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大郎想明白了
何斯将几个贩让进厅堂中,给他们每人冲了碗热乎乎的奶粉。最早和青禾搭话的那个汉子捧着奶味冲鼻的热奶粉馋的喝下一大口,“好好喝,而且似乎和我过年在曹家奶行买的不是一个味道。曹家的奶粉不管放多少,冲出来味道都可淡了,吃不出奶味。”
那商贩想了想道:“吃着倒有一些像是这种奶粉喝剩下个底,放了几天后才兑水的味道。”
何斯道:“你们没看过报自然不知道,那曹家奶行的奶制品哪能跟我们主家的相比,那是公认的难吃。报上报了好几回这事了,就因为太难吃,都被那些有钱人家的郎君们给砸了个稀巴烂。”
那贩每天忙于生计哪知道这些,再这事发生在内城,他们一般只在外城兜售,今个是外城生意实在不好才来内城试试的。
正着话,青禾从外面进来,笑道:“几位辛苦了,不知道带来多少斤鹿肉干?”
初时何斯招待他们还好,毕竟何斯穿的也很破烂,一瞅就是个下人,几人倒没什么不自在。现下青禾走进来,穿的富贵逼人,几人便有些足无措、自惭形秽。
“十,十五斤四两。”贩道。
青禾笑道:“我都要了。这是八两碎银和一百六十二文。”
着,青禾当着众人的面把碎银称给几人看了,几个贩忙道谢接过。
青禾又道:“何斯,你给他们装些糖奶制品等零嘴,新年里来家里一趟不要空。”
“是。”何斯应着,几个贩谦让番就高高兴兴收下了。
出来的时候,其中一个人道:“葵夫郎真和善,一点都不像我从前接触过的那些有钱人。”
“可不是,给我的感觉很舒服,就好像我们都是一样平等的,并不会因我们穷就低看我们一眼。”
“嗯,就是他郎君看起来很凶煞。”那贩话锋一转,又高兴道:“他还给我们包了这么多零嘴,我家过年也不过才买这些,这回拿回去,孩子们可有的高兴了。”
贩东西都卖光了,也就提前回家了。他娘子正在家里洗衣服,看见他回来道:“今个怎地回来这么早?”
贩笑呵呵道:“鹿肉干都卖光
了。”
“卖光了?”贩娘子也高兴道:“到底是节里,这么贵的东西也好卖,若是平常,没有个把月卖不完。”
“可不是只把我的那一斤卖完了,我还又去猎户那里又拿了几斤,叫了几个兄弟一起,一共卖了十五斤多。”
“那么多!”贩娘子喜的瞪大眼睛,这时候贩把里的油纸包给她,她打开一看,里面有糖、奶片、奶豆等零嘴,顿时有些心疼,嗔怪道:“你买糖也就罢了,买这奶片干什么,它又不好吃。你忘了咱们年前在曹家奶行买的,难吃死了。有那钱都不如吃两碗甜豆浆。”
贩嘻嘻笑着,拿了一块塞进自家娘子嘴里,“你试试这个,不一样,特别好吃。”
奶片此时在贩娘子的嘴里化开,浓郁的奶香气中还有着甜甜的味道,那是和她之前吃过的奶片截然不同的味道。
贩娘子瞪大眼睛,“怎么这么好吃,这真是奶片?”着,她不可置信的拿起一个对着光线看。
看了半天还真给看出不同来,“这个奶片颜色是微黄的,闻着奶味就特别浓郁,难不成这是葵家卖的。”
“嗯,对。”
贩娘子一听就更心疼了,“那葵家的奶片要比曹家的贵十几文,你买它干什么,要是馋了,就买些曹家的奶片解解馋”
着着,贩娘子就不了,曹家奶片那么难吃,怎么也解不了馋。吃了后,只会让人再不想吃奶片这种吃食。
贩这时候方道:“这包不是我买的,是葵夫郎送的。”
贩娘子疑惑道:“好端端的人家怎么会送你?”
“这就是我今天运气好了,都人找财难,财找人易,果然是这么回事。我今天在外城卖了半上午也没人买货,就想着去内城试试运气,结果就那么赶巧遇到葵夫郎。他要的货量大,我里不够,就找兄弟们给他凑足了送到府上。葵夫郎很和善,除了这包零嘴还请我们每人吃了一碗热奶粉。那奶粉更好吃,比咱们在曹家买的好吃一千倍一万倍。”
他们夫妻俩在厨房着话,几个孩子跑了进来,看见贩里的东西就道:“阿爹,阿娘,我们也要吃。”
贩笑着把油纸包拿低一些,让孩子们能看
清里面的东西,问他们道:“你们想吃哪样?”
