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爱副人格15
“苏白,你是不是不喜欢温苒啊?”化妆师姐姐趁着间隙试探性问了一句,其他人也下意识竖起耳朵,白韫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好奇,“为什么这么问?”
“其实我还挺喜欢她的。”前后两句话相隔不到三秒,有人庆幸还好没出不喜欢温苒的话来,更多的还是嫉妒,凭什么温苒就能轻而易举得到她们想要的东西,有人忍不住开口,“可是温苒上周才爆出了丑闻,她或许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呢。”显然以为白韫是温苒的粉丝。
是上妆,其实也就浅浅打了层粉,用高光将鼻子勾勒得更加立体,毕竟唐殃这个角色带点异域的风格,瞳孔黑色偏紫,透着股神秘味道,专心致志盯着一个人的时候足以让对方那颗心变得不受控制,“但她身上很香啊,这就足够了。”
的确很香,而且那种香味不同于其他位面的气运之主,直接将他骨子里的馋虫勾了出来。
白韫隐约记起来,上次闻到类似味道还是在未来世界,那人身上带了个特殊的美食系统,能够收集味蕾值,兑换出各式各样稀奇古怪又好玩的东西,他这会怀疑温苒身上也有什么奇遇,多半还是和演技有关的,毕竟刚才近距离接触了,对方虽然有演技,但远远没达到神乎其神的地步,充其量也就三线水准,没道理能完美演绎出风声和漠上谣里面的两个角色。
对于白韫来纯粹是食物气息,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
先补拍昨天的戏份,林鹤半道上救下的杀因为吃醋对景骋出,饰演杀的是圈内一个新人,名气虽然不大,但胜在作者兼编剧是他的粉丝,他本人的长相也十分符合书里的形象,所以很轻松就把角色拿到了,可惜武戏不怎么过关,恶补了两个月,碰到高难度的打戏照样容易ng,偏偏张子豪又不喜欢用替身,都是艺人亲自上。
白韫出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开始重拍第二遍,温苒坐在旁边凳子上,腿上摆着本摊开的剧本,看得很专心。
“——卡”
“很好!姜放,你这一次表现得不错,继续努力。”挑剔的总导演显然对这次的成品很满意,声音都放柔了几分。
温苒坐那个位置正好,顺势瞥了一眼,画面里姜放饰演的人物黑眸森寒,可以杀气四溢,那种醋意满满浓到漫出来的痴情让人看得心悸,根本不像他前几次表现出来的水准,太浓了,也太真,温苒正觉得奇怪,对方已经越过她,径直走到白韫面前,亲昵地喊了声师哥。
两人同属星光娱乐,这么称呼并不算奇怪,姜放甚至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拒绝这个剧本,要不然哪有会见到白韫。
姜放也是今年刚出道的新人,不过他混演艺圈,跟苏白的资源并不相冲,所以两人之前在公司没多少接触,颜倒是挺耐打的,韩国花美男的长相,不过五官要更英气些,鼻梁高挺,一笑露出两颗很萌的虎牙,像邻居弟弟,但身材显然偏好了,这会穿着夜行服,既是黑色,又紧身,顿时勾勒出漂亮的腰部线条和肌肉轮廓,让人想干脆这么直接把衣服给他剥光了。
如果动的是白韫,姜放肯定压根不带反抗的,甚至还会自己主动帮忙解扣子,再不济直接把里那把剑递过去。
白韫对娃娃脸的男孩子没多大兴趣,尤其面前这家伙还只有十七岁,是个未成年,所以只淡淡点了下头,继续看里的剧本,比起昨天的那份详细了很多。
这角色是成瑞用人情从他叔叔那儿换过来的,虽然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陈翰那边的工作室狮子大开口,擅自抬高片酬,张子豪自然不乐意伺候了,又不是什么王子,陈翰作妖作走了是真事,但自己没经过面试就直接空降进组也是实情。
“好了,拍下一幕,换场景,道具组抓紧时间,给你们五分钟,抓紧!”
