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爱副人格07
少年漫不经心摆弄着糖纸,时不时拆开封情书,虽然大多都是粗略扫一眼直接就进了垃圾桶,如果每一行每个字都要去细看,那他可能得忙上一整天。
三班的人没有一个舍得离开,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他们这些同班的先天占了优势,当然不愿意把近距离跟男神接触的会拱让人。
走廊堵得水泄不通,里面也吵吵嚷嚷的,甚至有人大打出,等温苒带着自己精心准备的早点走到门口撞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按照前世记忆,她昨晚特意跑去时湛打工的酒吧找人,结果却看到时湛跟楚诗一起出现。
两个人明明应该在七年以后见面,楚诗对时湛一见钟情,凭着家世脱颖而出,摇身一变,顺利成为了时湛的未婚妻,而自己,死于车祸,脑海里最后残留的记忆便是时湛冷漠到近乎无情的眼神和楚歌奋不顾身扑过来的画面,制造车祸的是时湛的未婚妻,也是不愿意弟弟被一个狐狸精迷惑的楚家大姐,温苒恨意滔天,对楚歌也心怀愧疚,这样的结果便是她幸运地有了重来一次的会,回到自己学生时期,回到跟时湛还没相遇的时候,其实她如果安安份份,不去招惹大魔王,也不会有白韫的出现。
但温苒被仇恨蒙蔽了心,哪怕时湛从始至终并不曾承诺过她什么,她依旧固执地将错误归咎在时湛身上,楚诗是时湛的未婚妻,楚歌跟时湛是对,自己所有的痛苦都源于那个人,只要让他疯狂迷恋上自己,前世的仇便报了。
虽然奇怪走廊里怎么突然间多出这么多人,很多还是以前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温苒还是鼓足勇气开口了,“请问一下,时湛同学是在这个班吗?”细声细气,声音微不可闻,但还是有人听见。
“你找时湛做什么?”开口的是个太妹,超短裙,脸上化了浓妆,耳朵上坠着大大的圆耳环,跟穿着白裙子,青涩美好的温苒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换作其他时候,在场的人肯定都会站在温苒那边,然而牵涉到白韫,大家态度都惊人的统一。
“你们看,她上提着牛奶和蛋糕,又是一个来送早饭的。”
“什么嘛,还穿白裙子,以为自己在拍青春校园剧吗?”
“我见过她,好像是七班的温苒。”
“七班啊,那她成绩怎么样?”
“年级前两百,中等水平吧,还没我高也好意思跑来追求男神。”
面对情敌,尤其还是朵看起来很婊很容易引起男生怜惜的白莲花,女生们攻击起来毫不客气,专拣着软肋戳。
温苒虽然比她们多活十年,但心思都花在怎么讨男人欢心上面去了,控制情绪的本领练得还不算好,脸登时涨红,音量也陡然提高,“你们胡些什么,时湛之前救过我一次,我只是来感谢他的,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这么一吵倒是引起了白韫的注意,糖纸折成的蝴蝶被随抛进垃圾桶里,也不管身后疯狂争抢的男女,少年直接起身朝门口走去。
因为注意力放在白韫身上,被温苒从背后推了一把的太妹阴沉着脸活动了下关节,正打算把人拖到女厕所好好教训一顿,余光突然瞥到抹倚靠门框站立的高挑身影,对方正兴致盎然盯着她们看,眉眼上挑,嫣红的唇轻勾起一个弧度,眼下的泪痣在阳光一照,熠熠生辉,太妹神色顿时慌乱起来,生怕男神看到自己欺负人的场景。
“喂!”有人注意到跟白韫面对面的温苒,赶紧出声催促道,“你不是自己不稀罕来吗?怎么还赖在这儿不走?”
