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翩翩心头猛地一跳。

    这是……大魔头本尊？

    不, 他肯定不是楚箫，叶翩翩有一种直觉，眼前的男子是慕渊, 但是她不敢确定。

    紫衣男子气场强大, 他一步步朝叶翩翩走近, 却在距离她两米左右的位置便站定了。

    “你……你是谁？”叶翩翩心里没底，心翼翼地问道。

    男子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半晌, 才沉沉开口道：“翩翩。”

    “师父？”叶翩翩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慕渊眸光微动, “你怎么知道是为师？”

    叶翩翩心想, 果真的是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昨晚明明是在落霞轩睡着, 现在却是和慕渊在一起了？她是烧糊涂了吗？

    叶翩翩面上不动声色，向慕渊微微笑道：“我自跟在师父身边这么多年, 无论师父变成什么样，我都能认得出的。”

    “你真的确定是为师？”慕渊问道。

    叶翩翩点点头，“我确定啊，师父是想考验我？”

    慕渊顿时心情复杂, 为什么她能这么轻易的就认出是他，裳儿却偏偏无论如何也不肯信他？

    难道，他的裳儿对他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吗？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易容成大魔头的样子？”叶翩翩故意装糊涂。

    慕渊沉声道：“为师并没有易容。”

    “没有易容？！”叶翩翩一脸惊诧, “那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慕渊直直地看着她，道：“为师和那大魔头的灵魂互换了。”

    叶翩翩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她连忙捂住嘴, 故作骇然道：“师父意思是，现在清月宗的宗主，其实是大魔头？”

    “正是。”

    叶翩翩的视线扫视了一圈目前身处的房间，“所以，这里是在幽冥谷？”

    “嗯。”

    “师父，你为什么要把我掳……”叶翩翩顿了一下，觉得掳这个字形容得不好，忙改口道，“把我带来幽冥谷？”

    慕渊冷声道：“为师昨晚本来想在落霞轩直接杀了你，但念在你是裳儿的姐姐，姑且饶你一命，先将你带回来，考虑周全后再做处置。”

    若裳儿知道他杀了叶翩翩，她必然会恨他的。

    叶翩翩登时面色一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地盯着慕渊，“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是凰女之体。”慕渊一字一顿道。

    “凰女之体？师父，你在什么呀？”叶翩翩愣了愣，心中猛地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师父，你都糊涂了？云裳才是凰女之体呀，我怎么可能是凰女之体！”

    “你是。”慕渊的语气十分笃定。

    叶翩翩心中越来越惊疑。

    慕渊为什么会知道她是凰女之体？莫非，他不仅是和楚箫互相魂穿，而且，他还是重生的。

    她皱眉道：“师父，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在妖言惑众？”

    “没有人妖言惑众。”慕渊摇了摇头道，“为师不仅知道你是凰女之体，为师还知道，你后来及笄后，和大魔头有了春风一度，让大魔头修为暴涨，致使整个正道宗派陷入一片血雨腥风之中。”

    楚箫又道：“你的容貌，原本是要及笄之后才会恢复的，不知那大魔头用了什么办法，提前让你恢复了。”

    叶翩翩不由心中一震，慕渊所的，都是原书里后期的剧情了。

    如此看来，她之前猜测的没错，慕渊果然是重生的。

    既然慕渊是重生的，那楚箫呢？他会不会也是重生的？

    如果楚箫也是重生的，那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她是凰女之体的事情？

    一瞬间，叶翩翩忽然心乱如麻。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师父的是真的，即便我是凰女之体，那你也没必要杀了我。”

    “你的存在，是巨大的隐患，一旦你及笄之后，大魔头得到你，修为势必会暴涨，到时无人能奈何得了他，他更要兴风作浪了。”

    叶翩翩勾了勾唇，“所以，我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慕渊不置可否，淡然道：“为了正道而牺牲，是有价值的。”

    “有价值？”叶翩翩不由得冷笑，“那么，在知道我才是凰女之体前，你为什么不杀了叶云裳？让她也体现一下她为正道牺牲的价值？”

    “裳儿是我心之所系，你岂可与她相提并论？”慕渊声音倏地冷沉，“我不会碰你，但是也绝不能让大魔头碰你。”

