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他来自深海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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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针指到三点,记者会准时开始。

    “谢谢大家今天能来参加这场发布会,既然白韫因为有急事不能及时赶过来,那我就自作主张代替他欢迎各位媒体新闻界的朋友们了,还希望大家回去以后记得要修下照片,尽可能地把我拍得漂亮一点。”

    这是道如清泉般悦耳的女声,听她话就是种享受,等顺着声音把视线移到那张脸,更觉得只有这样的美貌才能配得上声音。

    即使被数台摄像围在中间,头顶还有明亮的灯光洒下来,皮肤依旧显得细腻白皙,唯一能看见的大概就是脸颊的细绒毛了,微微泛着点金光,腮红很淡,玫瑰一样的色泽,更衬得这个女人像是城堡里被宠爱呵护着的公主,那双眼睛温柔如水,被她眸光扫到的男记者几乎个个都面露向往。

    开玩笑,这可是影后,出道以后零丑闻零绯闻的玉女天后,温柔美好的代名词,男人,甚至是男学生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女神。

    “怎么办啊jerry哥,一直都找不到人,也不知道白韫跑哪去了,他要是整个记者发布会都不出现,岂不坐实了罪名,白白便宜陈梦霏那女人,他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焦急的语气,赫然是之前替白韫抱着衣服的女助理,眼睛里浓郁的痴迷被她耳边落下来的碎发和几乎盖住大半张脸的圆框眼镜遮得严严实实,后面几句近乎呢喃的话淹没在现场推到高/潮的气氛和按快门的咔擦声中。

    jerry倒是没发现她的异样,反倒抛出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觉得陈梦霏这个人怎么样?”

    台上那道身影已经站立起来,正跟狂热粉丝拍合照,依旧端着荧屏上温柔美好的女神样,可惜自从看过了白韫那只妖孽,再怎么漂亮的女人跟他比较起来都差了不止一丁半点,甚至还觉得有些碍眼。

    别人也许听不出来,但陈梦霏那句话分明是话里有话,表面上白韫有急事,其实就是想给记者留下一个白韫压根不重视这场发布会的坏印象,不来的话自己也尽到了责任,来了反而还更好,心有不满的记者只会挑着各种尖酸刻薄犀利敏感的问题往白韫身上扎,那人本来就不擅长交际,稍不留意就会掉进文字陷阱里,至于陈梦霏,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漂亮地赢得这场战斗。

    “已经开始了吗?”低醇的嗓音,像是丝滑的巧克力酱淌过,连心尖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想要,想得到声音的主人,正想回答jerry问题的女助理眼睛一亮,那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看到青年竖起指示意她安静又赶紧咽了回去,一副乖宝宝的姿态。

    jerry心内默念了好几遍日本某的名字,并且再三告诫自己你是一个直男这才成功挣脱出来,“刚开始,现在上去还来得及,我去跟主办方一下。”

    “不用。”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年轻男人正撑着下巴,兴致盎然望向台上,还好,戴着墨镜,要知道白韫最诱惑人的地方除了声音便是那双眼睛,只消看一眼就让人疯狂地想占有,女助理垂在两侧的用力握紧,心里烙下极深的痕迹,“白韫你别担心,我们已经跟sng解释过了,你是因为堵车才迟到的,粉丝不会怪你的。”

    白韫觉得好笑,粉丝?也不知道原主哪还有什么粉丝,得罪陈梦霏之后微博哗啦啦取关了十几万,就连同公司的前后辈都拼命地跟他撇清关系,发公告的发公告,删好友的删好友,最绝情的莫过于上周还在跟他称兄道弟的腾锐竟然亲自打来电话,准确来是威胁电话,让他不许在媒体面前提起自己的名字,两个人连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还真是树倒猢狲散,不对,原主的人缘似乎一向就不怎么好,毕竟他的性格压根不适合娱乐圈,人鱼,就应该好好待在深海里不是吗?也不去管因为旁边那声谢谢陷入魔怔状态的助理,眸光穿越人群,径直落在陈梦霏身上,“长得还挺漂亮。”

    这夸奖显然是冲着陈梦霏去的,都旗袍是最考验身材也最能体现女人味的装束,这句话放到陈梦霏身上可以再合适不过。

    宝蓝色的丝绸旗袍,勾勒出玲珑腰线和浑圆胸/脯,乍看似乎很普通,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旗袍暗藏着心,衣领,袖口和下摆都叠加了镂空蕾丝,隐隐约约能看到内里的白皙肌肤,加上那两条连一丝疤痕都找不到的笔直长腿,浑身都散发出惊人魅力,看到影后这么温柔亲和的模样,总算有人想起了这场发布会缺席的另一个主角,举提问道:

    “你好,我是星辰时报的记者苑项杰,请问陈天后,您和白韫当天是因为什么起了争执?你们以前的关系如何?是很早就不和吗?还有,您微博上那段视频是不是因为受到了某些威胁不得已才发布的?”

