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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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郭嘉所料, 第二天燕昭除了烤鸡之外,还用泡好的黄豆做了豆浆,点了豆腐, 发挥一个现代人所能想象到的东西结合系统里的各种调味料以及烹饪这门从某种意义上来非常关键的技能, 在炉灶那边鼓捣了半天, 折腾出了一系列菜来。

    将刚压好的新鲜豆腐放入模型,压好之后直接蒸熟, 便是一道珍馐,这类手磨豆腐由于刚做出来,口感鲜嫩,带着一丝豆类特有的清甜,可以直接吃, 也可以依据个人喜好蘸各种调料搭配着吃,东阿盛产豆腐皮, 这豆腐皮又有油皮和千张两种, 燕昭便依据自己现代的记忆做了素鸡和素鸭, 将豆腐皮浸湿摊平, 层层调料,稍加造型, 先蒸后煎, 即成。蒸倒是好蒸,煎嘛……感谢系统。

    剩下的豆腐皮被燕昭包了点馅料,然后用蛋清糊在上面,蒸好之后便成了豆腐皮包子。

    太感动了。

    燕昭把菜一一端了上来, 随手又烤了只鸡,再加上自己之前捞来的兔子,配合米饭,差不多将将够几人吃的了。

    枣祗是个爱钻研的人,他在东阿这几年,于农业上做了许多尝试和研究,让东阿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好,百姓不愁饭吃,生活富足,大门一关,不看外面乱世的话,东阿还真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因此东阿的米也来的比别处颗粒饱满,吃起来香甜。

    本来对郭嘉的话心存怀疑的枣祗也被这几道菜弄的彻底没了怀疑,文化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燕昭端上来的菜没一会就在安静中吃的一干二净。

    “做的不错。”郭嘉评论道。

    “再接再励。”枣祗点了点头。

    “喜欢就行。”燕昭耸了耸肩,然后叹了口气。

    “……”并没有人理她。

    “我你们这些人难道就不好奇吗?”燕昭无奈道。

    “你是你想表达你闲的无聊这个事情吗?”枣祗一本正经地问道。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郭嘉在一旁懒洋洋地道。

    “……”燕昭这回是真的想叹气了,她觉得她的心思在这种智多近妖的人面前一览无遗。所以她直接地问道,“这边怎么这么太平?”

    “我们在后方。”郭嘉道。

    “此时整个州都反了,”燕昭道,“哪里有后方。”

    “东阿背靠泰山,面临黄河,”枣祗道,“渡口已被仲德的兵所控制,陈宫的主力过不来。”

    “但是张邈呢?”燕昭道,“他一路追着我们过来,程公应该没来得及把他也阻拦在外。”

    “是,”郭嘉点了点头,“不过黄河水流湍急,他得找到下一个渡口才能前来,所以还需一段时日。”

    之前过,戏志才利用心理战术,令陈宫把张邈像风筝一样放了出去,人已经在半途,陈宫横竖都要吃亏,但是选择如何吃,吃多少,便看他自己的选择了,他可以选择让张邈继续向东阿前进,绕一大段路来东阿,也可以选择让张邈原路返回,和吕布会师荀彧所在的鄄城。前者会绕远路,而且东阿易守难攻,很可能会白费力气,不过东阿又是曹操的后方,兵粮充足,如果下来便是另一个助力,后者虽然会比原计划多费些时日,不过却能达到跟吕布会师的最初目的,鄄城的胜算便会多些,陈宫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多股力量只有拧成一股才能发挥最大实力,不过——

    郭嘉则笃信他不会让张邈回来。

    程昱封锁了渡口,陈宫再也无法派兵过河东阿和范,也就是,能这两个地方的只有在程昱还没封锁渡口时便过河的张邈军,然而如果不召他回来,纵然兵强马壮,若是范县和东阿连通一气,张邈便是瓮中之鳖。

    然而陈宫别无选择!

    俗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之前他已经发出过两道命令让张邈改道而行,张邈的军队一直在赶路,连敌人都没遇到,本已经十分疲惫,士气低迷,若是再更改命令,只怕那几万精兵,一点士气都不会剩下了。

    没有士气对军队来是非常可怕的,失去士气,几百人的队伍都能把他们冲击的七零八落。

    所以陈宫哪怕知道前者很可能会作无用功,也会令他彻底失去张邈,然而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令张邈继续攻东阿。

    而他不知道的是,张邈这只断了线的风筝,不仅被戏志才遛了一大圈,又被郭嘉接过手来继续遛,连续被遛了好几次之后,原先还有的士气,也被无尽的赶路磨没了。

    这是预先想到的结果,也是枣祗和郭嘉目前淡定自若的底气。

    这种底气在程昱安定好范县,赶来东阿之后更加的足了。

    要程昱此人在东阿也十分的受欢迎,早年黄巾之乱,正是因为他的建议,东阿才得以快速击破黄巾,不至于流离失所。因此他在当地的名望不会比枣祗低多少。听他要回来的消息,东阿人的愉悦简直溢于言表。

    “哇,好厉害的样子。”燕昭也被城里的情绪所感染,跟郭嘉感叹道。

    “这是仲德的家乡,有什么好奇怪的。”郭嘉看了她一眼,道。

    “嗯?那先生的老家在哪里?”燕昭问道。

    “颍川阳翟。”郭嘉答道。

    “好巧,我也是。”枣祗忽然道。“我们是同乡?”

