”
“臣一定不负圣恩。”曹斐拜谢后,激动道:“敢问这方子是哪位有学之士所创,臣能否有幸一见?”
圣人心情大好道:“不知道卿可知道葵家酒楼,这方子正是由葵家夫夫献上来的,不过却不是他们俩个所创。”
曹斐道:“葵家夫夫一介商贾之流,得此方子并没有昧下赚钱,而是献于圣人,造福天下读书人,倒是难得高义。”
圣人大笑,“高义是有的,不过生意那二人也是要做的。朕已经答应他们在报馆给他们单建个,另开门,给个庇佑了。”
圣人笑道:“报馆的位置康靖王已经选好了,你一会儿就跟着他去看看,顺便见见葵家夫夫,问问他们对属于他们的那个报馆有什么建议,不过分的就都满足了。若是这方子上有不明白的,也可直接一并问了。”
“是。”
作者有话要:曹止,“我吃的盐比葵家夫夫吃的饭都多,给我逗!”
青禾看着饭桶葵武,佩服道:“那还没咸死,您也是还厉害了呢!”感谢在2020-04-223:3:222020-04-292:4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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