    不愧是传中的犀利哥,接连几个问题抛出来原本还其乐融融的场面霎时变得死水一般沉寂,陈梦霏本来在喝水,动作也突然顿住,五指用力抓紧矿泉水瓶,脸色变得泛白,甚至下意识抬头扫了眼周围,美眸里掠过丝慌乱情愫,那种感觉,就好像真的受到了什么威胁,苑项杰立刻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下几行字,嘴上却丝毫不退让,“可以请陈梦霏姐回答我的问题吗?”

    “我”陈梦霏咬了咬有些干涩的唇瓣,才刚张口了个我字脸颊已经泛起不正常的红潮,想起女神刚出院就得来参加记者发布会,下面的记者顿时心生怜惜,对白韫这个罪魁祸首也愈发不满,连陈天后这么温柔美好的人都下得去重,不知道该有多恶毒,这种人就应该滚出娱乐圈,多留一天都是祸害,所有人都在为陈梦霏不平,没人注意到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怨毒之色,看见了吗?我只要稍微用点段就能轻轻松松把你赶出娱乐圈,还敢跟牧琛表白

    “我记得她好像是什么影后对?金马奖?哪一届的?”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偏偏声音极好听,坐在后排的几乎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记者,也就蹭个新闻,别头条了,连提问会都抢不到,表面是自由提问,但其实点的那些都是大报社或者知名新闻媒体的代表记者,难得听见这么把好听的声音,自然忍不住循着发生源看过去,想看看拥有那人会不会也拥有与之相衬的容貌,可惜白韫坐的位置恰好是个死角,被打光板和摄影遮挡得严严实实,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双包裹在牛仔裤里的长腿和露出来的白色衣角。

    有人不死心,伸长了脖子想试试能不能看到,却被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相貌平平的女人凶巴巴瞪回来,脑海里幻想的美人儿突然变成恐龙,落差感可想而知,那人声骂了句擦,在旁边工作人员的招示意下乖乖坐回自己位置,心内仍觉得有点可惜,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看到了。

    也多亏女助理长得胖,结结实实挡住白韫身影,确定不会再有人看见这才开口,“对,陈梦霏是二十一届的金马奖影后,前年十二月份拿的奖,获奖影片叫乔安之约,陈观潮导演的,男主是司墨,两个人当初还传过绯闻,不过司墨很快就发了微博澄清,陈梦霏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也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几乎把自己脑海里所能翻找得出来的东西通通都抖了出来。

    白韫漫不经心听着,指一下下在桌面轻扣,本来还在找是谁敢当着自己面公然制造噪音的工作人员放水般移开视线,一副不打算管的样子,见他不话,烫着梨花头的女助理有些紧张道,“陈梦霏能拿奖完全是因为乔安之约剧本写得好,换成白韫你的话肯定能比她演得更好。”

    “我可没兴趣演女人。”再怎么贬低陈梦霏,这女人本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毕竟她身上气运的味道还很浓,隔着大老远白韫都能看到陈梦霏周围似有若无的金光,显然是被命运庇佑的幸运儿,但谁让陈梦霏这么不走运地撞上了白韫呢?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那些自以为是的气运之子踩在脚底下,看着他们露出怨恨嫉妒的神色,那种滋味恐怕只有恋爱游戏才能相提并论,桌面轻扣的指突然一顿,撑着下巴的青年若有所思道,“对了,司墨有过他喜欢什么类型吗?”

