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后宫(3)
凌霜这才意识到,慕容彻现在的处境是多么的艰难,就连一杯热水都是这样奢侈的存在。
当即不好意思再麻烦他,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水朝他笑道:“不用了,姑姑喝完这杯就可以了,时候不早了,殿下早点休息吧,不用管我。”
慕容彻看了看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心中有些担心,但眼神还算清明,便也没再坚持,自顾着的到床上去睡觉了。
凌霜喝完了一杯热水,身子暖和了,精神也好了一些,等慕容彻的呼吸均匀了之后,便继续盘腿打坐了。
一夜下来,凌霜的气息已经调理的七七八八了,就连后脑勺上的伤也疼的不厉害了。
但这样硬撑着不是办法,她记得自己是会轻功的,于是乘着夜色溜出了清风殿跑到了御药房给自己抓了一帖消肿化瘀的药。
清风殿连炭火都没有,只能烧旧家具取暖,凌霜自然不能带回去煎,眼见四下无人,干脆寻摸了个炉子把药煎了,喝完了再回去。
凌霜趁着夜色来,又趁着夜色走,凭借着敏捷的身和稳定的心理素质,竟然没有被发现,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见慕容彻还在床上睡着,近前给他掖了耶被角,找了把带靠背的椅子,坐着靠在殿内的柱子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大亮,隐隐约约的凌霜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袖子:“白姑姑,白姑姑,醒醒,用早膳了。”
凌霜睁眼便是慕容彻那副俊秀的面容,眉眼中带着一丝锋利和冷清,望着自己的眼神却是柔的,不由的扯出一丝微笑道:“殿下早。”
慕容彻道:“白姑姑早。”
着便将一碗稀饭,一个馒头,还有一碟子咸菜端到了凌霜的面前:“白姑姑,稀饭快凉了,你快趁热吃吧?”
凌霜答应了一声,端过那碗稀饭要喝,看了看慕容彻,却又停住了,抬头问道:“殿下呢?可曾用了早膳?”
自然是没用过的,这清风殿里只住了他一个人,哪里来的两份早膳?
但慕容彻知道凌霜是伤者,饿着肚子肯定是撑不下去的,便朝凌霜道:“白姑姑放心用就,我已经吃过了。”
凌霜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定然是把自己的早膳让给自己了,心中不免一阵惆怅。
要这慕容彻也是真惨,一夜之间便从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成了如今的废太子,母亲惨死,父亲对他不管不顾,早膳只有一碗稀饭,一个馒头,一叠咸菜,连最下等的宫人都不如。
即使是这样,他还要把唯一的口粮让给她,自己忍饥挨饿,也难怪他后来会这么恨皇帝和柳贵妃,不惜逼宫篡位。
可惜最后功败垂成,成了这冰冷宫墙之内的又一道冤魂。
见凌霜只是捧着碗不吃,慕容彻疑心她猜到了什么,强装镇定的挤出一丝微笑道:“姑姑愣着干什么?快吃啊,凉了吃对胃不好。”
凌霜看他这般懂事坚忍的模样,哪里还吃的下,放下中的碗筷道:“姑姑不饿,还是殿下吃吧。”
慕容彻见她果然猜到了,羞愧之余,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无奈和怨恨,只低着头握着拳头咬着牙,好半晌也不话。
凌霜见他这样,以为他见自己不肯吃他的早饭,心里不高兴了,抬碰了碰他的袖子道:“殿下,姑姑是真的不饿,你不要多想”
她的话音还没完,就被慕容彻打断道:“姑姑不用害怕,我没有生姑姑的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姑姑是母后身边唯一剩下的人,我却连一口像样的早膳都不能给姑姑弄来,我更恨,恨父王为何这般昏庸,这般无情,为了柳氏那个贱、人,狠心冤枉我母后,不仅夺走了母后的皇后之位,连我这上了玉蝶的太子之位也要剥夺,让我受天下人耻笑!”
凌霜心知这个孩子看着正常,其实心魔已深,而且心思极度敏感,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的心绪泛滥成灾,忙开口安慰他道:“天下人怎么会耻笑殿下,要耻笑也是耻笑皇帝昏庸无德,不辩忠奸。”
心中却是愈发的忐忑,这孩子现在恐怕还不知道周皇后被杀的消息,宫里也没有办丧事的迹象,怕是还没人发现周皇后已经死了。
他现在满心都是怨恨,若是把周皇后的死因告诉他,怕是会让他越发的难受,倒不如先秘而不宣,等他长大一些再告诉他。
慕容彻被凌霜的话安慰的一阵,心里好过了许多。
自打他被贬到这清风殿来,他的母亲成了废后,人们就对他敬而远之,唯有白姑姑,这个他母后身边最忠心的女官才会跟他一样同仇敌忾,骂昏君无道,其他人都唯恐了这话招来杀身之祸,一个字都不敢。
思及此,慕容彻咬了咬牙,拳头握的越发紧了:“我一定会替我母后报仇的!”
凌霜深怕他钻了牛角尖,赶紧把筷子递到他里道:“你才多大,别张开闭口就是报仇,那柳贵妃多行不义,迟早是要遭报应的,姑姑只求殿下多吃点饭,平安长大,这样就算我死了,将来到地下也对得起你的母后。”
慕容彻没想到凌霜这么没志气,竟然只想苟活不想报仇,当即想挣开她的,谁知凌霜的看着纤细白润,力气却大的出奇,慕容彻的被她抓着竟然一丝一毫也挣扎不开。
联想起昨夜见到的异像,还有从前在周皇后宫中听过的传闻,当即把凌霜当成了深藏不露的武林高,心中也暗暗有了算计,不再挣扎,接过那碗稀饭,就着咸菜吃了起来。
慕容彻虽然喝了那碗稀饭,那个馒头却是怎么都不肯碰的,男子汉大丈夫,岂有自己吃饱,让女人饿肚子的道理,这个馒头是他留给凌霜的,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吃!
凌霜不明白他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哪来这么多大男子主义,见他执意不肯,自己掰了一半吃,把剩下半个塞进他里,他这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