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道这事儿就跟张絮：“有这么折腾的吗？就不怕白天折腾的累了, 晚上没力气洞房！？”

    张絮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又扭头坐板凳上继续掐他的菜叶子, 最近吃的肉多, 得多弄个青菜换换口味。

    “一辈子就一次的事儿，就算是不洞房，哪个哥儿不希望能有这么一场。”

    赵听着这话就凑到张絮身边：“你羡慕了？”

    张絮低头不吭声，赵道：“等我有钱了，我们也重新成个亲。”

    正经算来, 赵还没成过亲, 他来了就有了夫郎有了弟弟，从未婚变成已婚。

    成亲什么心情什么滋味他是一点不知道。如果要是真重新成个亲，赵想了想，还真不是不可以, 隐约的还有点期待。

    张絮的农思想倒是出来了：“有那个钱还不如多装点下家里, 想办法多弄几亩地也行啊。”

    赵嘿嘿一乐, 勾住人脖子亲口脸，最后干脆从背后把人抱住, 趴在张絮背上, 将脑袋搭在人肩头。

    “你乐意跟我成亲不。”

    张絮耳朵有点红，胳膊肘往后拐：“起来，热！”

    赵凑头亲哥儿耳朵, 张絮一个激灵就把耳朵捂住了。扭头就想看赵。

    赵发现了, 张絮耳朵贼敏感, 一亲就要脸红, 他侧过身子，和张絮眼对眼，嘿嘿笑道：“快，乐意不？”

    张絮倒是又把头扭开了，就是不看他，隔了好半天才道：“我乐不乐意，不是都只能跟你成亲么。”

    赵对这话不太满意，还想再撩两句，倒是张絮阿么过来给蔷哥儿拿羊奶，赵遗憾松手。

    赵才穿来的时候张絮把赵当透明人，后来生活好了张絮逐渐不把赵当隐形的，但也不太多管赵的事儿。再后来张絮乐意和赵开口话了，他倒是偶尔干什么都能考虑一下赵。但也是生蔷哥儿之后才真正好了点，家里的事儿他能主动参合了，不再是遇事儿赵问一句，他才一句，冷不丁看赵做的不好了，张絮也能顶上去，和赵站一条线，维护一个家，俩人真正开始像夫夫俩。

    赵不傻，他有感觉，张絮已经有那么点接受他了，接受的是他赵，不是以前那个王八蛋“赵”。

    就像是以前赵拿家里的钱干什么张絮问都不问，张絮虽然吃用都花赵的，但依旧把钱都当成赵的，他没资格管。

    但家里盖七间的时候，每天却是头天晚上张絮数好了工钱用的铜板交给赵，让赵发。

    他开始管钱了，开始管家了，开始管赵了。

    以前赵结婚的兄弟就，他在乎你了，才会管你，不在乎你，他管你去死？

    赵是欣喜的。

    然后就发现张絮多了个爱好，在家数铜板，可能是以前穷怕了，现在有钱了，就忍不住数一数，证明自己不穷了。回回赵看着这财奴样儿就乐，然后就是心疼。

    张絮起身拿着青菜洗，赵自发自主的点灶台：“絮哥儿，我会一直对你好。”

    王云达成亲，赵不知道送什么礼，想的脑袋都大了，后来就寻思还是现代好啊，一个红包解决一切，给你钱你爱买啥买啥。

    这世界不时兴这一套，必须得送点东西，何况赵就算给钱了，他那几个铜板估计福临门也瞧不上。

    后来还是张絮阿么拿出个布袋包包，里三层外三层包的贼严实。就是他们家蔷哥儿都没给这么严密的保护过。

    一层层掀开，里面是个平安符，张絮阿么：“这是折阳城万佛寺求来的，保佑子孙满堂的，当初本来是求给絮哥儿的。”

    张絮还没嫁人的时候，家里条件还不错，张絮阿么跟着人去万佛寺求了三天才求了这么一张符，想着等张絮嫁人早点生个子，张絮阿么一辈子没生出个子，叫村里人背地里了不少闲话，就算是他当家的不介意，他自己心里头也不舒服。就想着等张絮嫁人了，必须子孙满堂。

    谁知道张絮最后是嫁给赵呢。

    那时候别子孙满堂了，只想着他和他絮哥儿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直到张絮生了娃儿，张絮阿么才想起来这个东西，后来忙这忙那，倒是给扔在一边没拿给张絮。在他心里，这东西还是得给张絮留着，张絮生了个哥儿，毕竟不是子，啥时候等絮哥儿生了子，他才能安心。

    结果他把这符拿出来了，倒是直接被赵升级为给王云达的礼了。

    张絮阿么抿着嘴儿，想从赵手里把东西拿回来，又有点畏畏缩缩不敢伸手。声问：“子啊，这个咱还是留给絮哥儿吧，早点给你生个子，传宗接代。”

    赵不以为意，大爷似得一挥手：“我跟絮哥儿都有蔷哥儿了，以后的事儿随缘去，正愁着给王云达送啥呢，这东西合适！”在张絮阿么眼巴巴的目光中大步走了。

    成亲当天，赵带着一家子去县城，准备去蹭一顿好的，万大掌柜就是仗义，专门留了个包厢给他们这一家子并着齐浩明王德这几个赵熟悉的，曹睿陪酒。

    王德和齐浩明手脚没地方放，他们哪儿来过这种高档地方。赵是不惧，上了菜招呼一声就吃，赵家人瞧着赵动手，也没一个客气的，拿筷子的拿筷子，上手的上手。最麻利的还是赵宣，崽子，手可是快，对着那鸡腿就去，谁都抢不过他。闹的王德和齐浩明都忘了紧张了。

