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了信, 柳樱安心了不少。

    家里一切都好，虎娃们不哭不闹，比她想象得要好。

    这是不是跟遗传基因有关？

    想到这个, 就想到了虎娃的爹。

    这些日子, 她尽量不去考虑这事, 以免心里不痛快。可对夏明扬多少有些牵挂，记忆完整的夏明扬是虎娃的爹，失去记忆的夏明扬, 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吗？

    昔日的点点滴滴, 不曾忘却。

    那份好感，不是没有就没有的，不过是藏在了心底而已。

    柳樱收起了心思, 不再去想。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功夫去想别的。

    *

    到了星期天，学员们自由活动。

    柳樱在水槽里洗了衣服, 正在晾晒。

    就听到门卫在喊：“柳樱，有人找！”

    柳樱很好奇，谁来找她啊？

    到了宿舍区门口，看到一位青年军人站在那里。

    他身材修长，气质儒雅, 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齐大夫……”

    齐大夫变化很大, 柳樱简直不敢认了。

    “樱……”

    齐景业来探望樱。

    樱的变化也很大，辫子剪了，梳着两条短短的麻花辫, 看着俏皮了不少。

    二人沿着林荫道走了走。

    齐景业了近况，他已经入了军籍，是军区总院的医生，属于文职人员。

    柳樱为齐大夫感到高兴。

    这是家乡出的人才，也算为国家做贡献了。

    二人叙着旧，着南山村。

    齐景业并未提到夏明扬。虽然，他知道樱跟夏明扬走得很近，可夏明扬情况特殊，还是缓一缓再吧？

    柳樱也未提到夏明扬。

    她跟夏明扬碰面的事儿，没跟任何人，不想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樱，有时间了来医院坐坐，我就住在家属院里……”

    “好……”

    齐景业发出了邀请，柳樱愉快地接受了。

    送走了齐大夫，柳樱在大院里走了走。

    她特地去了托儿所。

    这是一个院子，有一排南屋，一排西屋，用木栅栏围着，分成了两个区域。院里有秋千，木马，都是孩子玩的。

    柳樱趴在木栅栏外面，朝里望着。

    要是把五个娃娃接过来，就好了。

    她听过，部队托儿所有婴幼班、班、中班和大班。保育员大多是随军家属，自家娃娃也在园里入托。大班的老师是从机关里抽调的，教娃娃们识字、算术、唱歌、玩游戏，条件很不错的。

    柳樱明白要想带子女入托，就得提干。

    像她这样的新学员，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

    柳樱觉得，得学一门技术，就像齐大夫那样走技术路线。再，文艺兵是吃青春饭的，等她跳不动了，能干什么？

    柳樱存着学习的念头，就去图书室转了转。

    今天休息，图书室里坐满了军人。

    有的在看书，有的在记笔记。

    柳樱找不到空位，就借了一本旧杂志带回宿舍。

    这是关于飞行方面的，她想了解一下。

    *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新学员抓得很紧，每天早上都要跑操。

    对柳樱来，这不算什么。

    她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春夏秋冬都是如此。跑操结束后，就练练拳脚。可惜没带弓箭，不然，还可以练习一下射箭。

    为了不生疏，柳樱就拿石子练习着。

    她在林带里找了几棵树，专门树叶子。赶在冬天树叶子少，三两不，快没了。为了保护树木，就换到了院墙根下，用粉笔画了个靶子，练手劲儿。

    可那院墙是土坯垒的，一就出了蜂窝窝。

    柳樱一看，赶紧收住了。

    再下去，把院墙塌了可了不得。

    柳樱又改了法子。

    她找了一沓稿纸，用铅笔画了靶心，挂在树下，悬空练习。

    这对手腕力度要求很高，也不用担心毁树了。

    *

    节目排练有序进行着。

    到了月底，第一次彩排开始了。

    彩排在大礼堂里进行，台上拉了三道幕布，变成了大舞台。台下腾出了一片空地，吃饭的桌子和板凳都集中到了一起，成了观众席。

    各位教官坐在台下，审核节目。

    节目有三十个，按照节目单一个一个过关。柳樱参加了个四个节目，分量最重的是武术表演，她是领队，其他几个都是群舞。

    一阵锣鼓响起，彩排开始了。

    金月蓉和吕教官一身戎装，从舞台一侧走出来。

    “各位领导，各位同志，晚上好！文艺演出现在开始！”

