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相信与不相信
好梦不上,但是卡尔洛塔觉得自己睡的还算安稳,甚至于醒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昨天那位大侦探好像是提前来了。
卡尔洛塔懒得去管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种烦恼她一向是置之不理的。但是等到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卡尔洛塔才想到这位大侦探的到来还给她解决了一个很特殊的难题。
按照拉乌尔那贵族姿态——在剧院正式对外开张之前,他肯定先会举行一个内部的什么舞会来庆祝剧院重新开张。舞会的时间已经确定好是在冥节的前一天,而她作为一个“洁身自好”的女高音……
根本,没有,舞伴。
本来她一直是和勒法尔经理搭档的——经理人和首席女高音的身份非常契合,而且勒法尔先生的年龄也足够让那些桃色绯闻全部退散。然而现在那老家伙退休了,克里斯汀和拉乌尔订婚了,自己……
就这么被剩下了。
卡尔洛塔在床上做了个失意体前屈的动作,不过很快恢复过来。她来了这边就没想过结婚这档子事儿,舞会这种事情也是能推脱就推脱了。这次的话……
唔,看在随便是谁的份上,希望楼上那位先生能和自己搭个伙。
抱着这样的心态吃完了早饭,距离舞会也还有两天的时间够自己折腾,卡尔洛塔慢悠悠地重新翻开了那本从楼上带下来的。起来也是有些好笑,昨天她居然是从楼上带下来了那本《弗兰肯斯坦》,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想什么,还是因为这本的只言片语而导致了昨天晚上的恐慌。
不过如果把弗兰肯斯坦换成一个无口美少女的话,卡尔洛塔觉得自己依旧能看得下去,而且还感觉萌萌哒。
白天和夜晚终究是不一样的,带着一种戏谑的心态看了一会儿,卡尔洛塔穿戴完整之后照旧把空牛奶瓶放在了门外,没有出门而是走上了二楼敲响了现在暂时是福尔摩斯家的大门。
“福尔摩斯先生?我是卡尔洛塔。”
如果卡尔洛塔对自己有什么不满的话,那么或许就是自己的名字稍微有些长而且拗口这一点了。她更喜欢旁人称呼自己为“洛塔”,但关键是能够得到自己许可的这么多年来也就这么几个人。
“莱斯特尔姐。”
看着穿戴只能一句一丝不苟的英伦绅士,卡尔洛塔微微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上的《弗兰肯斯坦》开口:“我能进来么?”
“当然可以。”
卡尔洛塔闻到了一股烟草味道,她对烟草这一类分辨并不是很细致,只知道一个大概而已。看着虽然穿着严谨但是依旧流露出一点日常态度的大侦探,卡尔洛塔没发表什么意见,就是在看到墙角的提琴的时候笑了。
“您如果是拉提琴的话,发出声音来我是完全不介意的。”
“我知道,不过暂时没有空而已。”
福尔摩斯瞥了一眼卡尔洛塔手里的弗兰肯斯坦,露出了一个有些嫌弃的表情:“或许正是因为您昨晚看了这本书,从而导致了您的想象力发散。”
“那我真是很抱歉。”
卡尔洛塔虽然被戳中了实情但是也没脸红,撇了撇嘴之后就把书本放了回去,重新拿了一本诗集准备安抚一下自己幼的……
“诗集?我可并不认为您能够理解这些家境困难从而导致写出绝妙篇章的文人,或许那些无趣的哥特反而更适合您的想象力。”
“或许吧,但是至少我还是有足够的欣赏能力能够看得出来什么是艺术。”
卡尔洛塔觉得面对一个英国人,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搓搓对方的锐气,不然下回倒霉的绝对是自己:“而且生命中谁没有窘迫的时候呢,我当年也是这样从巴黎走出来的,如果陷入困境这方面,我想我还是有些许发言权的。”
当然自己实在真的过不下去了也不会死撑,直接跑去夏尼庄园凑合一晚上然后第二天继续回来继续了,但是那种在寒风中度过的岁月她也从未忘记过:“我想,您也一样。”
选择完毕之后卡尔洛塔回头看着福尔摩斯略有些微妙的表情笑了:“您为何这个表情?”
“我在想我是否需要对您道歉。”
得了,当你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肯定是不想着要道歉的。卡尔洛塔没忍住直接翻了个白眼:“您若是真的想要致歉的话,后天有一场舞会,能成为我的舞伴么?”
“舞伴?”
看着这位大侦探不自觉做出的排斥表情,甚至于整个人侧过了身子双手指尖都对了起来,十足的抗拒姿态简直就和听到要上学的孩子没什么区别:“什么舞会?”