    算上这次,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司墨的名字了,白韫现在学聪明了,如果气运之子是个女人,尤其还是个很受欢迎身边追求者众多的女人,莲华那家伙肯定会找跟她牵扯最少不受吸引的人做容器,之前还把目标定格在赵牧琛身上,现在突然又觉得司墨也有点像了,而且相比赵牧琛那个行踪不定的家伙,司墨容易接近多了,毕竟两人身处同一个圈子,稍微一个代言就能撞到,最重要的还是司墨是个不近女色的人,身边没有碍眼的未婚妻,自己可没兴趣当三儿。

    “啊?好、好像有。”女助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慌忙从包里翻出,噼里啪啦按了一通,然后献宝般放到白韫面前,“找到了,就是这个,司墨以前有在综艺节目上公布过他的理想型。”

    就一句话,黑发,眼睛漂亮,嘴唇要够软够红,很简单的几个形容词,范围也挺广,满足这些条件的不上千,至少也有几百,以至于粉丝压根没把自己男神的择偶标准放在心上,只觉得他就是随便,反正综艺节目最爱搞这些关于异性或者恋爱的问题做噱头,加上前不久爆出两个的绯闻,这些条件几乎都是跟陈梦霏相反的,所以大多数人都觉得司墨是故意这么的,想要跟某人撇清关系。

    不过现在对比起来,自己似乎刚好满足了这些条件,可惜没能先遇到司墨,何况才刚确定恋爱关系就甩人的事白韫还做不出来,只怕那家伙会直接疯掉。

    “谢谢。”不过两分钟的时间白韫已经把递还给助理,就像只是好奇随便问了问,至于台上,穿着旗袍秀发盘起的美人正温柔回答记者的提问。

    “没有,那些都是谣传,我和白韫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他是个很好的后辈,也很懂礼貌,至于”话音到这儿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该怎么,半晌才继续道,“至于那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我们当时在聊剧本,我后退的时候不心撞到了摄影,白韫应该只是想拉我,没想到会传出那些谣言,因为晕了过去所以没能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站出来解释,后来在医院我也有传过视频,不过粉丝们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真要起来,还是我连累了白韫,如果他在这的话,我”

    陈梦霏脸上的表情拿捏得很好,六分柔弱,两分善解人意,还有一丝淡淡的惧意,本来想着自己怎么也能占据上峰,暂且不提身后的庞大粉丝群和hj的公关团队,光是这副惹人怜惜的受害者模样就足够把白韫死死踩在脚下让他翻不了身,哪里知道后排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被起身走到光亮处的青年吸引了视线,压根没去听她什么,也不关心。

    “是吗?有什么话你现在就可以对我了。”这声音一出,立刻有人认出来他就是坐在后排的那个青年,如果之前是听觉享受,那么现在就完全成了视觉上的,丝绸质地的衬衫,纤细笔直的长腿,光是身材都堪比t台名模,更遑论他还有张漂亮到无可挑剔的脸,眼角缀着的泪痣更是让他骄傲如王者,与之对比,陈梦霏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反倒显得有些家子气了。

    “正好,今天记者都这儿,你可以详细地那天的经过,最好能把当时的情形重现一遍,比如我们做过什么,又了哪些话。”

    恶劣地勾了勾嘴角,白韫撑住前排一把空着的椅子,直接从用作围栏的黄色布条上一跃而过,姿势优雅又帅气,原本忙着拍陈梦霏的几个摄影师下意识把镜头移到这突然出现的青年身上,快门咔擦咔擦按个不停,看着走近的身影,陈梦霏有些不敢置信,瞳孔收缩,“白、白韫!?”

    “是我。”里把玩着写有自己名字的立牌,白韫毫不吝惜笑容,只不过那笑却搅得陈梦霏心里莫名发慌,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她下意识后退了点,幸好椅子是有靠背的,要不然这会只怕已经狼狈地摔倒在地,黑发青年状似苦恼地叹了口气,“才两周不见,陈天后就不认识我了吗?”

    好歹在圈子里待了几年,而且还能走到影后这一步,陈梦霏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人抓住把柄,露出个温柔恍若百合花的笑,一副知心大姐姐模样,“怎么会不认识,还以为你还要过一会才能到,毕竟你的经纪人”聪明人懂得一半留一半,给人留下尽可能多的想象空间,陈梦霏显然就是这么个聪明的女人,白韫也不介意,自顾自点头,像是认可了她的法,偏偏之后出口的话却让陈梦霏再也笑不出来,“也对,怎么都是我害你住进医院的,这张脸你应该记得再清楚不过。”