    金月蓉是报幕员，外型甜美，声音清脆悦耳，特别好听。吕教官担着报幕主持，外形俊朗，嗓音醇厚，很有力度。

    开场就是歌舞表演，柳樱也上场了。

    她穿着军服，腰里扎着红绸子，舞得正欢。

    开场舞之后，就是合唱、快板书，手风琴合奏等等。

    轮不到节目的队员，就在台下当观众。

    柳樱也台下，看得津津有味。

    她注意到那个高个子女兵叫杜梅，有一副好嗓子，是团里的台柱子。她们几个女队员，就是给杜梅伴舞的。

    想着那日，杜梅跟夏明扬话，就有些好奇。

    杜梅跟夏明扬很熟？

    柳樱想听一下，又忍住了。

    她知道金月蓉和杜梅是好朋友，都是大院里长大的，跟夏明扬认识也没啥奇怪的。

    彩排了一整天，节目都过关了。

    军区汇演定在了二月四号晚上。

    赶在星期六，各机关单位除了值班的，不再组织晚间学习，正好可以观看演出。

    *

    到了二月四号，礼堂布置好了。

    饭桌都摞了起来，摆着一排一排的板凳，还用白石灰勾了线条，分出了区域和走道。

    演出七点开始。

    队员们早早吃了饭，就装扮起来。

    金教官负责化妆，一个一个排着队。

    一通忙乎之后，柳樱对着镜子照了照。

    眉毛黑黑的，脸蛋红红的，嘴唇也红红的，都快认不出来了。

    再瞅瞅其他队员，都是一个模样。

    不论男女，都是浓眉大眼，容光焕发。这是为了舞台效果，不然，灯光一脸色苍白，成啥样子？

    到了六点，观众们陆陆续续地进场了。

    清一色的军人，整整齐齐的。

    前排坐着的都是首长，相互着招呼。

    夏继原和杜秋华坐在第二排，很是低调。夏明言倒是很忙，挎着相机不停地拍照，还跑到后台采访。

    柳樱注意到了，那个挎相机的喜欢跟金月蓉话。

    以前好像也碰到过，没准就是一对儿。

    到了七点整，演出开始了。

    节目一个接着一个，都很精彩。

    尤其是武术表演，配着阵阵锣鼓，赢得了满堂喝彩。

    军区汇演取得了圆满成功。

    柳樱很兴奋。

    这种表演很有震撼力，场面很宏达，很富有时代特色。她们几个新队员是第一次参加，激动地半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政治部主任做了表彰。

    还：“这个武术节目很好，可以在全军推广……”

    团里得了表扬，很高兴。

    听要总结经验，就把金教官叫过来，布置了任务。

    金月华就找柳樱开会。

    柳樱脑子很灵活，想了一个点子。

    “金教官，要想在全军推广，除了培训之外，还可以编写一本册子，趁着下基层巡回演出，现场表演一番，把册子也下发一下……”

    “嗯，这个点子不错，不过，编册子不容易，得画图，配上文字，刻版，印刷等等，这事儿再跟宣传部商量一下……”

    柳樱觉得可以同步进行。

    把武术推广开来是好事。记得后世，军体拳是每个战士的基本功，没有不会的，这对强身健体也有帮助。

    *

    军区汇演之后，慰问演出开始了。

    文工团分成了几个队，节目也拆开了，都是短精干的。那武术表演依然保留着，就是声势没那么浩大了。

    听要下基层，柳樱就盼望着。

    她想去飞行大队看看，听到分队要去那边，就高兴坏了。

    赶在农历腊月二十八，分队来到了空军飞行大队。

    场地是露天的，早就准备好了。

    柳樱画了妆，脸红扑扑的，涂了红嘴唇。

    猛一看，她自个儿都不认得了。

    第一个节目就是武术表演。

    一通锣鼓敲响了，柳樱等十二名队员上场了。

    她们穿着练功服，一招一式，整齐划一。

    伴随着鼓声，很振奋、很有鼓舞性。

    台下的指战员们，热烈地鼓着掌。

    夏明扬也在台下坐着。

    武术表演的事儿，他听大哥讲过，可亲眼看到还是很激动。台上的柳樱画着浓妆，剪了辫子，可他还是认了出来。

    *

    演出结束后，分队还要赶回去。

    柳樱顾不上卸妆，就去飞机场转了转。

    那一架一架战斗机就停在那里。

    虽然不能靠近，可远远地看那么一眼，就很满足了。

    柳樱看着，想象着，如果能驾驶着飞机就好了。她冒出了一个念头，不如排练一个节目，用报纸糊一个飞机，开着也算过过瘾啊？

    她想，回去后就跟金教官商量一下。

    柳樱看了一会儿，就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正走着，远远地看到了夏明扬。

    他穿着军大衣，正在跟战友们话。

    柳樱心，要不要过去个招呼？

    可想着满脸妆容，又有点犹豫。

    夏明扬也认出了柳樱，就朝这边走来。

    “柳樱同志……”

    “夏同志……”

    柳樱停下了脚步。

    夏明扬想问问南山村的事儿，可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个氛围不大合适，也很突兀。

    他想起了“五胞胎”，就温声问道：“柳樱同志，那五个娃娃还好吗？”

    “娃娃？”

    柳樱眼睛一亮，夏明扬想起来了？

    可又一想，哪里想起来了？真要想起来了，会喊虎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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