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在死柄木弔出那句话后,八岐上动作微滞。
对于他突然在自己面前所展现出的,脆弱的一面,八岐有些惊讶之余,音色柔和的安慰道:“没事的。我既然告诉了你这些秘密,就没想过要独自离去。”所以,不要担心,也不要乱想。
“我,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未正面回应八岐的安慰,垂着眸子,死柄木弔声音极轻。
“我做的事,比破坏超市的那些家伙要恶劣的多。起来,要论惩罚,我才是最没资格去教训他们的人。”
自己主动去攻击他们,也不是为了伸张正义,也是因为那些家伙让自己感到了不快,想发泄一下。
——仅仅如此。
八岐不是什么伟光正的,像职业英雄们那样的充满正义感的好人。但他也不是像自己这样,破坏秩序、制造混乱的恶棍。对这一点,死柄木弔一直具有无比清醒的认知。
在发现出乎自己意料的事——对方竟然和雄英的黄头发子认识时,死柄木弔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并非是质问,而是在大脑中迅速的将自己与爆豪胜己之间做了一个简略的对比。
自己背负着永远也洗不干净的污点,榴莲头子却拥有光辉坦荡的未来。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所以他感到了焦虑和不安。
这两天一直如此。
在今天与死秽八斋会的人产生冲突,并且意外杀掉对方一个人后,这种不安和焦虑如开闸洪水,倾泻而出。
尤其对方那名少主对待死去属下的态度,更让他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那个在allfrone的刻意教导下,把突袭和破坏当成闯关游戏的自己。
usj的那次,他记得自己曾把雄英的一名教师差点废掉。
那次突袭中,自己四肢中弹。因此所有的战斗细节也都在大脑中尤为清晰深刻。
被欧尔麦特打倒的脑无;紧急集结而来一起攻打雄英的喽啰混混;那扇被自己的个性碎成粉末的大门。
让死柄木弔感到恐慌的并非是背负着的那些鲜血与性命。而是与之攸关的,自己和珍视之人的未来。
不管是恋人还是家人,是何种形态存在着的关系。
自己背负着污点。只要身份一被揭穿,等待他的将是像allfrone那样的,连大脑思维都被监控着的监狱生活。
“我们逃走吧。”
向上抓住了八岐的腕,因为心中不稳,死柄木弔力道不免失了控制,攥的那腕发白。
“只有我和柊两个人。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平淡的生活。”
没有同炸弹一样随时会爆炸的污点,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或事。
换个地方,没有人认识自己,也没人认识柊。
一切都重新开始。
八岐并未立刻反驳,少顷,他迎向死柄木弔执着真挚的双眸,微弯下腰。
“你真的这样想?”
声音中情绪极为平静,听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
“我”张了张嘴,才出了一个字,死柄木弔却如突然失语一般,久久不出下面的话。
像那样,如逃兵般逃离这个国家,抛弃所有的过往。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见他不答,八岐站直身体,重新捏起死柄木弔一截头发,坚硬的剪刀咔嚓咔嚓的修理着这段柔软的发丝。
房间里很静,除了剪刀的声音再无别声,就连呼吸都轻不可闻。
良久。
“算了你当我刚才是在笑好了。”
就在八岐头发都快剪完时,死柄木弔终于给出了答复。
“真这样想?”
八岐问到。
他拿梳子给死柄木弔梳着已剪出大概轮廓的头发,声音比上动作还要柔软温和。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完,他轻笑一声,:“我在电影上看到过这句话。它其实很有道理。”
静静听他着话,死柄木弔红色的瞳孔镌上几分暮色和迷茫。
“像我这样的人”留在这个国家的话,也能拥有光明的未来吗?
他未完全话,八岐却完美的理解了死柄木弔的未尽之语。
八岐轻道:“能的。”
明明是柔软至极的口吻,却满满全是坚定和果决。
——不单单是我。
想帮助你走向光的,不单单是我。
欧尔麦特。
那个‘和平的象征’、‘no英雄’,既然能把自己跟我捆上一条船,自然会有他自己的考量和后。
当晚。
尽管确信欧尔麦特绝对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八岐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最终还是忍不住给对方打过去了个电话。
通话嘟了两声后,很快被那头的人接起。
欧尔麦特却没话,听筒中只有对方那微妙的呼吸声。
八岐以为他这是想铺垫什么,当下也闭上了嘴,等待着欧尔麦特讲话。
大约过了有一分钟左右。
欧尔麦特那边似乎终于铺垫好了心理准备,犹犹豫豫的开口道:“是死柄木君?”
八岐:“”
瞬间乐了。
敢情刚才欧尔麦特是在那纠结电话来电人是谁呐。
看来上次浴室那次真给他留了不的阴影。
喉咙中不可自抑的溢出一声笑,八岐弯着眼睛道:“嗯是死柄木君的家属。”
欧尔麦特:“”好恶趣味啊八岐君。
我刚才都要吓的挂电话了好伐。
话
家属是怎么回事?