几个孩子一看见里面有奶片,立刻同时嫌弃的异口同声道:“我们不要吃奶片。”
贩逗识道:“真不要,这奶片可好吃了,和你们之前吃的可不是一个味。”
孩子们自然不信,吵着要糖吃。贩就挑着糖给孩子们每人分了一块,分到最的女儿头上,又多给了她两个奶片。其他孩子见多给的是奶片那么难吃的东西也就不吵着要了。
几个孩子蹦蹦跳跳的出去玩,没一会儿又回来了,“阿爹,我要奶片。”
贩故意道:“你先前不是不要吃奶片吗,怎么这会儿又要吃了?”
“那个奶片和之前家里买的不一样,我们比照了下,发现两个奶片上的花纹也不一样。”孩子们的花纹就是奶片上的字。葵家的是个葵字,曹家的是个曹字,孩子们不认识字,故而把它当成花纹了。
贩就板着脸道:“之前给你们你们都不要,现在没有了。”
孩子们顿时抱腿的抱腿,拽胳膊的拽胳膊,一阵央求,贩哈哈乐了起来。他的娘子看见这一幕无奈的摇摇头,不过眉眼中却是幸福的。
青禾这头送走了贩,何斯等人就开始忙碌起做米线,他们知道葵武能吃,整整做了一大盆。
米线先用清水烫熟,之后装在一个大盆里,灶上还有煮好的鸡汤。青禾把砂锅拿出来,舀满一砂锅鸡汤,然后置到火上继续加热。因为鸡汤本来就是温的,不过瞬息就沸了,这时候把米线放进去,翻个开,浇上一大勺臊子就好了。家里有青菜,随便扔两把下去,还有肉丸子也放了几个。
其实也可以鸡汤和米线直接搅在一起吃,不煮。但青禾觉得那么吃不入味,就重新煮了下。不过等会儿不够吃再添加米线或者鸡汤的时候就不会再煮了。
何家人哪吃过这种做法,以前他们能吃到只鸡就不错了,都是用了别的菜上顿下顿的炖,借个鸡的味道罢了。
“葵夫郎,你的厨艺真棒,怪不得葵家酒楼那么多人去吃,我这个没钱的吃过你的艺,都恨不能巴巴攥了银子去改善一顿伙食。”
青禾笑道:“喜欢吃就多吃些。”转头看向他家大郎,大郎
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葵武对上青禾的目光,很不走心的道:“好吃。”
今天来自大郎份的赞赏很敷衍啊,青禾不大满意呢。
吃过米线,何斯道:“葵郎君、葵夫郎感谢你们这段日子的照顾,我们一家想着下午去牙行看看,若有合适的房子就搬出去。”
青禾笑道:“也好。”
何斯一家吃过饭刷了碗,就去牙行那边看房子去了,直到傍晚才回来。
青禾问道:“可有合适的?”
何斯道:“没有太合适的。你也知道我现在里有了银子,是打算买个独门独院的房子住的,这样我娘子和娘子住着方便。牙行那边倒是有这样的房子,但要么位置实在太偏僻,要么就是价格太昂贵,都不大合适。倒是有个出租的房子合适,可是人主家不卖。我想着可以先租着,以后慢慢找房子。”
青禾道:“也好,买房子这事急不得,得慢慢碰。你们可以这边先租半年,我想半年的时间足够你们找到合适的房子了。”
“房主不给半年租,一年起才行。”
青禾又问:“那你们租了吗?”
何斯摇头,“暂时没有。”
“那就别租了。”青禾叫葵武道:“大郎,你认识的人多,你给问问看。”
皇城的人脉一直都是葵武在结交,青禾一个双儿出去社交总归不大好,所以一直都是葵家在经营人脉。这部分人脉不止是官身的人家和商贾,还有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别看这些人平时入不得台面,但有些时候办有些不那么光彩的事还真就离不开他们,当然,他们不止能做不光彩的事,平常的事也是能做的。
像何家买房子这事,官身的商贾的爷们都能介绍,但价格却不是何家能买起的,反而是这些三教九流的人员,他们时常走街串巷的,最知道皇城每处的情况。如这种哪家哪户房子要卖,价钱贵不贵,位置好不好,他们都一清二楚。
“行,我给你问问去。”葵武答应了,吃过夕食就出去了,何斯真心实意的谢过一番。
夜间躺在床上,青禾洗过脚后,伸着白嫩嫩的脚丫子让葵武给擦。
青禾道:“大郎,想什么呢,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葵武意味深长的看着青禾,
那黑沉沉的双眼莫名的把青禾看的瘆得慌。
“怎,怎么了?”