张子豪性子向来雷厉风行,本来副导演还想提醒下他白韫的存在,被对方直接吼了回来,这样的结果造成了两人第一次见面还是隔着屏幕。
青年踩在满地花瓣上,那张脸生生将四个美貌的白衣侍女压了下去,连素来以娇艳妩媚闻名饰演左护法的女星都逊色许多,不管谁,第一眼看到的只会是中间那人,头发用银冠束了起来,黑得纯粹,但也衬得肤色更白,很少晒阳光的那种病弱感,偏偏这么个病美人腕却环了一条蛇,脑袋扁平,大张着嘴,嘶嘶吐着信子。
出口的话冷得像霜雪,但也好听至极,“杀了。”
几个侍女闻声而动,快速将匪贼斩杀在剑下,最后一个被反应过来的温苒拦住。
本来她在侍女们动之前就该站出来的,但谁让她没把白韫当回事呢?一个歌,戏能演得多好,想想都不可能,结果对方直接带着她入了戏,而且刚才那几个女群演的眼神看起来就好像真的想把人杀掉一样,简直毛骨悚然。
“他们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你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拥有同情心和正义感的漂亮女孩子很容易引起异性好感,唐殃却不是其中之一。
这个比她还美的青年捂着嘴巴咳了一声,似乎身体不怎么好的样子,旁边立刻有侍女给他撑伞,表情担忧又关切,“他们挡到我了,难道不该死吗?”理所当然的语气,残忍又天真,但放在他身上,没人会觉得奇怪,反倒是几个侍女和左护法看温苒的眼神不对劲了。
跟陈翰对戏还没体会到压迫感,毕竟对方只是个初出茅庐才接触演戏不久的新人,温苒这会实实在在体会到了呼吸困难的感觉,磕磕绊绊念完台词,就见对面的紫衣青年抬头,轻飘飘瞟她一眼,嘴角牵起,露出抹意味不明的笑,“以前只听鹤女惊才绝艳,现在看来,不过尔尔,连真假都分不清楚,跟你师父比起来果然差得远了。”
十年前,前一任鹤女从遭遇灾祸的渔村带回林鹤时,曾经和唐殃见过一面,那时候的唐殃才十四岁,武功却已经凌驾于许多一流高之上,白马寺主持更是赞誉他有惊世之才,智多近乎妖,可惜性情乖张,喜怒无常,没人能掌控得了。
温苒开始慌了,下意识用了底牌,借着低头的动作,迅速从面前没人能看得到的虚无面板上抽出张卡片,上面绘制的人物十分生活传神,白衣纤尘不染,发上装饰的翎羽,还有眉间那一点朱红,赫然就是由仙鹤幻化而成的美丽少女。
仅仅一瞬间,温苒身上的气场突然变了,白衣少女抿了抿唇瓣,脸露出抹羞赧之色,眼神倔强,“喂!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跟师父认识?”
她身上的变化其他人可能还体会得不够清楚,白韫却看到了,对方身上突然起了层薄薄的白色雾气,像是注入了一股灵气,连之前接的磕磕绊绊的台词也变得顺口起来,温苒身上果然还藏着秘密,白韫勾了勾唇角,只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再正确不过,“唐殃,你可要好好记住了。”
殃这个字本身就代表着灾祸,很少有人会拿来做名字,偏偏唐殃却用了,鹤女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困惑,“你的是祸国殃民那个殃吗?”在她看来,面前的紫衣公子容貌昳丽,的确当得起那四个字。
对方回眸看了她一眼,唇畔溢出抹轻笑,“不,是殃及无辜的殃。”
画面最后定格在轻纱落下的那一幕,所有人都觉得意犹未尽,张子豪甚至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答应了侄子那个请求,如果不是将陈翰踢了出去,恐怕也遇不到这么块珍宝,编剧也跟着激动起来,脸色涨红,语无伦次道,“唐殃!他就是唐殃,活生生的唐殃,我当初写文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个头不用太高,但也不能太矮,眼睛最好要是桃花眼”