    旗袍美人脸上笑容僵硬了一瞬,显然是没料到白韫会突然出这种话,按照惯例,这种时候不是应该马上向记者朋友道歉维护自己的形象吗?怎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心内更加确信面前这人是被络上的那些流言谩骂逼疯了才这么不顾及形象,陈梦霏自然不可能陪着胡闹,只淡笑道,“来了就好,毕竟这也是我们两个人的发布会,我一个人占着位置总归不大好,本来还担心你会不会因为那些话一蹶不振呢,现在看到你这么有活力我就放心了。”

    “一蹶不振,这种形容词似乎怎么跟我沾不上边呐。”轻笑声从唇缝溢出,那张脸在灯光下更显得美如幻梦,像是故意跟陈梦霏作对,白韫调整了下位置,偏头朝舞台左侧看去,本来只是偷拍的辫子男人顿时受宠若惊,忙着各种找角度,如果没记错,这人应该是陈梦霏的私人摄像,没看旁边的女人指甲都快在衣服上戳出好几个洞来了吗?

    虽然有那么点夸张的成分,但陈梦霏这会确实淡定不下来,没道理啊,先是被赵牧琛的未婚妻当着心上人和一群下人的面羞辱,然后又被粉丝攻击谩骂,怎么现在还能这么泰然自若地出现在媒体面前,甚至容貌变得比之前还要更出色,难不成这段时间偷偷跑去韩国整了容?

    想归想,陈梦霏自然不可能把这些话直接出来,她最在意的首先是名声,然后才是自己这张脸,这些东西早在陈梦霏发的那些微博和原主跟她仅有的两次接触中白韫就已经知道了,掌摊开,任由灯光从指缝间流泻,黑发青年笑得优雅又无害,“你的摄影哥似乎挺喜欢拍我,陈天后应该不会介意我等会找他要几张照片?”

    “当然不介意。”搭在膝盖的五指骤然收紧,陈梦霏笑得一派温柔,当然,得忽略旗袍上那几道显眼的褶皱,“水志有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你确实长得比许多女明星都要漂亮。”

    漂亮两个字本来不应该用在男人身上,陈梦霏就是在隐晦地白韫男生女相,模样柔弱,换成以前那个灵魂,大概早就忍不住翻脸了,毕竟那人从出道以来&p;gt;&p;gt;

    最讨厌别人他长得漂亮,陈梦霏也是想掰回一局,哪知道坐在旁边的黑发青年竟然坦然地点头道,“其实你长得也不赖,虽然跟我比起来差了点。”

    “是、是吗?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自信的嘛。”陈梦霏气得险些呕血,偏偏周围好几架摄像围着,也不敢直接撕破了脸,反而还要强挤出笑来,她和白韫的接触并不多,以前只远远撞见过对方纠缠赵牧琛,还什么自己是为了他才来这座城市的,真当在拍偶像剧啊?然后就是剧组见的那一面,没等加深了解自己已经先进了医院,算上这场记者发布会才第三次见面,对白韫的印象也仅限于上那些评价:

    选秀节目横空出世的精灵少年,净化心灵的天籁歌喉,海妖呢喃般的魔魅嗓音,以及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正面评价似乎也就只有声音和外表,除此之外都是负面或者花边新闻,烂到透顶的演技,孤傲自大,娇纵放/荡,同/性/恋按道理来这种人应该早就被粉丝遗忘了才对,奈何白韫的声音实在太过好听,烦恼焦躁的时候只要听到他的歌声就会奇迹般平静下来,整个人都像是浸泡在温泉里,暖融融的,以至于始终有那么群粉丝愿意支持他纵容他,何况那些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陈梦霏就是看不惯这人死皮赖脸缠着赵牧琛,加上无意中看到白韫脖子上那条项链,更是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人赶出娱乐圈,最好彻彻底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根本不敢想象那个秘密如果暴露会带来的后果,所以才制造了这么场压根没办法澄清的意外,毕竟那个地方只安了监控,没有拾音器,所有人都能亲眼看着是白韫把她推倒的,但却听不见两人到底了些什么,更不知道是自己故意激怒他的,的确很成功,原主也确实被那些舆论击垮了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坏就坏在白韫接管了这具身体,娱乐圈他是肯定要继续待下去的,也注定跟陈梦霏这个天后站在对立面,毕竟陈梦霏身上的气运可是这个世界上最诱人的食物,光是这么闻着都让人心神动荡。

