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的外甥池坏上的是京港的一所私立幼稚园。

    离时代广场不算远，交通方便，环境优美，就是学费极贵，一学年就要京港普通上班族的三个月工资。而且私立幼稚园每周上课五天半，从周六下午开始放假。

    出租车停在马路边，一下车就能看到幼稚园的拱形门。

    刚好是放学时间，幼稚园门口聚集了不少形形色色的家长。一出一进，牵着穿着黄色校服的鸭子们回家。

    姜月付了钱，推门下车。

    明艳照人的高挑美人往人堆里一站，顿时吸来四面八方的目光。

    “真漂亮啊，这么年轻就生孩了。”

    “这叫做辣妈！”

    “还戴着墨镜，难道我们园里有那个明星的孩？”

    “没有没有，我家娃刚入学哪会儿我就听过了，没有。”

    姜月没理会周遭的闲言碎语，径直往幼稚园深处走。

    私立幼稚园的看管很规范，每个年级每个班都有一块专属的下课集中地区，班主任也会在旁边照看。

    池坏今年五岁，上的是幼稚园中班。

    姜月经过一群大班孩子的场地，在许多鸭子中捕捉到最浪的那只。

    ——池坏像个大人模样地靠在墙角边，正在调戏一个比他高的女孩。

    姜月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偷听他们在些什么。

    池坏连语气都学得像个大人，奶声奶气地：“上次我生日的时候，我姨丈送了我一个机器人，可酷了！还会唱歌！”

    是是是，你姨丈是亚洲首富，要送啥没有。

    别机器人了，超级赛亚人都能给你买回来。

    女孩两眼冒星星：“真的？能带来我看看嘛？”

    “嗯……”池坏装模作样地摸摸下巴，还挺为难：“我妈妈不让我带出门。要不你明天来我家吧！”

    哟，臭子挺行啊。

    女孩绯红脸，声：“我要去问问我妈妈。”

    “池坏，你忘了你明天和隔壁家的男孩约好了一起去玩吗？”姜月突然开口。

    池坏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姜月，笑着喊了句：“姨姨。”

    姜月摘下墨镜，伸手在他头上比划一下，啧啧两声：“你瞅瞅你，长得还没人家高，肯定是因为挑食。，你最近是不是又不肯吃菜了？”

    “我没、没有。”池坏低下头。

    委屈的时候跟他爸一模一样，不是亲生的还没人信，就连不吃胡萝卜的臭毛病也都是遗传的他爸。

    女孩卯足劲昂起头看姜月，星星眼变成了心心眼。

    她害羞地走上前几步，学池坏叫了姜月一声：“姨姨好。”

    姜月蹲下来，摸摸女孩肉肉的脸蛋：“乖，长得真可爱。”

    “姨姨长得真好看。”女孩目不转睛，大大的眼睛里全是艳羡，“我妈妈都没有姨姨长得好看。”

    上到七八十，下至四五岁，不论男女，看到姜月的第一句话都是：你长得真好看。

    颜值摆在那里，不认也不行。

    姜月笑笑：“哪有，妈妈是全世界最漂亮的人。”

    池坏厚着脸皮贴过来，一本正经地对女孩：“你也好看，你长大了肯定比姨姨还好看。”

    什么叫嘴抹蜜，瞧瞧池坏。

    姜月捏住他的脸：“难怪你爸妈给你取名叫池坏，一肚子坏水。”

    “姨姨，我叫池正宇！”池坏踮起脚尖，抬高音量。

    姜月不听：“池坏。”

    池坏气得鼓起腮帮子：“池正宇！”

    “池————坏——”姜月拉长音调。

    池坏干脆抱起手，背过身子去不再理她。

    姜月正得趣，包里的电话响起来。是池东的来电，已经在幼稚园的低下停车场里等着。

    姜月戳戳池坏的肩膀：“走罢，你爸爸在等呢。”

    他勉为其难地伸出一只肉手，勾住姜月的尾指：“嗯。”还不忘要和女孩挥手拜拜。

    两人走进地下停车场，看见池东就站在深红色吉普旁。

    池东人高马大，早年开酒吧发家，两手留下的花臂至今还没褪色。随便朝哪里一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社会哥。

    “爸爸！”池坏一个飞扑，直接撞池东怀里。

    姜月跟在后头笑：“你不知道他，刚刚在幼稚园里勾搭人家女孩。”

    “真的？”池东故作惊讶，“棒，不愧是我的儿子。”

    姜月翻了个白眼。

    这种‘坏’男人呐，最容易吸引到良家妇女，所以乖乖女姜珥当年才会被池东拐进门，为此姜月还怨念了好久。

    姜月发难：“你的科研搞完了？”

    “还没，先回家吃饭。”池东挠挠脑袋，“最近都忙得没回家。”

    姜月腹诽：你还敢。

    池东知道姜月又要怼他了，连忙开门上车：“走吧走吧，老婆还在等我去接她呢。”

