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先是淡定的问他：“你觉得先生我如何？”

    宁书海就看了李先生一眼：他觉得李先生很是自信。

    果然, 沈明臻一点儿也不含糊的道：“不咋地。”

    李先生不高兴了。

    宁书海今天的兴致不知道为什么也颇高，在那接话道：“那你觉得自己如何啊？”

    沈明臻有些羞涩，“天才。”

    李先生：“.......”

    他嘁了一声, “你怎么就是个天才了？”

    沈明臻的眼睛就圆溜溜的转了。

    他转向了宁书海。

    “我怎么是个天才？”, 他嘚瑟的翘了翘尾巴, 然后用大金话骂了一句，“——你个没用的白脸！”

    李先生：“.......”

    这句他听懂了, 大金话还是李先生教沈明臻的呢。

    可宁书海没听懂啊, 不过却也知道这不算好话, 他眯起了眼睛, 沈明臻一点儿也怯场, 他傲娇的偏了偏头，再次用南疆话骂他, “蠢货！”

    这下子，就连李先生也听不懂了。

    沈明臻就发出嘎嘎的笑声，再次用北疆话骂：“废物！”

    他嘚嘚的笑起来，冲着黑脸的宁书海道：“让你平常多读点书, 怎么滴，都听不懂我骂你什么吧？啧啧——”

    他嘿嘿的，“这下子吃了没文化的亏了吧？”

    倒是将一个人得志的形象表演的入木三分。

    这是真醉了，自从入了礼部, 就没再见他这么幼稚过。

    但他用这异国话骂了几句，藩院的同僚们便也忍不住了，通通围到这桌, 沈明臻便拿了个酒瓶子，往桌子上那么一拍，四周安静。

    他站起来，直直的，头一回在众人面前展露自己书的满级能力。

    “李先生刚到我家的时候，我可什么也不会。”，他骄傲的道，“可别看我不会，那是我没学！我自便聪明，那是学什么会什么，就比如学这大金话吧——先生，我学了几天？”

    李先生认真道：“你醉了。”

    沈明臻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不满道，“一个月，一个月我就能跟大金人对话啦！”

    藩院的最不缺的便是这种会异国话的，当即便有人上场跟他话，沈明臻的那叫一个溜，完大金话大手一挥，“换个南疆的来！”

    南疆的同僚一听，乐呵呵的上场了，两人一顿叽里呱啦，听的旁人一个头两个大，藩院的院事姓许，叫许葛平，平常就跟林翰林交好，今日过来吃酒，倒是让他发现了不得了的人才，他凑上桌，问旁边的李先生，“他真学这么快？”

    李先生见人人话，绝对不坑徒弟，道：“明臻确实在异国话这方面有天赋，一年前我来到他家，他什么也不会，第一种异国话，大金话，还是我偶然教了他，他才知道的。”

    “大概过了一个月吧，大金话他就会了，再后来他大概自己发现了这种天赋，又找了会北疆和南疆话的人跟着学，半年下来，已经颇有成效。”

    李先生摸着胡子笑呵呵，“他最近还准备学学我大夏各地的方言。”

    许葛平爱才心起，又凑前了几步，用苏州话道：“你学学我这口音。”

    沈明臻脑袋晕乎乎的，一个没反应过来，直接跟着学了这句苏州音调话，嘿，还真学的有模有样，许葛平也激动的摸胡须了，“真是个天才！”

    在许葛平的眼里，沈明臻现在不是醉醺醺的礼院典事了，也不是什么沈国公家二少爷，而是一个可以培养的“天才”，他笑着道：“之前还听老于提过一嘴，我没当回事，幸亏今儿个碰见了，好险好险。”

    于是当折绛吃席散去的时候，便在马车前遇见了脸色古怪的李先生，醉醺醺的沈明臻，以及大胡子许葛平。

    哦，还有一位她都快忘记了的前邻居，站得不远不近，不知道是想要走来还是只偶然停在那里宁书海。

    折绛：“........”