温苒陡然回过神来,低下头,暗骂自己怎么又被这副皮相蛊惑了。
是了,时湛的确长得好看,那双眼睛里像是含着万千星辰,只消看一眼便能叫人浑身上下都酥了,但自己在他身上苦头吃得还不够吗?什么忧郁美少年,分明就是匹披着羊皮的豺狼,吃人不带吐骨头的那种,脑海里飞快过了遍前世记忆,温苒只觉得胸腔震鸣,爱意化作噬骨的恨,但抬起头来还是一副干净清纯的百合模样,“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天谢谢你,还有,这个给你。”
算起来白韫还是第一次跟时湛心尖上的姑娘打交道,有些意外大魔王竟然喜欢这款。
皮肤如剥了壳的鸡蛋,光洁白皙,偏圆的杏眼,睫毛又浓又密,微抿着嘴,看起来委屈巴巴,又有些执拗,唔浑身泛柔光,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心的女孩子,就是眼神诡异了点,又爱又恨,如果没记错,自己这具身体应该还没见过她吧?
扫了眼里的塑料袋,盒装的纯牛奶,塑料饭盒里躺着几个精致巧的虎皮蛋糕,看样子还是自己亲做的,很用心。
回想了下,白韫总算在记忆角落里翻找到两人的初遇,还真见过,时湛被流氓敲诈,傻乎乎一根筋的温苒跑出来阻止,结果反倒成了包袱,时湛为了保护她后脑勺被棒球棍打中,登时涌出血来,温苒吓得跌坐在地,一个劲儿尖叫,让他烦不胜烦,加上白韫那时候正跟他冷战,时湛对这个帮了倒忙的姑娘就更没什么好感了,善良是一回事,但如果善良的代价建立在对方过得更差的基础上,这种善良还不如不要。
见白韫垂眸盯着蛋糕不话,温苒心头也不安起来,她跟时湛相处了七年依旧没能弄明白对方的真实想法,明明是笑着的,却能毫不犹豫折断对方腕,又或者前一秒还宠溺的女人,下一刻脑瓜就开了花。
然而冷漠强大的男人总是要比不成熟的忧郁美少年更有吸引力,温苒那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能舍弃楚歌,选择了对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的时湛。
重来一次,她本来也想先接近楚歌,弥补这个自己上辈子有所亏欠的少年,但楚歌念的国外高中,这会压根见不着面,除了知道对方在美国,是个可以轻易突破各国防火墙的黑客天才,有重度自闭症,不爱话,别的温苒一概不清楚,偏偏她一个月前已经遇到时湛,时湛也像前世那样为了保护她后脑勺被棒球棍打中。
借着这个会,温苒并没有顺应家里的决定转学离开,而是亲自做了早餐送过来,想变成对方阴暗生活里割舍不去的的那束阳光。
如果没有白韫出现,一个单纯美好,熟知时湛喜好甚至还在危急时刻奋不顾身保护了他的姑娘的确可能变成救赎,至于现在,阳光只要有一个就够了,既然已经出现在自己生命里,旁的都代替不了。
白韫不开口,周围虎视眈眈的眼神弄得温苒心头发慌,飞快衡量了下利弊,决定循序渐进,反正两人读的同一所高中,以后见面的会还多,这么想着,她干脆扬起个灿烂笑容,“那你慢慢吃,我先回班上了。”
走出去两步远,身后突然响起道好听的男声,“你叫温苒对吧?我记住你了,早餐我很喜欢,谢啦。”
温苒下意识扭头,哪怕对这个人前世漠不关心的态度恨极,她依旧潜意识地受到吸引。
纯白卫衣套在身上,黑色的英文字母印在胸前,站姿随意,但也衬得那两条大长腿更吸引人了,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转头,对方眨了眨眼,眼睛里掠过丝错愕,很快又弯了起来,那颗泪痣也变得生动。
温苒是见过成年以后的时湛的,那会时湛已经有了与容貌相匹配的实力,也不需要再留着厚厚的刘海,冷漠又掺杂了神秘气息,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和媲美模特的身材惹得无数男女趋之若鹜。
仍然有觊觎他美色的,却没人敢到他面前把这些话出口,毕竟时湛是真正舔着刀口过来的人物,在尸山血海里厮杀,稍有不慎名字就会被他划上一个叉,命也因此悬在铡刀口。
时湛不喜欢旁人议论自己,当初欺负过他的那些人该死的死,该卖去金三角的卖去金三角,这段持续不过三年的校园欺凌故事很快掩埋进历史的尘土里,所有人记得的都是时家那位被称为活阎罗,将本来已经洗白的时家一推上黑道至尊的家主,畏他,惧他,但也因为那张脸神魂颠倒。
温苒了解得并不多,只隐约记得对方跟转学前的自己在同一个学校,这会陡然直面了这张脸,受到的冲击力自然不。
那颗泪痣像是会话,时湛眼角也有这么颗痣,但颜色浅淡,不仔细看压根看不见,明明是差不多的五官,温苒却感觉到对方身上有种奇异的蛊惑感,越看越喜欢,想靠近,想触碰。
魔怔般往前走了两步
