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妖颜惑众06
客栈二楼,窗户被支了起来,红衣公子正靠着柱子漫不经心朝外望去,露出来的半边侧脸笼在光晕里,惊艳至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蓝裙的清丽美人儿眸底先是闪过痴迷,很快又恢复成平日里的模样,动作自然地替他把滑落至肩头的披风拢好,“赫连哥哥,姥姥让绿带过来消息,是让你先把自己的事情办完,不用急着回去。”
白韫收回视线,眸色淡淡,“果然是这样,到现在都还不肯告诉我劫数到底是什么吗?”话虽然这么,但他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猜测,青丘狐族原本是个庞大的族群,经历过一场大战后只剩下来赫连玉这么条唯一的血脉,还在是只狐狸的时候,心脏处就已经被烙了个不知名的封印,每到月圆之夜必定寒毒发作,疼痛难忍,修为也被局限着没办法再往前,正因为如此,赫连玉后来才会为了突破瓶颈入世,然后跟古悦牵扯到一起,现在细想来,这劫必定是情劫了,只是不知道内里的灵魂换成自己,古悦还要用什么办法来让他心甘情愿吐出妖丹。
“赫连哥哥,很快就要到十五了,不如我们先回万窟山一趟,等过了那段时间再去拿玉灵果。”听见劫数两个字,白灵也开始紧张起来,扣在窗缘的指被一根根掰开,面对面站立的人弯下身子,动作温柔地替她把指尖扎着的那根细木刺拔出,微蹙了眉,“怎么这么不心?疼吗?”
温热的呼吸拂过鼻尖,白灵脸色顿时红得一塌糊涂,视线游移,不知道该什么才好,最后只呐呐摇头,“我没事,赫连哥哥,这点伤没什么,一点也不疼,真的,我以前在万窟山受过比这严重许多的伤,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姑娘原本红润的脸色变白了几分,连笑容都有些勉强,没受伤的那只扯住他衣袖,“赫连哥哥,你、你以后会娶亲吗?我我是,你会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找个伴侣,如果真的要找,其实阑夕姐姐就挺合适的,长得好看性子也温柔,我听万窟山上有很多男妖都喜欢她。”最后那句话里带着明显的酸意和醋味,白韫笑着刮了刮姑娘鼻子,“准是幺幺跟你了什么?”
白灵先是出于本能点头,反应过来又立刻摇头,“没有,是我自己猜的。”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墨沉告诉我男人大多喜欢幺幺的长相和身材,但阑夕才是他们最想娶回家的类型。”余光瞥到楼下出现的那道熟悉身影,白韫勾起嘴角,“这个问题先放着,我们该去会一会故人了。”
面前突然罩下道阴影,萧陵下意思朝旁边错开了些,留出足够的位置好让对方通过,结果那人却置若罔闻,依旧挡在面前,惹得他有些不耐烦起来,抬头却撞入了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瞳色漆黑,里面有笑意蔓开去,“原来做王爷都像你这么清闲吗?还是,我住的这家客栈刚刚好又是你名下的产业?”
