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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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政闻言眉头皱了皱,立刻想到温庭钧的惜春词,明白贾敬到底生了心结,保持了沉默。贾敬又坐了会儿便离开了,留下贾政在那哀叹。

    “这孩子可怜,你顾念些。”贾政吩咐王夫人。

    “我是什么人老爷还不清楚。”王夫人十分有底气地,因为她待探春如亲女一般府里谁不赞她是个慈悲的。

    贾政点了点头,算是认同她的法,王夫人待探春确实是好。

    “哎,元春到现在还没相看人家,一年大似一年的,又要守孝了。”王夫人发愁。

    贾政却不理解王夫人的担忧,皱着眉头,“急什么,皇家婚姻晚,元春的年龄再放两年也使得。”六七四位皇子还没大婚,等他再往上升上一升,再借助大哥荣国侯的名头,一个王爷正妃跑不掉。当然,皇上子嗣单薄,如果元春能够当上皇妃也不错。

    总而言之,现在不能轻易给元春定下了,先看看皇家要如何行事才行。

    贾政的算盘拨得不错。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南城大火那日,孙嬷嬷一发现大火立刻抱起孩子跑了出去,“兼美姐快跑!”

    她率先抱着少爷跑到了门口,钱兼美却因为缠足了原因跑不动,哀哀求救。

    孙氏见火势越来越大,再不出来就来不及了,将少爷教给新买来的马夫,“你看着少爷。”

    完她冲了进去。

    孙氏人高马大,连拖带拽将钱兼美救了出来,到了门口却傻了眼,那马夫连带少爷都不见了。

    抓住一妇人询问,那人指了一个方向,“刚抱着孩子从这里走了,你赶紧追过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情急之中孙氏考虑不了那么多,当下便带着钱兼美寻了过去。

    俗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其实指路人是个牙婆,她正巧住在这里见到大火立刻起了趁火打劫的心思。新近搬来的人家有个惊为天人的娘子她早就看在眼里了,心里一直遗憾这家不卖人。

    否则以这个娘子的相貌体态,只她一个就顶无数人了。

    因而,在看见孙氏将男孩交给马夫后,她立刻上前状似关心道,“哎哟,你家少爷好像被烟给呛着了,这可不是事,耽误不得赶紧去医馆看看。”

    马夫一看果然如此,没了主意。

    牙婆忙,“放心吧!等你家主人出来我同她。”

    马夫见怀中的少爷确实难受得紧,谢了牙婆一番后赶紧抱着孩子去医馆了。

    没过多久,孙氏出来就有了以上一幕,牙婆丈夫儿子就在她指的巷子里堵着,只要他们母女进去万没有逃脱的可能。

    “都是我大意了。”被关起来的孙氏懊恼不已,搂住瑟瑟发抖的钱兼美道。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牙婆将她们关在了柴房中,外面不时传来一声声喝骂。

    “不会。”孙氏肯定道,“有我呢。”

    足足将她们关了两日水米未进,牙婆才过来,居高临下,“人呐!要认命!”她蹲下捏起钱兼美的下巴,啧啧道,“可怜见的,脸都黄了。”

    “来让阿婆好好疼疼你。”拽起钱兼美往外拖,对方露出难受的表情,牙婆一低头看到一双三寸金莲脸上的笑意更甚。

    “脚好啊!”

    “你带我女儿去哪里?”孙氏虚弱地喝问。

    牙婆嗤笑一声,“还能去哪?去享福呗!”

    孙氏又道,“我们是官宦人家,你贩卖官宦人家子女心朝廷律法。”

    她的话换来了牙婆一阵狂笑,“朝廷律法?哈哈哈,只要一天卖人是合法的我就能把你们卖了。”

    “谁知道你们的身份?你们脸上写了?”牙婆轻蔑道,“把你卖到山沟里谁管你是谁家的。”

    完一把将钱兼美拽了出去,“脚才能卖上钱呢。”

    孙氏目眦欲裂却拿牙婆没有法子,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第二日,就再也没有见到钱兼美。

    孙氏愤恨不已,自觉有负太子妃所托,一头撞到墙上偏她饿了三日身上力气有限只是撞破了头。

    牙婆却有些怕了,卖人不犯法要是出人命官府少不得要查的。她上干的坏事做尽,官府查来一家子都没命。她粗粗将孙氏包扎了一下,当天带她出城走了足足半个月将她发卖到了山沟里。

    “奶奶的,以后再不拐有学问的女人了。”人脱,牙婆拍拍胸口道,这个孙氏真够刁钻的,还懂律法,一路上给她惹了不少事把她吓的半死,若非遇到的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真能让那女人做成了。