    张絮端着曹睿拿来的羊奶喂蔷哥儿，赵吃了个半饱，就开始寻摸着喂张絮。

    张絮嘴也不挑，赵拿着东西喂到他嘴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赵喂什么，他就吃什么。这一波恩爱秀的齐浩明和王德看的闹心，恨自个儿没脸皮厚点也把夫郎带来。

    高头大马在琅环大街潇洒的走，赵这包厢靠窗，伸出脑袋往窗户外看，就看见王云达红毛野鸡似得得意洋洋，后面一众福临门的店伙计，拿着个篮子往街道两边撒喜糖花生，偶尔还有一把铜板。

    赵看着这场面，忽然就觉着，迎亲这种事儿，的确挺遭人眼红，他也想这么走一圈了。

    热热闹闹一下午，赵家人带着蔷哥儿来，一家子人多，就没跟着凑什么大热闹。吃了饭，抽空给王云达敬了酒，又和头次见面的面瘫王老爷喝了杯酒，转身就回了村。

    几个人刚到村门口，却瞧见一群人呼啦啦往宗祠方向去。

    有人瞧见了赵他们当下招呼一声：“族长喊人了，叫家里当家的去祠堂那边。”

    赵看了张絮一眼，隐约的猜到了是啥，扭头喊张絮和张絮阿么回家去，他自己个儿和齐浩明王德去祠堂。

    等到了祠堂，族长抿着嘴唇终于开口，果然是赵想到的事，官府征兵的人来了，一家人十四岁以上男丁二抽一，不出人的出银子，一个人三十两。

    这事情一传出来，宗祠里面一片哀嚎声。

    赵回家把事情和张絮了，张絮阿么在旁边念叨：“亏得我们家就子一个男丁，不用被抓去当兵了！”

    李老头来他们家串门，在大门口听见这话乐呵呵回到：“这倒是，还有赵庆祥家，真不得不他们这家分的巧，正赶上征兵，赵庆祥家是不用出人了。”

    张絮阿么想了想竟然还点头同意了。

    今年征兵比往年早了半个月，事情这么急，那估摸着战事就要来了。赵想着这事儿，反而沉默了。张絮瞧见他这脸色，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就问了出来。

    “赵，你就吧，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征兵的消息都下来了，赵心里那点事儿也没必要再藏着，他长长叹了口气，最后还是了出来，刚完，反而有种解放了的错觉。

    张絮听他完话，想了想道：“这都是你猜的，咱这边虽然靠近前线，但多少年了都没有战事，应该没啥事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么。尤其现在有了蔷哥儿，没孩子的时候几个大人感觉啥也不怕，有了蔷哥儿，赵总觉着做了再多的准备都不够。

    双双沉默，张絮在黑夜里握住赵的手：“没事儿的。”

    上次是赵对着他这话，这次是他对着赵这话。

    第二天，细柳村乌云密布。

    村里有些人是不愁，比如齐浩明家，赵庆祥家，家里子没长起来，一个家里就一个汉子，抽不出去。更多的却是拿不起钱又不想出人的人家。但是官兵已经来了，他们能咋办？如果逃了，那已经不是流民的性质，那是逃兵！

    瞬间，细柳村往山上跑的人更多了，赵庆祥挖到人参了，也许他们运气好也能挖到呢？到时候就有钱顶人，不用被征兵了。

    但人参哪儿是那么好挖的？多少年了就听见一次有人挖到的，就是赵庆祥。更何况这事儿还是赵编出来的，哪儿有什么人参。

    征兵的人只给十天时间，十天过去必须带着人走。

    连着五天村里兵荒马乱，不止他们村，张家村带着周围十里八村都一个样儿，能借钱的借钱，借不到钱的想办法弄钱，实在不行，找个人顶自家汉子上。

    别，夏春就又去赵庆祥家闹了一次，想让赵庆祥代替他大哥去当兵。

    赵大梁家现在饭都吃不上了，何况三十两银子？征兵的文书一下来，赵大梁又想去他们家地头上蹲一晚上，不过他们家地已经卖了，他去不成，最后在自家大门口蹲了一宿。

    第二天决定让赵庆吉去，不是他不想代替儿子，而是他理智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有的人真的没救，留着赵庆吉在细柳村，他几乎可以想象因为赵庆吉的德行最后闹的夏春和赵如意流离失所。

    赵如意的事情暴露了，赵家在整个细柳村都抬不起头，赵庆吉乌鸦笑话猪黑，天天嫌弃赵如意败坏他名声。

    赵大梁可以肯定，他前脚去当兵，后脚赵庆吉就能把赵如意卖给人牙子。

    这么一想，赵大梁痛定思痛，下了决定。

    可是他决定了，夏春不乐意啊。从到大他最爱护的就是这个大儿子，让大儿子去当兵，这和让大儿子去送死有什么区别，当下嚷嚷着不干，扭头就去赵庆祥家闹，叫赵庆祥代替他哥顶上这个差事。

    赵庆祥面无表情看着夏春，由着夏春闹，直到钟平去把赵大梁叫来，赵庆祥恭恭敬敬给夏春磕了三个响头。

    “谢阿么养育之恩，儿子给你磕头了。”

    赵大梁眼眶一热，夏春不明白，他明白的很，这是跟夏春划清界限，这生养之恩让夏春耗没了。

    赵大梁拉着夏春回家，头也不回对着赵庆祥道：“你放心吧，这事儿让你大哥去。”

    他身后赵庆祥张了张嘴，最后啥也没。