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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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嘉回来之后, 如少年所,并无大碍,只不过两天没吃, 有些虚弱罢了, 吃点粥, 睡一觉就好。

    燕昭见他没事,松了口气。谢过阿敬之后, 便独自来到树下,石台处,带上一壶酒,两只杯子,坐在石台边上独酌。

    举杯邀明月, 对影成三人,燕昭莫名想起了这首诗, 苦笑一声, 如今月色太好, 便是有影子, 也与夜色相融,再不复得见。

    我欲举杯邀明月, 奈何明月不我思, 千树万树谁家影,宁将心乱怪清风。

    燕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叹道,“……舅父。”

    世事浮沉, 燕昭本以为只要一直待在你身后便可安枕无忧,却不料命运多舛,只是一时的轻忽,只是一时的离开,你便骤然的离我而去。我只当你出现的突然,却没想到你走的也这般突然。突然到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还没做好其他算,便手足无措地接受你已离我而去这个事实。

    月色冷峻,树影婆娑,沉暗的绿色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凄清,偏偏月色又极为明亮,万里银霜落将下来,给天地万物都镀上了一层冰寒,时值秋季,燕昭本应对四季无感,而今却只觉得冷。

    这时候的酒如同米酒一般,对她而言度数即使有,也不算太高,随意喝多少都行,然而现在只喝了不到半壶,酒便入心,燕昭叹了口气,看着空荡荡的对面发呆。

    不知道现在开天眼,会不会见到他?燕昭想到做到,便开了天眼。

    魂魄的世界要比现实更加幽冷死寂,燕昭在林间寻找着少年的身影,而在另一边的现实中,少年却坐在燕昭的躯壳对面,静静的喝下燕昭给他倒的酒,又给燕昭补了一杯。

    “就此别过。”知晓燕昭听不见,他不多言,完之后,便静静的消隐无踪。

    结果燕昭还是没找到人,只得回来,然而回来时却看到对面酒已空,而自己这边酒却是满的。

    见状,她不由苦笑,自己一个现代人,还没一个古人洒脱。

    是啊,谁还没有过去呢?紧抓着不放又有什么好处?

    燕昭心里一轻,这几日的阴霾尽数消失不见,索性将剩下的酒尽数喝完,便回到房里睡觉了。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由于头七早就过了,因此在这些事都解决之后,总算在第十四天的时候,燕昭,郭嘉还有阿敬三人将戏志才葬入了戏家祖坟。

    “结束啦。”燕昭看着最后一铲土落下,道,“先生,如今我才有一种入土为安的感觉。”

    “这是自然。”郭嘉道,“之前你满腔悲愤一点都没发泄出来,对你来,这怎算入土为安?现在发泄了出来,自然就能感到平静了。到底,人死如烟散,埋葬本来便是一个令生者和死者同时感到慰藉的仪式罢了。”

    “那我为何又能看到鬼呢?”燕昭不解道。“哪怕我没开天眼。”

    呵呵。郭嘉凉凉地扫了她一眼,“常言道鬼神自在人心,你心中有他,便看到他也不稀奇。”

    “是这样吗?”燕昭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在先生不在的时候总是能看到先生,原来是这个道理。”

    “你看到我?”郭嘉一愣,问道。

    “是啊,看得到,却碰不到。”燕昭摇头道,“先生一定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总之我不要再经历第二次。”

    原来如此吗?郭嘉思忖道,怪不得之前听她那些话,原来还有这样的缘故在么?思及此,郭嘉忽然感到一阵暖流在心底涌动。

    “不会的。”他顿了顿,一反常态地安慰道。

    “哇啊!”燕昭反而吓了一跳,“先生,你没事吧?”

    “你呢?”郭嘉重重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道。

    两人了一会之后停下来,这里是戏家的墓园,并未特意修建房屋,依山而建,依形而葬,就跟戏志才本人一般不拘一格,潇洒浑脱。

    “青山绿水,”燕昭感慨道,“若能埋骨于此,倒也是一种享受。”

    “你如今为戏家人,”郭嘉抱着双臂道,“死了自然也是要到这里来的。”

    “是吗……”燕昭摸着戏志才的碑,“先生呢?”