    见台上的两人似乎在用眼神较劲,下面记者也开始窃窃私语:

    “他就是白韫?不是白韫是个花瓶吗?这种气场怎么也不像被人包养的白脸啊。”

    “我怎么感觉今天这个白韫跟以前不大一样。”

    “不可能,难不成eg还专门找个替身出来?就白韫那张脸很难找到跟他长得一样的。”

    “奇怪,这样的相貌应该早就火了才对,怎么还混得这么惨?该不会是被谁刻意打压了。”

    “他见白韫吗?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近乎呢喃的语气来自最前排一个穿着黑色套裙身材玲珑有致的年轻女人,江悦然,娱乐记者里又一王牌,跟以犀利提问闻名的苑项杰和善于发掘明星恋爱史的蓝宁不同,江悦然凭借的完全是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黑的能成白的,白的也能变成黑的,甚至有传言她是美国哈尼亚大学法律系的高材生,拿过许多辩论大赛的冠军,不知道什么出于原因跑来当了记者。

    明星最怕的不是在记者圈子里混迹已久的苑项杰和蓝宁,反而是这个才二十四五岁的姑娘,毕竟稍不注意就得踩进陷阱里,然后顺藤摸瓜扒出一堆新闻来,除去感觉敏锐,性情冷淡就是江悦然的又一个特点,既不谈恋爱也不追星,甚至有时候连正当红的男艺人名字都记不住,而现在,向来油盐不进,面对美色更是毫不动摇的江悦然竟然盯着台上的黑发青年怔怔出了神,眼神痴迷,脸颊微红,全然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

    陈梦霏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借着桌子上绸布遮掩,指在摄像拍不到的角度慢慢抚平褶皱,语气里半是熟稔半是调侃,“恭喜啊,看样子白韫你的粉丝群又要要多一个美女来了,悦然可是公认的娱记之花。”

    “怎么?你是在害怕吗?”姓名牌被立在桌上,白韫笑了笑,眼角泪痣衬得那双桃花眼愈发勾人,又有几个原本是陈梦霏忠实拥护者的男记者倒戈,指划过,刚抚平的褶皱又变乱了,陈梦霏露出关切表情,“白韫,你今天似乎有些不大一样,话奇奇怪怪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的确在担心,如果江悦然真的站到了白韫那边,指不定会想方设法挖自己的新闻,万一抓到什么没处理干净的尾巴,自己花费数年时间苦心经营的形象恐怕也会受到影响,不过江悦然那丫头不是对男人不感兴趣吗?怎么突然就迷恋上白韫了,难不成是因为这张脸,自己要不要找会告诉她白韫其实是个gy,脑海里各种念头闪过,面上却还能维持那副温柔表情,该不愧是影后吗?演技至少能打上八分。

    像是没听到陈梦霏的问话,又或者听见了但不愿意回答,黑发青年直接起身朝坐在最前排靠右位置相貌平平身材微胖的一个男记者走去,“苑项杰?”对于长得不好看又无关紧要的人,白韫向来不放在心上,所以哪怕苑项杰十分钟以前还站起来提了几个犀利问题,依旧转眼就把他忘到脑后去了,这会还是看着工作牌才叫出来名字的,男人有些受宠若惊地起立,五官因为过分激动挤在一起,“是,我是!”连话语气都像受到了长官的训话,隐约还带着种不清的讨好意味。

    “那么现在,把你刚才对陈天后提过的几个问题再重复一遍,我来回答。”跟对待宠物似的,白韫伸按在他头上,颀长葱白的指甲插/入发丝,带来另一种视觉享受,旁边的人既是羡慕又觉得嫉妒,凭什么苑项杰就可以得到这人的触碰,距离一近,白韫身上那股似花非花比香水好闻上数倍的味道也愈发清晰,头发有些稀疏的中年男人目露痴迷,一字一句清楚重复着白韫让他的话,“请问您和陈梦霏当天是因为什么起了争执?”