这话像是打开了一扇窗户,白韫总算知道温苒刚才的表现为什么看起来眼熟了,那种感觉,就好像书里面的人物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对方依旧停在原地,神色恍惚,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恰好跟他对上,顿时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左下意识摸了摸另一只的腕,因为有宽大袖口遮挡,白韫只能隐约看到块水蓝色的椭圆屏幕,跟之前温苒触摸的大型水幕有些许相似之处,而且其他人貌似看不见,也摸不着
本来今天只打算补拍唐殃和男女主见面的场景,毕竟不清楚白韫的实力,想着以前是个歌,应该演技不怎么样,结果这个角色就像为了他量身定做的一样,拍起来再顺不过,导演干脆趁热打铁,把由于陈翰退出而作废掉的那几幕都拍了一遍。
镜头里的唐殃宛若从书中走出来的,骄傲肆意,哪怕身体病弱,需要靠着灵丹妙药来续命,照样轻轻松松就能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似乎天生懂得如何掌控人心,男女都视他为神诋,心怀正道的男主甚至与他成为了至交好友,费尽心思地为对方寻访名医,缓解病痛。
本来剧情里的描述是唐殃用花言巧语和编造出来半真半假的凄惨身世欺骗了男主,被鹤女拆穿伪装后愤而离去,到退场的环节,景骋却下意识抓住了他衣袖,眼神里透出信任,似乎在无声地挽留对方。
白韫笑了一下,见导演没喊卡,干脆顺着他动作继续演下去,那张透着病容的苍白脸庞在阳光下愈发耀眼,出口的话却伤人至极,“林鹤的没错,我的确骗了你,我是拜月教下一任教主,不是你以为的什么可怜,也没有欺负我的堂兄和堂姐,他们宠着我还来不及,至于身体,练功的后遗症而已,得到的太多总要失去一些东西,你不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吧?”
对方弯着唇角,讥讽意味十足,偏偏他长得实在好看,哪怕被骗了也让人觉得心甘情愿,景骋本来是个收放自如的人,可以将戏里和戏外完完整整地区分开来,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年纪轻轻就拿到两届的双料影帝,圈里的许多男艺人更是以他为楷模,然而这会景骋却有些分不清了,自己到底是谁,景骋吗?还是剑宗里那个不受重视的洒扫弟子,后来成了一代天骄,与鹤女结为伴侣的成渊?
抓着对方衣袖的指又收紧几分,他固执道,“我只知道,你就是唐殃,也只是唐殃。”
“成渊!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他是个骗子!他骗了你,他根本没有那些可怜的身世,就连身患重病也只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
里的鹤女并没有出这些话,毕竟成渊虽然单纯,却也是个明辨是非的人,不愿与魔头为伍,更讨厌别人欺骗自己,所以对唐殃的离去压根没挽留过,白韫会突然改台词其实也是为了看温苒的反应,对方几乎每次被他压得发挥不好的时候就会偷偷触碰屏幕,等再抬头立刻跟换了个人一样,将鹤女的爱憎分明表现得活灵活现,甚至让人觉得她就是鹤女,鹤女就是她。
“林鹤,我过了,唐殃只是唐殃。”比起白衣少女焦急的模样来,成渊显得冷静许多,像是被他气到了,鹤女撅了撅嘴,重重一跺脚,转身跑开,“我不管你了!你迟早要栽在他身上!”
这句话后来真的应验了,成渊被唐殃设计,险些陨命于万蛇谷,虽然最后对方似乎良心发现,把奄奄一息的他救了起来,并且扬言退守苗疆,不再踏足中原武林,但唐殃的心狠不容置喙,蛇蝎一样的美人,偏偏没人可以抗拒他的魅力。
最后一场戏拍完已经接近八点,天色也暗了下来,姜放早在下午五点就可以走了,结果足足等了三个时,坐在马扎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白韫,里面的光芒炙热又不加掩饰,干脆直接抢了助理的活儿,挤到他身边,“师兄等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川菜馆,味道特别棒。”
白韫还在卸妆,余光瞟到跟在自己后面进来的景骋,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你怎么还没走?”
