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过年的时候，范君父亲喝了点酒，谈到育儿经，叹口气当年要不是找人把范君和那女孩拆散，今天他不知道过得多惨。

    范君瞪着眼睛质问他父亲：“她被人下药怀孕，是你干的！”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不对了，周围人不停地劝：“哎呀都过去了！”、“人家早就结婚了，不用惦记了！”、“你爸也是为你好！”

    范君摇摇晃晃地就倒地不醒，送到医院检查，没什么大碍，他像雕塑一样在病床上躺了三天。

    三天后对着他父亲：“渣渣养的！”

    父亲：“你什么？”

    他就不停地：“渣渣养的！渣渣养的！渣渣养的！”

    父亲当即动怒，扇他耳光，扇一个耳光他喊一声，扇到嘴角冒血，要不是医生护士及时冲进来，没准就被打死了。

    打那以后，无论任何语境下，只要涉及“父亲”这个字眼，到范君嘴里一律是“渣渣养的”，去精神病院一查，医生这叫替语症，简单来就是语言中枢里的两个单词被替换了。

    堂哥：“他这真的是心理问题！有一回我们去打游戏，他骂对面‘这个爸爸，气死我了’！”

    女朋友想到一件事，“对哦，他和我看电影的时候也有过这情况！”

    二伯在旁听着，插了一句，“其实倒也好解决，只要喊‘父亲’的时候心里想着‘渣渣养的’，这不就倒过来了吗？”

    堂哥：“可嘴上喊的是‘父亲’，实际上是‘渣渣养的’，这不是更不尊重？孝顺嘛，论心不论迹！”

    大伯：“可见范君还是尊重父亲的，从啊比谁都听话懂事，倘若他不尊重父亲，怎么会把父亲叫作‘渣渣养的’！哪像他，喊我就是‘老头’！”大伯指指堂哥。

    “嗨！”二伯跷着腿，“我就不信这心理问题，一个大男人克服不了，这事呀，其实我们都明白！”

    “你明白，我可不明白！”大伯。

    “就跟你时候挨爸打了之后，去河边悄悄给爸立牌位一样，想反抗又不敢反抗，懂吧！”二伯笑嘻嘻地。

    “我不懂，我都不知道你在什么，这是你干的事情吧？”

    两人讨论的时候，堂哥挑着眉毛对范君女朋友：“我看你不想干销售的。”

    “哪里不像了？”

    “干销售的，哪有皮肤这么好的。”着，用戴着单身戒的食指蹭了蹭范君女朋友的背，“对了，你卖啥的呀？”

    “服务！”

    “哦？”这声“哦”百转千回，堂哥笑嘻嘻地，“什么类型的服务？”

    “培训呀，你以为呢？”

    “加个微讯吧，没准以后我会成为你的客户呢！”堂哥开始得寸进尺。

    终于到了吃饭的点，满满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爷爷看着一桌好菜笑咪咪地，“好呀，这么多菜，今天好好喝两盅！”

    奶奶把筷子一搁，嫌弃地：“做饭的时候没影，一吃饭就回来了！赶紧洗去，打完麻将脏死了！”

    一家人在桌子边上坐好，晚辈们给二老敬酒，祝二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奶奶笑得满脸皱纹，“吃菜吃菜！”

    范君女友声：“范君，给我拿点餐巾纸，我擦下润唇膏。”

    “渣渣养的，把餐巾纸递给我。”范君自然而然地对父亲。

    父亲刚刚好转些的脸色瞬间又蒙上一层阴霾，把筷子重重一搁，奶奶：“干嘛？跟谁置气呢！”

    “妈，你听听，这多难听呀！”父亲叹息。

    “习惯就好了！”爷爷笑嘻嘻地夹了块酱鸭。

    “这能习惯得了？”

    “渣渣养的，你别生气呀！”范君。

    “还，还！”父亲瞪大眼睛喝斥。

    “渣渣养的”

    “行了！”奶奶及时阻止父亲的发飙，“吃菜，不要话了！”

    父亲只得像咽下烫嘴的油面筋一样，把这口气给咽下去了。

    “其实”二伯一开口，大伙的视线都朝他集中过去，“其实什么心理疾病啊，白了就是想不开，现在年轻人呀文化高，容易钻牛角尖，心胸放宽一点，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呢？我们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怕，微笑着面对它，克服困难的最好方法就是面对困难！”

    “二叔你不懂就不要瞎！”堂哥劝道。

    二伯端着酒杯站起来，“就拿我来吧，时候被爸打惨了，我也没有把爸叫‘渣渣养的’呀！时候我集画片，被爸撕了，我气得哭，也没有管爸叫‘渣渣养的’呀！不怎么样，爸就是爸，怎么能把爸叫‘渣渣养的’呢？您对吧，表爸！来我敬你一杯！”

    爷爷笑道：“坐坐！”

    “敬你一杯啊，敬你的养育之恩！”二伯咬牙切齿地，“我干了，您随意！”

    二伯一杯酒干完，爷爷一巴掌过去，把他给打懵了，二伯捂着沾着鸭油的脸颊，愣愣地：“爸你干嘛？”

    “我老了打不动了是吧，狗曰的你骂谁呢你！”

    “不是我讲道理呀！”二伯装出一脸无辜。

    “老二不要再了！”大伯喝斥。

    立了威，爷爷哼了一声，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变味。

    爷爷夹了一筷子菜给范君，：“范君呀，你现在也大了，懂事了！那件事情都过去好多年了，别沤在心里了行吗，你爸毕竟是为你好，那女孩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你们要在一起能幸福？”

    范君低着头：“我已经不记恨渣渣养的了！”

    “那你喊一声爸呀！来，今天趁奶奶生日，把这口改了，喊，爸！”

    范君深情地看着父亲，一开口就是，“渣渣养的！”

    “会拼音吗？波啊爸！”

    “波啊渣渣养的！”

    一旁的父亲脸已经变成紫茄子。

    爷爷笑了，“你这脑子怎么回事，就这个字喊不出来，要不去医院开点药吧，我认识个中医！”

    奶奶知道爷爷是个好事的人，他不是想主持这个公道，纯粹是想看笑话，：“行了，翻过这页吧，吃饭吃饭！姑娘，你叫啥呀？”奶奶笑着询问范君的女朋友。

    “魏璇！”

    “长得可真俊呀，你爸妈是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