“时湛,你要吃笼包吗?我刚买的,还热乎着。”
“别听她瞎,吃什么笼包啊,弄得到处都是味儿,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蛋糕,你尝尝看,喜欢的话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带。”
“你看看这个,喜欢吗?我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
“时湛你这周末有空吗?最近新出了一部电影,我这里刚好有两张票。”
“那部电影我听过,上影评很差的,还不如跟我去附近新开的游乐场玩,我叔叔是分区经理,可以拿到特惠票。”
“中午能跟我一起吃饭吗?”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黑裤白衣的漂亮少年就被众人所包围。
温苒被推得趔趄,后背重重撞在栏杆上,剧烈的疼痛袭来,也成功唤回她理智,太奇怪了,时湛性格孤僻,独来独往,怎么也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受欢迎的模样才对,正要张口,有人发现她还没走,恶狠狠瞪过来,“看什么看,别以为时湛收了你的早餐自己就有什么不同了,就你这样的压根配不上他!”
“你怎么还没走?该不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之前跟她不对盘的太妹也皱了眉,露出满脸的厌烦之色,她这一出声,走廊上的男男女女也将注意力放到温苒身上,大多带着敌意。
“时湛干嘛要收她的早餐啊,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真讨厌,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烦。”
“连陈露学姐亲做的蛋糕都进了垃圾桶,凭什么她能例外。”
前面两句话温苒听了还觉得烦,等最后那句递到耳朵里,饶是她已经打定主意这一世不再被时湛左右情绪,仍然抑制不住心底的喜悦,嘴角上扬。
陈露是高三学姐,也是一中当之无愧的校花,容貌姣好,性格温柔,开学礼凭着一曲水袖舞登上校花宝座,成了无数男生的梦中情人,跟别的漂亮女生不同,陈露的同性缘也很好,一百个女生里面可能只会有一个讨厌她的,温苒转学过来听到最多的名字就是陈露,并且很巧,她就并不喜欢陈露,这会,自己在某一方面将陈露比了下去,哪怕靠的是时湛,温苒同样觉得高兴。
可惜没等高兴多久,不知道谁又推了她一把,彻底将她挤出包围圈,几个虎背熊腰的高大男生挡在前面,温苒压根连白韫的面都见不着,咬了咬牙,恨恨离开。
看着她背影消失在转角,白韫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这姑娘,似乎并不像时湛记忆里那般单纯无暇,而且好像隐瞒了什么秘密,这个世界,真的是越来越好玩了。
周围男女俱是一副痴迷表情,有给他送早餐的,也有递情书邀请他一起共度周末的,甚至还有直言不讳,想做他女朋友或者男朋友的,白韫粗略扫了一眼,虽然有几个长相还算不错的,但远远达不到他喜欢的标准,皱了皱眉,扔出句让让,从中间分开的道路穿行而过,有人叫着名字,想跟上去,被他一个笑定在原地,“别跟着我,我不喜欢。”
这话听起来任性至极,然而话的换成白韫,他那张脸便足以弥补所有的细缺点,走廊上聚集的人群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乖乖点头了,毕竟谁也不想惹男神讨厌。
一中有个天台,在三教顶楼,上了锁跟没上差不多,往往不到半天就被学生破坏了,不良少年少女们最爱朝那儿跑,十次斗殴有九次都发生在上面。
白韫本来是觉得那里比较安静,想偷懒睡个觉,结果上去的时候正好撞上打架,群架,而且已经打完了,地上或坐或躺,歪歪扭扭好几个人,唯一还算好的大概就是站在中间,拎着根棒球棍的高大少年。
大冷的天,他身上只套了件工字背心,皮肤是麦色的,泛着健康光泽,裸露出来的肉体和沿锁骨滴落的汗珠透出超越年龄的性感味道,胳膊上的肌肉块垒分明,看起来充满了爆发力,瞳孔漆黑森寒,充斥着戾气,似乎下一刻就会猛地扑上来,将看不顺眼的人撕扯成碎片。
按理来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学校里才对,而且还是个高中生,白韫向来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这会也没有去刻意压抑自己的好奇之心,“你也是学生?”
