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的话虽然没有明确的什么，但却敲的慕容彻心头一震。

    他看着凌霜，宛若一只受伤的兽，眼底满是难以置信：“原来我母后那时候就已经死了？你明知道真相，却假装不知情，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我母后对你这么好，这么信任你，你怎么能这样？

    是啊，她怎么能这样？这么冷血，这么无情？

    可是真的没有感觉啊，虽然为周皇后感到惋惜，也觉得没了母亲的慕容彻很可怜，但也仅仅是如此而已，伤心、仇恨甚至羞愧这种情感全都没有。

    难道她是一个没有感情怪物吗？

    凌霜暗暗的想，看着慕容彻哭红的双眼和眼底的恨意，忽然有些心慌：“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你要我离开吗？我可以马上消失，永远都不出现在你面前。”

    原本沉浸在丧母之痛之中的慕容彻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凌霜，璀璨如寒星的眸子里满是幽怨和哀愤。

    凌霜见他不话，想来是在心里恨透了自己，便也不再话，转身朝着院墙处走去。

    现在是白天，她要爬墙出去其实并不安全，但现在慕容彻这么久恨她，她再留下来只会让他更伤心，倒不如现在就走。

    谁知她才要跃上墙头，就听慕容彻冷冷的吼道：“你敢！”

    凌霜愣了愣抿着嘴唇道：“我以为你再也不想看到我了。”

    慕容彻却朝她喊道：“你不准走！”

    顿了很久才听到他放低了声音喃喃的道：“祖父带着母后的骨灰走了，我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亲人了，白姑姑，你也要丢下彻儿吗？”

    少年的声音绝望的让人心碎，即便是凌霜这种铁石心肠的人，也感到一丝动容。

    是啊，怎么能丢下这样的他呢？

    这样绝望这样无助，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他，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这冰冷的宫室里挣扎求生。

    不知道为什么，凌霜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少年是有责任的。

    她望着他，踌躇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道：“我不走了，哪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可好？你不要再哭了。”

    慕容彻原本听到凌霜要留下，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神色，但在听到最后那一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觉一垮，双拳瞬间紧握起来，狠狠的抹去脸上是泪水道：“谁哭了？我才没有！”

    凌霜挨近了他身前，抬替他拭去脸上的泪痕，却被慕容彻一把抓住了腕，他盯着她的眼睛，宣誓般的道：“你了要留下来陪我，就一辈子都不准走，永远都要陪着我，做我的亲人，你要是背叛我，我就杀了你！”

    凌霜闻言有些无奈的歪了歪脑袋，这孩子的戾气还真是重啊，看来他母亲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这几天相处下来培养的温和性子都没了呢，真是欠打。

    但他现在正伤心着呢，凌霜也不好和他顶着来，只能道：“好，以后我就做你的亲人。”

    慕容彻这才满意，松开了她的。

    像是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过于古怪，慕容彻和不想再在外面呆了，转身进了殿内。

    见凌霜还在外面站着，远远的飘过来一句：“还愣着干嘛？大半天的站在外面怕人家发现不了你吗？”

    “哦。”凌霜答应了一声，也跟着进屋了。

    到底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虽然心深了些，这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

    慕容彻进了殿内，躲在床上抱着被子哭了起来。

    他不想让凌霜看见他痛哭的样子，却又忍不住不伤心，只得用被子蒙住脑袋，这样凌霜就看不见他懦弱的样子了。

    但好在凌霜这个人虽然冷淡寡情，却是个很好的陪伴者，她不问，也不来打扰他，只是在一旁默默陪着他，一个字也不。

    因为太过沉默，慕容彻甚至怀疑凌霜根本没有要陪自己，而是自己在打坐，她这个人最喜欢打坐了。

    但当他哭了累了，头探出被子朝凌霜看去的时候，却见对方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竟真是全心全意的在陪他。

    看着凌霜这样子，慕容彻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愧疚，明明知道不是她的错，她也是无能为力，却因为怨恨而把气全撒在她身上，虽然她可能也不是很在意，但慕容彻和还是觉得自己用这种方式把她留在身边有些太卑鄙了。

    这样想着，他暗暗决定，以后不再拿凌霜撒气了，只要她一直像现在这样陪着他，看着他，他就会对她很好的。

    凌霜不知道慕容彻的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这个少年的心思太复杂了，脑瓜里每天都是算计什么东西，他这样不累吗？

    上却是自然的递过去一杯水：“口渴了吗？哭了这么久，喝点水补充补充水分吧，不然人会没力气的。”

    慕容彻恹恹的接过凌霜递过来的水在床上坐起来，抱着杯子一口一口的喝，声音闷闷的道：“白姑姑，你长这么大有没有什么特别伤心的事情？你可曾像我这样为谁哭过吗？”

    凌霜不知道慕容彻为什么这么问，想了想若有所思的道：“没有。”

    慕容彻又道：“那你可还记得，让你最开心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凌霜越发的茫然了：“也没有，我没有特别开心的事情，每一天，每一件事，每个人对我来好像都是一样的，要有什么特别在意的那估计是活着吧，我特别在意自己的性命。”

    慕容彻被凌霜的话噎了一下，忽然有些不想话。

    他能你这种心理的好听是独善其身，的难听是自私和贪生怕死吗？

    不过他早知道她是这样一个人，问她也不过是不死心罢了，现如今真相明明白白的摆在面前，慕容彻也不得不相信，他现如今最依赖的最在意的人，脑子好像真的有点问题。

    但只要她信守承诺，好好呆在他身边陪着他，他决定不计较她脑子有问题这件事情，毕竟她现在是他在这冰冷残酷的后宫里能够抓住的，唯一有温度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