    姜月刚拉开后车门，余光瞥见后斜方似乎闪了一下。

    她迷惑地扭过头。

    左看右看，钱看后看，除了其他接孩子的家长，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是她看错了吗……？

    吉普开出地下停车场，刚好遇见红灯。

    池东踩下刹车，偏头问后座的姜月：“你老公都喜欢吃什么？我们待会儿去市场看看有没有新鲜的。”

    姜月刚好在敲字提醒盛明楼今晚记得赴约。

    她眸子一抬，：“盛明楼不挑食，只要你别放蒜头就行。”

    “正好，你姐告诉我你也不爱吃蒜头。”

    池东这么一，姜月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和盛明楼都不爱吃蒜头。

    想起这件事，姜月笑了笑：“我当年还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里就我一个人不吃蒜头。后来了个男生，他也不吃蒜头。每到吃饭的时候，院长就把我们俩安排在一块。”

    归，其实姜月也想不起来这个男生长什么样了。

    也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了。

    “是吗。”池东随口一应。

    池东知道姜月不是姜家的亲生孩子，姜珥还特地交代过，在姜月面前不要提什么孤儿院、血缘关系，免得惹她伤心。

    红灯跳到最后一秒，池东踩下油门。

    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是拍照时的闪光灯。

    姜月第一反应：“你压线了？”

    “不是。”池东朝右侧看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有狗仔在跟着我们，在幼稚园停车场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我也看到了。”

    果然是拍照的闪光灯！

    可她现在只是普通出行而已，为什么狗仔还要追着她拍呢？

    池东在后视镜里看见姜月的迷惑，忍不住道：“自从你复出之后，姜珥每天都很担心你。一旦看见网络有你的黑料，她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姜月莫名鼻头一酸。

    虽然姜珥每天都会给她发信息，但是从来不提这些事，只是问她的戏拍得怎么样，片场环境还好吗。

    “她还加了你的粉丝后援会，没事就帮你刷话题刷数据。我不让拿给她看，她就电话去叫朋友帮忙刷。”池东的语气有些无可奈何，既像抱怨，又像自豪，“她一直很担心你，尤其是知道你和那个人渣一起拍综艺之后，天天守直播。”

    姜月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和姐交代清楚的。”

    起来，池东也是认识江与瀚的。

    池坏出生后，江与瀚甚至还抱过他。但往后发生的种种，让池东对这个人的好感直降，一旦提起就只称呼为‘人渣’。

    “我也不反对你复出。”池东语重心长望了眼后视镜，“但你现在也是已婚人士。”

    这是在提醒她，千万不要为了热度去搞什么绯闻，尤其别和‘人渣’搞绯闻。

    在这一点上，姜月和池东意见统一。

    她坚定道：“我知道。”

    她的老公是盛明楼，且只有盛明楼。

    -

    时间一晃，晚上六点多。

    落南别墅第8号外的天空染上晚霞，由浅至深，缠绵缱绻。

    迎着最后一缕霞光，一辆1967年款的黑色雪佛兰Impa开到别墅门前。

    彼时，池坏正在飘窗里搭积木。听见有车的声音，他抬起嗓子喊道：“爸爸、妈妈、姨姨，姨丈来了！”

    池东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烤扇贝，也大声回应：“你快去开门。”

    “哦！”

    池坏麻溜地蹭下飘窗，屁颠屁颠跑到门前，在门铃响起的一瞬间，开大门。

    盛明楼就站在门口，浑身气质透出一个词：矜贵。

    池坏几乎是用吼的：“姨丈！”

    “外甥。”盛明楼把手按在池坏的脑袋上，抬眼望向别墅内，“你姨姨呢？”

    “她在厨房帮忙做饭。”

    远在厨房的池东为儿子捏了把汗。

    他一向很怵盛明楼，觉得这个人看不清摸不透，完全没法深入交往。而今得知盛明楼是亚洲首富，便又怵又仰慕。

    感觉这个家，也只有池坏能和盛明楼无障碍交流了。

    姜月把做好的蔬菜烤盘端到餐厅，抽空瞄一眼门外：“来了？”

    “嗯。”

    盛明楼换上室内拖，径直朝厨房走来。

    眼见姜珥和池东还在忙碌，他礼貌地了句：“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是我们邀请你来的。”

    “快坐吧，很快就能吃了。”

    夫妇俩招呼完，继续做菜。

    盛明楼转身，看见姜月又在捏池坏的脸：“你怎么又把积木弄了一地了，待会儿你妈妈不心踩到了怎么办？快点收拾。”

    “我来吧。”盛明楼快步上前。

    姜月蹙眉：“你别这么纵容他，孩子会惯坏的。”

    盛明楼勾起唇角，有条不紊地帮池坏把积木装回盒子里。

    他：“不如我们自己生一个，试试看自己养会不会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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