他长得实在好看,话的时候又习惯盯着人看,模样专注,那颗泪痣也生动至极,饶是池屿这样打架几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的不良少年都有些招架不住,耳朵尖悄然泛红,抿着唇点了点头,算是承认自己的身份,虽然他压根不去教室,也快忘了自己的座位在哪。
白韫喔了一声,睡意上来,也不想再去追问名字,“你们打完了吧?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打完了打完了。”
“现在就走。”
躺中间的黄毛被踩了一脚,不仅不生气,眼睛里还冒着星星,其余人也对打架没了兴趣,有收拾桌椅的,也有屁颠颠冲出去抱回来毯子的,还有人自告奋勇要去帮他请假,也不想想,就他们的信誉值,老师会相信吗?
白韫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余光扫到还没离开的池屿,神色有些不悦,“你怎么还在这?”
对方沉默两秒,突然开口,“你跟传言里的一点也不像。”
腕一翻,白韫直接拽着衣领将人拉到自己跟前。
池屿猝不及防弓下身子,本来按照他的反应速度是可以挣脱开的,但想到自己这么一动可能会伤到对方,反抗的动作便停了下来,若是换成其他人,脑袋瓜可能已经被池屿砸得开瓢了,毕竟对于一个好战分子来,任何的动作都可以视作开战信号。
白韫早有意料,半点没觉得惊讶,哪怕是他抛弃玩弄了的对象,稍微勾勾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对方立刻便能将朝向他的刀刃对准自己胸口。
近距离看了才发现这个喜欢逞凶斗狠的家伙竟然还是个美少年,眉毛漆黑,尾峰自然而然上扬,桀骜不驯,眼睛是细长的凤眼,睫毛细长浓密,嘴唇淡而薄,面无表情的时候能让人心底惴惴不安,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白韫。
“你对我的了解未免太少,仅仅是听别人可不够。”戳了戳对方眉角新添的那道伤痕,白韫伸出舌尖将指头沾染的血珠舔舐干净,之前倦懒的少年像是突然换了人,从眉到眼,皆透出蛊惑意味。
脑海里登时一片空白,本来已经组织好的语言也忘了个干净。
池屿会出这句话纯粹是因为两个人以前见过面,那时候的时湛阴沉又孤僻,哪怕有女生示好,依旧将自己包裹在厚厚的壳里面,不肯,也不愿接受任何人的好意,而现在,仅仅一个照面就让他心脏疯狂跳动,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认识吗?”下巴陡然被抬高,那张好看的脸凑得极近,连呼吸都清晰可闻,唇珠微微凸起,颜色鲜艳,像是刚成熟的樱桃,咬一口就能溅出汁水来。
尝起来应该很甜吧?