葵武意味不明道:“夫郎,我总觉得你今天的话不对味,我琢磨了一天了。”
青禾乍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还怔了半晌,直到后来葵武越来越委屈的看他,他才想起来他了什么。
“夫郎,你先我脑袋里长虫了,后来还让我吃打虫药,我想了一天好像品出点味了,你是不是我精虫上脑。”
青禾哈哈大笑着向床上栽去,他家大郎怎么这么可爱,是一头很可爱的大熊呢。
可爱的大熊最喜欢吃青禾这样嫩嫩白白的夫郎了,把他摁在床上‘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葵武办事很有效率,第二日一早就有人过来给回消息,房子在外城,不大,独门独户,三间房,正适合何家人,最主要的是那个位置虽然算不上好,但周围住的人家都是正经过日子人家。房主只要二十八两银子,这对于何家人而言正好,他们看过房子当场就签了契,另外给了那个帮着找房子的闲汉二百八十文做为中介费。这个中介费可比牙行抽成少多了。
那闲汉很是满意,颠着钱笑道:“葵夫郎若是日后还有这等好事千万记着还找弟,弟一定给你办的明明白白。”
葵武略微颔首。
闲汉道:“那我就走了,对了,若是何郎君以后有什么事也可直接来找我,有葵郎君的面子咱们兄弟好办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坑你。”
汉子完就哼着听不出调子的曲踏出门外。
“等等。”何蔓忽然出声,叫住正要离开的闲汉。
闲汉回头冲着何蔓尽量露出一个还算正经的笑,道:“娘子有事?”
何蔓看了眼她阿爹,最后还是道:“是这样,我们原来有一间房子,就是大家都住在很大的一个院子里,我们占了一间屋子的那种。虽然只有一间,但那确实是属于我们的,我们现在搬出来了,能不能请你帮忙把那间房子卖了?”
闲汉没吱声,估计是听出这其中的事不怎么对。
何斯张嘴想什么,何蔓道:“阿爹,那是我们的房子,哪怕只有一间也是我们该得的,我不想便宜了他们。若不是咱们运气好,有葵郎君、
葵夫郎帮助,那么今年这个年许是都在外流浪过了。”
“阿爹!”何蔓的语气很重,里面蕴含着坚定到不容拒绝的力量,“别什么都是兄弟姐妹的话了,他们如今这么做,可曾拿你当过一天的兄弟,但凡真拿你当过兄弟就没这样出事的道理。既然他们已经不拿你当兄弟了,你还拿他们当兄弟干什么!”
“如果你还拿他们当兄弟,别人不会觉得你仁义,只会当你懦弱!”
何斯垂头默然不语,何蔓明白何斯的心情,他是何家子中的老大,从被教育的就是当大哥要有当大哥的样,要让着照顾家里的弟。长年累月被这般教育着,有些东西已经深深扎进骨子里,非是一朝一夕就能转变过来的。她不要求他一夕之间就做出改变,只要肯迈出第一步就好了。就像现在这样,她不要求他帮忙,最起码他不会拖她后腿。
那闲汉看何家这个情况也猜出个大概,呵呵笑了起来。
“这事倒也好办,就看娘子想怎么办了?”闲汉懒散的依在墙上。
何蔓也不怕别人听到,再她也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她直接道:“我想把我的那间房子卖了,我知道那么一间屋子不好卖,但我要价也不贵,只求能卖了。一两银子不嫌多,百十文不嫌弃少。”
闲汉听到何蔓这话才认真了起来,他眼里飞快闪过一丝赞赏。
“娘子的意思我似乎有些明白了。”闲汉道。
何蔓很郑重的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闲汉笑的很是别有意味,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何家人,最后道:“娘子的见识和胆识倒让人刮目相看。”
何蔓笑了笑,“若是能成,你该得多少,我就给多少绝对分文不差。”
闲汉笑,“这也没什么,做我们的这一行,有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一两银子的交易抽取十文,十两银子抽一百文。像这种本生意,本来我是看不上的,不过看在葵郎君的面子上这个忙我可以帮,也不多要你,等事情成了,咱们看最后的价格而定,该多少抽成就多少抽成,绝不多要一文。”
“况且,我觉得这也是功德一件。我认识的许多兄弟们,赌的输了个精光,就差没当裤
子,娘子都卖了出去。这样的兄弟也是可怜,这大冷的天没个地方住,你要是给冻死了惨不惨!”
闲汉啧啧两声,从他面上可看不出一丝半点的同情,“娘子肯做功德,把那房子百十文的卖给他,他也好在冬日里有个住所,不至于冻死,他会感激你的。”
就是这样的人住进何家大院,那何家大院里的何家兄弟姊妹怕是要难过了。
何蔓听到这里直接拿出十个铜板,“不管此事成不成,这个是给你吃热奶粉的钱,天寒地冻,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闲汉道:“娘子你若是生个男儿身,怕是要不得了。”
何蔓不觉得女儿身有何不好,她现在就是女儿身,该做的她一样没落下,反倒是男子做不成的她也做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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