    叶翩翩深吸了一口气，“你所的事情并未发生，现在只有你知道这件事，大魔头他并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慕渊冷笑一声，断叶翩翩的话，“他若是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凰女之体，又怎么会对你如此上心，反而冷落了裳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原本他也不确定楚箫是不是也和他一样重生了，后来知道楚箫对叶翩翩的态度不同寻常，他才逐渐对叶翩翩起了杀心。

    但是，昨晚临动手之前，他忽而又想到叶翩翩是叶云裳的姐姐，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叶翩翩若是死了，叶云裳必定会伤心，日后知道是他动的手，恐怕会恨他一辈子。

    何况，叶云裳还在清月宗，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大魔头发起疯，叶云裳必然是凶多吉少。

    故而，慕渊临时改变主意，没有杀叶翩翩，而是将她掳来幽冥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慕渊最后那句话，犹如魔音一般在叶翩翩的耳畔回荡，她只觉得一刹那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所以，楚箫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凰女之体，他之所以总是来撩她，对她各种甜言蜜语，无非就是为了等她及笄后，好骗她与他双修，提升修为？

    “不，他一定不知道的……”叶翩翩下意识地摇头。

    她不愿意相信，他对她，是别有居心。

    他昨晚才刚刚发了誓要对她好的。

    “那大魔头平日对你的态度，与我截然不同，你是不是早已发现他不对劲了？”慕渊问道。

    叶翩翩此时却并没有听进他的话，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闷痛难言，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慕渊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沉声喝道：“孽徒，你爱上那个大魔头了？！”

    叶翩翩茫然地抬眸看了他一眼，低声喃喃道：“是啊，我爱上他了……”

    罢，眼泪毫无预兆地坠落下来。

    慕渊冷冷地睨着她，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语气冷漠，“大魔头是没有心的，你却爱上了他，真是可笑至极。”

    这时，叶翩翩猛然抬起头来，声音显得有些尖锐，“你有什么资格他？”

    慕渊冷笑，“我为何没有资格一个大魔头？”

    叶翩翩赤红的眼眸冷冷地盯着他，“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至少，他曾将我捧作掌心宝！而你，自始至终都只是将我当做一根野草！”

    “你还妄想做我的掌心宝？”慕渊眯着眸子，即便叶翩翩现在顶着一张绝色的脸，但是只要一想到上一世，她后来对裳儿所做的种种恶毒之事，他就觉得厌恶。

    叶翩翩这根野草，他早就该斩草除根的！

    “谁要做你的掌心宝？呸，是你不配得到我！当初我有多痴心于你，现在你就让我觉得有多恶心！”

    叶翩翩恨恨地道：“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的徒儿，你也不再是我的师父，我们师徒缘尽于此，恩断义绝！”

    “你什么？”慕渊的眼底涌动着森森寒芒，冷沉的声音昭示着他此时的恼怒。

    虽然他早在上一世就想将叶翩翩逐出师门，但现在却是他被叶翩翩单方面宣告断绝师徒关系，这让他这个做师父的，颜面何存！

    而且，她竟然还，他让她觉得恶心？

    当初她费尽心思，不择手段想得到他，才是让他觉得恶心极了！

    “有本事，你就再一遍。”他第一次如此气怒。

    叶翩翩此时心如死灰，根本不管不顾，“我，你让我觉得恶心，我们现在就断绝师徒关系！”

    “叶翩翩，我们之间的师徒关系，只要你死了，就自动断绝了。”慕渊冷酷地扬起手，掌心灵力萦绕，就要劈向叶翩翩的天灵盖。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尊主，慕渊现在人在谷外，让尊主放人。”

    叶翩翩原本死寂的心猛地复苏过来，楚箫来了……

    见她眼眸隐隐有光，慕渊不由冷笑道：“他当然会来救你，你的凰女之体，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他的重音咬在“凰女之体”四个字上。

    叶翩翩心中一痛，眸中的光也瞬间黯淡下来。

    慕渊扬声对外头的人道：“不必理他。”

    门外的人却没有离开，而是又道：“尊主，慕渊是和清月宗一名貌美的女弟子一起来的，他，您若是不放人，他就杀了那名女弟子。”

    闻言，慕渊瞬间面色一变，抓起叶翩翩便往谷外奔去。

    幽冥谷外。

    楚箫一身白衣胜雪，与叶云裳立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叶翩翩看着楚箫，心口仿佛被撕裂一般，痛得她眼眶酸胀，想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