池屿并不是个颜控,否则隔壁学校校花跟他告白的时候也不会换来冷眼,然而事实证明,颜控也是要分人的,仅仅被对方这么注视着,自己胸口便热得发烫,没有半点犹豫地自报了家门,包括两人在哪些地方见过,总共见过几次,最后还不忘解释一番自己最开始的那句话,“我以为时湛是个性格孤僻的人,所以才”
“你叫池屿?”白韫既觉得意外又感到幸运。
对方点头,罕见地有些忐忑,“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黑发少年摇了摇头,嘴角笑意更深,那颗泪痣也由浅淡的灰色转为墨一般的浓黑。
池屿啊,未来大魔王身边的一员大将,也是被温苒姑娘治愈的猛兽,时湛会输,百分之十的原因出在他身上,别看这百分之十,很多时候便是百分之一都足以产生天翻地覆的差别。
之前单纯觉得他五官看起来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会听对方报了名字才回想起来,又是只需要调教的宠物。
眉眼弯了弯,白韫抬,大拇指轻轻擦过少年唇畔,冰凉的触感,夹杂着酥麻之意,迅速自嘴角泛滥开去。
“所以我才,你对我的了解还远远不够。”迷迷糊糊间,池屿听到对方如是,脑海里最后剩下的就是他眼角那颗泪痣,漂亮到让人恨不得珍藏起来。
“对了你还没吃早饭吧?”里突然多出个塑料袋,粗略扫一眼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池屿有些错愕,紧跟着是惊喜,连眼睛都开始发亮,“你做的?”
白韫敷衍地点头,虽是温苒送的,但已经到了自己里就相当于自己的东西,四舍五入,也差不多算是他做的,反正池屿这头狼崽子后来也喜欢温苒喜欢得不得了,能吃到她亲做的食物,应该高兴才对。
刻意放轻的脚步逐渐远去,外面的话声也被关上的铁门隔绝,天台很快安静下来,三十多平米的地方,除去一些胡乱堆放的杂物和桌椅就只剩白韫一个人。
地上已经打扫干净,还拿被子垫了一层,看样式应该是从医务室搬过来的,江于非的东西?白韫突然有点好奇做坏事的几个男生会落得什么下场,毕竟江于非表面上看起来好话,内里其实就是个大腹黑,虽然在自己面前看起来蠢了点。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可没兴趣来段师生恋,楚家面冷心热的大哥,大型犬一样粘人的成少,还有刚出现的狼崽子池屿,光是这几个都够他玩上一轮的了,还不排除中间会出现某些意外,这具身体的掌控权又回到主人格上。
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反正上自习,白韫也懒得再去,推开门的时候有个重物顺势倒下来,撞上他腿,再滑到地上。
对方随意地披了件外套在身上,额前的头发被压得凌乱,后脑勺翘起几缕,眉尾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凌厉的眼神在对上白韫视线后有所软化,像是撒了细碎的星子进去,亮得惊人。
他本来想站起来,但因为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脚有些发麻,晃了晃才稳住身形。
白韫有些意外地瞟他一眼,之前的确有听到池屿话,外面还争吵了一阵,大概围绕的话题就是凭什么好处都你一个人占,他们也想留下来,最后可能是被池屿用武力镇压了,其实如果再不安静,他都要发火了。
算算时间,自己应该睡了三个时还不止,这家伙该不会一直守在门口吧?
“这边中午过来的人比较多,我看你一直没醒怕他们进来会吵到你。”
池屿开口话,白韫才注意到他下嘴唇破皮的地方生了层血翳,鲜艳的红色凝固在嘴角,像是拿画笔点上去的,生出股异样的美感,心头有些痒痒,忍不住伸过去。
白韫身体常年冰凉,指尖也是冷的,加上他一向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用的力气自然不,甚至带着点恶意,往对方伤口处重重按了两下,果然听到了抽气声。
喉结滚动,池屿原本漆黑的瞳孔里突然多出抹猩红,一闪而逝,恰好白韫也收回,正跟电话那头些什么,打来电话的是个女孩子,音质偏冷,但和白韫话的时候明显放柔了许多,池屿听他叫了声诗诗,再凑过去想细听时对方已经挂断,“我要去学生会了,你不用上课吗?”
时湛对社团活动压根没兴趣,那些什么篮球社,py社都被他毫不犹豫划了叉,学生和老师多多少少清楚他的性格,前两年还有几个不肯放弃的,等到了高三,本身学业为重,就更没人管他参不参加社团了,白韫第二天收到楚诗这个会长亲自送来的申请书,其他栏都填好了,只剩签个名,职务还不低,宣传部副部长。
时湛大魔王对这姑娘有那么丁点的愧疚之心,加上楚诗颜好身材赞,是个美人,所以白韫犹豫两秒,干脆利落地签上了名,重点在学生会的几个大型部门有自己的专门的活动室和会议室,逃课什么的还能拿开会当借口。
池屿每周能有一天坐在教室里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架都不够他打的,但这种事自然不可能当着白韫的面,毕竟记忆里的时湛是个学霸,所以他只含糊地应了一声,也不回答自己到底去不去上课。
白韫没多想,擦身而过时,对方突然伸拽住他腕,接触的那一瞬又触电般松开,“你你电话号码多少?”