    这些人怎么就凑到一块去了？

    她让莫青宝先上马车，然后让厮接过沈明臻，笑着道：“这是怎么了？”

    李先生：“这位是礼部藩院的许大人，他——他想跟着我们一起回沈府。”

    沈明臻已经不省人事了，李先生又半遮半露，折绛索性不管了，对许葛平道，“既然如此，许大人还请上马车，我们这就回去了。”

    宁书海站在一边，她一个眼神也没给。

    ——因为某个醉鬼即使醉着，也条件反射的挡着了她的视线。

    宁书海很想上去句话，可他还在想的时候，他的母亲就出来了，宁夫人笑着拉他的手，“书海？怎么还在这？”

    她的位置，身子正好挡住了沈家那边的人。

    宁书海自嘲笑了一声，“没事，回吧。”

    ****

    许大人是个平民出身的天才。

    他今年都快七十了。

    七十这个岁数，再过两年就要告老还乡了，不，应该前几年就要告老还乡了，可他一点儿也不想退，对着先皇没找到接手藩院的人，对着新皇也一样的词。

    问他为什么没找到，他就举了同窗钱土海的成功。

    ——钱土海，先皇时的户部尚书。

    起当年，钱土海和许葛平两个人，同时是苏州那边的平民，靠着科举一路走，都走的还挺顺，一个当了户部尚书，一个当了藩院的院事，两人交好，不仅是因着同一个地方的人，还因为两人都是“天才”。

    许葛平感叹道：“当年我与老钱两人，他算术好，别人要算半天的账，他只要扫一眼，便知道答案，后来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前户部尚书，可惜人品不行，另外一个，便是您的大儿子。”

    他唏嘘道：“他这两个徒弟，都是跟他一般的天才，我记得你家大公子，当年被您亲自带着去拜的师？”

    沈路摸了摸胡须，“没错。”

    长子什么都好，算术尤其好，他再三思虑，带他拜了钱家的路子，现在也正如他算的，进了户部，成了户部尚书。

    ——起来，他当年还继希望在沈明臻有同样的算术天赋，可惜了，老二干啥啥不行，调皮捣蛋怂货第一名。

    想到这个，沈路看许葛平的眼神便有些期待起来，“怎么，我这二子——？”

    许大人便点头，悔恨交加的道：“我真是太蠢了，天才要么一个没有，要么生一窝，你家大儿子跟了老钱，我就该早点来找你家老二的！”

    沈路：“........”

    许大人便道：“沈大人，明人不暗话，你家这儿子，我想要到我们藩院去好好培养。”

    沈路就笑眯了眼：“——当然没问题！”

    这也是条出路啊！终于不用为他操心了！

    哎哟，没想到那个个蠢货也能有点天赋，沈路走路都快活了起来。

    可惜这回许大人学精明了，什么也不让他走，一定要看看沈家老三，“万一呢？”

    沈路却笑眯眯的道：“那孩子喜欢当兵仗。”

    许大人便一言肯定，“他肯定是个仗的天才！”

    沈路第二天的心情都是好的。

    他的好心情由第二天换了新单位的沈明臻接替了。

    他哒哒哒进门，折绛正在看书，只见他一阵风似的进来，抬首挺胸，以她从未见过的自信模样，走的二五八万的，就好像她见过的那种考了一百分的人。

    “绛绛，绛绛——”，他一个劲的笑，“绛绛！”

    折绛掏了掏耳朵，“有话就。”

    他现在的毛病真是越来越坏了，叫两个绛绛还不行，一定要喊三声。

    沈明臻就道：“嘿嘿——”

    他嘚瑟的啪嗒啪嗒尾巴，神秘的道：“我是个天才！”

    作者有话要：　　这两章都是过渡章节吧，主要交代一些信息用，啊，二更在凌，我今天太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