    所以,她将孙氏卖到自己知道最深的山沟沟里,绝对出不来那种。

    女人无才便是德,古人诚不欺人也。

    深山沟沟里,孙氏没卖上价钱,牙婆丝毫不以为意,钱兼美可卖了不少钱,一个就顶她卖好几个的,这种不费钱粮还能赚大钱的生意她最是喜欢。可惜灭家大火只那么一次,平时她也没法掳走这么大的姑娘。

    另一头,马夫带着少爷去了医馆,等了大半宿也没等到孙氏直觉不好。他心下着急,偏偏少爷不大好,直到第三天才带着钱家少爷愁眉苦脸回到已经烧成灰烬的宅子前不知如何是好,他本自宫要入宫当太监,没有门路只能京城里找些零活,也没个正紧住处还是孙氏买下他才有了地方住。

    一场大火,他亦没了地方。看着怀中昏睡的孩子,他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相公,秦相公请留步。”秦业听见身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回头一看,正是孙氏新买的马夫,他怀里抱的可不就是的恩师家的孩子。

    “秦相公,节哀顺变。”马夫气喘吁吁追了上来,然后为难地看着怀中的少爷,“秦相公,人一个下人,身无片瓦,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秦业笑道,“你且随我回去。”

    马夫大喜过望,就他所知秦业不过是女主人的未婚夫,没抱太大希望,只想着对方给点银钱也好。

    等到了秦业住处,猛然发现对方还是官身,秦业进来去吏部跑官在礼部当了个笔帖式。不入流,但在马夫眼里也是官身了。

    因为孙氏不在了,秦业干脆让钱家少爷跟着自己姓,取名钟。

    马夫也在秦家安了身,倒是意外之喜。

    钱兼美远没有她弟弟幸运,因为脚被牙婆买给一家青楼,她是个柔顺性子青楼的打骂挨饿段一使出来就怕了。好在她年龄尚,老鸨抱着奇货可居的心理打算教导几年再放出去。

    老鸨子一眼就看出牙婆的来路不正,不过钱兼美的相貌实在太勾人,别教导几年,现在放出去也是妥妥的头牌。老鸨就没有不吸血的,面对这么一块大肥肉哪里肯放。作为老鸨,她上经的姑娘太多了,什么性子都遇到过。钱兼美虽然有点姐脾气但天性中带着柔顺胆怯,老鸨没几下子就掐住她的脉门。加上她本身是罪臣之后,不敢声张真实身份,一时之间竟然无法脱身。

    钱兼美被老鸨藏在一处私宅中细心教导,但凡对方不满意非打即骂,苦不堪言。她未来的真爱此时却面临着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是不是你害死的太太!”胡氏的所作所为不是那么隐蔽,宁国府的下人向来没有什么不敢的,很快事情就传到了贾珍耳朵里。

    “老爷的什么?妾身不明白。”胡氏当然不会承认。

    贾珍狠狠瞪了一眼胡氏,转身离开。

    “我怎么娶了那么个毒妇,千防万防还是让她得了。”拉着贾赦的,贾珍醉醺醺的。

    “嗯?哦!”贾赦也醉了。

    两个醉鬼鸡同鸭讲了一顿,被下人搀扶着下去安置。不过宁国府的气氛从此变了,贾珍彻底将管家权交给了赖二夫妻俩。

    对此胡氏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贾珍从那之后就没进过她的房,哪怕她寻过也是板着脸一顿训斥,丝毫不给她面子。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贾珍对待儿子的态度也变了,仿佛儿子是他的耻辱似的,张口就骂畜生。

    胡氏明白贾珍是变相骂自己,有苦难言。

    “都是老妖婆的错,她要是守妇道我也不会下。”胡氏恨恨道,转而抱起贾蓉垂泪,“我可怜的孩儿,若非你祖母的错也不至于受这种苦。”

    贾蓉正是学话的时候,对于胡氏口中频率最高的词汇一下子就学会了。

    一天贾珍心中有所愧疚,命人将儿子抱去,没一会儿就听贾蓉道,“祖母,祖母老妖婆,老妖婆”

    贾珍的脸色蓦地变了,“谁是老妖婆?”

    贾蓉脆生生道,“祖母,老妖婆。”

    贾珍脸庞扭曲,吓哭了贾蓉,胡乱挥舞着胳膊,“娘的,娘的。”

    啪一声,贾蓉脸上浮起了红楞子巴掌印。

    “你谁是老妖婆?”