    “是吗?”郭嘉眨眨眼睛。

    “……你们不知道吗?”燕昭看了两人一眼,心情复杂。

    “没有印象。”郭嘉想了想,道。

    “不曾察觉。”枣祗道。

    “我服了你。”燕昭深深地叹了口气,觉得心累。

    “近几日仲德要来,”枣祗想了想道,“城外的田地很久没去巡查了,借此时机正好去看看。”

    “万一遇到敌人怎么办?”燕昭不赞同道 。“在城里还好,毕竟这里城墙看上去满硬的,城外面可没人保护你。”

    “无妨,”枣祗道,“该死的时候总要死的。”

    燕昭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觉得手又痒痒了起来。

    “那也不是这个时候,”郭嘉道,“你的东西还没完善,舍得就这么离开?”

    “也是,但是田地不能不管。”枣祗苦恼地道。“总不能让庄稼都枯死。”

    “……”燕昭想了想,道,“据你们推断,张邈大致会从哪个方向过来?”

    “你想放哨?”郭嘉问道。

    “是啊。”燕昭道,“我速度快,一来一回要不了多少时间,我盯着的话,可以及时提醒,你们撤回去也容易。”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郭嘉道。

    “什么条件?”燕昭问道。

    “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不可擅动。”郭嘉道。“一切等回来再。”

    “好。”燕昭点了点头。

    就这么几天之后,她在距离东阿差不多一百里的地方侦查时,看到了被马蹄踏出来的尘埃,便急忙回到东阿告知郭嘉。

    张邈来了!

    他带着连日奔波的尘埃和疲惫,和一支完全没有士气的队伍,慢悠悠的晃到东阿城下了。

    等他走到东阿城下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座完全紧闭,严防死守的大门。

    城墙的坚固仅凭肉眼就能分辨出来,连日来的疲惫如同一层乌云般笼罩在张邈的心里,之前被陈宫鼓动的那点野心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他看着这城墙,竟然感到了绝望。

    不可以绝望。

    他是一军之主,哪怕所有人都绝望,他也不可以绝望。

    “弟兄们,”张邈张口,尽管他的声音嘶哑,然而却依然充满着力度,“我们来到东阿了,我知道你们都渴了,饿了,我也一样!挺起胸膛,我们赶了这么多的路,不是为了让人看到这副丧家犬一般的模样的!好酒,有,好饭,也有!”

    刚刚到这里,仿佛在应和他的话一般,一股香气传到了他的鼻间。这股香气辛辣中带着鲜香,哪怕仅仅是吸入,便仿佛吃到一般令人回味无比,这香气张邈之前从来没闻到过,他不禁深呼吸了半晌。

    其他人亦然,更有甚者,五脏庙已经闹得沸反盈天。

    张邈大怒,刚想叫人斩了那个肚子叫的人时,自己的五脏庙也违背了他的意愿,叫了起来。

    一支装备精良,威武雄壮之师,竟然被香味勾引的在城门下饿的流口水?

    然而这香气又实在太好闻,好闻的让人即使知道吃不到,却仍然想多吸几口。

    就在张邈尴尬的不行,进退两难之际,忽然从城门上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张太守。”

    “你是何人?”张邈问道。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郭嘉拿着根鸡腿优哉游哉地道,“重要的是,张太守一路远道而来,已经饿了吧?”他晃了晃鸡腿,今天的风势正好,那香气便被风带着从城门上飘了下来,飘进陈留军的鼻腔里。

    真的好饿啊。楼下乌泱泱的一片人,都被这气息逼得眼睛都绿了。

    “好饿啊!”不知道有谁发了一声喊,随即整个军队都暴动起来。

    “是啊,好饿啊,是仗,尽他妈在瞎绕圈!”

    “就是,像被猴子耍一样,饿的肚子都疼啊!”

    “闭嘴,都闭嘴!”张邈怒了,他拔刀,道,“都给我闭嘴,去他们!弓箭手呢?把那子给我射下来!”

    还真有人放了箭,只不过那箭矢被一直蓄势待发的燕昭用盾立尽数挡了回去。

    “张太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郭嘉不紧不慢地道,“人非草木,哪能没个想吃饭的时候,对不对,我等已经在城中做好菜肴,哎呀,”他做出一副刚想起来的模样,道,“要不然怎么你们来的太巧了,我们这边可正要用饭了,几百只烧鸡烧鹅可都做好了,哎,只可惜,如果各位跟我们不是敌对的话……”

    “这兖州本就是曹孟德的,他吕奉先算什么东西,”队里又有人在道,“太守本跟他亲如手足,却背信弃义,暗中捅刀子,这种人有什么跟随的价值!”

    燕昭听着下面的声音,不禁感叹,这波节奏带的真好。作者有话要: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