    “我?”郭嘉想了想,道,“自然是要葬在祖坟吧。”

    “噗,”燕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生不忌讳这些吗?”

    “我时体弱多病,”郭嘉道,“那会昏昏沉沉的,少数清醒的时候便在想这个问题,也不觉得忌讳了。”

    “那现在呢?”燕昭问道。

    “自然要比那时好了许多。”郭嘉看着燕昭紧张的神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昭。”

    “嗯?”燕昭应了一声。

    “虽然我不讨厌你关心我,”郭嘉虽然在笑,但是语气却十分认真,“但如果你把我想象的万分脆弱,我也是会不喜的。”

    “……”燕昭笑眯眯地道,“我可没觉得先生脆弱,若论心性坚定,相信世上少有人能比先生更加坚定,只是,往后这个酒嘛。”

    郭嘉一凛。

    “大概就要与先生永诀了吧。”燕昭故作叹息道,“先生大可放心,凡我在一日,便定不会让那妖精来祸害先生的,毕竟先生又不脆弱,定可以承受这与它分离之苦。”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郭奉孝头一次在燕昭面前无话可。

    “哎,”他叹了口气,道,“阿昭如此善良体贴,一定不会忍心做下这种事的。”

    “酒会,宴席这等情况,我管不了你。”燕昭狠了狠心,继续道,“但是在其他时候,还请先生以茶代酒,与友同乐了。前车之鉴在此,之前是昭一时心软,还是让你们抓到了空子,不过这回昭也累积了经验,绝对不会再犯之前的错误了,请先生放心。”

    郭嘉感到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噩梦。

    这噩梦的可怕之处在于它竟然是真的。

    时年,曹操迎天子,定都许昌,同时感到人手实在匮乏,便向荀文若诉苦。

    时机已到。

    荀彧淡定地道,“如此,吾正好有两人举荐。”

    这段时间文书工作几乎就他和其他几人苦苦强撑,也是时候把那两个叫过来同甘共苦了。荀彧暗暗想道。

    燕昭离开东郡的时候还是秋天,到许昌时,已然是又一年的春天了。

    郭嘉在与曹操沟通一番后被奉为军师祭酒,而今天是燕昭参见曹操的日子。

    即使只在战场上惊鸿一瞥,曹操也依然记得燕昭,单枪匹马便敢深入战场,单挑吕布,杀了陈宫,只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便有如此胆识,曹操又怎会轻易忘记?因此在荀彧跟他提到的时候,曹操几乎立刻便答应了荀彧的提议,是女孩怎么了,女孩才好啊,又不用担心拥兵自重,而且听人还乖巧,是良才为什么不要?

    是以今日他满怀期待的等着燕昭过来。

    而燕昭也并未让他失望。

    衣白衣,披玄甲,燕昭装扮齐整,脑后一撮白毛随着动作左右摇晃,仿佛尾巴一般,她的脚步稳健,目光坚定明澈,手持的盾刀泛着古朴的色泽,可见是不凡之物。

    好一个少年……啊,女郎。

    曹操现在忽然有些惋惜燕昭是女儿身了。

    人群自发的为她让出一条道,让她得以畅通无阻地走到曹操面前。收盾,归刀入鞘,她在曹操面前单膝下跪,道,“苍云燕昭,愿为主公之刃,此后主公之敌所在之处,即为昭刃尖所指。”

    “燕昭,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曹操问道。

    “昭只愿将太平盛世呈于主公,除此之外别无他求。”燕昭答道。

    “好!”曹操大悦,扶起燕昭,“吾得昭,犹如鱼之得水也。”

    便下令将军队另分一支,名为燕云军,燕昭为其统领。即日起,准备讨伐张绣事宜。作者有话要: 主线,是主线啊!总算不用写感情线了!贾诩要出来,昭妹又要准备血战了。啊啊啊啊啊超激动。爱你们,8.9号有事要出门,10号大概能双更。其实到这里三国史已经被我魔改的差不多了……咳咳。=-=很快郭嘉就要成专门护昭妹的了2333昭妹是真帅不过三秒,马上她就要被一群谋士欺负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