红衣公子斜靠着栏杆,挑眉看过来一眼,周围本来就被惊艳到的人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心跳快得不可思议,萧陵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按住胸口,虽以前见到幺幺的时候也有过心动感觉,但那种感觉却来得有些诡异,仔细想想似乎是在幺幺身上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花香,然后意识就开始变得恍惚
似乎是因为久未听到回答,白韫又贴近几分,食指挑起男人下巴,强迫两个人对视,“喂你怎么都不话的?”眼底像是藏着万千星辰,亮得惊人,萧陵下意识忘了反应,只感觉到那只慢慢收紧,指甲陷入肉里,疼痛感和心头涌起的那丝喜悦情愫混杂在一起,有些诡异但并不怎么排斥。
白韫自然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什么,只侧了脸凑到对方肩头,“难不成真的被我中了?你其实另有目的。”尾音拖得很长,呵出来的热气径直钻进耳蜗里,酥酥麻麻,又带着点痒意,萧陵本来想否认,结果转头的动作太过突然,白韫那只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柔软的唇瓣恰好擦过背,最后停留在指腹,像是着魔般用力吮吸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松开了,但想起自己刚才那些惹人遐想的举动,萧陵那张冷面立刻蔓上一层绯红之色,压根不敢再对上白韫的视线,只呐呐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身形高大,跟白韫面对面站立着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去,这会却像个姑娘似的乖乖站在原地,连素来冷峻的眉眼都柔和下来,跟换了个人一样,温顺得不可思议,至少跟过来的几个侍卫就从未见过王爷这副模样,白韫喜欢有两面性的事物和人,原本对萧陵并不怎么感兴趣,这会却忍不住笑开,那只也改为环住对方脖颈,再度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这就害羞了吗?我还以为你们皇室的人对这些事情早已经司空见惯,毕竟从就有专人教导房中之事。”
最后那句话带着明显的暧昧意味,萧陵立刻紧张起来,“府上那些侍妾都是皇祖母和皇兄赏赐的,我从来没碰过她们。”似乎生怕对方误会般,语气又快又急,最后还不忘补一句自己现在还是童男之身,虽然出来有些丢脸,但他更不想被对方误会自己是个拈花惹草四处留情的人,视线落在对男人来至关重要的某个部位上,白韫弯起嘴角,直盯得萧陵耳朵又开始发烫,视线也不自觉地开始躲闪才开口,“是吗?我之前可听到过不少坊间传闻,什么七王爷夜御数女,勇猛无比。”
其实哪来这些传闻,就算有,也是二王爷的,白韫纯粹就是想看看萧陵的反应,对方也确实没让他失望,那双皇室特有的漂亮凤眼里下意识掠过慌乱,“我、那些都是别人胡乱传的,你若是不信可以”本来已经鼓足勇气,想邀请对方去自己府上做客,可惜还没等他完,旁边护主心切的侍卫便已经站了出来,右按在剑鞘上,怒斥道,“大胆,还不快放开王爷!”
“成皓,退下去。”萧陵心里暗叫不妙,本来赫连玉对自己的印象就不怎么好,现在只怕变得更差了,果然,红衣公子嘴角勾起个讽刺弧度,干脆利落地松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语气也变得极为冷淡,“幺幺不在我这儿,如果是想找人的话你可以去别处找了。”
这具身体有头极漂亮的乌发,柔顺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女子,这会只用了根细绳高高束起,多出来的几缕碎发随着动作而轻晃,萧陵哪还听得清对方了些什么,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近在咫尺的那张侧脸上,黑发白肤,对比明显,让他恨不得自己也能变成头发,好近距离地跟心上人接触,脑海里各种绮丽念头闪过,脸上却还是那副淡淡的神色,“既然如此,你知道幺幺我是,你们看起来好像很熟的样子,我找她有些事情要商议,你应该知道幺幺现在在哪儿?”
萧陵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赫连玉主动提起的幺幺,自己就顺着他往下,好歹两个人有了共同话题不是吗?
“如果真想找幺幺,你完全可以派人去挽罗裳打听消息,而不是每天变着法儿地和我偶遇,毕竟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让旁人误会,我可不是断袖,王爷应该也不是?”
突然凑近的精致脸庞让萧陵愣神了一瞬,等听清楚对方最后那句话,心里面竟有些委屈,放在以前他自然会毫不犹豫点头,放着温香软玉不喜欢跑去爱慕硬梆梆的男子,自己又不是傻子,但如果对象换成赫连玉,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只要想到面前这人以后会彻彻底底地属于自己,两个人可以牵,拥抱甚至是做些更亲密的事情,浑身上下都变得火热起来,简直比当初打了胜仗还要高兴几分,等抬头才发现对方已经转身欲走,萧陵本能地伸扯住他衣袖,喉结滚动,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我、宫里面过几日有个宫宴,你愿意陪我去吗?我是想问你那时候有时间吗?”