池屿面色冷淡,从远处看,不知情的多半以为他在欺负人,真实想法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喔,白韫也清楚,毕竟池屿的指尖已经开始出汗,耳垂也悄悄红了。
两人对视几秒,白韫突然靠近,掌往他胸口用力一压,池屿整个人都被推得后仰,身后便是铁门,肩膀重重撞上去,疼痛还在可以忍受的程度,真正让他心跳加速的反而是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鼻尖萦绕的全是对方身上特有的气味,不是香水,也不像花的味道,但闻起来极好闻,跟羽毛似的,缓慢撩过心尖,池屿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恰好被已经从他裤兜里摸出的白韫逮了个正着,对方轻笑出声。
两人维持着标准的壁咚姿势,真要论起身高来的话,池屿其实要比时湛这具身体高出半个头,然而往常只要挥挥拳头便能叫不良少年们退避三舍的池校霸这会正被乖巧地压制在门上。
脑袋上呆毛翘起,睫毛因为紧张而轻颤,活像只讨喜的兽,比喜欢上温苒的时候可爱多了。
一越过肩膀撑在门上,另一只拿着,输号码的时候发丝时不时扫过脸颊和脖颈,池屿那张脸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胸口传来砰砰砰的剧烈心跳声,短短十几秒钟,活像过了半年,等到对方退开的时候,他两只的心和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
少年很快消失在拐角,池屿追过去,也只看到道背影,飞快翻开电话簿,联系人那里果然多出一个名字,池屿盯着看了会,暗戳戳把备注改成更亲密的称呼,嘴角上扬。
楚诗作为代学生会主席,除了身份的原因,她自身能力也不差,会场布置,节目名单,全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白韫这个宣传部部长纯粹是过去打酱油的,其他几个部门的成员,学习部,外联部,扮演的角色也都差不多。
大屏幕前站着的高挑少女依旧端着张冷脸,漆黑的发披散在肩头,两条长腿又细又直。
她今天穿了件明黄色毛衣,袖口的流苏系成蝴蝶结样式,恰到好处地柔和了几分高冷气息,话时神情专注,明明是再简洁不过的语段,却能将事情解释得十分清楚,光这点便能让她在许多人里面脱颖而出,楚家的确有权有势,但生在楚家的孩子从到大承受的压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有得必有失。
半时不到,这场会议已经结束了。
“还有谁要提出什么不同意见吗?”啪地将本子合上,楚诗询问出声,底下的人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半晌才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没有了,会长安排得很好。”
“就按会长的执行呗,我什么意见也没有。”
“会长我有个意见。”戴眼镜的平头男突然举示意,等楚诗点头立刻道,“能不能把我调去宣传部啊?感觉宣传部最近会比较忙,我过去也能帮他们缓解下压力。”边着话边偷偷朝低头在本子上涂涂抹抹的白韫看去,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喂你怎么能这样,那话明明是我想的。”
“会长,我也想去宣传部。”
“还有我!”
“时湛我学了三年水彩,黑板报的事情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被围在中间的少年漫不经心转着圆珠笔,既不应和也不拒绝,但也惹得众人更加疯狂,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他面前来,楚诗心里莫名烦躁,等看到学习部一个矮个子长相萝莉的女孩偷偷将白韫落在地上的一根头发抓起来,再心翼翼揣进口袋里的时候总算忍不住爆发了。
到底积威已久,本来闹哄哄的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但反弹得也快。
“什么嘛,干嘛突然拍桌子,吓我一跳。”
“太讨厌了。”
“以为自己是会长就了不起吗?时湛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还不是靠的家里人,有本事自己去参加竞选啊。”
“好了,你们先出去,我跟诗诗还有话要。”本来已经快蹿到嗓子眼的火气被这么句话轻而易举压下去,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亲昵称呼,楚诗高冷的面庞染上抹酡红,也顾不得再去吃其他人的醋了,乖乖被拉到窗边,从那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学校后山的树林,白韫之前就注意到了,也许女主和反派之间也有种天然的吸引力,要不然他为什么总是刚好撞到温苒?
