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款的黑色雪佛兰Impa停在时代广场的喷泉边。

    可颂战战兢兢地抱着M’s保密合同下了车，姜月冲她挥挥手：“今晚见。”

    姑娘被吓得不清，不出话来，点点头。

    燕迟偏头看一眼，淡淡回过头，踩下油门开车往渤艮半岛。

    经过大桥的时候，后座上的姜月换了个姿势，不再看外面的风景，而是瞥向驾驶座上的燕迟：“姑娘还挺可爱的。”

    燕迟没答。

    他虚长二十八年来，还没交往过女朋友。

    单身至今，接触的异性基本是盛明楼的合作对象。

    “你是单身吧？”姜月突然来了一句。

    是问号，得答。

    “是的。”燕迟。

    姜月托起下巴，颇有些意味深长地：“我看那姑娘挺好的，你们加上微信，没事可以多聊聊。”

    燕迟没多想，点点头：“好。”

    姜月的出行，基本是燕迟驾车。原以为加上可颂的微信，以后姜月开始工作后，双方交接会比较容易。

    没想到，当天晚上接完夫人回庄园后，可颂主动发来一条微信。

    可颂：你叫杨池？

    燕迟盯着手机好几秒，终于按下两个字：燕迟。

    姑娘基本是秒回，他刚发出去，立马就有回应。

    可颂：燕姓很少见呢！你是哪里人啊？

    哪里人？燕迟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他是老爷从孤儿院里带回来的，一带回院里，就和少爷养在一块。

    只是身份不同。

    盛明楼是少爷，他只是个保镖兼助理。

    燕迟的回答很诚实：不知道，我是孤儿。

    可颂发来一个跪地哭泣求饶的表情，还有一大串：s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rry。

    以后再遇到的时候，一定要让她当面念出这一串东西。

    燕迟：没事。

    可颂：不这些，我们聊聊月姐吧！

    燕迟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月姐指的是姜月，也就是少夫人。

    平时喊少夫人喊习惯了，一时还真不知道月姐是谁。

    燕迟：嗯。

    对面不再秒回了，好似在折磨这个‘嗯’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三分钟后，可颂来信。

    可颂：我刚刚切了块西瓜，一边吃一边聊。

    燕迟：“……”

    难怪看她肉嘟嘟的，连手机聊天都要有东西吃，真的不会腾不开手吗？

    燕迟还没回应，对面又立马发了一串问题过来。

    可颂：月姐的结婚对象是首富吗？那他们住在哪里啊？京港的豪宅区吗？月姐好相处吗？我总觉得月姐深不可测。

    燕迟叹了口气。

    这么多问号，他要回答哪个？而且深不可测的不是少夫人，是少爷。

    燕迟：是。渤艮半岛。好相处。

    刚发出去，对面直接砸过来一串感叹号，直接把他们之前的聊天记录顶了上去。

    可颂：我之前还听半岛被房地产商买下来开发了！

    燕迟：假的。

    有钱人动手的时候，经常会找某些表面理由，原因很简单，世界上仇富的人太多太多。如果让普通民众知道渤艮半岛是买下来盖私人庄园的，肯定会引来不少闲言碎语。

    但如果是房地产商买下来做开发，就不一样了。

    可以一直对外宣传开发未完成，况且博艮半岛屏蔽卫星，卫星地图只会显示一座空空的岛屿，而拍不到上面的庄园。

    可颂：也太有钱了吧！一座岛眼睛眨都不眨就买下来了！我酸了。

    燕迟挑眉，没钱能当首富吗？

    燕迟：什么叫酸？

    他虽然有手机，但除了接电话发微信之外基本不用。

    通讯录里也没有闲聊的人，所以对这种网络词汇并不熟悉。

    可颂发了个柠檬精的表情包，并贴心地附上解释：就是指我特别羡慕~

    燕迟：你羡慕不了的。

    如果他有透视眼，就能看到可颂坐在床上摔手机的模样。

    好几分钟没回应，切西瓜应该也切完了，燕迟以为她能消停了，又收到一条信息。

    可颂：你，注孤生。

    注孤生又是什么？燕迟皱起眉头。

    燕迟：你的语文没学好吗？

    可颂：……

    可颂：掏出40m长刀.jpg

    燕迟一眼就看出这张图画错了。

    他把图片保存下来，重新画了个40m长刀的正确开方式，然后发给可颂。

    燕迟：基本三角函数。

    可颂：杠精！

    燕迟：杠精是什么意思？

    对面又好久没回复，大概又是去切西瓜了吧。

    燕迟放下手机，取出衣柜里的东西走进浴室洗澡。

    他也住在庄园内，二楼，卧室很大，而且是套间。从落地窗往外望，还能看到外面的迷宫灌木丛。

    洗完澡，燕迟走出浴室。

    手机的提示灯一闪一闪，是有未读信息。

    一开，30条信息。

    可颂为他逐一解释了近年来的热门网络词，甚至连好几年前的‘神马都是浮云’、‘走你’都出来了。

    最后许是嫌弃手太累，可颂分享了个链接：《网络热词大全》。

    燕迟回了两个字：多谢。

    对面不再话了，大概是西瓜吃完了，洗手去了吧。

    直到十一点半，燕迟准备入睡，还是没收到可颂的信息。

    他点开微信里唯一的聊天窗口，输入两个字：

    晚安。

    -

    燕迟站在饮水机前，用瓷杯接了一杯温水，放到桌子上。

    可颂正趴在桌旁，像蔫掉的花。

    “喝点水。”他。

    外面的太阳极烈，可颂陪姜月在楼下晒了近一个多时的太阳，浑身都是汗。

    “我已经喝了杯奶茶。”可颂抬起头，眨巴眼睛。

    这个动作，莫名像一只大脸猫在卖萌。

    燕迟：“奶茶热量高，会导致人发胖。”