这话一出口,萧陵就开始后悔了,自己到底在乱些什么,宫宴明明是要带着家眷去,邀请赫连玉一个男人算怎么回事,但想归想,他私心里其实还是希望对方能接受的,大不了到时候就是自己的朋友,想来那群大臣也不会乱嚼舌根。
“宫宴?很热闹吗?”白韫停住脚步反问了一句,似乎很感兴趣的模样,原本还有些沮丧的萧陵立刻重新萌生了信心,快走几步站到他身边,语气笃定,“很热闹,去年那个时候京城四大美人除去晴岚姑娘都到齐了,还有个番邦公主献舞”萧陵本来还想搬出更多有意思的东西来,话音却在对上红衣公子似笑非笑的眼神后戛然而止,“怎、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白韫拿指尖按了按自己眼角的那颗泪痣,声音轻而缓,“我难道没告诉过你吗?其实我对女人没兴趣。”
这话就像个暗示,萧陵极力控制了才没有问出那句你觉得我怎么样,只傻傻附和道,“我也不喜欢女人。”素来冷峻的脸庞泛起种可疑的红光,放在现代完全可以称作痴汉,好在周围早已经清了场,有了前车之鉴,侍卫们也都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来,视线在对方脸上停留几秒,白韫总算松了口,“三日后辰时你到这里来接我,对了,我最讨厌的就是不守时的人。”指尖漫不经心在栏杆上轻扣,发出清脆响声,语气倨傲任性又显得理所应当,以前,不对,就算是现在也没有几个人敢这么跟萧陵话,这会他却甘之如饴,“好,我一定会准时到的。”
“成皓,你和朗九去八宝斋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花样,我听那里的桂花糕做得不错,买几份回来,等等,他应该不喜欢吃甜食?算了,你们办事我也不放心,还是我自己去。”身后传来某人自言自语的声音,然后是之前就听到过的那个熟悉嗓音,带点无奈,“王爷,赫连公子约您三日后见面,现在就把糕点买回来是不是太早了点?万一坏了的话”后面的话虽然没完,但意思大家都懂,萧陵脸上笑意僵了一瞬,连周身气息都冷下来,薄唇紧抿,“这么点事用得着你来提醒本王吗?还有,以后若是再有人敢对他不敬别怪本王不念旧情。”
所以,自己现在是被霸道总裁,不对,霸道王爷纳入保护范围了吗?嘴角悄无声息弯起个弧度,白韫伸揉了揉白灵脑袋,“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姑娘抬头看他一眼,贝齿轻咬着下嘴唇,犹豫几秒才开口,声音到快听不见,“赫连哥哥,你为什么要答应跟萧陵一起去宫宴?他自己都了,是为了打听幺幺的消息才接近你,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别有用心的人吗?怎么这次却一点也没生气?”白灵性子单纯,所有心思全写在脸上,白韫很容易就看了出来,那只轻掐了下她脸颊,“萧陵毕竟是王爷,有他在,进出皇宫要方便些。”
眼神闪了闪,白灵忍不住又抛出个问题来,“那、那赫连哥哥,你刚才对女人没兴趣是真的吗?”也不能怪她多想,先是墨沉那家伙,然后又冒出个什么鞑靼王子,现在就连萧陵都变得不正常了,不是喜欢幺幺吗?整天缠着赫连哥哥算怎么回事?难不成真像青芷的,自己不仅要盯着女人,还得防备男的,脸颊那几缕碎发被轻柔地别到耳后,红衣青年伸轻捧着她脸颊,眸光专注,“这个问题重要吗?灵儿只要记清楚一句话就好了,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白韫的声音本就充满诱惑力,刻意压低了更是撩得人面红耳赤,心跳顿时加速,像是下一刻就要从胸口钻出来,白灵哪还顾得上什么萧陵不萧陵的,满心满眼都只剩下面前这人,从眉眼到下巴,再到锁骨处那颗痣,无一处不精致,白灵敢打赌,这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比赫连哥哥还要好看的,等好不容易找回理智,白韫已经推门进去,心内正觉得沮丧那人却停住脚步,一副等她过去的姿态,嘴角立刻上扬,然后快步走过去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清晨的阳光从窗口缝隙撒入,蓝裙的清丽佳人站在白韫身后,里执着木梳,一下下替他梳理着那头黑发,眼底有浓郁的痴迷和爱恋弥漫,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只突然用力捏紧,锯齿深陷入掌心,猩红的血珠被她拿大拇指不着痕迹地抹去,“赫连哥哥,一定要去吗?我倒觉得幺幺带回来的消息不一定是真的,你想想,玉灵果生长在极寒之地,怎么可能出现在皇宫里,要不然我们先回万窟山,等过了十五再重新去找。”
