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仇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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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一大早起来,老铁在门外候着,等待主子们起床,直到日上三竿也无动静。

    他心里直觉得不对,叫了小厮来一起撞开门,才发觉唐老爷唐夫人双双躺在床上,整整齐齐,面色平静。

    他直吓得发颤,立时报了官。

    是扬州知府花涛过来查验的。

    仵作验尸,排除他杀。唐大人是喝毒药自尽身亡的。唐夫人是后来自己用匕首捅心口死的。

    那匕首,和唐白靴筒里藏的一只,是整一对。

    如此,花涛写了奏报上朝廷。皇上下旨厚葬,如此而已。

    再无下文。

    “可是我爹娘好端端的,为何想不开寻死?”唐白问老铁。

    老铁摇头。

    “这段时间,老奴思来想去,老爷是因为有一客人来拜访之后,情绪低落的。”他心里存疑,因此一遍又一遍的确认那些细节,终于找到蛛丝马迹。

    “那人戴着帷帽,给老爷看了什么。老爷迎他入了书房,送他走后,老爷的情绪就不对了。”老铁说:“那人来了两次,老爷死的前一天下午又来过。”

    唐白有印象,那日爹爹书房有两杯残茶。

    她还捡到一个梅花络子。她本以为是女子的。

    阿竹也想到什么,从腰间将那个络子找出来。当时走的时候,她想着路上闲暇时可以学着打,因此用丝线系在腰间了。

    那人拜访之后,爹爹的脸色就不对了。

    再然后,让她和娘回山东?

    她怒驾马车出城。

    再回来时,娘的脸色也不对了。

    花大人造访,婚期提前。

    定然是爹娘与花大人说了什么。

    她回扬州,本就是找花涛的。

    唐白认认真真叩了三个响头,拜别爹娘,依依不舍的回到小宅子。

    翌日便带着阿竹去找花涛。

    花涛见了她十分惊讶,就连花子俊也是讶异的合不拢嘴。

    花涛是因为她又回来了。

    花子俊是因为,没想到一直抗拒的未婚妻,居然如此美貌动人。

    “你爹找我商议,说你娘因外祖病重,想回去多陪些时日。可若是如此,必然会错过你的婚事,因此才提前婚期,想要两全其美。”花涛的说辞与唐夫人那时说的,并无二致,可唐白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相信的了。

    “还请花伯父以实情相告,否则,就算唐白死了,也是死不瞑目的。”唐白哀求。

    从外祖病重的托词,到慕容宝儿与花子俊的绯闻,全都是爹娘商量好了的谎言。

    一层接一层的,让她误以为聪明,识破第一层骗局,却不料,第二层也还是骗局。

    花涛却顾左右而言他:“你既然已经回来,那婚约就还算数。只是你有孝在身,如今又孤苦无依。莫不如我置一处院子将你安置,等你出孝期了,再与犬子成婚如何?”

    “……我想解除婚约。三年孝期太长,白白耽误令公子。”花涛既然不愿意说,自己苦苦哀求只怕也无济于事,只能另谋他法。

    “如此都随你。”花涛自然是想早点抱孙子的,当下答应下来。

    唐家倾覆,花家此刻稳居上风,想要退婚也是人之常情。

    花子俊厉声反对:“我不同意退婚!”

    这孽障!

    花涛气得要打他。

    先前不要与唐白成婚的也是他,在家里闹翻天。

    现在要退婚了,不同意的也是他,成何体统?

    身后传来隐隐的质问:“你不是跟爹坦白,说你喜欢慕容小姐的吗?如此不是正好?”

    唐白嗤笑。

    “我原来是喜欢她,现下又不喜欢了……”花子俊一面闪避一面辩解。

    “可你都赠不少礼给慕容小姐了,这叫什么?这叫私相授受!你懂不懂礼?”花子俊恨铁不成钢。

    “那又如何,叫她退回来便是……反正咱们也要去京城了。”花子俊不高兴的叫嚷。

    真是个浑人!唐白隐约为慕容宝儿担心起来。

    世间男子负心薄幸,偏女子情痴成双。

    花子俊一句轻飘飘的“退回来”,却不知道若是传出来,慕容宝儿该是何等伤心委屈,又是何等颜面无存……

    这就是扬州府有名的风流士子的真面目!

    “混账!”花大人又骂。

    “儿子说的是事实,谁不知道京城名媛多,等您到户部上任了,谁还瞧得上慕容家?”花子俊大声叫嚷。

    京城?户部?

    花涛升官了?

    唐白留了心,让阿竹去细细打听一番。这才得知,花涛这两日收到朝廷任书,要做户部侍郎了。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花涛跟她说的全是谎话。

    她提解除婚约之时,花涛分明露出一丝惊喜,却又假惺惺说什么“等她孝期满后再成婚”,可见此人伪善。

    爹忽然死了。花涛忽然升官了?

    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老铁和菊妈妈已经将一间厢房收出来给唐白居住:“小姐暂且住下,等少爷有信了,咱们再做打算。”

    “除了花大人,那位神秘人,还有谁近日来拜访过我爹?”唐白去花家一无所获,又追问老铁。

    “老奴委实想不起来。”老铁想了许久:“从神秘人拜访之日算起,花大人来了两次,一次是您惊了马,驾车冲出城,还有一次是您出走那日,花老爷一早与老爷谈聘礼……”

    “神秘人来的那两次,一次就是那日老爷变脸,还有一次是您出走后三天还是四天……算起来就是老爷死前一天,下午来的。又在书房坐了片刻……老爷将他送走后,晚上多吃了一碗饭,后来又让我沏茶。第二日一早,老奴就发觉老爷夫人都……都……”他难受至极,忍不住老泪纵横。

    唐白被他带的鼻子一酸,起身呼吸了好几下才止住,重新坐下,盘算着那神秘人的身份。

    “那人应该是从京城来的。”老铁哭完后道:“第一次来时,是老奴上的茶。那人接过闻了并不喝。老奴关门之时,曾听老爷提了一句‘有事写信便是,大人何必亲自从京城跑来一趟……’”

    唐白若有所思。

    能让爹爹以礼相待,十分尊敬的人,且久居京城的,基本都是京官。

    这期间,谁离开京城到扬州,并非完全无迹可寻。

    只要打听打听,一一排查,也能猜出几分。

    唐白下定决心,摸摸了怀中一千七百两的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