白裙的女孩子被几个不良打扮的太妹围在中间,其中一个还伸重重推了她一把,隔得太远,听不清她们了些什么,但可以肯定,气氛并不怎么友好。
温苒跑去送早餐,白韫还收下了的事情已经传遍学校,别其他学生,连楚诗都对她有些不满,嫉妒呀如幼虫般一点点啃食心脏,会被欺负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见白韫看得专注,她垂在身侧的五指捏紧又迅速松开,在心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印,话的语气却不疾不缓,“是关琳琳她们,要帮忙吗?我们现在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白韫勾了勾唇角,视线落在突然出现的熟悉身影上,“不用,已经有护花使者了。”
楚诗松了口气,等看到所谓的护花使者又忍不住皱眉,“你池屿吗?他不像会多管闲事的人。”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随便池屿出不出,也无所谓温苒会不会受欺负,这些都跟她没关系,她想要的,只是面前这个人的温柔注视而已,白韫明明已经不打算管了,自己干嘛还要主动提起,简直蠢毙了。
白韫这次没接话,心里面默默数着距离,二十米,十九米,十八米
那头的温苒慌乱至极,她虽然看不起几个找茬的不良少女,但论起武力值来,她打一个都够呛,更别提这里有足足四个人,一人一巴掌都够她受的,胳膊上被拧过的地方已经变得青紫。
她这会只能极力撇清关系,“都了我跟时湛什么关系也没有。”
关琳琳,也就是之前在走廊上被她推了一下的女孩子显然是不信的,眉毛挑得老高,表情既凶又狠,“骗鬼呢!就你那一脸花痴的表情怎么可能对时湛没想法。”
“快,你上午的话究竟什么意思?你跟男神到底在哪见过?”
“时湛为什么只收你的早餐?你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威胁他!”
其余几个女生也凶巴巴逼问道。
温苒像是颗陀螺,被推得东倒西歪,原本扎在脑后的马尾也松散开来,凌乱地披在肩头,有一撮甚至遮住了她脸,模样既狼狈又可怜,本来不想理会这头动静的池屿撇了撇嘴,改变方向,朝她们走过去。
余光瞟到接近的熟悉身影,温苒登时露出惊喜神色。
是池屿,自己得救了。
白韫当然不可能让英雄救美的戏码发生在自己面前,翻到最近通话,重拨过去,池屿揣在裤兜里的那只动了动,停下脚步,神色有些不耐烦,最后还是将拿了出来,仅仅看了一眼他脸上便露出惊喜神色。
“你现在有空吗?”指敲了敲窗框,白韫问得直接,那头回答得没有半点犹豫,“有空!”
“我在三教门口。”
听到这句话,池屿对那边看不清的女生登时没了兴趣,反正每天都有人被欺负,他又不是救世主,果断转了个方向,“好,我马上过来,等我五分钟,不,两分钟就够了。”
少年已经跑起来,通话却还舍不得中断,白韫就没什么不舍了,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诗诗可以帮我个忙吗?”
作者有话要: 虽然没直是什么忙,但用猜的也知道肯定跟温苒有关,楚诗抿了抿唇,强行压抑住心底疯涌的嫉妒,点头答应下来。
没有人能拒绝白韫的请求,哪怕高冷如楚诗。
白韫是真的对温苒越来越感兴趣了,对方那个眼神,明显是认识池屿的,但这两个人之间接触的概率比温苒认识时湛还要低,毕竟时湛虽然孤僻,但按时上学,不迟到早退,池屿却是标准的不良少年,学校里时常看不到影子,期末考试都敢旷,温苒这会压根没理由认识他,如果仅仅是听过对方的名号,也不至于露出那种怪异的神情。
幸好,自己还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探索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