光听这话就知道姑娘显然还没放弃那个念头,铜镜里模模糊糊映出人影,猩红的唇扬起个弧度,“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是一点疼而已,我还忍得,好不容易得到有关玉灵果的消息,就算知道是假的,我也得去亲眼看看才甘心,万一真的是在皇宫里也省得我再浪费时间四处去找了。”指尖漫不经心拨弄着妆奁盒上做成花朵样式的锁扣,偏头看过来的那一眼让白灵呼吸停滞了一瞬,等再想话时对方已经站起来,“好了,变成原型,我们的客人快到了。”白灵咬了咬牙,满肚子的疑问都被生生咽下去。
雾气一卷,蓝裙的美人儿已不见踪影,只桌上多出只毛发雪白的兔子,那双眼睛像是两颗红宝石,漂亮得惊人,白韫伸把它抱入怀里,安抚般拿指轻挠了下兔子耷拉着的长耳朵,几乎是在同时,房门被敲响,“赫连,你起了吗?”里面静悄悄的,无人应答,萧陵忍不住蹙眉,“成皓,现在什么时辰?”侍卫看了眼天色,还没来得及回答那扇门便已经被人从里推开,露出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怎么?等得不耐烦了吗?”
两个人视线相对时,萧陵忍不住睁大眼,连瞳孔都收缩了一下,“赫连玉?”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疑惑和惊艳,也不能怪他露出这副表情,从第一次见到白韫再到后来的那几次偶遇,对方似乎爱极了红色,永远都像团烈焰,这会突然换上白衣,就好像是魅惑众生的妖孽突然间变成了禁欲的谪仙,倒也不能不好看,毕竟这副壳子外貌生得出色,细长的眉眼,艳红的薄唇,稍微一个细微的动作或者表情都让人忍不住想扑过去,狠狠破坏掉表面的那层平静,露出更多不一样的东西来。
“是我。”视线顺着对方动作下移&p;gt;&p;gt;
,很容易就看见了他怀里多出来的家伙,的一团,像个雪球,脑袋埋在青年掌心磨蹭,宝石般的红眼睛里充斥着依恋和爱慕,等再仔细去看时似乎又只剩下懵懂,萧陵暗骂自己胡思乱想,不就是一只普通的兔子吗?哪来那么多感情,“看不出来原来赫连你还喜欢动物,我那儿有人送来只苍鹰,已经训练过了,很听话,你若喜欢的话我明日就差人给你送过去,对了,赫连,你不是本地人?”
最后那个字话音还未落便感觉指尖一疼,抽回来时已经多了个洞,像是用尖牙咬出来的,什么时候连兔子都变得这么凶残了?不是兔子是食草动物吗?萧陵既觉得诧异又有些尴尬,好在白韫很快就给出了解释,“白是女孩子,不喜欢别人随便碰她,至于宠物,我还是喜欢性子野些的,被圈养起来反而失了自己本身的特色,那样已经不能再称作苍鹰了,而是一只普通的鹰。”这话显然意有所指,萧陵只感觉心脏被狠狠扎了一下,皇兄那骗子,什么只要对症下药送些对方喜欢的礼物就能很快拉近距离,现在看来不止没拉近反而还推得更远了,“那个,我们走,马车就停在客栈门口。”
“把伸出来。”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萧陵整个人都懵住了,下意识把完好的那只递过去,白韫皱眉,“另一只。”萧陵听话地换成左,食指指头处的伤口这会看起来有些狰狞,明明只是针眼大的一个洞,血液却像堵不住一般疯狂地往外涌,已经开始滴答滴答地往下淌,见对方视线始终落在自己伤处,萧陵本能地想把抽回来,“伤而已,没什么的。”本来以为很容易就能挣脱开,结果外表看起来柔弱的人却将他钳制得死死的,“赫连?”本来想问对方到底为什么不放,后面那句话却猛然变成一声闷哼,白衣公子微低下头把指头含入口里,舌尖轻轻舔舐,吐出来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缕血丝,“你现在还感觉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舒服?浑身发烫,心跳加快算吗?萧陵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他这会脑袋晕乎乎的,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块帕子出来,而且已经把指残留的那些血迹都擦干净了,本来要扔掉,想了想,还是折叠起来心地放在胸口位置,被瞪了一眼的侍卫有些莫名其妙,声问旁边那人,“成总管,我刚才做得不对吗?