他这一出声,姜放也注意到了来人,不咸不淡打了声招呼,扭头继续凑到白韫身边献殷勤,“师兄喜欢吃什么?我现在就可以提前把菜点好了,等会过去时间应该刚好。”
星光和皇冠算是死对头,当初红极一时的crzy就是被他们活生生挤下台的,也不知道时家那位吃错了什么药,突然针对起一支乐队来,这也导致了两家公司旗下的艺人互相都看不顺眼,哪怕表面上维持着恭敬,心底却并不怎么服气。
“你等会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看景骋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白韫就知道对方应该还没有从戏里挣脱出来,毕竟他为了验证温苒身上的异样,那时候可以是丝毫没收敛自己的魅力,也难怪景骋会陷进去,影帝,到底也只是个男人。
脸上妆容已经卸了大半,化妆师正心翼翼用绵柔巾搽掉眼角沾到的银粉,白韫头也未回,懒洋洋了句没空,既是回答景骋,也是在拒绝姜放,他这会对温苒的兴趣最大,才没闲功夫调教狼崽子,而且这个位面莲华那家伙似乎并没有跟来,要不然看他这么满世界地招桃花恐怕早就按耐不住站出来逮人了。
景骋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还想什么,但最后还是直接转身离开了,跟他擦肩而过的是温苒身边的经纪人,对方脸色十分焦急,“有药吗?治头疼的药”
姜放才刚被拒绝,心情不怎么好,被问到只摇头了句没有,语气不大耐烦,倒是白韫被勾起了几分兴趣,问道,“谁要?”
对上他视线,女人愣了下才回答,“是温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突然晕倒了,已经打了急救电话,这会人醒了过来,但一直头疼。”
“我带了。”苏白这具身体也留有些许病根,有时候忙起来顾不上吃饭就会头疼,助理随身携带的包里时常备着镇痛药,这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叫秋秋的姑娘年纪不大,头发扎成清爽的丸子头,听到白韫开口立刻从包里摸出来一盒药,抽出一板递过去,温苒的经纪人拿了药,眼神依旧粘在白韫身上,一副想走又舍不得的纠结表情。
另一间休息室里,温苒正靠着沙发,脸色煞白,指时不时触碰下腕,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只想着不能被对方的演技压下去,却忘了书灵也是要吞噬倾心值的,自己这段时间在荧屏上露面的会不多,粉丝也不涨反降,几乎都翻墙去了苏白微博底下,积攒起来的倾心值除了维持美貌和身材,已经被挥霍得所剩无几,这也是为什么她刚才会头疼,为了召唤鹤女倾心值已经变成负数。
腕上的智能光脑是她无意中捡到的,因为主人设定了密码,暂时只能打开搜索引擎,了解时代潮流和流行趋向,附带着一个靠收集倾心值磨练演技的神奇系统。
前世温苒也捡到了光脑,但那时候她一心扑在时湛身上,对演戏并不算太热衷,粉丝虽然上了七位数,名气却远不如这一世来得大,也没能靠着庞大的倾心值开启了召唤书灵这项功能。
改编而成的电影电视剧,作者和粉丝心中大抵都能凭着那些语句描述勾勒出外形和性格,他们其实也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活在书中世界,当有了足够多的倾心值,就像里拿了把钥匙,能随时打开那扇门,将最符合粉丝心目中的人物释放出来。
狼女为什么能那么火?甚至连原著作者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按照温苒为原型来构设的人物,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其中几个经典的情节她直接用了书灵这么个作弊器,被狼养大的婴孩,飞檐走壁,轻轻松松就能折下悬崖峭壁上生长的花朵,被欺骗了也只是洒脱地笑一笑,完全符合粉丝想象中的狼女,没道理不红。
因为书灵会耗费大量倾心值,温苒向来只在自己状态不好或者被老戏骨压戏的时候才会使用,结果今天被白韫刺激得连续用了三次,连系统提示音都选择性屏蔽了,这时候后遗症才上来,仅仅是晕过去已经算好的了。
负数
以前从来没到过负数,温苒心里突然不安起来,神经质地摸了摸自己那张脸,指尖触碰到的肌肤细腻光滑,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媒体盛赞她为天然美人,但其实几年以前自己的长相并不算太出众,纯粹靠着基因改良液脱胎换骨,而后又用赚取来的倾心值维系美貌,如果没了光脑,温苒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苏白怎么过来了?”