我难道又错过了什么吗?
“这个时候突然打来电话,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平心,静气。
我,欧尔麦特,脾气超好。
八岐拽了根头发,待它化作金鳞后,便将其放在中盘来盘去。
他想事情时,里要是有个东西盘脑子会顺畅许多。
“没什么,就是今晚有些失眠,突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想来跟你求证一下。”
八岐倒没立马把死柄木弔今天的心理变化跟欧尔麦特如实相告,想了想后,选择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法。
“关键的问题?你问吧。”欧尔麦特挠挠头发,从床上半坐起来。随后坐在桌椅上,翻开笔记本,很有学术精神的带上眼镜,准备记录一下连八岐都难以解决的问题。
听着电话那边似是桌椅拉开而产生的‘吱呀~’声,八岐挑了挑眉,却并未多问。
“假设。我是假设。如果弔真的放下心结,你准备如何让他拥有正常的身份和生活?”
听着听筒中清晰的声音,欧尔麦特怔了怔,上准备记录的笔一顿。
犹豫一息后,欧尔麦特如实相告道:“我之前同你过,死柄木是我师傅的孙子。但除了这个名字,他原本的名字,是志村转弧。作为师傅的遗孤,他们一家原本应该拥有非常优渥的待遇。可由于allfrone的插足和我的失误,英雄协会和警方这边一直没法确认这个家族到底还有没有人存活。”
到这里,欧尔麦特轻叹一口气,而后再次启唇:“志村一家,除了志村转弧,其它所有人均已确认死亡。”
“在没有找到尸体的情况下,志村转弧这个身份也就被一直保留了下来。我以为他一直在某个地方平静幸福的生活着,但正是因为我这样的自以为,才让allfrone有了可趁之,让那孩子用扭曲的教育方式成长。”
“我经常会想,如果我再多用点心,甚至只是一点今天的一切便不会发生。”
那孩子身上发生这样可怕的事,绝大多数都是自己的错。
作为师傅的弟子。
自己没能保护好师傅,让她在allfrone的下丧命。
结果,到头来,连师傅的家人也没能保护好。
唯一活着的孙子,被allfrone毁掉了原本的人生。
allfrone
像这种家伙,就算是死一百次!一千次!也不够偿还他所造下的罪孽。
因为他的傲慢和自以为是,毁掉了多少人原本平静的人生和幸福的家庭那个人,就是罪恶本身。
想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欧尔麦特瞳色渐深。
听他语气越来越沉重,情绪也愈发激动,八岐沉默两秒,开口道:“这不是你的错。”
停下了把玩着中金鳞的动作,八岐垂眸看向房间某处,那被插在花瓶中被自己日日浇潵灵力而得以留存至今的艳丽玫瑰。
“起来,我曾跟弔过这种话题。”
“没有人天生就该拯救谁,救赎谁。能把所有人都拯救到,那是连神也做不到的事。”
“而在拯救和救赎这件事上,欧尔麦特你在民众们的心中,甚至比神还要伟大。”
“所以,不要自责,更不要给自己莫须有的压力。”
“弔现在很好,那些缺憾也都可以被补救。”
就像花朵。
它们很脆弱。
只要一被剪离根茎,便会很快枯萎。
但若是细心照料,就像自己现在这样所做这般。给它适当的灵力和养分,便会依然鲜艳美丽。
对那孩子也是一样。
给予正确的引导,耐心的陪伴,便会收获让人惊喜的变化。
“哈抱歉,突然把气氛变的那么沉重。”
欧尔麦特蓦地笑了一声,眸中情绪渐渐释然。
“对了,光顾着以前的事我刚才的表述可能不太清晰。其实大致就是,让死柄木在我的推动下,直接恢复原来的身份。虽然这样不太好但得益于他之前出战时一直都有戴着遮挡着脸的,尽管在战斗中被打掉过,却也并未被摄像设备拍下。”
尤其
对方现在的脸,和之前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倒不是五官之类的有变化,而是气质和骨相。
欧尔麦特闲着没事时便会看八岐发给他的那些照片。
尤记得在usj时,那孩子瘦削而苍白,整个人都气场也十分阴郁。
嘴唇也很干裂,还有浓浓的黑眼圈。
现在的话
除了那头蓝头发,常人见到他的第一眼,绝对不会将他和‘敌联盟首领’这个词联想起来。
蓝头发的人其实也不少但这种淡蓝色却蛮少见。
不过找找还是能找到几个,算不上什么致命的破绽。
八岐自然能懂欧尔麦特的未尽之语。他不禁在大脑中对比了一下自己刚开始见到死柄木弔和现在的蓝毛崽崽,脸上不由出现了和欧尔麦特如出一辙的无奈之色。
确实变化挺大的哈。
主要还是我养的好。
——连菜都不会切的八岐毫无逼数的如此想到。
作者有话要: 弔:我有好好在用润唇膏。
——
感谢投出榴弹的天使:百塩茶个;
今天的蛇蛇(^ovo^)介个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