    “哇哇哇”贾蓉嚎啕大哭。

    “老爷,使不得,使不得呀!”见贾珍还有出打的意思,赖二死命拦住,一面对旁边傻了的下人道,“还不快把哥儿抱到太太那去!快去呀!”

    一人反应过来,一把抄起贾蓉往外跑。

    贾珍已经急红了眼,踹开赖二,“孽种,孽种,我这就掐死他。”

    赖二吐了一口血出来,仍然死死抱住贾珍的腿,“使不得使不得呀,那是咱们贾家的哥儿,大爷你可就哥儿一个儿子。”

    贾珍收住了脚,见到地上的血不太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吐血不是事,拿我帖子请王太医来看看吧!”

    赖二感动不已,仍然紧抱着贾珍的腿,“老爷,哥儿才多大啥都不懂,那些有的没的他都不明白意思。”

    贾珍气道,“毒妇,毒妇,我要休了她。”

    见贾珍转移了方向,赖二放开了贾珍,至于胡氏下场如何和他无关。他是贾家的下人,胡氏终归是外人。再者,因为他们夫妻二人管着内外宅早就被胡氏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何苦为她求情?

    贾珍抬脚去后宅,赖二自然不能跟着。

    贾蓉刚被送到胡氏上,看到儿子脸上的巴掌印,胡氏眼泪直掉,正巧贾珍来了。

    “爷要打要杀的尽管冲妾身来,何苦作践蓉儿。”

    贾珍冷哼一声。

    “你放心,也不打你也不杀你,这就把你好端端送回胡家去。”

    贾珍的话让胡氏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

    “赶紧给你们大奶奶收拾收拾,嫁妆都抬出来,宁国府一件不留。”贾珍扬声道。

    “老爷!”胡氏凄惨地喊了声,“你不能休我。”

    贾珍头一撇。

    胡氏见贾珍是打定主意要休了她,冷笑一声,“好,好,老爷既然一心要休妾身就做好宁国府身败名裂的准备,婆母的事”

    她语含威胁,“反正出了这个门妾身就不是贾家的人了,何必为了她藏着掖着,我一个妇道人家总该为自己考虑考虑。”

    “你”贾珍气得胸膛一鼓一鼓的。

    “恶妇,恶妇,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恶妇。”

    胡氏眼含泪水,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容,“恶妇总比贱妇强,我再如何也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摊上那么个婆母倒了八辈子霉。”

    “好,好,你好得很。”贾珍拿胡氏没有办法,一甩走了,胡氏几乎瘫倒在地。埋进乳娘怀中,“我这是为了谁?”

    乳娘心知此事一旦暴露就陷入无解的境地,只能轻拍着胡氏的背脊。

    “为了哥儿,姐只能长长久久的活着,否则以后哥儿的日子就苦了。”贾蓉才多大点,贾珍就能下如此重,要是她家姐不在了,后宅没了庇佑蓉哥儿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胡氏呜呜地哭着。

    见到母亲哭了,贾蓉坐在床上哭得越发凶了。

    书归正传,贾赦收到了金诚寄给他的一把干草,不太确定地揉了揉眼睛,这东西看着似乎有些像蛔蒿。以前在干校时一块地里种满了这玩意,只是可惜后来绝种了。

    “你们爷从哪儿得的?”贾赦问。

    郑喜见贾赦的表情就知道这把干草很重要,将事情经过一一学了,原来是从一群大鼻子商人里买的。据出自天上有五彩神光之地,同时得到的还有一瓶种子,为了这瓶种子金诚将制作牛奶糖的方子都交出去了。

    “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好,好!”贾赦大笑,他本来对寻到极地蛔蒿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被金诚出其不意办成了。

    “哦,恩侯如此高兴定然是有好消息。”隆正帝正好白龙鱼服到了荣国府。

    贾赦见到他没有奇怪,随着隆正帝对他越来越重视,白龙鱼服到荣国府已经变成很正常的一件事了。

    当下拉着隆正帝的道,“我以前不是和你过蛔蒿吗?就是这个,用它制成的药可以将肚子里的蛔虫打出来。”

    隆正帝大感兴趣,“怎么打出来?”

    贾赦咳了两声,“拉出来或者吐出来。”

    隆正帝有些恶心。

    “不过这个疗效很好,可以彻底清除肚子里的蛔虫,只要这种蛔蒿足够,我们可以让蛔厥一症从大庆消失。”

    隆正帝抚掌,“恩侯真乃朕之福星。”

    郑喜见二人关系亲密,心里泛嘀咕,皇上不会趁着主子不在撬墙角了吧!不行,他得赶紧回去和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