“真的来了吗?在哪在哪?你快帮我看看我头发乱没乱”
“好像是来找人的吧,衣服都还没换。”
“以后谁还敢苏白演技不行,他要是早点进演艺圈现在肯定跟景大神一样捧回来好几座奖杯了。”
“拍照拍照,虽然不能发出去,但自己留作纪念也好啊,感觉这张脸一辈子也看不腻,以前怎么没发现苏白这么好看。”
耳边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温苒霍地一下睁开眼睛,恰好对上双黑瞳,对方弯了弯嘴角,有些恶劣的模样,以至于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捏了捏掌心,好不容易找回理智。
“温姐看起来也没有很严重嘛。”跟过来的姜放撇了撇嘴,语气不怎么客气,奈何他脸长得耐看,又身高腿长,往那一站模特的气质显露无疑,哪怕着酸话依旧是个漂亮的美少年。
之前温苒在片场失态,牵扯到白韫,有人她是因为杂志拍摄的工作被抢了心里面不痛快,两边粉丝闹成一团,虽然温苒平时的形象很好,吸引了许多真爱粉和路人粉,但架不住白韫身上的魅力够强,沦陷的大v红多不胜数,粉丝也都战斗力强悍,两方掐起架来反而是温苒那边略逊一筹,最后还是白韫在直播里了话这件事才消停下来,但他们这些粉丝对温苒的观感依旧不怎么好,毕竟是第一个夺取了男神注意力的人,圈子里表白示爱的不在少数,白韫的态度始终冷冷淡淡的,唯独提起温苒的名字表情会有几分变化。
温苒也没料到姜放会这么不留情面,脸色有些僵硬,白韫坐在她旁边,眼睛在对方腕转了一圈,没替她解围,反而扔出个毫无关系的问题来,“你晚上会做噩梦吗?”
女人显然被问懵了,愣了几秒才答道,“我睡眠质量还可以。”
“是吗?”白韫又靠近一点,像是在替她整理脸颊落下来的碎发,温柔细致的动作惹得周围人的眼神充满敌意,温苒甚至感觉到了浓重的恶念,后背火烧火燎般,身体下意识颤了一下,却被对方按住肩膀,五指紧扣肩胛,那道好听的男声也顺势钻进耳朵里,“不见得吧,毕竟是偷来的东西。”
瞳孔剧烈收缩,温苒本能地推开对方,下意识将衣袖往下拉了点,好遮住腕。
白韫似乎没有预料到她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猝不及防被推得后仰,幸好有姜放及时扶住他,这个从进来就对她充满敌意的鲜肉脸色变得更难看,几乎是恶狠狠瞪着自己,让她想解释的话在喉咙口转了一圈又咽下去,变成欲盖弥彰的遮掩,“我听不懂你在什么。”
对方视线在她身上停留许久,看得温苒差点忍不住起身离开时总算开口,“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在装不懂,温姐身上似乎有什么秘密,我很感兴趣呢。”
白韫牵动嘴角笑了一下,眼神无意识地掠过她腕,温苒果然忍不住把那只背到了身后,想到这东西是隐形的,旁人压根看不见,她又有点后悔这么做了。
温苒当然是不可能承认的,这点白韫早就预料到了,傻子才会那么坦然地把秘密出来,她又不傻,但能有这样的反应就证明温苒腕上那个东西很重要,或许那就是她为什么能在娱乐圈里混得这么好,甚至有了神赐般的演技,白韫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盯着温苒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可口的蛋糕,对于他来,温苒也确实是食物。
之前从经纪人那里拿回来的突然响了,是条短信,没有署名,内容也只有简明扼要的一句话。
——我想跟你聊聊,有关时湛。
熟悉的话方式几乎是顷刻间让白韫想起了景骋,对方也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故意没署名,纯粹发送得太急给忘了,第二条短信很快就来了,自报家门,顺便附上了地址,恰好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家会所。
等白韫到那儿已经是两个时以后,换了身休闲服的景骋正坐在角落里,褪去戏里的光芒男人依旧显得极为耀眼,毕竟他皮相便生得很出众,五官宛若雕刻出来的,鼻梁很挺,唇是淡淡的浅粉色,捏着汤匙,抿嘴不语的时候周围女人恨不得直接扑过去。