怎么感觉王爷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黑衣青年干笑两声,“王爷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咱们做下属的还是别多问了,反正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就行,赫连公子现在的地位跟,不对,是比当初的幺幺姑娘还要高,不定咱们王爷府很快就会多出个主人来。”不管别人看没看到,反正他那个位置看得清清楚楚,自家王爷在面对赫连玉的时候就跟情窦初开的姑娘似的,是对人家没想法只怕都没人相信。
“灵儿,你这次玩笑开得太过了,你有没有想过,萧陵是个王爷,而且还是皇帝的胞弟,他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还能活着离开京城吗?”眼见对方脸色变冷,白灵心脏顿时揪紧了,慌乱地想从他下挣脱出来,动了好几下依旧被牢牢锁在怀里,“赫连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心,我没有想要害他性命。”白韫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白灵咬了咬嘴唇,泄气道,“好,我实话,你之前问我的那个问题其实我撒谎了,我讨厌萧陵,很讨厌,他明明喜欢幺幺,现在又跑过来缠着你,肯定是别有用心。”
白韫等她完才开口,“灵儿,你太冲动了,萧陵如果死了会很麻烦,你知道的,我向来讨厌麻烦,所以下不为例。”最后那四个字像是记重锤砸在心口,白灵眸色一暗,最后也只涩然道,“我知道了。”就这么短短半分钟的功夫,本来落在后面的萧陵也跟了过来,殷勤地替他撩开帘子,里面铺着柔软被褥,中间是张方桌,上面琳琅满目摆着各种吃食,显然是有好好做了番准备,白韫也不客气,直接踩着凳子进到车厢里,萧陵脚下一顿,招让车夫过来,然后附到他耳边声道,“等会走得平稳些,想办法多绕远路。”
果然不管多单纯的人,只要陷进情里都会变得狡猾,就像种本能,萧陵自以为做得隐秘,白韫其实早已经听了个清楚,嘴角悄无声息弯起,“你喜欢喝酒?”
萧陵才刚掀开帘子便被眼前一幕给惊艳到了:黑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落下来,丝丝缕缕,在肩头脖颈和胸前蜿蜒出诱人弧度,衬得脸庞更,似乎一个巴掌便能完全盖住,那双眼睛无疑是五官之中最为出色的,睫毛细长,瞳色极黑,稍不注意便会被拖拽着沉溺进去,然后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再往下是挺直的鼻梁,嘴巴竟比女子涂了唇脂还要红艳上几分,唇珠饱满,微微凸起,萧陵有些走神,等白韫又重复一遍之前那个问题才找回理智,边点头边端起旁边的酒壶替他满上,“这是八宝酿的桂花酒,味道很淡,还有股香味,你试试看,喜欢的话我让人明日送几坛子过去。”
澄黄色的酒液随着他动作而轻晃,白韫眯了眯眼,突然冒出个很有针对性或者有那么几分无理取闹意味的问题来,“如果我我不喜欢嗜酒的人呢?”萧陵怔了怔,下意识张口,“我可以戒掉的,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喝酒。”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开,“玩笑而已,王爷似乎当真了,你不是喜欢幺幺吗?何况就算没有幺幺,也还有个颜家大姐在,你们的婚约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履行了?”白韫仰头,满满一杯桂花酒被一饮而尽,有几滴从嘴角溢出,快要滴落时被大拇指拭去,动作漂亮又带着几分洒脱之意,让人忍不住想凑近去看,萧陵也确实这么做了,那只就快触碰到白韫脸颊时却被酒壶的壶嘴挡住,理智也瞬间回笼,绷着张脸道,“我压根就没见过颜琇莹,而且她已经有了心上人,来也巧,那个人恰好也叫赫连玉,跟你同名同姓。”
壶嘴一倾,本来已经空了的酒杯又被重新满上,白韫端着杯子看过去,“你在试探我?”萧陵抿了抿唇,坦然地迎上对方视线,“我已经派人查过了,你是几天前突然出现在京城里的,没有人知道你从哪儿来,更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唯一能吻合的就只有颜绣莹描述的那个玉郎,所以,你到底是谁?来京城又有什么目的?”