    “……”可颂挺直腰杆，“你看我胖吗？”

    脸圆圆的，四肢也细，也就是正常体型。燕迟：“你是标准BMI，不算胖。”

    原以为这个人只是在网络聊天时闷，没想到现实中也这么闷。

    可颂忍不住问道：“你会不会聊天呐？”

    这题燕迟会。

    他昨晚把《网络热词大全》看了一遍，挑了一个合适的回答：“雨女无瓜。”

    可颂：“？？？这词不是这么用的。”

    燕迟：“……”

    人老了记忆力不行，学新鲜玩意容易学叉。

    可颂掏出手机，翻了翻他们的聊天记录。

    聊来聊去，基本都是她在找话题，燕迟在回应。而且回应还总是特别简洁，十里有九带句号，轻轻松松就能把天聊死。

    可颂叹了口气：“我太难了。”

    燕迟：“工作很累？”

    “……”

    大哥您家网通村吗？

    看他西装革履的，开着的是豪车，手里拿的是Iphone 11plus，一开口却仿佛回到了千禧年。

    可颂也没再解释，只是：“不算累，月姐对我挺好的。”

    “嗯，少夫人对我们也很好。”燕迟。

    “话回来，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大BOSS的？”可颂灵光一闪，八卦之魂再度燃起。

    燕迟：“九岁。”

    可颂诧异：“九岁？”

    九岁就成了仆人，这不是童工吗？

    燕迟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老爷一直供养我读完大学，之后才真正开始在少爷身边工作。”

    “哦~”可颂点点头。

    一个八卦聊完，另一个八卦又冒出心头。

    许是意识到要问的八卦很难套出答案，可颂眯起眼睛，一副做贼的样子：“那你知道月姐和大BOSS是怎么认识的吗？”

    燕迟：“知道。”

    靠。

    这要怎么套话嘛！

    “怎么认识的？”可颂不死心。

    燕迟：“时候就认识。”

    又有大八卦！可颂眼睛亮起来：“青梅竹马？”

    “不是。”

    其实要套话也不难，只是要一步步问而已。

    可颂自觉掌握了一套套话模式，又问：“那他们两年前是一直交往到结婚？”

    燕迟的回答依旧简洁：“不是。”

    可颂挠挠头：“不是是什么意思？”

    “没有交往。”

    没有交往直接结婚，难道是……“闪婚！”

    听到是闪婚，可颂更觉得不可思议了。闪婚婚到一个未来亚洲首富，姜月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不过也是，长得那么美，她不去招惹有钱人，有钱人也会主动跪倒在石榴裙下。

    可颂是做过功课的，她知道盛明楼一直在国外生活，两年前为了拓展中国市场回国一次国……

    可颂想不通：“他们是在国外登记的？”

    “不是。”

    那就是在国内咯。可颂又问：“可是我听，大BOSS这一次是第二次回国，难道他们结婚后，大BOSS一直在国外……？”

    燕迟在心里舒了口气。

    终于问对了一次，也是不容易：“对。”

    可颂突然机敏起来：“那月姐也跟去国外了……？”

    “没有。”

    可颂：“？？？”

    结了婚的两个人，一个留在国内，一个留在国外。一分别就是两年，难道有钱到让姜月没事两地跑？

    唔，想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可颂还是问出口：“可为什么不一起去国外呢？”

    “因为……”燕迟张口就要答，却又收了口。

    燕迟一直回答很干脆，第一次出现话一半又吞回去。可颂觉得有点不对劲，肯定是有什么不可的原因。

    “不能吗？”

    燕迟点点头：“嗯。”

    “为什么不能？”

    燕迟：“因为是老爷的命令。”

    过去两年，少爷像是被锁链锁住了一般，一直在国外弥补某个天大的过错。耗费了整整两年，才把这个洞补完。

    这件事情，只有少数人知道。

    少爷有非做不可的理由，绝不能放弃的理由。

    就像头一次回国，少爷可以抛弃一下，直接飞奔到少夫人面前。

    这是一种绝不回头的坚持。

    可颂声嘀咕：“可是这样分开两年，夫妻感情真的不会淡嘛……”

    燕迟：“不会。”

    可颂瞥了他一眼，终于忍不住吐槽道：“你能不能话的时候多两个字？除了不是，不会，对。主动找一点话题，ok？”

    燕迟：“OK。”

    可颂：“……”

    没救了，这个人是真的没救了。

    可颂掏出手机，给燕迟写上备注：一脸闷闷不乐的呆瓜。

    太长了，不好记。

    她删掉所有字，重新输上：燕闷闷。

    完美！

    刚改完，燕迟凭着过人的身高看得清清楚楚。

    当晚，他也帮可颂改了个备注――

    可喋喋。

    燕闷闷不乐，可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