“苏白!苏白!!”一个头发蓬乱,看起来十分憔悴的女人冲了过来,如果不是引路的男侍者反应够快,白韫可能已经被她抱了个满怀,女人红着眼眶,眼神痴愣又深情,立刻就能脑补出数次大戏的场景,白韫却只皱着眉头扫了她一眼,像是看什么垃圾,过了两秒,似乎突然想起来,露出一个笑,“原来是许姐,好久不见。”
自从遇到少年,许曼像是疯了一样,拼命地替对方抢资源拉通告,甚至和丈夫闹了离婚,沦为贵妇圈子里的笑柄,最后换来的却是对方一句不喜欢,心里面不甘自然是有的,但如果重来,她依旧想要得到这个人,像是飞蛾,不顾一切地扑向火堆,哪怕遍体鳞伤也没办法抗拒对方身上的吸引力。
这时候听到对方还能叫出自己名字,原本的那丝负面情绪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对,是我,你还记得我对吗?”
白韫没话,他穿着件驼色的羊绒毛衣,长度刚好过臀部一点点,衬得两腿愈发修长,许曼近乎痴迷地盯着对方那张脸,只觉得才数日不见,又好看了许多。
一团白影闪电般掠过,伴随着熟悉的猫叫声,许曼伸出去的那只背上多了两条血痕,白猫弓起脊背,浑身汗毛直竖,虎视眈眈瞪着她。
追着公主过来的沈少庭几乎是一眼将人认了出来,眼睛有些发亮。
上上周他有个朋友也在现场,那家伙家里是开娱乐公司的,什么嫩模女星都玩过,也素来喜欢长腿细腰肤白胸大的姑娘,结果从会所回来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似的,酒吧不去了,女色也不沾了,据遇到了真爱。
那家伙次次谈恋爱的时候都信誓旦旦自己是真爱,结果到头来提分的也是他,每段恋情最长还不超过三个月,哪来的什么真爱,大家最开始也没怎么当回事,直到有人好奇地点进了他转发的一条微博,传的人一多,沈少爷也不可避免地中招了,暗戳戳调出那天的监控,然而成了又一个沦陷进去的,成天跑去会所蹲守,结果没一次等到人的,这次倒是挺幸运。
余光瞥到许曼,沈少爷顿时不高兴了,“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还不赶紧把她赶出去。”
许曼很快被半拖半拽拉了出去,嘴里还叫着白韫的名字,整个人显得歇斯底里,两个健壮的男人险些压不住她,跟着又跑了一个过去,直接堵住她嘴。
白韫全程都表现得十分冷淡,甚至只有最开始分了丝注意力给许曼。
之前凶巴巴的白猫跟天使似的扒着他裤腿撒娇,发出一声声细弱的奶猫叫声。
沈少爷暗自在心里夸了声干得好,想着要不要趁热打铁,跟对方拉近下距离,青年已经抬腿走人,恰好他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才决定接起来,等聊完几句话连人影都看不见了,会所大不大,但也不,光汗蒸房就有好几个,想找人还真没那么容易
“你”刚才那一幕景骋都看在眼里,那个女人显然对白韫喜欢得很,眼睛里全是疯狂神采,对比起来,白韫无疑显得有些冷漠,对方从善如流地坐下来,点了杯焦糖玛奇朵,然后托着腮看过来,那张脸在灯光照耀下染上了一层亮色,似乎是发现他不下去,白韫干脆先开口问了个问题,“你跟时湛什么关系?听他是你的金主。”
络上流传得最广的便是这一种法,但白韫显然是不相信的,景骋这家伙直得不能再直,至于时湛,哪怕不喜欢温苒了也并不代表他会突然改了口味。
景骋已经把自己从戏里抽出来,虽然面对白韫的时候还是会有片刻失神,毕竟对方长得实在好看,很难再有一个人五官生得这么恰到好处,那颗泪痣像是在发光,“合作者的关系,他帮我找回记忆,我替他查一个人。”这话时下意识去看对方表情。
“找人?他想让你找谁,时家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会连人都找不到。”景骋要试探,白韫干脆也顺着他话往下,时湛还算有良心,知道找自己,不枉费在他身体里住了一年多,白韫勾起嘴角,往杯子里加了足足五块方糖,表面的拉花很快被汤匙搅散。
“抱歉,我刚才谎了,他要找的严格意义上来并不算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病症,心理学上称它为人格分裂,当一个人处于危困状态,无力反抗的时候,身体里会出现另一个与主人格完全不同的副人格,也许是在某方面有杰出天赋的,也有可能专门为了保护主人格而存在”