对于萧陵能查到这一步,白韫并不觉得有多惊讶,毕竟古代除了武林就数皇室的情报覆盖最广,上至国家大事下到鸡毛蒜皮的事,只要有心想知道用不了多长时间暗卫就会把整理好的资料送到面前来,白韫本来还在想这家伙到底多沉得住气,没想到这么快就破了功,嘴角慢慢勾起个弧度,“那你呢?明知道我身上藏着秘密怎么还要接近我?难不成是打算把我交给萧佑处理?还是你其实有别的私心?”
听见这话,萧陵眸色猛然一变,他昨日已经去过皇宫,也见了皇兄,就像白韫的那样,一开始的确是打算和盘托出,两人同父同母,自一起长大,也有过约定,互相之间永远没有秘密,但出于私心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隐瞒,这会被明明白白地指出来,心里面既觉得愧对于皇兄的信任又有丝不出的柔软顺着心脏一角蔓开去,“我只要你答应我不会危害到国家社稷,我便不会把你交出去。”而且会好好护着你。
酒壶已经空了大半,稍微一晃便叮当作响,白韫干脆扔开杯子,直接就着壶嘴把剩下的酒都喝了个干净,猩红的舌尖探出来,轻轻舔净嘴角残留的酒渍,“怎么?现在已经演变成威胁了吗?如果真的想灭国,我只要魅惑萧佑便足够了,他是帝王,也是普天之下最有权势的人。”脑海里有个危险的念头一闪而过,是不是只要自己变成皇帝,他就会萧陵甩了甩头,用力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诡异想法挤出去,皱眉道,“你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
白韫笑了笑,眼神变得更冷,“萧陵,别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吗?我们才认识几天而已,给你句忠告,最好别来招惹我,否则”话音突然顿住,原本揪紧领口的那只慢慢松开,一点点顺着胸前衣襟往下滑,萧陵整个人都被推得朝后仰去,明明是受制于人的姿势,心内竟诡异地生出几分期待,甚至巴不得对方做出些再过分点的举动来,距离一再缩短,近到稍微一动鼻尖就会碰上。
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萧陵只觉得喉咙有些发涩,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这细微的举动恰好被白韫捕捉到,“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要亲你?”没等萧陵张口,那只已经准确无误地停在心脏位置,“还是刚才那句话,最好别来招惹我,否则这颗心怎么丢的都不知道。”隔着两层衣料,萧陵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指甲陷入肉里的钝痛感,偏偏落在耳畔的声音却温柔无比,“求而不得的滋味,我猜你应该不想亲自体会一番?”眼底有墨色酿开去,萧陵正觉得失神,外面却突然吵嚷起来:
“大胆!你知道马车里坐着的是谁吗?”听见这话,骑在枣红骏马上的少年只漫不经心活动了下腕,马鞭猛然甩过去,清脆的响声在车夫耳边炸响,吓得他本能地缩了下脖子。
“怎么?连自家主人的名讳都记不清,还要我来告诉你吗?”少年之前是侧着身子的,这会一转过来,整张脸都清晰地暴露在阳光下,脸庞稍显稚嫩,跟中原人比起来五官要深邃许多,琥珀色眼瞳,透亮而倨傲,话时眉心的那颗月牙色宝石也随之轻晃,没等车夫再开口,他已经嘴角一勾,笑了起来,“我知道这是萧陵的马车,爷今天拦的就是他!萧陵,不下来见见老朋友吗?”
听见后面那句话,就算再傻也该知道两个人是旧识了,而且还不怎么对盘,车夫正想转头询问萧陵的意思,里面已经传出来声音,“特穆尔,本王今日没功夫同你计较,暂且让你这一回,你先过。”漂亮少年倨傲地点头,“算你识相。”那只一拉缰绳,似乎下一刻就会飞奔出去却又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停了下来,皱眉道,“萧陵,你今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话?该不会是金屋藏娇怕被我发现?”旁边的乌吉多赶紧纠正道,“王子,这里没有房屋,所以不能叫做金屋藏娇。”特穆尔耳朵红了红,恶声道,“我故意这么的,你管得着吗?”
