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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媒人一走,冯玉兰想起了文书。

    “樱子, 那庚帖和文书呢?”

    “娘, 都收起来了, 这事儿我可不同意……”

    “樱子, 听话,文晖看着还不错,在公社里干着,没准还能进城呢!”

    “娘……”

    柳樱心, 那家伙一心二心想着进城才更危险。

    随着工农业的发展, 城乡差距会越来越大。

    城里福利好,按月领着工资, 吃的用的都有, 物价又低,农村根本没法比。农村娃娃进了城, 变心妥妥的, 即使不变心, 回到家里也是高人一等, 那日子能好过了?

    对她来,人生观很重要,没有共同的理想和追求, 在一起只是凑合着过日子。她可不想凑合,自己就能过得很好,何必去仰仗别人?

    柳樱藏着心思,自然不能显露出来。

    毕竟, 樱是这个时代的,也憧憬过婚姻生活。那个宋文晖样貌好,又有点文化,对青春少女有很大的吸引力,她能超脱出来,是因为后世的眼界和星际的磨砺。

    实话,她不怎么相信爱情。

    后世尚未遇到顺眼的,就挂了。星际时代忙着征战,也没怎么考虑,所以才想通过孕育中心弄个双胞胎出来。现在空间里藏着五个娃娃,嗷嗷待哺,就更不想成家了。

    “樱子,你再想想……”

    柳樱把头摇得就像拨浪鼓,啥都听不进去。柳根发和冯玉兰也不能硬逼着,虽然他们希望这事能成,这样两家都省了彩礼,就好办多了。

    “爹,娘,樱子不同意,就算了!”

    柳志江一向疼爱妹子,就跟爹娘讲道理。

    “爹,娘,我跟文秀是一回事儿,樱是另一回事儿,我看那个白脸不可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会耍嘴皮子!”

    柳根发一想也是。

    那个宋文晖就不像农村人,瞧瞧那头发抹得亮光光的,比城里的干部还洋气。跟亲那会儿也不一样,那时文文气气的,品行不错,可还不到两年就变了,距离也拉开了。

    柳根发大手一挥,:“那个宋文晖就算了,樱子是农家姑娘,不想攀高枝儿,就图个安稳!”

    冯玉兰也是这个意思,就不再提文书的事了。

    柳樱松了口气,冲着大哥笑了笑。

    柳志江也拍了拍胸脯,一副好哥哥的样子。

    就在这时,院里一阵扑腾。

    柳志江见树下挂着一只青布口袋,就问:“樱子,那里面是啥?”

    “哥,是野兔!”

    “野兔?哪儿来的?”

    “捡的……”

    柳志江跑过去,解开布袋瞅了瞅。

    一只大灰兔,肥嘟嘟的,竖着两只耳朵。

    “欧呦,可真不啊!”

    柳志江抓着兔子耳朵掂了掂,有七八斤重。

    “樱子,这么大个儿,咋就捡着了?”

    “我正走着呢,就看到一只兔子撞到树上,一下子撞晕过去了……”

    柳樱很得意。

    她从镇上回来,路过一片沙土地时,发现了两行脚印,像是野兔留下的。她四下里找了找,一般情况下野兔白天不出来,只有夜里才活动,估计是饿坏了吧?

    果然,在一片灌木丛后面,一只野兔探头探脑的。她捏着一粒石子过去,野兔被晕了,就捡了回来。

    捉野兔的过程自然不能,柳樱就改了辞。

    柳志江不大相信。

    去山里捡野鸡也就罢了,走在路上能撞见野兔?这两年,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都逮得差不多了,哪里还有什么野兔啊?

    柳樱一口咬定是野兔撞树。

    柳根发和冯玉兰相互瞅瞅,就想起了村里的传言,樱不凡。

    自闺女醒了,还真是不凡,就是成天往外跑,得叨几句。

    “樱子大了,要注意安全,可不能再瞎胡乱跑了……”

    柳樱一叠声地答应着。

    柳志江冲着妹子挤了挤眼。

    妹子变了,这种变化不可言,就藏在心里好了。

    柳樱蒙混过去了,满心欢喜。

    “娘,把兔子宰了,那兔皮熟一熟,给您做条围脖!”

    冯玉兰哈哈笑着,摸了摸脖子。

    乡里人能戴这个?那是解放前大户人家才有的。

    *

    一家人乐呵着,吃了午饭。

    志远和志广上学去了,柳根发和柳志江也扛着锄头出了门。

    柳樱也想出去。

    冯玉兰就:“樱子,跑了一上午了,在家里歇歇吧?”

    柳樱不想太额外,就点了头。

    正在这时,院门被拍响了。

    “谁呀?”

    “婶子,是我,连发!”

    “连发队长?”

    冯玉兰有些纳闷,队长跑来做啥?

    未等她过去,院门开了。

    “呼啦啦”地进来了七八个村民。

    就在那一瞬间,柳樱一个健步冲进了灶屋。

    她直觉告诉她,队长上门准没好事儿。

    冯玉兰也觉得不对,就板着脸问道:“崔队长,这是做甚?”

    “婶子,别误会,咱过来瞧瞧……”

    崔队长很客气,可跟着来的几个村民却不客气,瞅着就要进灶屋。

    冯玉兰大喝一声:“站住!你们想干啥?”

    “婶子,有社员反映,你家挖了稻谷……”

    “啥?这个时节上哪儿挖稻谷去?这十里八乡的都翻遍了,谁见过稻谷啊?”

    冯玉兰态度十分强硬,心里却很紧张。

    舂的白米还没吃完,就搁在米缸里,那大半袋子稻谷在库房里藏着,这一翻腾不就露馅了?

    冯玉兰挡在灶屋前,扯着嗓子:“队长,你不要听外面瞎嘈嘈,俺家天天喝野菜糊糊,瞧瞧娃娃们又干又瘦的,都饿成啥样子了?”

    崔连发一听,就笑了。

    “婶子,那天樱妹子从后山回来,不是捡着东西了?”

    冯玉兰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不好隐瞒,樱挎着青布袋子,好些人都瞅见了,那袋子里扑棱棱的不是野鸡是啥?不过,没有亲眼见到,就可以抵赖。

    冯玉兰梗着脖子,不肯承认。

    几个村民想进灶屋,冯玉兰拦着不让进。

    崔连发明白东西就藏在灶屋里,就:“婶子,让大伙儿进去瞧一眼,就出来……”

    “瞧啥瞧?就是没有!”

    “婶子,只要查清楚了,那闲话的不就闭嘴了?”

    柳樱一听,就明白了。

    村里“红眼病”不少,没准就是谁叨叨的。几个月没见过粮食了,闻到香味儿还不得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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