    “oky,第一个问题,发生争执的原因。”本来固定在发布会台上的话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了下来,穿着白衬衫的青年遥遥望向旗袍美人,声音宛若情人之间的低喃,“大概是因为我看她不顺眼。”这回答既任性又嚣张,偏偏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陈梦霏脸上的笑彻底崩不住了,失打翻桌上一瓶还没来得及盖上的矿泉水,旗袍上全是湿漉漉的水印,助理和造型师赶紧朝灯光师打势示意暂时中断拍摄。

    看着某人被簇拥在中间狼狈地从侧舞台撤离,白韫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像是披着黑色羽翼的天使,让人无知无觉地受他蛊惑,然后心甘情愿堕入地狱,接到助理消息赶过来处理残局的方浩淼便是看到了这么一幕,心跳顿时不受控制地加快,这种感觉连面对陈梦霏的时候都没有过,很怪异,但并不怎么排斥,那头的人像是发现了他的存在,视线径直看过来,漂亮的唇轻掀,口型清晰无比:ler。

    英文单词,方浩淼隐约想起这人似乎唱过一首英文情歌,调子缱绻深情,如果是唱给自己的,那双眼睛里也只有自己的身影,只要这么一想,胸腔就有种莫名的满足感涌动。

    “浩淼哥,梦霏姐后背的伤口突然裂开了,这会血流得到处都是,她又不肯去医院,你赶紧过去劝劝她。”

    焦急的声音总算打断思绪,是陈梦霏的助理,方浩淼皱眉看了眼已经移开视线正低着头不知道跟江悦然些什么的黑发青年,腕处被表盘遮挡的那个刺青突然开始发烫,但他自制力一向惊人,所以面上丝毫看不出异样,声音沉稳有力,“我现在过去,你就在这里,好好盯着他,有什么异动立刻过来找我。”

    这场发布会因为陈梦霏在化妆间晕倒紧急送往医院而告一段落,至于是真晕还是假晕已经没人去在意了,话筒这会全都围着台上那个黑发青年,以前还只是听过这人模样出众,如今面对面看到了那种冲击力自然来得更加巨大。

    伸从数个话筒中接过印着“星周刊”的话筒,白韫笑得人畜无害,“女士优先,更何况你还是我的粉丝,最后一个提问会就归你了。”毫不客气把江悦然纳入到自己的粉丝范围,换成其他人可能还有点自大嫌疑,偏偏从白韫口里出来却显得理所当然,连冷美人都忍不住红了脸,呐呐道,“请问请问您现在单身吗?”声音跟平日里相比起码低了两个八度,像是生怕吓到面前这人。

    “嗯?”视线顺着江悦然看的位置移过去,白韫很容易就注意到了那枚戒指,戴在指上,确实代表正处于单身状态,不过自己现在应该不算单身了,不定这会门口还有只狼狗在等着自己一起吃晚饭,眸光柔了柔,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摇头,“不是喔,至于这个,只是忘记摘下来了而已。”

    “那”江悦然咬了咬唇角,似乎不能接受自己的第一段恋情就这么夭折掉,不死心道,“那你爱他吗?”她其实更想问你们分的可能性有多大,其他人也都竖起耳朵,第一次不是为了争抢头条,而是想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会。

    “我过”话筒被推开,白韫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敢这么直接拒绝记者的人,“刚才是最后一个问题,各位也该回去了,还有,我不太喜欢别人随便插我的私生活。”最后那句话像是警告,但却没有一个人感到不悦,都巴巴地点头,直到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旋转玻璃门处。

    后面的事情就算没有eg和sng的公关团队,相信方浩淼也会处理好,以前都是别人替自己收拾烂摊子,这次还得搭陈梦霏的顺风车,莫名有些不爽呢,但这种不爽在看到自己新任的恋爱对象后就迅速消散了。

    “等很久了吗?抱歉啊,记者有些难缠。”嘴里这么,白韫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抱歉的意味,本来抓着正犹豫要不要恢复记录打个电话过去的少年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差点摔在地上,羞涩得压根不敢去看对方的脸,“没、没关系。”

    从两个人在走廊撞到之后韩祈就利用身份之便直接翘了班,原因是对方压根没留电话号码,想来只是拿他拨过去一个电话,然后又删了记录,怕白韫出来看不到自己会生气,韩祈索性连班也不上了,反正待在那也没什么事做,知道他背景不普通,经理压根不会,也不敢安排繁重的工作到他身上,更何况白韫的分量要比上班来得重要许多,他也不想第一次约会就给对方留下个不守时的坏印象。

    “你更喜欢中餐还是西餐?”旁边开车的人已经换了身休闲服,眼镜也摘了下来,脸庞被车顶壁灯映得愈发清楚,五官是女生最爱的那种男神长相,细长凤眼,桃粉色唇瓣,身上更是有满满的胶原蛋白溢出来,特有的青春气息让白韫忍不住凑近,韩祈条件反射想后退,却忘了自己身后就是座椅,后脑勺重重撞上去,发出沉闷声响,虽然不至于太疼,但丢脸是肯定的,没看面前的黑发青年已经笑弯了眼吗?