这孩子,还真是意外地可爱,白韫被逗乐了,对上萧陵视线只露出个无辜表情,眼神里清楚传达出我不是故意的,马车外的特穆尔听见声音顿时更来劲了,直接翻身从马上下来,拿了马鞭柄就要挑开帘子,才刚有条缝隙看到抹白色衣角时就被另一只大掌给压住了,“乌吉多,你把非礼勿视这几个字解释给你家王子听。”
“,什么意思?”面对王子求知的眼神,乌吉多只感觉背上像是压了块重石,斟酌几秒才开口,“意思就是不该看的别看。”特穆尔顿时来了火气,你不让我看那我偏要看,两个人就跟较上了劲似的,一个拼了命想拉开,另一个用力压住,竹片很快就起了裂纹,最后破开个大洞,看清楚里面坐着的人是谁,特穆尔眼底立刻现出狂喜,直接把桌子推到一边,蜷着腿挤进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韫,“赫连?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刚刚还去客栈找了你,老板你已经走了,对了,我带了好多玩意儿想送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蒙托,赶紧把盒子拿过来,咦?你今天怎么突然换白衣了,我还是喜欢你穿红色的,看起来更”萧陵冷着脸打断他,“特穆尔,这是我的马车。”
“我知道啊。”少年满不在乎应了一句,紧跟着又吐出句让萧陵恨不得直接把他从这里扔出去的话来,“难怪这么,赫连你是要去皇宫吗?刚好我也要进去,你跟我一起,我的马车比萧陵大多了。”话音还没落就被过来送盒子的傻大个给拆了台,“王子,你不是不想去参加宫宴吗?还有,你之前只有女人才坐马车,怎么突然”追过来的乌吉多一把捂住他嘴,连拖带拽地拉走。
“既然觉得只有女人才会坐马车,你现在是不是该下去了?”萧陵冷哼一声,拿脚尖轻踹了下他腿,结果特穆尔完全忽略了他的话,自顾自把盒子打开,里面全是珠宝玉石,甚至还有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一股脑都给倒在了桌子上,献宝般推到白韫面前,“这些都是我从各处收集来的,打算送给未来王妃,你有喜欢的吗?随便挑,全部拿走也可以。”
白韫忍不住笑开,“不是送给未来王妃的吗?我拿走了你难道要空去见她?”特穆尔眼睛一亮,想也未想便张口道,“那就赫连给我当王妃,我保证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你一我绝对不二,你让我往东我肯定不会往西。”萧陵听得心头火起,握住酒杯的五指用力收紧,咔擦一声显得极为突兀,正要张口,特穆尔一句话却让他险些呕血,“你怎么还在这儿?”
还能更无耻点吗?这明明就是自己的马车,视线掠过对方腰间挂着的那个天蓝色荷包,针脚歪歪扭扭,完全就是初学者,萧陵冷冷讽刺道,“特穆尔,想不到你的品味这么差,连这种残次品也带在身上,缺银子的话我可以先借给你几百两,随随便便也能买到个比这好看数倍的。”满以为特穆尔会露出羞恼神色,那人却只拿起荷包贴在脸颊蹭了蹭,“要你管,这可是赫连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不管绣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光看他这副荡漾表情都知道肯定是方生使了坏,白韫实在不忍心拆穿,只能点头承认,“的确是我的东西。”但却不是我绣的,也不是我送的,更不是什么定情信物,听见这话,萧陵那张脸彻底黑了,直接一跃而下,白韫本来还想话,却被特穆尔拦住,“不用管他,他就这脾气,要不了多久就会好,皇宫我也很熟的,我带你逛,喂你下去,乌吉多,过来赶车。”
萧陵这一走,空间倒是宽敞了不少,白韫把挤到角落里的兔子抱入怀里,边顺毛边回想赫连玉的记忆,按道理来皇宫这么个重要地方肯定会有女主出现,至于鞑靼王子,整颗心都挂在白韫身上,全程光盯着他发呆,连自己臂被压麻了也没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