白韫杵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搅拌着咖啡,汤匙撞在杯壁,发出哐当哐当的噪音,桌子下面,不显眼的角落里有红光闪烁,清楚地将两人之间所有对话传到另一台电脑上。
“人格分裂”面色苍白的美少年嘴里喃喃出声,咀嚼了两遍这个词语,只觉得新奇,又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要不然怎么解释向来孤僻的时湛为什么突然在高三下学期成了学校里最受欢迎的人,以往欺负他的那些男生个个乖得像猫。
正想继续听下去,卡擦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捏碎了,声音也戛然而止。
另一头,白韫用纸巾将黑色的细残骸包起来,“你继续。”
楚歌。
倒是低估了那家伙的能力,本来以为现在的楚家有楚词坐镇,楚歌那个混世魔王应该乖乖待在国外,翻不起什么风浪来才对,没想到能伸这么长,果然不愧是气运加身的人。
景骋最后用一句话做了总结,“时湛要找的就是你,对吧?”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经确定了,白韫挑了挑眉,也不回答对方那个问题,反而是景骋先沉不住气,“你现在是占据了苏白的身体吗?还是你原本就叫苏白?那时候只不过灵魂出窍跟时湛相处了一段时间。”
潜意识里觉得对方并不像所谓的副人格,毕竟自主意识实在太强了。
“唔你还挺聪明的,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副人格啊,骗他的而已,因为好玩,时湛时候跟现在不一样,软绵绵的,可好欺负了。”
白韫低头喝了口咖啡,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去,让他舒服地眯起眼睛,“所以呢,你现在是打算告密吗?”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唯独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愣了愣,那张脸猝不及防贴近,热气,混杂着一股咖啡的香味扑面而来,对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你身上的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景骋下意识张口,“我从来不用香水。”
“没是香水,食物的味道。”
这话弄得他有些懵,怎么又成食物了?脑海里浮现出丹尼尔拍摄的那一组照片,画面里优雅迷人的吸血鬼跟面前这张脸慢慢重合在一起,恍惚间,景骋只觉得脖颈有些疼,“我不会告诉时湛的,我知道你不想见他。”
白韫笑了一下,带点讽刺,“为什么不是因为你自己的私心?”自己似乎从来没过那种话,大魔王虽然残忍冷血,但自己可是见证陪伴了他的少年时期,就算达不到喜欢的程度,总该有点兄弟情吧?虽然兄弟情到了最后也往往会变质。
景骋神色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我比他先找到你,已经占了先不是吗?”
这人很少笑,但笑起来却是极为好看的,面部线条柔和下来,嘴角牵起弧度,眼睛里像是闪烁着无数繁星,能被称为万千少女的梦,不无道理。
作者有话要:
白韫歪头看他,不拒绝,也不点头,半晌才了句话,“看你表现。”
其实谈场恋爱也不是不行,而且景骋的脸和身材刚好是他最心水的那一款,身上又有股好闻的味道,极大程度地激发了食欲。
“不过你和时湛是好朋友吧,这么偷偷撬他墙角真的没关系?”对上白韫恶劣的眼神,景骋没有丝毫犹豫,“我是光明正大地追求你。”
与此同时,正在开视频会议的时湛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景骋那家伙竟然会惦记上自己的“副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