    “中餐,你还真是可爱,以前从来没谈过恋爱吗?”白韫也不再逗他,自顾自扣上安全带,果然少年就是没有成熟男人来得体贴,能记得替自己开个车门已经算不错了,这家伙哪里管刚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对方慌了神,帮他系安全带的念头也因此中断。

    “没有。”骤然拉开的距离让韩祈心里一空,无端有些失落,早知道刚才不后退会不会两个人就直接亲上了,“以前学校里的那些女生我都不喜欢。”

    “啊,是吗?”只随意地敷衍一句,显然并不怎么关注这件事情,没去管韩祈有些黯淡的眼神,白韫拉开套箱从一堆杂物里翻出张cd,壳子上用黑色水笔龙飞凤舞写着串签名,几乎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原主出过唯二两张专辑中的其中一张,也是他自己的单人n专辑。

    里面收纳了四首歌,其中一首便是特意唱给赵牧琛的情歌,可惜那个冷漠的男人压根不在意,或许连听都没听过,即使那首歌当时占据着数个排行榜首位,几乎到了火遍大街巷的程度,太过卑微的爱往往很难让人想要去珍惜,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点白韫早已经深有体会,不过向来都是别人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见白韫盯着那张cd若有所思,韩祈脑海里几乎是立刻浮现出捉奸两个字,有些紧张地开口解释道,“这个不是我的,是上次一个女同事放在这的。”

    “女同事?”颀长指被硬质的黑色表壳衬得越发白皙,韩祈正觉得心神动荡冷不丁听见对方重复了那三个字,好不容易放下来的心又重新提到嗓子眼,磕磕碰碰道,“我上次只是刚好顺路送了下她,什么也没发生,不对,我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我们压根就不熟,我也没听过这些歌。”

    青年微垂着眸子,像是把这些话都听了进去,偏偏又一直不开口话,韩祈已经快把嘴唇咬破了,天知道,从到大他都没这么紧张过,准确来在遇到白韫以前他压根没想过自己会弯,毕竟身边那群损友都他适合出家当和尚。

    “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我就是白韫,这张cd的主人。”光盘被放进卡槽里,舒缓的前奏在车厢里回荡,白韫跟着调子哼了几个模糊的音节,眉眼舒展开去,见他整个人都往后仰去,韩祈几乎是本能地伸替他把座椅调整了下,方便白韫能躺得更舒服,以至于过了足足五秒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瞪大眼睛,“白、白韫?”

    虽韩祈对娱乐圈不感兴趣,但架不住身边那群女同事成天议论,弄得他对这个名字也有了些印象,谈不上讨厌,但也绝对不会喜欢,毕竟他以前见过那人照片,丝毫没有心动的感觉。

    “很惊讶吗?我过,这两个月内随便哪一方喊停都可以立刻结束,你如果不喜欢现在就”还未出口的话被少年大胆的表白堵回去,“没有!我、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白韫弯了弯嘴角,似乎心情颇好的模样,反正对他来,喜欢是再廉价不过的东西,张口就来,多少遍都用不着负责。

    “奖励。”肩头突然多出股下压的重力,侧脸一湿,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印上去,看到对方嘴角的坏笑,韩祈总算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张脸一下子爆红,如果现在在走路,只怕已经变成同同脚的姿势,偏偏那人还在坏心眼地打趣,“只是亲一下就脸红成这样,如果再做点其他更过分的事,祈会不会吓得落荒而逃啊?”

    “你、你先休息会,大概一个时就到地方了,我们去香榭里舍,那家的菜你应该会喜欢。”眉头轻微一皱,这就是为什么白韫不喜欢跟孩子谈恋爱了,连自己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都没弄清楚先急着把人往地方带,原本两个月的游戏时间悄无声息减到一半,白韫闭眼答了个好字,不再开口,韩祈体贴地关掉壁灯,上又弹出来个电话,来电显示人孽,他这次索性直接按了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