“剧院重新开张之前内部人员的舞会,拉乌尔和娜娜一起去。我的话本来一直都是和老经理勒法尔先生搭档,可惜他退休了,而且现在我也不想和两个蠢……两位经理扯上什么关系。”
顺口把对两位经理的评价了出来,卡尔洛塔略有些心虚地改口,不过也并不显得突兀:“我想这个舞会,或许魅影会出现。”
“他绝对会出现,夏尼子爵修整剧院的举动已经让他显得很恼火了,更不用他还……爱着克里斯汀,肯定会前来下战书。”
“爱着?”
卡尔洛塔听到福尔摩斯这个连他自己都有些不甘愿的形容词直接就笑了出来:“福尔摩斯先生,我没想到您居然还会开玩笑。”
“这并不是一个玩笑。”
“得了吧,他从未被爱过,自然也是不知道什么才是爱人。”
卡尔洛塔翻了个白眼,她能不知道魅影的过去么,而且就算不知道,根据福尔摩斯给自己的那些心理侧写也足够让自己明白了:“您这句话,未免有些可笑了。”
“如果,这是他自认为的爱呢?”
“就算这么,我也不相信。”
谎。这是福尔摩斯的第一个判断,看着面前这位女高音明显是不爽的表情,他突然领悟了对方并不是不相信,只是因为某些历史遗留问题让她出自己不相信这样的话而已。
英法之间的仇恨真是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福尔摩斯忍不住在内心腹诽了一句,还好那位夏尼子爵和她不相似,不然的话自己还真是要费更大的力气才能查探到真相。
“好吧,那就当做您不相信。”
福尔摩斯略有些无趣地将烟斗放进了嘴巴,却也没有真正地吸烟,看着卡尔洛塔的表情多了一点嘲笑:“那么什么也不相信的莱斯特尔姐,你相信什么?”
“相信什么?”
“您不相信爱情,那么您相信的是友情?亲情?还是上帝?”
到上帝的时候福尔摩斯的表情更加讽刺了:“您的戒指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和我一样是个无神论者罢了,何必还要做出这副样子呢?”
“因为如果大家知道我信奉上帝,就不会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烦我,尤其我在法国。”
卡尔洛塔觉得自己一言不合怼祖国也有些不妥,不过这方面的不妥很快被她抛在了脑后,一心一意怼面前的这位英国人:“而且在我看来,我最讨厌的事情的确如您所言,是爱情。”
“为什么?”
“因为爱让人盲目而不理智,疯癫而又痴狂。”
想着那位魅影再想着一些别的事情,卡尔洛塔看着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笑容有些苦涩:“法国有一句话,叫做见到一位姑娘首先去看她的左手,至于右手那不重要。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见到我的人明白‘右手也很重要’。”
“……”
混乱的法国,混乱的年代,一切具有不稳定性的社会背景,不定今日暴富,不定明日入狱的十九世纪太过于迷茫,迷茫地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未有过出现真正的感情。
法国人是浪漫地,却又是癫狂的。他们渴望着爱情,是爱情的追逐者,自以为得到了爱情,却从未有过在一段爱情中真正地停留下来。
连拿破仑都是单身状态搬入爱丽舍宫,谁知道法国男人还会有什么不靠谱的借口。
“我相信拉乌尔和娜娜,因为娜娜有我,我也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娘家。虽然两个人不上特别门当户对,但是当年老师留下的遗产都在我手里我也一分没动,凭借着这些钱财哪怕最后拉乌尔不爱她了她也可以过上丰厚的生活。这样的话又回来了,既然我有资格能够过上我觉得幸福的生活,又何必去强求一份爱情?”
“您还真是理智到让人惊叹。”
“所以,我不相信爱情,也不相信魅影的所作所为起源于爱。”
她从未感受过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哪怕对待自己的两位伙伴她也依旧把自己的真实心理隐藏在最深处,不过现在对着这位侦探倒是出来了……
夏洛克·福尔摩斯应该不是多嘴的人,卡尔洛塔这方面还是比较信任对方的。
“或许您以后可以多相信一点。”
“比如?”
卡尔洛塔挑起眉毛看着面前的侦探,美丽的脸瞬间给人一种难言的气势和压迫态度。福尔摩斯神色不变,灰色的眼眸变得有些犀利了起来,却也没有接下卡尔洛塔的话。
“您看,您也不相信,不是么?”
卡尔洛塔的笑容里带上了些许胜利的因素,却也不再步步紧逼。将手中的诗集紧紧握在手中,卡尔洛塔慢慢起身,对着福尔摩斯行了一礼。
“不这些了,冥节前剧院会举办一次舞会,请您与我同去。”
“好。”
“答应这么快?”
“与其想尽办法混进去,不如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莱斯特尔姐。”
“……”
很好,化妆舞会我还会很期待你的扮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